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左這天過得相當忙碌，他本來就工作滿檔，早上在被記者採訪，拋出醫療證明和收據
後，還被他原生家庭裡每個人都輪流電話騷擾了一遍。
他父親何恭正是那個最先打的：「你現在到底是想怎麼樣？」
「我就想自己決定自己的婚配對象。沒其他想法，爸，你要孫子的話，不是還有弟弟嗎？
」何晏左淡淡回道。
「你就是跟我作對。叫你選你也不選，叫你跟女人結婚你也不要，你到底還會什麼？！」
何恭正情緒不好。
「我會的不是不少嗎？只是你不喜歡。」何晏左沒動怒。
對他而言，父親就只是一個詞彙，自然沒什麼好生氣的，反而是父親怒氣沖沖掛了電話，
說是他不去解開結紮的話，一輩子不用再進他何家門。
剛好何晏左也落得輕鬆，得獎後到他說他不回台選舉這段時間，他已經從何家拿到幾塊土
地幾間房子了，沒拿更多他無所謂，不再進何家門正好是他期望的。
接著是他媽，氣呼呼地對他咆哮：「你給我接回去！」
「我為什麼要接回去？」何晏左笑笑回應。
「我這輩子這些籌劃哪個不是為了你？你不接回去，難道都拱手讓給何晏允？」
「他要是要的話就給他啊。」何晏左笑答，只不過看起來何晏允也是不要的。
「你……」朱婉君氣急敗壞，「你會後悔的。」
何晏左再度被掛了電話。他心想他早就後悔了，最後悔的事就是沒能把江予舟打包一起扛
出國，平白分離這幾年。
最後是何晏允打來。「你壓力轉嫁？」何晏允聲音冷冷的。
何晏左打哈哈，「我也是不得已，你沒看我媽那樣弄我？」
「我媽現在正在想方設法給我安排相親，要我結婚生小孩。」何晏允陳述道。
「那你為什麼不去？說不定真碰上喜歡的，我就有個朋友相親相到他小竹馬啊。」何晏左
講的就是齊右昇。
「……你覺得我媽找相親會找男的嗎？想我生子不如你先把輸精管接回去吧。」
何晏左三度被掛電話，心道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電話接二連三被掛。不過，這第三通電
話倒是讓他有些樂趣，原來何晏允也是同道中人，何恭正看起來就是斷子絕孫的命。這感
覺還真不錯。
一路忙到接到江予舟，何晏左都還對他結紮這個決定感到愉悅，直到看到江予舟不開心。
何晏左非常懊惱，他就是得意過了頭，忘記小舟最疼他，一定捨不得他痛。他怎麼會忘記
這點？這明明就是他已經結紮卻沒有告訴江予舟最重要的原因。
但是他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麼連小舟都要叫他解開結紮，明明小舟是男的，他有沒有接回
去對他們的未來並沒有影響，觀察小舟的表情，看起來也不像真有要他去跟女人結婚生子
的打算，那麼只能說是小舟對所謂的「完整性」有所執著。
他才想著，如果小舟那麼堅持要他接回去，那他就去動手術好了，沒想到小舟說了佐佐是
他們的孩子，佐佐是小舟生的。
「我知道啊。」何晏左點點頭，「佐佐是你生的，他是我們的小孩，這本來就是事實不是
嗎？」
看你就是什麼都不知道！江予舟在內心暗罵，剛好服務生進來送餐，他要自己消消氣，畢
竟他剛聽到自己懷孕的時候也是懵的。
聽服務生解說完開胃菜和麵包的食用方式，確定服務生離開後，江予舟才又說道：「我說
的是佐佐是我生的，他是你兒子。」
何晏左眼睛張得很大，江予舟還以為他終於聽懂也動搖了，沒想到何晏左說的是：「小舟
，雖然不懂為什麼你執著要我接回去，但我很感動你能這樣說我們一家三口的關係，謝謝
你那麼寵我。」
「我不是寵你。」江予舟險些想把手裡正在吃的餐包丟到對方臉上。
「好好好，你不寵我、你最不寵我了。」何晏左以為他家小舟在不好意思，配合地哄著。
江予舟無奈地咬著麵包，完全不想繼續聊這個話題，他決定要結婚前再把懷孕手冊砸到這
人臉上就好。
江予舟很乾脆地邊吃麵包和開胃菜，邊戳手機問學長，因為他可以想見答案。
江予舟：你覺得我是不是太寵何晏左了。
學長看起來也剛好在滑手機，秒回。
學長：是，快打他。
江予舟：好，我好久沒打人了。
何晏左感覺一陣殺意，他有點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哪裡惹毛江予舟，可是他確信江予舟生氣
了，連忙搜尋惹男友生氣怎麼辦。
剛好看到第一個，也是大家都覺得最有用的辦法就是道歉，他心想也是這樣，連忙把嘴巴
