※星期六貼文累格得有點嚴重，以後如果要一週貼兩次，會盡量避開週末。
※蘇慕越來越像媽媽桑了，其實要這麼說也對啦！
※畢竟薈萃堂的原型是古代的高級招待會所，你們懂的。
※不懂的可以參考一下瑯琊榜宮羽姑娘的服務單位這樣。或唐代薛濤也可以了解一下。
正文起
當晚營業時，蘇慕沒有向林品儒提起劉默暄的事。不過聽他和采鐸偶然聊起來的說法
看來，林品儒可能連畢業典禮都不想參加吧？
以十八歲來說他未免冷淡得太過頭，卻幸好不是憤世嫉俗，也沒因經濟困頓就走歪路
，反而把自己保護得四處周到，連帶內心也守得密不透風，否則不會連劉默暄這聰明人都
還吃盡閉門羹。
看不出性向如何，接受女裝打扮也不過是為了謀生，就算有變裝癖也不見得是同性戀
啊！怎麼看這機率似乎都不太高的樣子……。
蘇慕拿著漆紅戧金菸斗，機率啊！抽了一口菸，她認為自己不需要為數學研究員擔憂
算數問題才對。
可是就在老闆娘抽菸思考員工幸福的時候，該員工卻因為工作陷入了十分不幸甚至惱
怒的境地。
包廂裡一個嚕小小的客人正糾纏著林品儒親手為他泡茶。既知他是新人，卻硬要他親
手泡茶，簡直鬧場。
「請容敝人解釋，薈萃堂點茶師由凌霄、南柯、黃粱三位前輩掌職，請預約三位點茶
師為您烹茶。」但林品儒不能發作，還得耐著性子，像個幼稚園老師引導小屁孩。
「但是我就指名你，我想當你第一個客人啊！你泡來，我試試，做生意你情我願的嘛
，通融一次無所謂吧？」
「敝人在此向貴賓致歉，品茶之趣為風雅之趣，若由不識茶之人烹焙，顯然有傷茶品
嬌貴，請恕敝人才疏學淺，不能勝任。」林品儒說罷還微微鞠躬，暗諷之意也不奢望對方
聽懂了。
但剛靠近包廂的蘇慕聽見了，心裡真忍不住又為劉默暄嘆氣；唉唉，人家就算遇到流
氓都自己一拳揍回去，哪輪得到你演英雄救美呀？劉默暄啊劉默暄，你還有出場的機會嗎
？
無奈歸無奈，但蘇慕還是得工作。
推開包廂門，一瞬風韻流轉，笑吟淺淺，輕聲卻清晰地對客人說：「周老闆，承蒙您
不嫌棄，我們這位新人還有很多可學的呢！姜總來了，我帶君酌去準備茶點，您和姜總先
聊。」
然後蘇慕招著林品儒出去，可是林品儒看蘇慕也不急，沒有去招呼訂位的主客「姜總
」，反而先去招呼其他桌的客人，半晌後才領他回後台廚房去。
「跟姜總說，這茶是『露前新』，他就知道了。」蘇慕把茶案給林品儒的時候只這樣
說。
「由我去沒關係嗎？」林品儒沒什麼表情，頗為鎮定。
「當然，否則姜總會以為我們生氣了。」
「這什麼操作？」
「他帶來的客人不禮貌，其實你有權不接待他們，可是我們店裡也不能失了氣度，你
去幫姜總上第一壺茶，算是我們對姜總的誠意。」
林品儒點頭，他又學了一種店裡社交的方式。
才把茶端出後台廚房，采鐸就從旁貼了過來，悄聲對林品儒：「姜總的對不對？你進
去遞聞香杯給姜總的時候，跟他說，明天中午到香品苑去。」
「……為什麼？」林品儒居然還要擔任傳話小精靈？
采鐸又靠近了林品儒一點：「姜總想見又見不到的人，明天會去那裡。」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是荷米斯呀！」采鐸把眼笑彎了，又像蝴蝶似地輕盈離去，回他的櫃台忙
碌。
林品儒不禁皺了眉，又馬上換回商用氣質笑臉，把茶案捧進包廂中。
當他走進包廂時，裡頭只有兩人，一個是剛才很沒禮貌的周姓客人，另一位沒見過，
