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今夕你又在何方
五光十色,音樂喧囂的高級PUB內,江程灝獨自一人坐在二樓圍著舞池的VIP包廂區,
從這裡可以隔著圍欄看到整個舞池區,而不容易被打擾,喝過的酒杯大大小小堆了滿桌,
他眼微醺,看著舞池內熱舞的男男女女,看著他們使盡渾身解數,扭腰擺臀地展現自己的
魅力,吸引目光,開啟一場又一場的愛情追逐。
而他,只是坐在這裡,什麼都不用做,自有一群人輪番貼了上來,使勁地想吸引住他
的目光。
畢竟他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手握著無盡的財富和權力。
所有人都愛他,渴望他的垂憐。
「江總,我可以過去嗎?」
江程灝眼微挑,看著一個長相清秀白晳的年輕男孩,端著兩杯酒討好地站在包廂外,
頭髮是挑染過的紫灰色,穿著銀色亮片的絲質襯衫,露出半片瘦弱的胸膛,覷著他身邊無
人的空檔走了過來,卻被包廂門口兩個高大的保鑣給擋了下來。
江程灝輕挑地笑著,眼帶邀請地看著男孩,涼薄的嗓音道:「進來。」
男孩彎起一個得勝的笑容,在外邊人羨慕的眼神下,穿過兩個高大的保鑣走了進去。
「江總,來點特調的馬丁尼?」男孩從眼神到笑容,到那扭捏的姿態,無一不充滿暗
示。
江程灝穿著酒紅色襯衫,領口微敞,性感優美的鎖骨若隱若現,袖口捲起,露出的半
截手臂,白晳光滑,修長有力的手指接過男孩手上的酒,靠上涼薄的粉色脣瓣,一飲而盡
,冷淡的眼角帶著醉人的微紅,性感誘人,令男孩一瞬心跳加速。
「我喝完了,你呢?」涼涼的嘲諷從江程灝的嘴角溢出,似在向男孩示威:想得到我
的青睞,總得表示點什麼?
男孩將酒倒入口中含住,然後大著膽子貼上江程灝的脣,想餵他酒,奈何江程灝不開
口,任酒沿著兩人的嘴角流下,順著江程灝俐落的下頦,流進酒紅色的衣領裡。
口中的酒液流乾,男孩得不到回應,只得狼狽分開,眼中流露不甘。
江程灝看出男孩眼中的氣惱,作為一個知情趣的男人,他知道他剛剛應該要回應那個
吻,而且應該更為熱烈,充滿慾望。可剛剛不知為何在男孩的脣貼上來的那一瞬間,他有
一種違和感,總覺得那個吻應該是更溫熱、更笨拙,更小心翼翼而不是充滿索求的一個吻
。
江程灝笑了笑,將心裡莫名產生的違和感壓了下去,身體往後躺上沙發,伸手將衣領
的釦子多解開了兩顆,半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
「被你弄濕了,不來舔乾淨嗎?」聽起來一切都像是故意安排的一樣。
男孩眼神驀地發亮,像是見到肉的貪婪土狼,毫不顧場合地撲將上去,賣力地舔吻討
好,一路從被酒沾濕的胸膛,慢慢到線條流俐的腹肌,見江程灝閉著眼沒有反對的意思,
膽子漸漸伸向黑長褲中間,包裏隆起的那一處。
江程灝放鬆著身體,享受男孩帶來的服務,這種事情對他來說該是稀疏平常的日常,
但今晚他閉著眼,腦中卻紛亂零星地閃過各種畫面。
那是一雙闇紫色的眼睛深情而專注地看著他。
那是一雙寬厚的大手溫柔地撫摸他的全身。
他的吻笨拙而零碎,點在他身上的每一寸地方。
他激情地擁抱住他,他忘情地咬住他……
江程灝突然全身緊繃地睜開眼,霍然將身上的男孩一把推開,右手下意識地按住了左
邊的頸窩上,那裡有著微微的刺痛感。
他居然在清醒的情況下作著春夢?
「江總……?」男孩被他猛然推開,背後撞上了茶几,痛得直不起身,眼中含淚。
剛才不是都好好的嗎?男孩滿心不解地看向表情凝重的江程灝。期待他能有所解釋,
或者憐香惜玉一番也好。
但江程灝什麼也沒做,只是將自己的衣服穿好。
男孩見狀,嚇了一跳,趕緊拉住江程灝的褲角,委曲道:「江總,你要走了嗎?不留
下來?」
江程灝冷淡地瞥了一眼,直接將人踢開。不過是一個隨手招來的玩物,還敢過問他的
去留嗎?