裡那口麵包吞下去，可憐兮兮地說道：「小舟，對不起。」
「你知道你錯在哪裡？你有錯嗎？」江予舟戳著開胃菜裡點綴用的生菜。
「不知道。」何晏左很誠實。
「那還道什麼歉？」江予舟繼續戳那根他並不打算吃的生菜。
「可是你生氣了，不管我有沒有錯，我一定都錯。」何晏左開胃菜一口都沒敢動。
「……你沒錯。」江予舟指指他盤內的開胃菜，那是表面煎得金黃，裡頭卻極為鮮美的干
貝，「快吃。」
何晏左連忙把干貝切一半塞嘴裡，快速吃掉，「我有，我想辦法明天就去解開結紮。」
「倒也不用快成這樣，沒那麼急，而且我不是生氣這個。」江予舟說道。
何晏左虛心求教：「那你生氣什麼？」
江予舟表示：不想講。
「我還是去預約好了。」何晏左立刻點開line找他高中同學，現在正好有人就在台北，走
的是泌尿科。
侍者剛好來送湯並解說湯品，兩人又安靜了一陣。
「我同學說這兩天應該能幫我排手術。」何晏左也沒想到同學剛好看到訊息，秒回他。
「我請假陪你？」江予舟問道。
「又不是什麼大手術，我自己去就可以。」何晏左說道。
「那你再把手術時間地點發給我。」江予舟沒跟他爭，「至於這段時間，我們晚上請保母
來我們家一起照顧佐佐好嗎？如果她可以。」
江予舟早發覺，只要何晏左跟他同時在家，何晏左總是會搶著照顧江胤佐。手術完總不可
能還讓何晏左抱小孩飛高高摸天花板吧，但何晏左肯定不會閒在那裡讓他顧小孩，乾脆找
保母來幫一段時間。
「好啊。」何晏左笑道，發現江予舟不生氣了，放下心來，心裡想的是小舟可能真的是因
為不喜歡他破壞身體的完整性所以才生氣的，看現在小舟不就好了嗎？
何晏左這心思江予舟不知道，不然後者一定會說：你想太多了，我生氣的點真不是你想的
那樣。
不過他們陰錯陽差地達成共識，何晏左甚至連手術都插隊安排好了，江予舟也不急著要跟
何晏左把這關係說清楚，反正對現況沒有影響，要登記前再說吧。
＊
何晏左是一個人去做的手術，他不是什麼矯情的人，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手術，可能每
個人體質不同，他當初結紮的時候沒什麼太痛，以前打球受的傷在他印象中都比這個痛很
多，這次也差不多，沒什麼特別感覺，也許麻藥退了會疼一點吧，但他想應該是還好。
他沒想到的是走出手術室，還是看到熟悉的青年戴著口罩坐在候診間。
「小舟，你等等我。」何晏左跑完批價，約好回診的時間，才跟江予舟兩人一同離開。
「小舟，怎麼來了？」何晏左自然地牽過他的手。
「你不讓我陪，我只好自己來。」江予舟解釋道：「你不是坐計程車來嗎？我來剛好能開
車載你回去。」
「這就不是什麼大手術，你看我人不是活蹦亂跳的？」何晏左笑道。
江予舟看著何晏左，內心微微被觸動，主動提到：「先前你不在的時候我也動過手術，那
時候也覺得是小手術沒什麼，現在想想如果你能在，那該有多好。」
看何晏左那麼聽話，江予舟難得想再給他個暗示。
「對喔。」何晏左想到江予舟的下腹有一道很淺的疤，他跟江予舟重逢那晚幫江予舟清理
身體時就發現它的存在，那時不敢問，後來習慣也就忘記問了，「是急性盲腸炎嗎？一定
很痛對不對，可惜我那時候沒辦法在你身邊陪著你。」
江予舟：「……」很好，你完美地又錯失一個知道真相的機會。
「小舟對不起，你以後開刀，啊不行我這樣講好像在詛咒你，我要說的就是我都會陪著你
。」何晏左說道。
江予舟決定再加把勁，「開刀也不見得是壞事，像產科不就是迎接新生命？」
「對喔，可是跟我們沒什麼關係。」何晏左用詞很謹慎，他沒用可惜，因為他不想要小舟
因為身為男人不能生育而難過。
「……」看在你今天動手術，四捨五入就是個病人的份上，我不打你。
但到了要登記結婚的前夕，到底是該拿懷孕手冊砸人好呢，還是拿懷孕手冊加上當時裝月
子茶的保溫瓶一起砸人好呢？
江予舟非常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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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別困擾，馬麻告訴你，
鍵盤不只能拿來跪喔，一機多用，砸人也很棒呢！大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