想必就是姜總了。姜總看見送茶來的是他，果然瞬間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林品儒放下茶案，把杯組與茶托放到兩位客人面前，並先行了一套品茶香的工序。當
他把聞香杯遞到姜總面前時，也不負所托輕悄悄的對那位英挺的客人傳話。
「明日中午，往香品苑去。」
外頭正是南柯黃粱的演奏，就算包廂裡共用一桌，旁人也聽不見他們私下傳聲，所以
林品儒又可以不著痕跡地到周姓客人面前完成品香工序。
這回那人倒是老實了，只是默默聞嗅著茶香，雖然偷眼瞧了幾次林品儒，卻什麼話都
沒再說。
品香的工序一結束，林品儒也同時完成為客人倒第一杯茶的責任，剛要出包廂時，又
被姜總叫住。
「君酌，請你通報一聲，我今天這位客人帶了宋代米芾的墨寶，請凌霄鑑定一下。」
姜總的眼神裡帶著滿滿的期待。
喔！這下林品儒可懂了，原來姜總喜歡凌霄前輩，就不知道是暗戀還是苦追不到。也
難為姜總變著法子找理由來求見前輩一面。而對於這件事，采鐸前輩想搓合，所以透露了
凌霄前輩的行蹤。
好吧！姜總這人可能不錯，老闆娘既給面子，采鐸前輩又支持他。
林品儒沒興趣知道姜總是誰，又是何處討人喜歡，總之他不想與別人的感情有關涉，
只要了解關於工作上的人際，其它到此為止。
林品儒上完第一次茶之後，就是其他侍者進去送茶點，此後都是蘇慕忙進忙出，凌霄
依舊在後台為每桌客人沖茶，平靜如昔。
不過對人不上心的林品儒也有十分在意的事，他來回幾趟忙碌，終究還是抵不過心裡
的渴切，直接向凌霄詢問。
「前輩，晏平廳的客人說是帶了米芾的字軸，你怎麼不去看看？」其實是林品儒自己
想看。
「不是贗品就是臨摹。」再度燒沸一壺新水的凌霄，眼裡倒是冰涼。
「帶字的周老闆說是在上海拍賣會重金拍下來的……。」
「千年前的紙，禁得起那樣折騰嗎？」凌霄看了一眼林品儒。
林品儒不禁抹了下鼻子：「是我忽略了。前輩說得是。」
他竟一高興就忘了古代的紙品放到如今，已然脆弱不堪，哪能隨便找個盒子裝了就帶
出門？就算盒子再好，拿出來放在沒有調整過溫溼度的環境裡，那跟破壞文物沒兩樣！
果然不久之後，林品儒便看姜總帶著那位失望的周老闆離開了。
不過不久後姜總又獨自回店裡，貌似著急地尋找蘇慕，可是櫃檯的采鐸卻還慢吞吞笑
盈盈地捉弄他，很樂於看他急切又無可奈何的苦惱狀。
林品儒見姜總四處張望的眼神一抓到他，立馬露出求救的燦笑，著實忍俊不禁，只好
快步到櫃檯去解圍。
「好啦！主角來救你了，今天就放你一馬。」采鐸見林品儒偷打著暗號，才回後台去
向蘇慕報告。
這實在不難猜，姜總必然是為了自己帶來的客人對侍者不禮貌，特地回來當面賠禮的
。這種好顧客不多，林品儒覺得采鐸前輩少捉弄人家一點才厚道。
「我叫姜聿星，」姜總早準備好了名片，遞到林品儒手中：「今晚很抱歉，周老闆不
懂這裡的禮節，冒犯你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
「姜總您太客氣了，我沒有生氣。」林品儒淡笑著。他沒說謊，他並不是什麼小家碧
玉，就算被無聊中年男子調戲，轉眼也就算了。
「叫我阿星就好，采鐸他們也都這麼叫。」
「我覺得還是叫『姜總』好，」蘇慕從後台出來了，還朝姜聿星做了個眼神：「我可
不想兩個老顧客在我店裡吵起來。」
「慕姐，妳們一個東家一個掌櫃、一個逗我一個捉弄我，看來是不打算原諒我了。呵
！」
算是鬆了口氣，姜聿星輕笑嘆了口氣。
林品儒找不到插嘴的時機，不然很想知道是哪兩個老顧客會在店裡吵。
