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典禮過了後，除了要參加指考的學生外，要不要到校都是自由選擇。謝子揚仗著自己
考上了賴正真的大學，理直氣壯的以「要熟悉大學生活」，天天跟著賴正真蹭課。
誰家熟悉課程從二年級開始熟悉起？雖然心裡這樣想，賴正真終歸還是沒有吐嘈對方，任
少年在自己眼前蹦來跳去，自己卻雷打不動地抄著筆記。
於是三人小隊就這麼莫名地成了四人小組，跟套餐一樣地整組移動。
賴正真突然想到以前常獨自行動時，總覺得這樣一群一群的聚著像是怕寂寞的國中生，可
真有機會加入時，又覺得跟人一起活動真的挺好的。
人畢竟是社會化生物。
教授在講台上講解著報告重點，賴正真、彥睿跟謝子揚在下頭做著筆記，而林司凱正試圖
調整一個教授看不到的姿勢，準備補眠。
對於林司凱的軟爛賴正真也是放棄了，畢竟看上去也沒有留級的危險，就決定直接放養。
反正要是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彥睿幫忙操心。
他微微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筆記寫得端正整齊，重點一目了然，雖說是找了個藉口跟自
己相處，該做的事情還是有模有樣。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讓人有些胸口發癢。
讓賴正真都不好意思跟謝子揚說，這一門好像在少年的系上不記入學分，就算聽了也沒有
用。
「說起來。」賴正真的聲音不大，帶的一點捉弄的笑意，眼神注視著專心的少年。
他忽然感覺心裡被點燃了什麼惡趣味的引線。
「以你之前錯的題型跟數量，能拿到第一名畢業真不容易啊。」
小心思被一下點出，少年的動作明顯頓了頓，嘴巴張合了一陣沒發出聲音，窘迫地耳垂都
染上了淡紅色。
賴正真咬了咬舌尖，壓抑住胸口的騷動，用筆尖戳了戳謝子揚的肩膀，繼續追擊：「嗯？
」
見對方被自己逼得可憐兮兮地回望，賴正真一下就笑了，轉過身繼續抄筆記，又笑笑地補
了一句：「司馬昭之心。」
被鬧得久了，謝子揚也有點小彆扭，輕輕地哼了聲：「周瑜打黃蓋。」
「欸？中文很好喔？」
被回馬槍掃到一下，賴正真感覺自己燒得臉頰隱隱發燙，氣憤地踩了對方一腳。
兩人動作不大，卻讓林司凱有些錯愕，畢竟賴正真就是那種正統的好學生，雖說也不是太
乖，可上課目不斜視、作業報告交得準時，就連聊天也是被自己纏著才會說上一兩句。
他忽然有種被見色忘友的心寒感，往彥睿的方向靠了靠。
執筆的手停在空中，彥睿微微側過身看向林司凱。從這角度看過去，恰好可以看見林司凱
的眼睫在眨眼時扇動著，忽然就讓他想起了以前小說上看到的形容。
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樣。
林司凱沒注意到彥睿的動作，才剛要仰起頭問對方等等午餐想吃什麼，就發現對方的指尖
舉到了自己眼前，動作間勘勘擦過了睫毛。
「……什麼？」
彥睿抿唇收回手，表情凝在臉上有些嚴肅，聲音像是梗在喉嚨般有點乾：「有灰塵。」
「是喔？」林司凱不疑有他，瞇著眼抓了抓眼睛，才像是想起什麼似地開口：「對了，你
午餐有想吃什麼嗎？」
指尖還帶有若有似無的搔癢感，彥睿搓了搓指尖，硬將心裡剛剛冒出來的紛亂思緒又壓了
回去，一如往常地回應：「都可以，你不問問許夏學長嗎？」
聞言，林司凱嘖了一聲，一副受不了似、又怕人聽見般湊近了彥睿的耳朵，這才放輕聲音
開口：「你看他們都在打情罵俏的，給他們點私人空間啦。」
說完，又像是顧慮到什麼一樣，輕輕按上自家學弟的肩膀，「不要太難過了，天涯何處無
