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作<少年、神父與深淵>，但兩篇獨立閱讀無影響
防爆。
少女走到掛著「鐵口直斷」旗幟的算命攤前，在算命師大叔面前坐了下來。
「月老，請你今天一定要聽信女我的請求。」
「欸？你不是月老？！真的嗎？我搞錯了嗎？真是抱歉……但是不對啊，我拜過很多
月老廟，全台灣的月老應該都受過我的香火，我認得每個月老的樣子，您一定是月老
。」
「信女明白您想隱藏身分的心情，但我今天要向月老您說的事，真的非常重要，這是
我一生一世的請求，香火錢的部份一定不會虧待您的。」
「啊，月老您總算願意承認你的身分了嗎？太好了，什麼？『為什麼又來一個』？，
我第一次來這間月老廟，您一定是認錯人了。」
「月老，信女喜歡上了一個人。」
「月老，您別笑，您一定覺得來找月老的人，哪個不是喜歡上什麼人吧？」
「但是月老，在我跟您說喜歡的人前，我想先說說自己的戀愛史。」
「信女今年二十八歲，二十八歲，月老大人應該也明白吧，就是那種不結婚好像也還
好，但是周圍的人會開始用『這個女孩子怎麼還不嫁』的眼光打量、年夜飯時會被親
戚問『啊最近過得怎麼樣啊，有沒有男朋友？』、公司的上司會說『女孩子工作能力
強很好，但也不要因此錯過女人的人生大事』的年紀。」
「月老，你看起來心有戚戚焉，我就知道你一定懂我。」
「我並不是不婚主義者，相反的，信女非常非常想找到一個歸宿。月老您說什麼？我
喜歡男人，我是異性戀，我對同性沒興趣……為什麼您看起來像是鬆了口氣？」
「我的初戀是在我國小六年級的時候，月老你不要驚訝，現在小孩子很早熟的。」
「我喜歡的對象，是班上的班長，班長非常帥，小學六年級就有一百六十幾公分高，
上課都坐最後一排。班長的頭腦也很好，平常都考第一名，連大隊接力都是全班跑最
快的那種，情人節的時候小櫃子都塞滿巧克力。」
「我非常喜歡班長，我相信班長也喜歡我，因為他總是在我當值日生的時候跟我換班
，他都不會跟其他人換班，我那時候一直覺得我和班長有譜。」
「那時班上有個第二名的男生，長得很瘦小，平常都不講話，看起來很陰沉、還有點
娘娘腔，班上同學都不喜歡他，男生會在他去上廁所的時候，用課桌椅
把他關進廁所裡，女生會把他書包裡的東西拿出來倒到廚餘桶裡。」
「月老您說什麼？霸凌？嘛，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是，但是那時候大家都覺得只是惡作
劇，小孩子真可怕啊。」
「那時候唯一會和那個第二名說話的人，就是班長。班長會逼問那些男生第二名在哪
裡，即使是上課時間，也會衝去廁所把他救出來，我還看過班長把第二名書包裡的東
西一樣一樣從廚餘筒裡撿起來，洗乾淨再還給第二名。」
「我還看過班長護送第二名回家，用腳踏車，因為有些男生會堵在校門口，把第二名
抓到體育館倉庫做些不好的事情。」
「月老你問什麼事嗎？哎，人家是女生，不好說啦。」
「畢業那天我跟班長告白，班上的女同學都慫恿我，覺得我一定會成功。」
「什麼？她們想陷害我？啊，現在回想起來的確是，小孩子真可怕啊。」
「結果班長馬上拒絕了我，他還冷冷的問我：你們這樣對第二名，還希望我對妳們笑
嗎？」
「班長還說，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們，除非第二名能從傷痛中走出來。」
「我才知道，原來以前班長每次都和我換值日生，是因為我的座號總是和第二名排在
一起，班長怕第二名單獨和我留下來，會被女生欺負，他是為了保護第二名，才跟我
換班。」
「月老大人，你眼眶有點血絲，還好嗎？這不是什麼值得感動的事情吧？信女的戀情
