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殺劍 (一)

作者: redqueen (厭世寶貝)   2020-11-11 23:08:47
TAG:古風 非典型修真 哈利波特式鬥法
CP:失戀心碎始終連小嘴都沒親到的師尊 X 本以為可以擺脫處男結果並沒有的徒弟
  撇除冗長介紹簡言之就是師徒一起打怪的故事。
  徒弟:只是師尊有點怪怪的,好像壞掉惹。
※注意:作者自己不知道這篇會寫多長。
  宇文巽醒來的時候,與他死時的景色不同。
  殘陽西斜,此刻沒有彌天大火,沒有屍山血海,沒有了宋朗、沒有了趙貞娘,也沒有
秋雲寂。他眨眨眼,視線無法聚焦,左手朝空中胡亂抓了一把,當然,他的手上也沒有了
蒼霄劍。
  ——他終究是弄丟了師尊給的遺物。
  他嘆了口氣,立刻就明白了處境。
  空中細瘦的手,膚如土色,骨瘦如柴,沾滿了汙泥,看這骨骼約莫十三、四歲大。身
上覆蓋著髒亂的破草蓆,空氣中充滿了野獸臭氣。宇文巽試圖挪動身軀,卻是一陣劇痛。
肋骨是斷了,右肩也脫了臼,雙腿毫無知覺,他心想,這孩子受的傷可真不少。
  從丹田緩緩運氣,只覺體內一陣空虛,就連肉體也是無法操控。盤旋空中的昏鴉嚎叫
著哀歌,四周逐漸蒼涼,宇文巽忍不住笑了出來,是罪無可赦,連陰曹地府都不肯收他。
  不知過了多久,血液隨著心跳回流四肢百骸,雙腿總算有那麼丁點感覺。他先動了動
下身,扭動手腕,輕微地轉動脖子,緩緩地用左手掀開覆蓋在身上的草蓆。
  遠山夕陽西沉,大地如血,四周皆是因貧窮飢餓又或是瘟疫死傷的枯骨屍骸,野狗啃
食、鴉鳥啄肉,屍臭沖天,彷彿是他死前所見的那片光景。
  這孩子身上只有一件破灰衫,唯一能代表他身分的只有左腕上一根脫色紅線,繫著一
片小小的雜色玉石。
  宇文巽驚駭得瞳孔一縮。
  這究竟是天命,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當年,一把蒼霄劍,他們之中出現了叛徒,玄臨五子幾乎死絕,未婚妻子趙貞娘率著
金淵宮的人背叛了他,宋朗的反目成仇、眾門派的恩將仇報、秋雲寂的致命一劍,最後將
他逼死在將軍塚上。
  這塊雜色玉石,雖然表面已被磨得雜亂不堪,但紫色的光芒卻是天下絕無僅有。這塊
雜玉正是趙貞娘綴在玉簪上的定情之物,是他當年從萬壑溪谷中取得的珍寶。
  宇文巽將雜玉從腕上取下,收入懷裡,匍匐著殘破的身體,艱難地爬到了亂葬崗旁的
死水攤。這大抵是夏季,雨水過後在低窪處積水,混雜著髒污之物,反而像面鏡子一樣反
射著天邊的殘陽。他撥了撥水面,汙濁的積水映照出他的臉龐——已非是劍眉星目、英姿
勃發的男人——那是一張孩童的面容,瘦骨嶙峋,枯髮糾纏,只有那雙黯淡的黑瞳,反射
著不同於稚兒的靈魂幽光。
  為何靈魂蘇生了?
  一陣頭疼襲來,宇文巽趕緊撥開上身衣物,在這個小兒貧弱的腹上赫然出現大片枯紅
結痂的血塊,他心頭一涼,渾身因怒火而顫抖。身上的血痕分明是一道禁咒,有人用死者
的血跡畫出了返魂之術。找一個同月同日同時出生的人,在此人尚未氣絕之時,犧牲魂魄
換取死者回歸。
  遠處的野狗正在刨著方才宇文巽躺過的地面,他回過神,察覺野狗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他隨即連忙爬回去,沿路用地上的枯枝、石塊驅離野狗。宇文巽回到原來的位置往下一
瞧,野狗刨過的位置放著一只乾淨布包,他解開來看,裏頭竟是一把木杖與幾塊硬饅頭。
  這分明是有人替他準備好的,讓他返魂以後不至於飢餓。究竟是誰讓他重返陽間?宇
文巽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一聲鴉叫驚醒了知覺,他連忙往四周瞧,天色昏暗,只見
遠處有個邊城,彷無人煙,他忍著劇痛強行將右手接回,執起木杖與布包,一拐一拐地往
邊城前行。
  破舊城門上寫著「佘城」二字,宇文巽的記憶中並無此城,也許是後世興建的新城池
,這麼說來,他究竟離開這人世多久了?