「不原諒你都算慣著你了。你看看你帶了什麼客人來？」蘇慕繼續抬槓。
「唉！這次真的是我不好，聽說人家拍下了米芾的墨寶，我也沒查，就把人帶過來這
裡了，這件事我真非得道歉不可。」姜聿星也誠懇地看向了林品儒：「我也向君酌道歉，
我保證，再也不會帶周老闆到薈萃堂來了。」
「咦？」林品儒再度不懂這一波操作……這店規定得這麼嚴格嗎？調戲服務生直接拒
絕往來戶，還有這麼狂的服務業？
「理所當然。」蘇慕一臉正是如此地點點頭。
「那麼過幾日我送來賠禮，還請君酌不嫌棄才好。」姜聿星趁勢進入下一個步驟。
「嗯，那我就先代替我們君酌向姜總道謝了。」蘇慕這才朝采鐸使眼色。
采鐸趕緊到送餐口說兩句，後台才從送餐口遞出一盒圓竹籠型的小紙盒，輕輕放在采
鐸手上。
一眨眼的工夫，後台那隻纖細蔥白、指節勻稱的手掌就這麼晃過了眼前，姜聿星滿眼
盼望又滿眼失落，然後藏了起來，笑著接過采鐸送來的點心盒。
「謝您了慕姐。」姜聿星鄭重道謝，也不忘再度向林品儒賠禮：「希望你別往心裡去
，我保證我不再犯了。」
「姜總您太客氣了，我也是盡我本分，您不要掛心，我真的沒事。」林品儒雖然覺得
這波致歉有些太過突破他的人生經驗，但多年磨練還是讓他穩穩的沉住了氣。這還遠不能
打亂他陣腳。
如此溫聲淺笑卻情緒淡薄的君酌，在薈萃堂裡居然也短時間得到了一群忠實捧場的顧
客。
而那些顧客裡，沒有劉默暄。
畢業典禮當天，劉默暄自是等不到林品儒來學校。
然而為學生考試忙得焦頭爛額的班導師陳雨霖，這時把林品儒的肄業證書拿到劉默暄
手上，用著期盼的神情看著劉默暄。
「呃、是，就交給我處理吧！我會當面交給品儒的。」劉默暄幾乎是打從心底歡呼！
已經兩週左右沒見過面了，當初答應陳老師會看好學生，現在是負起責任好好表現的
時候了。
畢竟高三事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陳雨霖得知劉默暄有意幫忙，兩人也都不把林品
儒離開監護人並更改住址的事件上報─其中劉默暄推波助瀾不少─林品儒強烈不希望扯上
更多麻煩手續，而且還事關他叔叔、嬸嬸，他不願再讓他們為難。
「那，劉老師知道品儒現在住在哪裡？」陳雨霖試探性問著。
「不是，我知道他工作的地方，他的僱主我也很熟，我拿去他店裡就好。」
「這樣啊。那他在哪裡工作？我改天去看看他。」
「陳老師喜歡高山茶嗎？」
「品儒在賣茶葉？」陳雨霖睜圓了眼，連塗得粉嫩的唇也不自覺地微微張開，可見是
真驚訝。
「欸……主攻各式茶品的複合式餐飲店。」還經常舉辦藝文表演呢！劉默暄心想這樣
介紹一點也沒錯。啊！聽說前兩天阿星還急不可耐的，帶了個拿假字畫的下流商人到店裡
去，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賠禮。
啊！真是火大呀！調戲新人，新人不就是……。
「劉老師、劉老師！」陳雨霖推了他一下。
「喔，茶點也是他們店裡的一大特色，芙蓉酥特別好吃！」
「那，有空劉老師帶我去一趟吧！我去看看品儒過得如何。」
「欸？」
晚上劉默暄特地給姜聿星打了個電話，硬生生把已經累得睡在辦公室的姜聿星叫醒。
「你買套冬天的長大衣給君酌吧！」
「喔……我都沒說你！」姜聿星恍神了片刻才醒：「你真下得去手啊！人家年紀還那
麼小！我都不想承認我認識你！」
「你有臉說嗎？你那時候還不是毛沒長齊就想去折騰人家！」要踩痛腳大家來啊！劉