破滅了耶！」
「我聽說班長後來和第二名一起去了瑞典，現在兩個人在那裡一起生活，小學同學會
時，班長跟第二名一起回來。」
「第二名變得完全不一樣了，變得又高又帥，還有點強勢，我在走廊還看到第二名壓
著班長在暗處，摸他的OX。」
「月老你問OX是什麼嗎？哎，人家是女生，不好說啦。」
「我的初戀就這樣破滅了，但因為是我自己不好，也怪不得班長，所以我當時也沒有
太在意。我相信只要努力，一定可以遇上我的Mr.Right。」
「信女第二次談戀愛，是在高一那年。」
「喔喔！月老你的初戀也在高中？沒想到月老你這麼晚熟，但是月老也有需要唸高中
啊，天界感覺也不好混厚，我媽說學歷很重要。」
「我喜歡我們圖書資訊社的指導老師，姑且就叫他甲男吧……嗯？甲男聽起來怪怪的
，好吧，那就叫A好了，月老你好囉唆喔。」
「A老師大學剛畢業不久，是全校最年輕的老師。他長相很斯文，也很安靜，雖然是
老師，但從不會擺架子，很受我們學校女學生歡迎。」
「師生戀嗎？我當時並沒有想那麼多，我的守備範圍很寬的。」
「老師是圖書館的常客，我常看到他一個人借七、八本書，每次去教休室找他，他也
都在看書。」
「我發覺自己喜歡上他，是在某次我去圖書館借書時，我拿不到放在書架最上層的書
，正在惦腳尖煩惱，他就忽然出現在我身後，手越過我的肩，幫我抽了我要的書。」
「『同學，你要找的書是這本嗎？』老師這樣問我，他那時微微沙啞的聲音，我到現
在都還記得。」
「呃，很少女漫畫嗎？但這是實際發生的事喔，而老師還很純情，我對他道謝，他還
紅著臉叫我快走，眼睛一直看別的地方，完全不敢直視我。」
「如何，完全有發展可能性吧？我當時也這麼想，我後來還加入了圖書社，就是為了
和老師親近一點。」
「A老師還會寫小說，我會知道這件事，是同社團的女同學告訴我的，他說有次看到
老師在筆記本上寫東西，她靠近想看，老師就馬上把筆記本蓋起來，但她有看到很多
對話框和刪節線，覺得應該是小說。」
「我實在很好奇，想知道老師到底都寫什麼小說。我趁著某天晚上晚自習時，偷偷潛
進教職員辦公室，把老師放在抽屜的筆記本翻來看。」
「月老你覺得我這樣很不好對嗎？我也這麼覺得。但當時實在太喜歡老師了，想知道
他的所有的一切。」
「我翻開他的筆記本，發現老師寫的，不意外的是愛情小說。」
「我還記得小說的主角叫陸陽，陸陽和一個叫許月的人是青梅竹馬，也都喜歡看書，
陸陽發現每次他從圖書館借的書，圖書卡的前一個人都是許月，因此對許越這個人產
生了興趣。」
「小說寫到他們經常在圖書館約見面，在書櫃間談天，聊天氣聊生活聊書聊感情，最
後就談起了戀愛。」
「兩個人的第一次是在圖書館裡，那一段文字，我到現在都還倒背如流。嗯？我記憶
力很好嗎？因為那段記憶實在太衝擊了，如果月老也經歷和我一樣衝擊的話，一定也
會記個二十年。」
「裡面是這樣寫的：陸陽用手撫摸許月的側頰，詢問他：「老師，可以嗎？」許月的臉頰
微紅，他的身體貼在書庫的牆上，唇齒間逸出若有似無的喘息。這對陸陽而言，像是一種
無聲的邀請。陸陽把手伸進許月的褲頭，滑進雙腿間那個他朝思暮想的處所，一把抓住了
許月已然半抬頭的昂揚……」
「月老，你不要叫這麼大聲啦，旁邊路過的人會聽見。」
「沒關係，我知道你心中的震驚，不用道歉，當時我在教職員室看到時，叫得比你更大聲
。」
「這篇小說還沒寫完：許月的性器被陸陽抓在手裡，他氣息越發急促，陸陽的唇貼上許月
半張的口，和許月的唇舌交纏。『好甜。』陸陽舔了下唇。許月搖了搖頭，用沙啞的聲音
說：『陸同學，不要這個樣子……』但陸陽褪下許月的長褲，將他壓倒在書櫃上，『是嗎