  邊城大門緊掩,只有城牆上一名雜役看管。
  「底下的!是人是鬼!」老雜役在城池上瞪了許久,看見了可憐兮兮的宇文巽,卻遲
遲不敢開門。
  雖說亂葬崗離邊城不遠,但對一個年僅十三、四歲又渾身是傷的孩子來說,簡直如天
邊般遙遠,他喘得說不出話,肉體的痛楚幾乎讓他昏厥。那名老雜役見他可憐,在城樓上
左思右想,最終還是躍下城牆替宇文巽開了門。
  守城人是一群穿著粗衣的糙漢,他們把宇文巽揹入城內,小小的城中央燃燒著熊熊篝
火,四周皆是傷患,有男有女、有老有幼。老雜役把宇文巽安置在其中,旁邊一名壯年漢
子立刻讓他喝下一點清水。城中並無將士軍爺管守,宇文巽環顧周遭,只有幾間像樣的茅
草屋,其餘皆已頹敗,看樣子此城已是枚棄子,不再受天子的眷顧。
  「小夥子你打哪來的?沒看過你的樣子,是外邊來的吧?」身旁穿著褐衣的中年男人
問話,端著水的左手只剩三個指頭。
  「阿常,先別讓他說話。」方才替他開門的老雜役按著宇文巽的胸口,仔細地檢查,
「他受了傷,肯定是走了很長的路才到此地,要不是我正巧巡城,若再晚些時分,日落以
後肯定被邪鬼給吃了。」
  邪鬼?
  水才喝一口,一股腥甜湧上,宇文巽轉身立即吐了一堆血汙。眾人嚇了一跳,手忙腳
亂,連忙替他擦拭髒水。其中一名約莫二十出頭相貌年輕的男子,立即從懷中的瓷瓶取出
一把藥渣讓宇文巽服下。
  「這是清淤散,」年輕男子按住宇文巽的下顎,柔聲說道,「孩子,快吞下,會讓你
的內傷好些。」
  「阿九,還有其他藥嗎?」老雜役是此處年紀最長,他使喚著眾人說道,「長金與萬
風,你倆趕緊上城樓,日頭快走了,如果邪鬼又聚在城下,就趕緊通知城西的張通兒。」
  其餘兩名男子點點頭,隨即離開了此地。那名叫阿九的年輕男人,又從懷中取出了一
片曬乾的草藥,「辛爺,這東西趕緊讓他含著,能讓他醒醒神。」
  宇文巽別無選擇,只能讓那名老雜役餵下那腥臭的藥草。
  在場的三名男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小子,你運氣好,遇上我們辛菩薩爺。」喚名阿常的中年男子笑了笑,露出一口黃
牙。
  「……邪鬼,」宇文巽咳了聲,「怎麼會有邪鬼……這……不是滅絕了嗎……」
  三個人一愣,紛紛大瞪眼。話多的阿常立刻開口,哈哈大笑說:「小子,你沒碰過邪
鬼嗎?你是活在百年前唷!」
  百年前?宇文巽幾乎不敢相信。
  阿九苦笑了笑說:「看樣子這位賢弟是東邊來的,據說那兒還沒遭逢邪鬼侵犯。咱們
西邊苦難多,先替他們多擋災。」
  「……怎麼會?」宇文巽茫然地看著阿九的面容,「邪鬼,由人間冤罪而成......早
就已經清洗殆盡了,不可能還有呀。」
  辛爺嘆了口氣,眉間皺紋如刀痕般深刻:「小兄弟,你叫什麼名?」
  宇文巽愣了一會兒,思索了些,最後只說:「阿風……諸位大爺,就叫小的阿風吧。

  只有他的師尊會這麼地稱呼他。他的師尊,白衣翩翩,手執一把蒼霄劍,滅盡世間所
有鬼怪——
  「諸位大爺,世間邪鬼橫行,為何不去求玄臨派相助?」宇文巽說出了他的疑問。三
名男子又是一陣疑惑,阿常更是直接哈哈大笑,拍著自己的腿說:「小子,你打哪聽來的
?玄臨一派百年前早就滅絕了,世間已無第二個司徒離火了!」
  辛爺也苦笑說:「小兄弟,可見說書人沒與你說完後邊兒故事,玄臨一門最後斷失在
叛徒宇文巽的手裡,自從司徒離火將蒼霄劍交給了他以後,他先是陷害摯友秋雲寂,又用
計害死玄臨五子,幸虧剩下宋朗看破他的計謀,聯合金淵宮,最後眾人在墳山將軍塚斬殺
了宇文巽,傳說中的神劍蒼霄也因此碎裂成三片。」
  宇文巽心頭如大石重壓,幾乎喘不過氣。故事竟是如此流傳,原來,沒有人願意相信
他。大概是靈魂困在小孩子的身體內,此時此刻的宇文巽,竟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緒欲悵然
落淚。過往的情景在眼前流轉,在死之前,他沒有印象蒼霄劍有何損失,沒想到神劍最後
竟然是這種結局——
  「哎哎——別哭呀,」阿九笑了出聲,「男孩子哭什麼哭,世間無玄臨,但還有金淵