隨即江程灝在保鑣的護送下坐上車。
「江總,接下來要去哪?」開車的小李盡責地詢問,他知道江總向來不過午夜不會回
家,而今天他比平常還早離開PUB,或許會想去別的地方。
「回家。」難得地江總說了回家兩個字。
車子開進了繁華的道路中,十點多的城市到處燈光通明,喧囂熱鬧猶如不夜城般。車
子開沒多久,駛進市中心最昂貴的地段,一橦氣勢華麗的大樓矗立在眼前,車子繞了華麗
的大樓半圈,準備駛進地下室。
「等等,不是這裡。」江程灝卻突然開口制止。
車子臨時迴轉駛離往地下室的車道,再次回到繁華的馬路上。
這一次車子往市郊開去,偏靜的道路上,車子漸漸稀少,最後只剩江總的車孤單地上
了道路的盡頭,一橦佔地廣大,有花園的透天別墅出現在盡頭,車道上的鐵柵欄緩緩向兩
側開啟。
「不是這裡。」江程灝再次開口。
鐵柵欄開了一半等不到車子駛入,又緩緩閤上。
車子再次行駛回道路間。
「江總,您要回的家是哪一個?」連跑兩個地方都錯的小李,不禁有些戰戰兢兢。
江程灝一瞬間有些恍然,他名下有許多華宅美廈,但此刻腦中浮現的卻是一間小小的
破房,四周有濃濃的狗味,和許多的蚊蟲,還有溫暖的燈光。
「不回去了,去找一個有狗的地方。」說這話時,連江程灝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去
一個有狗的地方作什麼?但他還是無法壓下心中想過去的衝動。
江程灝說完就沈默了,小李只得自己揣測:「是狗園嗎?」
江程灝自己也不確定那是什麼地方,只隨便應了聲:「嗯。」
車子駛上高速公路,莫約半小時後,車子來到了虎頭山腳下。
小李停了車,下車幫江總開了車門,語帶抱歉地說:「狗園車子開不上去,要請江總
走上去了。」
江程灝點了下頭表示了解。
下了車,十二月的天氣,山腳下的風吹得人刺骨冰冷,小李鑽進車內幫江總拿禦寒的
大衣,一轉身出來就見穿著單薄的江總已迫不及待地走上山路,整個人幾乎要看不見了,
忙拎著大衣追了上去。
走在前頭的江程灝一心只想著往前走,完全不顧冷風迎面吹拂,他也不知道他在期待
什麼,但他總覺得這條山路的盡頭有他想要的東西就在那裡。
不遠處狗園的招牌大大招眼地掛在前方,江程灝一靠近,所有的狗兒立時躁動地吠叫
,一時聲動震天,在寂靜的山區夜晚中更顯刺耳難耐。
這裡以前有這麼吵嗎?江程灝腦中不由得浮現這個問題。但他應該從來沒來過這個地
方,是如何比較出來的?
但他來不及深思這個問題的矛盾,眼前的小破屋吸引住他的目光。
黑夜裡,從小破屋的窗中發出的溫暖黃光,和記憶深處裡的一模一樣。
他快步地走向小破屋,就像在一條黑暗道路中走了許久的人終於看到了光芒一樣期盼
。
期盼小破屋的那扇門後走出來的那個人……
「哎?怎麼是總裁您親自過來了?」
矮胖的狗園警衛推開了小破屋的門走了出來,看著身著單薄的江總,整個嚇了一跳,
小小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起來。
江程灝抿著嘴,有些氣惱。在氣些什麼,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狗園警衛看著江總隱忍不發的怒氣,以為他是為白天毒狗的事情而來,心下一陣惶恐
,忙著說:「江總,不好意思,狗園出了那麼大的事,其實大家也都很自責,心裡都不好
受,我們已經報了警,日後對於狗糧的捐贈者也會更小心防範……」
「隨便,死幾隻狗而已,這種事我一點也不在乎。」江程灝不耐煩地打斷警衛的話。
他在乎的……他真正在乎的……他早已沒有什麼真正在乎的事情了。
沒有什麼可以動搖他。
真要說還有什麼在乎的,也只剩繼承爺爺的位置掌握整個江氏集團而已。但這也已經
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畢竟爺爺也沒多少時間了。
他在乎的,他想要的幾乎都到手了。
那麼他現在又是在找什麼?
江程灝抬頭,目光越過矮小的警衛,看進小破屋內,小破屋很小,從外面就能對裡面
一目了然。
那裡面沒有第二個人在。
「總裁,您的大衣……」小李好不容易拿著大衣趕了上來,卻見江程灝一臉冰霜地走
了回頭。
小李抓了抓頭,不解地與狗園的警衛對視了一眼,又趕緊抱著大衣追了上去。
究竟想找什麼?想要什麼?江程灝自己也不明白,只覺得心中某一處空盪得難受,幾
乎要無法呼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