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回有神祕醫學解釋。
何晏左喜歡江予舟兇他。江予舟總是對別人溫和有禮，但是對象換成他就有稜有角，色彩
鮮明。以前跟同學朋友說話總是和顏悅色，禮數做足，他可能是因為當初認識江予舟的方
式不對，誤打誤撞地認識了一個不太一樣的江予舟。他很清楚，江予舟對他兇悍，那是因
為對江予舟而言，他是特別的。
更別說他就是喜歡跟江予舟撒嬌求原諒。
正想跟江予舟說些：不要啦求你讓我去你家蹭飯啦我現在血糖好低你捨得看我餓死在路邊
嗎之類的話語，何晏左發現自己手機在震動，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人，發現是他媽
，他又立刻把手機塞回口袋裡。
「有事要忙？」江予舟問道，才剛下了決定要好好把握，看到對方有事，頓時又有些鬆動
，他必須承認，當初何晏左他媽的話還是或多或少對他造成了影響，「那你要不要先回去
，我……」
「等等，小舟你再跟我保持距離以測安全我就再下跪。」何晏左推著推車走在前面下斜坡
：「反正我膝下沒黃金，愛跪幾次就跪幾次。」
「炫耀你年輕力壯？那麼愛跪？」江予舟面色訕訕：「不是怕耽誤你？」
「耽誤我？小舟，你真的怕耽誤我，就不該狠心不跟我連絡。」何晏左勾起唇角，似笑非
笑地說道。
「我……」江予舟不敢問，何晏左那時候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他看著何晏左愈來愈出色
，總是在內心自我安慰何晏左一定過得很好。
他不敢細想，那些美好的、動人的、富含當地人文風情的建築物，到底是何晏左在什麼樣
的心情下創造出來的作品。
「找不到你，我每餐飯都少吃兩口、薯條都少吃五根、覺都少睡十分鐘……」何晏左可憐
兮兮地續道。
「……」江予舟知道這人是為了怕他心裡難受愧疚，刻意加上後面那段的，內心百味雜陳
，又心疼又不捨、又好氣又好笑，揉在一起後全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江胤佐聽到一些關鍵詞，迫不及待加入對話：「馬麻你好可憐，把拔都還會讓我吃一包薯
條喔！」
何晏左讓江予舟帶路：「對啊我好可憐，你要求你把拔趕快跟我結婚好嗎？這樣我沒薯條
吃也不會難受了。」
「好。」江胤佐直點頭，笑咪咪的。
江予舟睨何晏左一眼，那眼神很清楚：你幹嘛亂教小孩？
「524不就能同婚了嗎？」何晏左反問：「為什麼不能去結婚？」
江予舟領路，小小聲地說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養小孩很煩？」
「可能我還不夠清楚，但那又怎麼樣？你都養了我當然也要養。」何晏左不願多回憶找不
到江予舟的那些時光，在他看來，沒有比江予舟消失更糟的事了，「小孩總會長大，能跟
你一起過日子，就是最好的事。」
江予舟恍惚地想起他曾經做過的，人生最重要的那個決定——留下江胤佐。
＊
那時江予舟初入伍，身體即各種不適。
江予舟不是那種禁不起操的新兵，他的性格也不是那種想裝病弄個除役的人，起初江予舟
只是忍，但江予舟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連跑個步都會昏倒，一跑步就全無意識，有知覺
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醫務室。
自然有人覺得他是裝病，也有人給予他關懷，但不管別人到底怎麼看他，怎麼對他，他都
知道這得解決。
江予舟起初以為，是這幾年跟何晏左在一起，何晏左待他太好，把他養到身體不禁操，但
次數一多，頻率更多更頻繁，他明白自己肯定生病了。
三天兩頭都看軍醫，藥吃了一堆，依然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江予舟還開始噁心、狂吐。
當時自然不可能往有孩子的方向想，江予舟放假時瞞著媽媽，去看醫生，也是看過好幾個
醫生，直到某個醫生做了超音波，才解開問題的答案。
當時腸胃科醫生並沒有直接告訴江予舟，而是聯繫了婦產科醫生，直接請婦產科醫生幫他
看診。
「你懷孕了。」醫生這麼宣布。
江予舟震驚到大腦一片空白，「懷孕？」
「是，你看這邊，這是胎兒的心跳。」醫生指給江予舟看。
那一閃一閃的光點，江予舟就算沒經驗，也知道那就是心跳，問題是，他怎麼會懷孕呢？
「我是男的，我沒有女性生殖器官，從來也沒出現過月經，我怎麼會懷孕？」
「你這情形很罕見，你有子宮和卵巢，但沒有外生殖器，如果你一輩子沒懷孕，我們也許
也不會有人知道你的身體構造如此。」醫生解釋道。
「可是，這情況下，我到底怎麼懷孕的？」江予舟實在不了解。
「這個也是我們不明白的。」醫生回答道，「但目前你就是懷孕的狀態。」
江予舟要自己保持冷靜，「我想請問，如果我想拿掉，要怎麼做比較好？是不是只能手術
？」
「手術會比較好。胎兒週數也不小了，加上你這種狀況，極為罕見。」醫生跟江予舟討論
了一下如果真的決定不留下胎兒，最慢該什麼時候來人工流產。
江予舟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醫院的，他整個頭腦都是糊的。
說是晴天霹靂對當時的江予舟來說，恐怕還不足以形容。
他滿腦子最初全是負面質疑——
何晏左如果知道了會怎麼樣？會不會覺得他是怪胎？會不會嫌他很麻煩？會不會不要他了
？
他站在機車旁，打開通訊軟體，戳了一些沒頭沒尾的句子，像是——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我們分手好不好？
你真的會一直愛我嗎？