宮在。好久之前已經有人去東海紫林,咱們就在這兒等著,總有一天,金淵宮的仙人們會
來這兒救咱們的。」
  金淵宮——宇文巽想起了趙貞娘。
  夜幕不知不覺地來臨,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鑼鼓聲,辛爺與阿常立刻拿起身旁的
武器,紛紛趕前線抵禦邪鬼的侵襲。一撥五六人阻擋著城門不讓邪鬼入侵,城樓上的人則
負責扔擲火油石塊阻止邪鬼前進。邪鬼乃因怨氣而生,他們佔據死屍軀體,行動與常人無
異,十分敏捷,嚎聲尖銳如鴉鳥啼叫,因飢餓而見人啃食,食不知足,邪鬼唯獨懼怕火焰
,更怕陽光曝曬,但只要邪鬼殘存一口怨氣,就能永遠不死。宇文巽身旁只剩阿九照看,
阿九大概是因為會行醫配藥,因此留守後勤,無須跟著眾人一塊上城樓。
  邪鬼堆疊成塔,不斷往城牆上爬動,夜晚之下邪鬼眼放紅光,一時間佘城外已聚集大
量邪鬼,赤紅的眼眸在夜空中宛如天上斗星,散發著不祥的光芒。男丁所剩不多,就連貧
弱的婦孺也執起石塊與長槍作戰,眾人已辛爺為首,全城之人生死與共,卻仍無法敗退這
些不死的邪鬼。
  轟地一聲巨響,響徹雲霄,黑夜瞬間如白晝般乍亮。宇文巽立即感受到一股靈氣的威
壓包羅著這整座城,金光耀眼,讓人幾乎睜不開眼。金石碰撞之聲不絕於耳,彷如絲竹樂
音般清脆,一撥三男一女身穿紫竹銀袍立即從天而降。
  銀絲紫竹乃是金淵宮記號!
  身旁的阿九嚇得立即伏跪在地,不斷到朝天膜拜。
  眼前這四人是年輕男女樣貌,並非宇文巽所相識。他們劍法極為靈巧,劍花一挽,邪
鬼隨即碎裂成萬千。對於修真之人來說,斬殺邪鬼並非難事,如何拔除此地瘴癘冤氣才是
真本事。銳利的劍氣橫掃城外數以百千計的邪鬼,沒多久邪鬼盡數被金淵宮修士所滅除,
塊肉遍佈四周,其中一名金淵宮的修士隨即用真火燃燒這些腐肉。
  城內殘存的黎民百姓皆匍匐於尊貴的仙人腳邊,嚎啕之聲此起彼落,感謝著金淵宮前
來相救。
  「吾乃金淵宮之人,」為首的女子輕柔地說道,「若有傷者就讓我瞧瞧。」
  金淵宮以神醫之術聞名修真界,女子拿出三寸長的銀針,用靈氣凝絲線,細心地縫合
傷口。另外幾名男修則是拿出藥丸或草藥讓人服用。傷者數以百計,就連斷指的阿常與腳
腿不太利索的辛爺也讓金淵宮的修士醫治。
  女修士樣貌宛如十六歲大的姑娘,宇文巽看她身手不凡,身上的配飾也較尊貴,應當
是大有來頭。她治療完傷者後,又逐一問候其他人,最後來到了宇文巽身旁。
  「哎呀,你傷的可真重。」女修士笑了起來,宛如盛開的木蓮一樣清新可親,「胸骨
斷了,就連魂魄也有些不穩,這位小友應當是受過驚嚇。」女修士還不避嫌就執起了宇文
巽的手腕,他隨即臉上一紅,但想想他現在是個孩子的身分,對方應是沒任何意思。她說
:「奇了,當真是奇怪,陰陽之時出世之人,命中該絕卻又躲過巨劫,真是奇特呢。咦—
—丹田聚陽,奇經八脈屬火性,這位小友根基不錯,挺適合金淵宮。」
  女修士又笑了笑:「遇見小友乃屬緣分,這位小友願意來金淵宮嗎?」
  此話一出,眾人目光全數聚在宇文巽身上,就連正在替人醫治的男修士也忍不住轉頭
瞧瞧。
  「金淵宮可不是什麼人都願意收,」女修士笑容純真無瑕,臉上露出酒窩:「而我也
不是什麼隨意的人——我父親是宋朗,我娘是金淵宮三神閣主其一的趙貞。在下正是趙貞
座下第五名弟子——宋霓。」
  四周一陣驚嘆,宇文巽卻是完全無法置信。
  宋朗與趙貞娘成了親?這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
  打從復生開始,到踏入佘城碰上金淵宮,這一切彷彿有人安排好。將他的靈魂拉回現
世的那個人,早就料到金淵宮之人會來佘城,並且會帶他回去故往的舊地。
  究竟是誰,對方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宇文巽心頭霎時湧上一陣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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