？但老師的裡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啊？』」
「陸陽抬起許月微微發抖的雙腿，把和許月一樣硬挺的性器壓進他雙腿間，討好似地磨擦
：『老師，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十七年……』」
「月老大人，您老的推理沒錯，老師寫的小說，是男人與男人的戀愛故事，我後來有
去GOOGLE，聽說那叫BL小說。」
「什麼？寫的滿好的？嗯，我也這麼覺得，後來據說老師成了暢銷耽美小說作家，他
的小說現在還改編成耽美劇銷到海外，但那完全不是重點。」
「後來我才知道，A老師小說中的對象，原來是B學長為原型。咦？我剛剛沒有提到B
學長嗎？抱歉我情緒太激動了，B學長是我們圖書社的社長，他是個很照顧人的暖男
，可惜不是我的菜。」
「後來我才知道，A老師和B學長原來小時候就認識，B學長從小父母雙亡，是A老師養
大他的。」
「B學長從小時候就暗戀老師，老師其實也偷偷喜歡學長，但礙於師生關係，老師一
直刻意躲避學長、和學長保持距離。」
「月老，聽到這裡，你一定覺得很荒謬吧？是不是已經開始為信女波瀾萬丈的人生一
灑同情之淚了呢？」
「什麼？您早就猜到了，月老您真是不服輸。」
「後來我也才知道，老師那天所以會在圖書館幫我拿書，是因為他跟B學長正在後面
書庫裡幽會，B學長衣服都脫了，正跟他嘿嘿嘿的時候我闖進來找書，還該死的拿不
到磨蹭很久，老師才會趕快跑來幫我拿，想讓我早點走。」
「嗯？你問他們後來怎麼了嗎？老師後來因為師生戀爆發，被教育界開除，成了自由
作家，B學長則開了一家出版社，A現在是他們當紅的看板作家。」
「可喜可賀？唉，月老，您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
「兩個人還住我家附近，會一起到圖書館借書。B遇到我時還跟我說：學妹，你是我
的月老，你知道嗎？要不是你當時來拿書，老師本來要狠下心來拒絕我，但你的出現
讓他重新思考，同時也發現自己喜歡我的心情。」
「『學妹，謝謝你』，B學長這樣跟我說。」
「月老，你不覺得太荒謬了嗎？」
「我這一生求了無數月老、求的紅線數量長到快可以上吊了。但現在，我卻成了別人
的月老，那個人還是我心怡的對象。」
「你以為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當然不，月老，精彩的還在後頭。」
「的確，A老師的打擊對我來講非常大，我整個大學生涯，都沒能談一場像樣的戀愛
，就這樣單身到大學畢業。」
「大學畢業後，我進了一家做戀愛遊戲APP的新創產業公司。之所以會選這家公司，
是因為我覺得會來做戀愛遊戲的，應該不會是GAY吧？會對和女生談戀愛的遊戲感興
趣，應該也會對女性有興趣。」
「為什麼你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月老？」
「總之，我在面試時成績還不錯，進公司後被分發到執行長室，成了那裡的行政秘書
。過沒多久，就被拔擢成執行長的特助。」
「月老，你應該也發現了吧？沒錯，總裁秘書！我成了總裁專屬的秘書！」
「這無論在古今中外的小說、電影還是戲劇中，都是最能得到總裁夫人位置的角色。
」
「而且這家公司因為是新創產業，總裁非常的年輕，單身，因為工作很忙所以沒有女
友，重點是也長得滿帥的，不笑的時候很有威嚴，笑起來時會讓人覺得他在盤算些什
麼，整個就是邪佞總裁教課書裡走出來的模板。」
「我知道自己一定要把握住這次機會，否則會終生遺憾。」
「我每個禮拜都去月老廟，把總裁的照片供到神桌上，擲筊擲到聖筊月老同意幫我為
