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晨練是什麼可以吃嗎
一關上房門，崔澤孟立刻問：「你是蔣清嗎？」
對面的「自己」嘆口氣，點點頭，「只能是我了，兩個人靈魂互換已經夠可怕，如果是三
個，那一定是世界末日等級的慘劇。」
聞言，沒心情接話胡扯的崔澤孟一屁股坐到床上，茫然地看著蔣清，問：「那怎麼辦？下
午要考數學……你們班教到哪了？」
「我們兩班同一個數學老師好嗎崔澤孟。與其擔心這個，你先擔心等等的事吧。」
「等等有什麼事？」吃早餐嗎？
蔣清盤腿坐在地板上，反覆做了幾次深呼吸後說：「你現在是蔣清。」
「對啊。」
「你早上七點就要到學校晨練，為了不要把早餐吐出來，六點以前要吃完早餐。」
蔣清指了指牆上的鐘，崔澤孟下意識轉頭去看，只見時針跟分針恰巧成一直線。現在時刻
，早上六點整。
「我是校隊你知道吧。」等崔澤孟點點頭，蔣清又說：「下個月要代表學校出賽，所以老
師每天都在校門口盯著我們有沒有準時到，遲到的，高抬腿跑操場四圈。」
崔澤孟張大嘴，不敢置信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想面對這件事。
「所以你等等吃完早餐就要立刻出門，然後晨練。」
「不能請假嗎？」
「可以，」蔣清按著太陽穴，一字一字說：「你記好，田徑校隊只有三種理由可以請假。
」
「什麼？」
「月經來，二等親以內有人死亡，還有腿斷了。」
「蔣清。」
「嗯？」
「你覺得這很好笑嗎？」崔澤孟握拳想往好友手臂上招呼，可是手才舉起，就想起對面那
屬於自己的，沒幾兩肉的身體。他縮回手，不滿地說：「我怎麼可能參加晨練！我上次跑
完兩百公尺是國小三年級的事！」
「那是我的身體，當然可以參加讓你跑完兩百公尺。」蔣清撫額嘆氣，說：「問題是你不
懂訓練是什麼，老師說什麼你也聽不懂。你只要去那邊十分鐘，老師就會懷疑我裝瘋賣傻
或真的瘋了。」
兩人一陣沉默，直到蔣清再次開口。
「你今天一定得請假，晚上再來惡補那些東西應該就可以了。」
「……你是在勸我下樓犯下殺人案嗎？還是跳樓摔斷你的腿？」
蔣清一愣，幾秒後笑了起來。「不用，你只要跟我一起說謊就好了。」
兩人達成短暫協議後一起下樓，先由鄰居家幼時失怙的可憐孩子賣個慘，說「阿姨，對不
起，我不小心伸腳絆倒了蔣清，他好像扭到腳了！」
接著蔣家長子配合地抽了口氣，脆弱地坐在椅子上皺起眉頭。
「那請假吧，媽等等帶你去看沈醫生。」蔣媽媽舀了一碗熱粥送到鄰居獨子面前，看都沒
看親生兒子一眼，對眼前的崔澤孟說：「沒關係的，他皮粗肉厚，扭到而已不會有事。」
蔣清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對著和藹的老媽說：「謝謝阿姨。」
旁邊裝成傷患的崔澤孟極力忍著笑，毫無同情心地看著好友吃幾口粥就得送上一句「謝謝
阿姨」，一頓飯吃得又慢又累。
在蔣媽媽去打電話請假時，蔣清湊到崔澤孟耳邊，低聲道：「等等沈醫生問你怎麼了，你
就說沒站穩跌倒，當下有點痛，沒有紅腫熱，只有痛，知道嗎。」
「知道知道，你講三次了。」
「我在六班，你不要走到三班去。」
「知道。」
「如果遇到體育老師，就跟他說是我媽堅持要請假的，明天會去晨練。」
兩人才講了一會，蔣媽媽便回到餐桌旁，對兒子說：「我請好假了，你去客廳躺著別動。
」她轉頭，溫柔笑著對鄰居兒子說：「要不要阿姨載你去學校？」
「謝謝阿姨，不用了，我還是搭公車去吧。」
待真正的蔣清踏出家門前往學校後，崔澤孟謹守好友交代，裝死躺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當
個安靜的廢物。
沒多久，起床的蔣爸爸聽聞兒子扭傷，過來看看他的狀況後，拍拍他的小腿，說：「好好
休息，不要逞強。」
那瞬間，崔澤孟想起早晨的夢。他眼眶一紅，忍著淚，點了點頭。
「很痛嗎？」蔣爸爸嚇了一跳，連忙喊：「老婆老婆，妳過來一下，小清好像很痛，不然
先掛急診吧？」
「哪有人扭到掛急診的！你的腦子才要掛急診啦。」
「不是啊，小清好像痛到快哭了。」
崔澤孟搖搖頭，說：「爸，沒事的，我只是有點感動。」
蔣爸爸看著他，溫柔地摸了摸兒子的頭，轉頭說：「老婆，兒子可能撞到腦子了，還是掛
個急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