芳草，失戀會使你更堅強。」
林司凱的聲音很輕，溫熱的吐息撫過耳際，讓彥睿覺得心跳一下失速，幾乎就要露餡，只
好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臂轉移注意力，以免漏餡。
才感覺幾乎要忍不住，就被對方的誤會潑了一盆冷水。
他感覺自己的理智從來沒有這麼高過。
「我沒有失戀。」怕被教授聽見，彥睿的聲音放得很小，卻聽得出來咬牙切齒，「我真的
不喜歡許夏學長。」
林司凱露出一臉「我懂」的表情，一把攬過彥睿的肩膀，把人虛抱在自己懷中，大度而溫
柔地開口：「沒關係，我們什麼關係，難過時學長的肩膀借你，不要太傷心了。」
莫名被失戀又被扣上柔弱學弟帽子的彥睿啞口無言，看著比自己矮上半顆頭的林司凱伸長
了手努力抱住自己，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放棄掙扎。
反正這人也聽不進去。
一旁的動靜太大，謝子揚好奇地越過賴正真的肩膀望向林司凱他們，眨了眨眼睛，正想著
不知道能不能問，就被賴正真伸手擋住了眼睛。
「不要學，上課不好好上課不知道在幹什麼。」
不好好上課的林司凱瞇著眼回頭，危險地看向賴正真：「你是不是在說我壞話？我感覺到
了。」
你這麼能感覺，怎麼沒感覺到懷中的學弟快崩潰了，瞧瞧人家的耳朵都快紅得跟髮色一樣
鮮豔，可憐得讓人不能直視。
賴正真輕嘆口氣，避開了林司凱的視線：「沒有。」
感覺到對方又逼近自己，顯然不信，他終於伸手將對方推開：「真的沒有，話說你什麼時
候要放開彥睿，他都不能動了。」
這時林司凱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雙手下意識收緊，將對方死死抱在了懷裡，跟抱娃
娃一樣，才終於不好意思地鬆手說了抱歉。
彥睿狼狽的樣子讓他有點心虛，畢竟人家性向就是男生，被不喜歡對象摟摟抱抱了這麼久
，一定很尷尬，看反應感覺還是處男。
不能玷汙了對方的清純。
「……你生氣了嗎？」林司凱難得小心翼翼地湊近了彥睿，討好地開口。
卻只換來僵硬的一聲沒有。
彥睿有點不自在地翹起腳。林司凱一身都是衣物柔軟精的香味，一湊近就讓人鼻尖發癢，
剛剛被摟得這麼緊，都能透過衣物感覺到皮膚的溫度。
被抱著這樣晃了幾下，下身就起了反應，讓他十分尷尬，偏偏今天穿的褲子貼身，對方要
是一湊近就能看見褲檔明顯的隆起。
林司凱卻以為彥睿生氣了，畢竟對方平時態度冷歸冷，也很少這麼不給人面子，於是竟難
得安靜了剩下半節課，給其他三人難得的安靜時光。
幾人各懷心思地度過剩下二十幾分鐘，才終於熬到鐘響。
謝子揚藉口要拜託賴正真幫自己挑上大學時宿舍用品，一下課就把人帶走，而林司凱還攤
在桌上，想著自己爹不疼娘不愛朋友見色忘友學弟又不理自己，自顧自沉浸在小劇場中，
還揩了揩不存在的淚水。
將課本都收進包裏後，彥睿疑惑地皺起眉頭，伸手輕推了林司凱幾下，開口：「學長不走
嗎？不是要吃午餐？」
也就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林司凱一下笑開來，忘了剛剛為什麼事情難過，握上彥睿的手
讓對方把自己拉起身，眼裡盛滿開心的情緒：「嗯，吃午餐！」
彥睿無奈地勾了勾嘴角，覺得自家學長真的是標準的給點陽光就燦爛。
可是怎麼說呢？林司凱笑起來的時候，總讓人感覺胸口一陣心癢又酥麻的，就想將所有的
陽光蒐集起來，全送到對方眼前，讓人可以一直笑得這樣沒心沒肺又沒心機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