止，常常從白天擲到深夜才成功。」
「嗯？月老你說那是因為他覺得煩嗎？不，月老是在考驗我的誠心，月老你不懂月老
。」
「我為了不要重蹈覆轍，還密切注意總裁身邊的其他男人。」
「秘書室本來還有其他的男秘書，都被我用各種手段攆走了。總裁還有男司機，但在
我跟他深入交流之後，確定司機是個有家室的好男人，且對總裁完全不感興趣，當然
總裁也是。」
「我還調查了總裁的家裡，確定他沒有男扮女裝家政婦、家政婦也沒有兒子寄住在總
裁家，也沒有奇怪的男大學生因為專題報告要訪問他。」
「他也沒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家庭隱私，比如暗戀自己的爸爸或哥哥或舅舅啥的。我還
調查過他的交友史，確定他沒有一起長大的竹馬竹馬，也沒有大學時代穿同一條開檔
褲的室友。」
「他也不釣魚，沒有人會在每月的第二個週六跟他一起去釣魚。」
「喔，我還調查了總裁家的貓，確定他家的貓真的是貓，不會變成什麼外星或是異種
雄獸之類的。」
「什麼？跟蹤狂？才不是呢，月老，這叫作謀定而後動好嗎？」
「畢竟我那年已經二十五歲了，二十五歲母胎單身，我不能不好好這一個上天放進我
手裡的機會。」
「而且我也不是憑空就騷擾總裁，我確信總裁也對我有意思。」
「我因為常睡過頭，常常不吃早餐就上班，總裁知道了之後，每天都會在公司門口的
攤販買一袋雞蛋糕給我，熱騰騰的送到我桌上。」
「月老大人，為何你看起來一臉懷疑我的樣子？信女並不是花痴好嗎……我也是會顧
慮到男人的心情的。」
「但總裁非常忙，行程表幾乎沒有空缺，這點當時身為他特助的我最清楚不過。因此
雖然明白總裁的心，我卻遲遲沒能在私人場合將他約出來。」
「那時候總裁唯一的休閒活動，是去公司附近一家瑜珈館做瑜珈，他固定每周三晚上
做瑜珈，我都會幫他先跟老師預約。」
「有次周三剛好逢情人節，我終於按捺不住，因為我發現總裁這天除了瑜珈，沒有其
他行程。剛好總裁把他的折疊傘忘在公司，我就決定去瑜珈館找他。」
「那是會員制的瑜珈教室，平常只有總裁和老師一對一教學。我跟櫃檯說我是總裁秘
書，要拿重要的東西給他，他們才願意放我上去。」
「我走到教室，透過玻璃窗看見總裁，他正躺在瑜珈墊上休息。我心想這真是個好機
會，正想進去給他個驚喜，卻發現有另一個身影覆蓋上總裁的身體，他跨坐在總裁身
上，還伸手撫摸我們家總裁的臉龐。」
「月老，我可以先去旁邊朝天大叫個三聲嗎？嗯？點頭應該是可以吧？」
「……好，我叫完了。月老，請你原諒信女，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我無法好好把故事
說下去。」
「沒錯，那個撫摸總裁臉頰的人，是個男人，是那間瑜珈教室的老師。」
「他不只有摸總裁的臉，總裁被他摸得睜開眼睛，那個男人竟然低下頭，給了我們總
裁一個吻。『幹什麼？』總裁用平常命令我們的語氣問他。」
「那個男人抓了抓頭，看起來很歹勢，但實際上說出口的話卻令人髮指：『我想幫你
練習下犬式。』總裁這時瞪了男人一眼，我本來以為他要被罵了，沒想到總裁竟然說
：『真拿你沒辦法。』」
「月老，請容我不再詳細描述接下來發生的事。您就可以想見，當我看見那個男人、
抓著我以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是直男總裁的腰，而總裁粗著薄子撅高臀部，從有衣
服地練習、到沒有衣服的練習，從只是用胯間貼著臀部，到最後用胯間的東西插進臀
部……」
「嗯？我還是描述得很詳細嗎？沒辦法，月老你要知道，當時的畫面實在太衝擊我幼
小的心靈，如今即使午夜夢迴，我閉上眼睛，還是能看見當時的情景在我眼前重演，
