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舟接起電話的手微微顫抖。他是靠著對孩子的強大愛意撐到如今,如果江胤佐有萬一
,他不敢想他會變成怎樣。
「江先生嗎?我們這裡是XX警察局,您的小孩在我們這裡。請您過來接他好嗎?」
江予舟花了一些時間搞清楚始末。
原來江胤佐是真被抓到廢棄工廠,但嫌犯看起來單身犯案,丟下他就去準備拿錢,江胤佐
被綁著動不了,這麼小的孩子更不知道怎麼辦,連午餐都沒吃,餓到睡著。
但附近中午就放學的小朋友呼朋引伴玩捉迷藏,把這廢棄工廠當遊樂場,玩到一半發現好
像有個更小的小孩。
「是鬼嗎?」中低年級的孩子,哪裡搞得清楚那麼多,直接往外衝。
「怎麼可能有鬼?」另一個男孩留在原地,「他是活的吧,雖然長得很像洋娃娃,他只是
睡著了。」
一群小孩都跑來圍觀江胤佐,最後有小孩跑去找大人求救,報警把江胤佐帶回警察局。
江胤佐迷迷糊糊間被弄醒,最開始喊的就是餓,警察們拿了一堆東西讓他吃吃喝喝,江胤
佐從沒那麼餓過,吃得跟隻松鼠一樣,兩頰塞得鼓鼓的,警察等江胤佐有精神,才從江胤
佐嘴裡問出江予舟的名字,還問出了手機。
因為廢棄工廠和河濱公園以及歹徒擄人的地方都是不同區,所以警方是聯繫江予舟的同時
,才查到江胤佐就是早上發生的擄人案件的主角。
確認江胤佐沒事,何晏左和江予舟連忙趕到警察局接江胤佐,一到發現一群本來應該很怕
警察的小孩,全都待在警察局裡,要不就是逗江胤佐玩,要不就是找警察聊天,整個把警
察局當博物館,警察局熱鬧極了。
「把拔,爹地。」
江胤佐看到江予舟,立刻拿著餅乾往江予舟身上飛撲,江予舟把他整個人抱起來,細細地
看了一輪。
「寶貝你有受傷嗎?」
「沒有,那個人說要拿刀砍我,我不敢說話也不敢哭,把拔,我是不是很勇敢?」江胤佐
燦著笑容問道。
「是,你好勇敢,我好愛你。」江予舟在江胤佐的臉頰吻了下。
他再次檢查了江胤佐,發現身上確實沒有傷痕,這才徹底放心下來。
真正卸下沉重焦慮後,江予舟才覺得身體不太對勁,他勉力將江胤佐抱給何晏左,說:「
幫我抱一下。」眼前就一片黑暗了。
「小舟!」何晏左驚慌叫道。
警察局又陷入一片混亂。
被綁架從頭到尾都沒哭的江胤佐大哭了起來,想從何晏左身上下來,跳到江予舟旁邊。
「爹地,把拔他怎麼了,他為什麼突然睡著?他死掉了嗎?」
何晏左緊緊抱著孩子,「他沒事,應該只是太累昏倒了,我們讓警察叔叔幫忙叫救護車送
把拔到醫院好嗎?」
何晏左更想做的是立刻去抱著江予舟,但他不行,此時才真正受到驚嚇的孩子哭個不停,
在愛面前,他還有最甜蜜的責任。
「我不要把拔死掉,哇——」江胤佐一時半刻冷靜不下來。
「他沒事的。」何晏左保證道,「他很愛你,絕對不會有事。」
「真的嗎?」江胤佐含著淚問道。
「真的,你等爹地一下好嗎?」何晏左問清楚了要將江予舟送什麼醫院後,立刻一手抱著
孩子一手打電話給保母,問她有沒有空,確認她正巧有空後,他就請她也到醫院集合,將
江胤佐帶走。
「可是我不要走耶。」江胤佐有大致聽懂何晏左在說什麼,「我要等把拔醒來。」
「可是醫院不好玩,我讓姐姐帶你去玩好嗎?把拔醒來,我就帶他回家找你?」何晏左哄
著孩子。
他用好長一段時間,終於把江胤佐哄好,發現為了小孩,自己得更冷靜堅強。
在當父親將近一年後的如今,他終於更能設身處地愛江予舟所愛,苦江予舟所苦,真正地
成為一位父親。
*
江予舟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個小男孩,但並不是江胤佐,真要說起來,長得確實有像江胤佐,但更像縮小版的