戳完卻不發出，立刻就刪掉了，直到他手殘不小心在刪完訊息前發了出去，那句話本來他
戳的是——
我覺得我們還是聽你媽媽說的話，分手比較好。
被他刪到只剩我覺得我們時，不小心發了出去。
他立刻收回了，也不知道何晏左有沒有看到，但沒真正發出去什麼重要的訊息，他大大鬆
了一口氣。
他從沒跟何晏左說過自己被他媽找過的事，現在當然還是不打算說出去。
被自己這樣一折騰，江予舟反而清醒了很多。
就這幾秒鐘，他反應過來，他那些負面情緒懷疑，跟何晏左並沒有關係，而是他一時半刻
還沒辦法接受，接受原來身體算得上是雙性的自己，接受原本自己有可能懷孕……是他覺
得自己很奇怪，而不是何晏左。
問題的答案並不在何晏左身上，而在他自己。
人生二十多年，對自己的性別認同都是男性，突然有一天，發覺自己懷孕了，發現自己原
來是有子宮、卵巢的人，他能接受嗎？他能嗎？
他跨坐在自己的機車上，有些發抖。
何晏左的網路電話來了，江予舟按下接聽。事實上，此刻，他願意接起來的電話，也就只
有這個人打來的。
「小舟，你剛發訊息過來嗎？」何晏左問道。
「對啊，你怎麼還沒睡覺？想上天？」江予舟是閉著眼睛說話的，只是聽到何晏左的聲音
，他緊繃的心情就立即放鬆下來。
「剛剛在畫圖，還沒畫到一個段落，不好去睡。」
江予舟翻了個白眼，嘴角卻是上揚的，「那你就晚睡吧，回來之後你就真的左哥了。我們
兩個人之間的兩年年齡差，只要你每天都晚睡，包你立刻超越。」
「小舟別這樣嘛。我以後一定乖乖早一點睡。」何晏左說道。
「得了吧，我不在的話，早一點是早多少？五分鐘？」江予舟回道。
何晏左笑呵呵：「起碼也會早十分鐘。」
「我看你就是討打。」
「小舟我好愛你。」
「屁啦，你不愛我了。」
「我哪有。」何晏左無辜。
江予舟偶爾也想無理取鬧，「你就是有，在我夢裡。」
何晏左先道歉再說，「對不起，是我的錯，寶貝，你夢到什麼啊？」
就只是練肖話都好安心，內心那些焦慮莫名其妙地就被撫平，江予舟發覺自己甚至
不用問就知道答案。
雖然如此，他還是說了，「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惡夢。夢到我突然變成人妖，然後你就跟
我分手了。」
何晏左回道：「你就算變成人魚我都還是想跟你在一起，人妖算什麼？不過變成人魚好像
有點難度，我沒辦法到深海裡跟你嘿咻，還是人妖比較好，至少沒有跨種族。」
果然。江予舟微笑起來。
不要自我懷疑，別再討厭自己，你沒有錯。他在內心這麼對自己說。就算懷孕了，你也還
是男人，只要你覺得自己是男人，那你就是。
何晏左想到不對勁：「不對，是你亂做夢，你要跟我道歉。明明你就算變成人魚我都會愛
你，結果就只是一個人妖，你就做了我不要你的夢，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收收你的戲癮，說吧，到底在畫什麼，弄到這麼晚睡？」江予舟問道。
「一個海邊的渡假親子飯店，在評估到底可不可以弄個真或偽海洋餐廳，吃飯的時候，看
到有魚游來游去，小朋友一定很開心。」何晏左的語聲隱隱有幾分興奮。
江予舟內心一動，好奇道：「難道不是讓情侶浪漫一下嗎？禁止小孩進入之類的？」
「可以分區。大家都可以享受他們該享受的，對了，我還規劃了一整層樓很大的室內遊戲
空間，想要放沙池、做球池……真希望以後可以跟專門做光影變化的團隊合作，那一定很
過癮，小朋友都會很開心。」
江予舟感覺到何晏左的激昂，那是種結合童心的熱血，他笑了笑，問：「沒看你那麼喜歡
小孩啊？幫他們想得那麼周到？」
「我自己小時候沒什麼機會去玩，想說彌補一下我自己小時候的遺憾，對了，你小時候是
不是也沒得玩？我們以後一起去啊。」何晏左提出邀約。
「你再不去睡覺，就自己去吧。」
「秒睡，寶貝我秒睡，開視訊給你看，我已經躺在床上了。」
「懶得看你。」嘴巴上是這樣說，江予舟還是按開視訊。
「我長得那麼帥，不看可惜耶。」何晏左看得很仔細，「等等，寶貝，是不是我不在你身
邊，你就不吃飯了？你怎麼看起來又瘦了？」
「軍裡伙食太差。」江予舟瞪螢幕裡的人一眼，「我像是那種沒有你在身邊就不吃飯的人
嗎？！」
「像，而且你不只茶不思飯不想，肯定還以淚洗面，寶貝小舟你怎麼會這麼愛我？」
「你這話講得讓我有點想吐。」江予舟果斷地關閉視訊，他是真的想吐，但是看診前沒吃
任何東西，讓他只是乾嘔了幾下。
「小舟，是我要當爸爸了嗎？」何晏左不知道對方是真的乾嘔，以為只是演戲，自然也不
會明白他此時離事實真相這麼近，自顧自的演了起來。
「沒，就算我有了，也會去拿掉。」江予舟語聲無情冷酷，「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別這樣……那是我們愛的結晶，小舟你捨得嗎？小舟我知道你想掛電話了，不行，別掛
電話，掛電話之前，先把孩子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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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很多人都看到昨天的新聞了。
當初預設的小舟身體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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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確實小舟就是很神祕有的，不像新聞裡是做人工受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