宛如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一般。」
「更扯的事還在後頭，我覺得那個男人有點面熟。」
「後來我才想起來，那個瑜珈老師，就是每天在我們公司門口，賣雞蛋糕的那個小販
。」
「那原本是他父親的攤位，後來他父親病倒，他才接下來做，他原本其實是瑜珈老師
……屁啦世上哪有那麼剛好的事一定是為了釣我們家總裁上勾才臨時編的藉口啦可惡
啊啊啊沒想到敵人就在眼前我卻渾然無覺……」
「……真抱歉，月老，我情緒太激動了。你這裡有水嗎？謝謝。」
「總之，我事後才慢慢知道，總裁在某天心血來潮，跟他買雞蛋糕時一見鍾情，兩人
志趣相投，總裁為了多跟他交流，才每天都去攤位上光顧，但因為總裁沒有很喜歡吃
雞蛋糕，所以才每次都塞給我。」
「月老大人，聽到這裡，你應該明白，為何我會對自己的人生如此絕望了。」
「這就好像你本來以為，你是愛情小說中的女主角，雖然前途多難，但只要努力克服
，一定能和男主角有情人終成眷屬，就算是悲劇，也能長久留在那個人和觀眾的心底
。」
「但回頭卻發現我根本拿了另一個劇本，真正的故事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發生，而我只
是個看戲的，還每次都選到耽美劇。」
「你問總裁的後續？月老，您為什麼這麼愛戳信女的傷口呢？」
「總裁很好，他和賣雞蛋糕的瑜珈老師一起開了一間瑜珈教室，還一起去印度旅行，
總裁趁機把他的戀愛遊戲APP推廣到印度，據說不管台服還印服都大受歡迎，最近還
新增了男性角色讓男主角攻略。」
「我有下載那個APP，月老你要下載嗎？首抽會送限定SSR喔！好？那你分想Wifi給我
一下，待會我加你好友。」
「總裁還在遊戲裡私訊給我，跟我道歉，說他過了很久之後，才醒覺到我對他的心意
。他說我是個很好的特助，如果要去別的公司他願意幫我寫推薦信，還可以介紹男友
給我，最後謝謝我課了兩萬塊的金，說和我遊戲裡再相會。」
「嗯？介紹男友很好？月老你這麼想嗎？」
「唉，月老，你不懂，經歷了這一切，我已經萬念俱灰，肉體還是青春的，心靈卻已
行將就木，無法再談什麼戀愛了。」
「但我還是沒有完全放棄啦！事實上，從總裁的公司離職後，我還是有幾場值得一提
的邂逅。」
「比如我前年在一間古董咖啡店認識一位店員，他長得高大俊帥，看起來有外國人的
血統，每次我去那間咖啡館，他都記得我要耶加雪菲黑咖啡加奶不加糖加肉桂。」
「我和他聊得很來，他還邀我一起去傳統市場採買好幾次肉。」
「後來我才知道他原來是吸血鬼，以吸人血維生。嗯？你說現實世界怎麼可能有吸血
鬼，月老你這話就不對了，現實生活中不是有月老您嗎？那有吸血鬼有什麼好奇怪的
。」
「月老，您怎麼不說話了？讓我繼續說？好的好的。」
「他說他是屬於吸血鬼與人類和平共處那一派的，所以他不吸人血，只吸動物的血維
生。我才知道他每次邀我去肉鋪，都是要跟肉鋪老闆要他們放出來的血。」
「他說他不能跟人類在一起，因為一但他喜歡上某個女孩，就會強烈的想吸她的血，
把她變成跟自己一樣的怪物，他不能害她。」
「但我跟他說，我不在意變成吸血鬼，比起母胎單身到老死，我願意永生不死，但有
你相伴。」
「雖然最後他和肉鋪老闆的兒子在一起了……嗯？月老您很驚訝嗎？我都已經習慣了
。」
「他說他在拿血的過程中聞到老闆兒子鮮血的氣味，就忽然忍耐不住，牙齒和下體一
起解放了。現在他和肉鋪老闆的兒子一起搬去英國，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去年我還在我家門撿到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他說他是異世界穿越過來的……拜託