他自己。
「把拔,你很愛葛格對嗎?葛格他沒事,我也會沒事喔。」
江予舟很認真地想什麼叫我也會沒事的同時,小孩又講話了。
「我坐在雲朵上面看。看到你跟爹地都很好,我愛你們,好想當你們小孩,你也會很愛我
對嗎?」
江予舟看著小孩的笑顏,直覺地就回答了:「對啊。」
「把拔你辛苦了,我以後會對你很好很好,因為我真的很愛你。」小男孩啪地就在江予舟
的頰邊親了一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喔,我會很乖很乖,把你抓得很緊很緊的。」
好溫暖。
江予舟緩緩張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處在醫院,躺在病床上。
何晏左正陪在他身邊,牽著他那隻沒有吊點滴的手。
「佐佐呢?」江予舟心繫的還是孩子。
「我打電話給保母,她剛好沒事,我請她先帶佐佐回家,不然讓佐佐在醫院待久不好。他
很擔心你,一直不肯走,我勸了很久才讓他跟保母離開。」何晏左說道。
「我呢?我怎麼了?」江予舟無端端地想到方才那個夢。他想,會不會是真的有二寶了?
機率那麼低的事,會再發生嗎?
「醫生說你太焦慮,又沒吃什麼東西,才會暈倒。」何晏左解釋道。
「喔。」江予舟心想有更重要的事,「歹徒呢?有抓到嗎?」
「有,要去拿錢的時候,當場被警察逮捕了。警察盤問他,他說是有人拿錢要他砍你幾刀
,是他看到你有錢才改變心意的,警方想要往上查,看看他是不是說實話,但是往上面的
線斷了。」何晏左說道:「是我媽,但是沒證據,小舟,害了你我真的很對不起。」
何晏左繼續說了這中間發生的事,他打電話去找朱婉君,在媒體發出江胤佐被擄又破案的
消息前,「是你想要砍小舟?」
「你說呢?那人這麼惹人厭,誰不想砍他呢?」朱婉君回道。
「母親,不要再有下次了。真的。我靠你剛剛說的那句話沒辦法證明是你做的。但是你怎
麼知道歹徒不會砍到我?你怎麼能確保歹徒做的,是你想要的結果?」何晏左很沉痛。
「你會打來給我,不就代表江予舟受傷了嗎?」朱婉君反問。
「他沒受傷,歹徒轉去綁架佐佐,佐佐被打得滿身是傷,這樣你滿意了吧?」何晏左故意
把事情說得很嚴重。
朱婉君一聽到是這種結果,整個嚇壞了,「佐佐,我能看看他嗎?」
「媽,警察查不出來是你搞的,因為歹徒最多只能供出他的上層,一層一層的,絕對查不
到你,但我知道,你真的還想看佐佐的話,請你自重。暫時我都不會再讓你看佐佐,我不
想他看到教唆傷人的幕後主使。」何晏左回道。
何晏左也打了電話給何恭正,把事情原委說完,最後道:「如果你還想要你的政治生涯繼
續走下去,就管好你老婆,不要再讓她做傻事,事情做這麼難看真的沒必要。」
何晏左聽到何恭正那邊罵了髒話,沒多久何晏允來訊息,說何晏允媽媽很樂,因為何恭正
打算扶他媽媽為法律上的妻子,正在跟朱婉君談離婚。
「你做了什麼?」何晏允問道。
「你晚點看新聞就知道,被綁架的人是我兒子。」何晏左沒空跟何晏允多聊。
「總之。小舟,沒事了,對不起。以後我母親應該不太會來吵我們了。她傻,我父親可不
傻。」何晏左說道。
江予舟搖搖頭,「不是你的錯,我怪你做什麼?母親不是你能選的。對了,你知道犯人叫
什麼名字嗎?」
「江山。」何晏左回道。
江予舟喃喃唸著這個名字,「難怪我有莫名的直覺,覺得歹徒可能是認識我的人,他是不
是跟我長得有點像?」
何晏左東看西看,「完全不像。」
「阿左,我跟你說認真的。」江予舟沒有開玩笑。
「我也跟你說認真的啊。他獐頭鼠目的,哪能跟你比?」何晏左回道。
