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是游郡祈發現蘇品寧拿了一件他的襯衫,藏在枕頭下,而他覺得這樣的行為很可
愛。
再來,是一只他讓蔣尋芹順手扔掉的錶,隔天出現在蘇品寧的辦公桌上。
最後,是蘇品寧在家看電視時,懷裡總抱著他冬天時偶而會拿出來用的圍巾。
但,現在是五月。
游郡祈猜,蘇品寧應該是在築巢,但為了不影響到他的生活,只能如此克難的尋找著。
某天晚上,他隨手將自己的涼被放在圍巾上面。隔天晚上,蘇品寧洗過澡後就把涼被折好
,小心翼翼地舖在沙發扶手上。
那條圍巾依然在蘇品寧懷裡,安安穩穩的待著。
雖然客廳有冷氣,但游郡祈還是怕對方熱著。他索性胡謅個理由,把衣櫃裡較薄的衣服拿
出來親自整理,挑出要淘汰的一批,問蘇品寧這要怎麼處理。
蘇品寧笑著接手後,俐落地將衣物打包,聯絡回收商帶走。
那批衣服裡,有五六件左右被蘇品寧留下,有一件甚至成了他的睡衣。
看著丈夫穿著過大的睡衣,醒來後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向他道早的美好畫面,游郡祈差點
就想直接無故曠職。
但他必須上班,因為上班時的蘇品寧更加可愛。
以往,上班時的蘇品寧總會盡可能跟他保持一點距離,用公事公辦的口吻維持專業。
可是最近的蘇品寧會不自覺地靠他近一些,以往只有進電梯後才會讓他握著手,如今就算
是在辦公室裡,只要他伸出手,蘇品寧便會回握。
午休的時候,蘇品寧會坐在他身旁用餐,不像以往怕有人臨時闖進辦公室,所以總還留著
一點點的距離。
生理的變化,讓他的丈夫在上班時偶爾捨棄了特助的身分,在他們獨處時,更傾向依賴他
。
這樣的改變,總讓游郡祈的心情有些複雜。
如果不是因為生理變化,蘇品寧會如此依賴他嗎?時不時的,游郡祈就會想到這個問題。
雖然自己心裡為了蘇品寧的改變而竊喜,但蘇品寧的本質是獨立的,他也知道蘇品寧為了
表現出這樣的獨立,前後付出多少代價。
想起這件事時,游郡祈就會握住丈夫的手,讓同樣溫暖的體溫驅散那些其實不必存在的困
擾。
「你在恍神嗎?」
「嗯?」游郡祈應了聲,轉頭對正坐上床緣的蘇品寧道:「在想一些事。」
蘇品寧掀開棉被,在屬於自己的那側躺好後,翻了個身,熟稔地找到位置,窩在游郡祈身
旁。
在蘇品寧快睡著時,隱隱覺得自己的手被輕輕地握住。他笑著回握,隨後抬頭看向自己的
丈夫。「睡不著?」
「有一點。」
蘇品寧揉了揉眼,讓自己清醒一點後,說:「以前我也睡不好,不如你說說看為什麼睡不
著,我看看能不能幫上一點忙。」
游郡祈沒回答,只反問:「為什麼你以前睡不好?」
蘇品寧抿了抿嘴,好一會才說:「分化之後,我常常睡不好。雖然有藥物控制,但剛分化
時發生的一些慌亂,讓我恐慌了好幾年。雖然那些事情很久很久了,但快到發情期的時候
我就會很緊張,容易睡不好。」
游郡祈換了個姿勢摟住對方的肩,試著將蘇品寧抱在懷裡。
「現在不會了,我睡眠品質有大幅提升。」蘇品寧拍了拍丈夫的後腰,說:「雖然我的方
法你不見得能用,但至少我能聽聽看你有什麼煩惱。」
「你的方法是什麼?」
蘇品寧瞇著眼,像在問他為什麼一直反問,卻不回答問題。
但蘇品寧沒將問句說出口,他只將頭輕輕靠在游郡祈的胸前,說:「在你身邊,所以我睡
得很好。因為旁邊的人是你,所以我沒什麼好害怕的。」
游郡祈摸著懷裡人的髮梢,輕輕應了聲「我也是。」
「但你睡不著?」
游郡祈道:「我當局者迷,在自尋煩惱。」
蘇品寧點點頭,說:「你想說嗎?」
「你在築巢。」
游郡祈才說了四個字,蘇品寧立刻搶道:「我,我知道,是太明顯了嗎?我有盡量克制這
個衝動了,但實在是忍不住……」他舔舔唇,說:「我盡力了,真的。」
「不,我很喜歡你這麼做。」
「真,真的嗎?」蘇品寧紅著臉,小聲說:「我還偷偷藏了你的襯衫,放在辦公桌的抽屜
裡耶……」
「你喜歡哪件就直接拿走,不用偷偷的拿。」游郡祈等蘇品寧對他點了點頭後,又說:「
我原本有些困惑,你是因為被我標記了,才對我產生這樣的依賴,還是這是你本身的感情
。」
蘇品寧聞言愣了下,說:「為什麼要困惑?」
「我有點在意順序,」游郡祈嘆道:「但顯然是我當局者迷,順序其實再明顯不過。」
蘇品寧往游郡祈懷裡靠的更近了些,閉著眼,深深吸了口氣,說:「如果那個人不是你,
我只要一劑抑制劑,這些衝動就都不會存在了。」
游郡祈回以擁抱,而蘇品寧在這個懷裡找到了最舒適的位置,深深沉睡。
隔日一早,游郡祈一到公司便讓蔣尋芹聯絡人來辦公室搬桌椅,要在午休時間前將蘇特助
的位置移進總裁辦公室內。
蔣祕書雖然不懂上司又在玩什麼,但午休前他便達成了上司的要求,還找了個空檔在茶水
間向蘇特助探口風。
「老闆這是要幹嘛?這樣大家送文件給你,就等於要面對他,壓力很大耶。」
蘇品寧抿了抿嘴,忍著笑,「他說我築巢的方法太客氣了,是他的話,不會拿東西一點一
點築巢,直接把巢放在東西最多的地方就好。」
蔣祕書張著嘴,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而蘇特助保持著甜甜的笑,端起手沖咖啡與自己的花茶,與蔣祕書說了待會見後,腳步輕
快地走回自己與丈夫共有的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