，這世界都有月老和吸血鬼了，有異世界很奇怪嗎？」
「那個軍人說，他是從一個什麼哨兵和嚮導的世界穿越過來的，他從他的精神圖景裡
看到我家門牌號碼……月老你聽不懂嗎？沒關係，我也聽不太懂。他因此切換世界線
來到我面前，他說我是他今生最適的嚮導，希望我能跟他到異世界。」
「雖然最後他和我隔壁鄰居一起去異世界了……嗯，隔壁鄰居是男的。」
「他說他覺醒後第一次進精神圖景太緊張，結果看錯門牌，不是四十四號而是四十三
號，四十三號就是隔壁鄰居的住址，他還在我面前跟那個軍人結合了。」
「還有半年前，我遇到一個騙子，他在車站前面跟我說，他對我一見鍾情，希望和我
結婚，在結婚之前他要先訂婚宴會場，但他的資金卡在開普敦銀行，希望我先匯個二
十萬給他，等他開普敦的錢匯回來就會還我。」
「但後來他和另一個騙子在一起了，嗯騙子是男的。好像是他在車站前騙另一個騙子
，假裝要跟他借一塊錢還是怎樣的時候，被那個騙子反過來設計了，還進了監獄，那
個騙子把他救了出來，他就以身相許。」
「據說後來他們組團去馬來西亞開機房了，詐騙界盛傳他們兩個是詐欺俠侶，沒有他
們騙不倒的對象。」
「上個月我還遇到一個黑道老大……嗯月老你也猜到了，後來他跟來臥底的警察在一
起了，呵呵。」
「月老，聽到這裡，你一定覺得我已經沒有希望了，這個世界在我出生那刻，就對我
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可能我上輩子真的是BL小說作家，所以老天爺在三次元裡實現
我前世的願望。」
「月老，你一定以為我已經放棄了吧？覺得我已經灰心喪志、甘心單身一輩子。」
「但月老，你錯了，就在上個禮拜，我想通了一件事。」
「既然我在這個世界裡，注定碰不到不是Gay的男人，那就不要待在這個世界不就好
了？」
「月老您不要擔心，信女不是要自殺。記得之前說過的，有哨兵穿越過來的事嗎？我
從那個哨兵那裡，獲得了切換世界線的方法。」
「沒錯，月老，就在上個禮拜一，我用哨兵教我的方法穿越了，去了異世界。」
「我在異世界裡遇到一個魔王，魔王非常強大，擁有很強的魔力，重點是還長得很帥
，絕頂聰明，整個異世界都在該魔王的支配下。」
「但魔王同時也非常孤獨，他沒有敵人，平常唯一敢跟他說話的人，就只有即將前來
討伐他的人類勇者，但他們是世仇，與魔族水火不容。魔王的願望，就是找到一個能
與他終生相伴、一起統治世界的人。」
「月老，魔王說，希望我留在他身邊，而我也下定決心，今天回來收拾行李之後，就
要前往異世界定居，從此再也不回來了。」
「月老，信女走過無數的月老廟、求了你一輩子，所以在最後的最後，還是想得到你
的祝福。」
「信女帶了筊杯過來，月老，我一生擲了無數的筊，只要是關於我的戀情，月老永遠
不肯給我聖筊。」
「但今天我已下定決心，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無願無悔地追求屬於我的Mr.Right，
所以今天擲筊後，我不會看結果，就請月老幫我留著這個結果，在異界的這頭，默默
守護著我的幸福吧！」
「信女要擲筊了，一、二、三！」
少女擲下了筊，轉身離開了算命攤。
大叔看著少女的背影，又低頭看剛擲在他攤位下的筊，只見筊杯雙面朝陽，是個笑筊
。但不一會來了陣風，吹動了其中一個筊杯，筊杯竟翻過了面，兩個筊杯一正一反，
宛如釘死在地面一般，再也不動了。
-聖筊　完

這故事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