「阿左,他說不定是我前繼父,血緣上的叔叔。難怪我總覺得可能是我熟人,又認不出來
。還好他沒打佐佐。我媽就是因為他暴力行為才趕快離開的。」
「還好他沒有對你怎麼樣。」何晏左想都不敢想,如果是江予舟有事,他要怎麼辦?他無
法保證他不會去殺那個歹徒。
兩人交換了一個擁抱,他們抱得很緊也很久,何晏左小心翼翼,沒去碰江予舟有打點滴的
那隻手。
「老公,我想回家了。」江予舟在婚後,平時也會這樣稱呼何晏左。
何晏左點點頭,「我有問過醫生,醫生說你打完點滴再請他來檢查,如果沒事,我們就回
家。」
「好。」江予舟點點頭,默默用手機裡查自己當初去的診所有無晚診。
待點滴打完,何晏左開車準備要帶江予舟回家時,江予舟忽然說:「我們先去另一個地方
。」
他在導航系統裡輸入了別的地址。
「這是哪裡?」何晏左不解。
「你開吧,到了你就知道了。」江予舟笑道,想先瞞著。
何晏左一路吵著到底要去哪,江舟予都不說,問太凶,江予舟就回:「把你賣掉啊,怕不
怕?」
待何晏左找好車位,跟江予舟下車,還是不知道江予舟要做什麼。等到江予舟帶他走進婦
產科,他都懵了。「小舟?該不會是?!」他後知後覺地想到了那個可能性。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以想來確認一下,佐佐先前我就在這裡看的。有我的病歷,比較不
需要解釋太多。」江予舟說道。
某個人果然瘋了,一直在旁邊極小聲地碎念說,如果真的有了怎麼辦?他該做什麼準備?
小舟今天奔波一天有沒有動到胎氣?……擔心的事一籮筐。
「你冷靜一點。」江予舟瞪人。
何晏左卻還是心急地在那裡自言自語,已經從江予舟懷孕時該如何吃穿,一路想到孩子出
生時該怎麼照料。
明明什麼都還沒確定好嗎?江予舟索性默默地跟何晏左離遠一點,兀自滑手機,拒絕承認
他們是一對。
江予舟早就用手機掛好號,他們等了半小時左右就輪到江予舟就診,醫生先前就看過江予
舟,對他自然有印象,畢竟這種情形太少見。
「我剛剛有先驗過尿,兩條線。」江予舟對醫生說道,他在候診時就驗好,「但有偽陽性
,我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了。」
「好。我們直接照超音波看看吧,如果真有但太小,因為你沒辦法照陰超,就過一週再來
。」
江予舟躺上診台,何晏左握住他的手。他們交換了笑容,手牽著手,一起等待結果揭曉。
因為有對方,無論什麼答案,他們都能接受。只要能跟彼此在一起。
曾經一個人過得辛苦,後來有了兩個人的甜蜜,分離之後卻若寒冬,兩個人各自艱難,最
後,終於等到三個人的美滿。
超音波裡,小小的白點跳動著。
生命延續如長流,或許蜿蜒,卻永不止息。
他們都哭泣過,此刻卻微笑著,即將迎來四個人的幸福。
冬遠去,春已至。兩人互視的眼眸中、臉上的笑容裡,春光正濃。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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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一路陪我到這裡的你們。
酸辣湯那番外還有一回,這幾天會找時間發上來。
忘記前面劇情的話,強者我朋友畫了條漫,
應該可以有前情提要(笑),屆時會發在我的噗浪。
這一年辛苦了,希望大家新的一年都平安健康。
也期盼我還能在下一個故事繼續與你們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