默暄也不是吃素的：「欸，我都幫你把賠禮給想好了，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來找我吵架
？」
「你假公濟私以為我不知道嗎？」
「你知道又怎麼樣？不買了是不是？」
「你這跟趁火打劫有什麼不同？」姜聿星隨手抹了把臉，打開了筆電，叫出工作資料
。
「嘿嘿，好說好說，彼此彼此，切磋切磋。」劉默暄那兒傳來嘲諷。
「好啦，除了趁火打劫之外，還有什麼貴事讓你大晚上睡不著覺？」
「我學校的同事說想去薈萃堂，是君酌的班導，我沒辦法拒絕，現在正煩惱呢！」
「擔心什麼？被同事發現你正在對學生下手？」
「可能有吧。」
「這有什麼關係，學校那裡辭了，到我這兒，財務長就是你的。」
「嘖嘖！你算盤也打得太精了……。」劉默暄還笑兩聲：「聽好囉！我可是給你的賠
禮出了主意，明天我就把東西交到你手裡，這個人情到時候我是要討回來的。」
「你看你看，說這什麼話？我什麼時候沒讓你佔過便宜的？連內褲都被你穿走了你還
把我當外人？沒良心哪！」
「閉嘴！那次是不小心的！我沒有要你的內褲……滾！」
被見縫取笑的劉默暄還沒感嘆完哥兒們嘴壞，房門外就傳來母親的叫喚聲，想必是再
度約成了飯局，死活要他赴約。
這些行為不只是老人家想看兒子成婚想抱孫，退休沒有娛樂所以盡往子孫身上尋事而
已。
追根究柢，還是因為母親隱約發現了唯一的兒子竟是同性戀的疑慮。
母親的手段積極又強硬，先在台灣安排好了高中教職的管道，又託三請四地找朋友介
紹女孩兒，就是要在事情無可挽回之前，親自為兒子安排一門合適的幸福婚姻。
她認為國內校園環境單純，水準也高，就算兒子都不喜歡她挑的對象，在學校裡也能
認識其他女老師，環境安穩了，結婚生子自然水到渠成。
但劉默暄不打算妥協。縱使孝敬父母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也不能用折損靈魂的方式。
劉默暄開門，卻站在門口暗暗阻止母親進到他房間內：「媽，已經很晚了，妳不休息
？」
「唉呀！就是在看電視，看到有一家咖啡店我覺得特別好，剛才請小漪幫忙查了地址
，還發了訊息給你，你收到了嗎？」劉母興致高昂，恐怕不是一般冷水澆熄得滅的。
「媽，這麼晚了還麻煩宋小姐，太不好意思了，下次別這樣了。」劉默暄並沒有表現
出不耐煩，也沒有要向母親作任何解釋的意思。
「才不會呢！小漪很高興，而且媽還替你約好了，就這星期六，我們一起去。」
劉默暄覺得困擾，卻不得不耐心應付著：「好，但是我會提早離開，下午我跟學校老
師約好要去做學生家庭訪問。」其實劉默暄還沒和陳雨霖約時間。
「這……這樣啊？」顯然劉母沒預料到這突發事件，不過心情轉變得很快：「沒關係
，下午茶嘛！兩個小時就結束了，到時候你再去家訪，來得及來得及！」
「好了，媽，那我去回宋小姐的訊息，妳先休息吧。」
「好好好，記得跟小漪確定好地址，媽就不打擾你們了。」劉母樂著轉身，卻又臨時
想起什麼似的，一扭頭又推開了劉默暄即將關闔的門：「欸，媽再問問。」
「什麼事？」
「那個學校老師，是男還是女啊？」
「是已婚的阿姨，兒子都上大學了。」劉默暄忍住嘆氣的衝動，並在心裡切切祈禱年
輕貌美有活力的陳老師一定、務必要原諒他啊！

推

惦記人的和被人惦記著的，都很有故事啊。好好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