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們順利回到了家,景書陽舀了一些清水放在灶上煮,夏晃點了油燈,燈下景書陽肩膀的布料已經被血水染了一片深色,還有些濡濕感,血氣在室內更是無法忽視,「看起來傷口還在流血。」
景書陽反手一摸,「好像是。」
「衣服脫了我幫你看看。」
夏晃的話景書陽大概猶豫了一瞬,可又想,他早就說清楚了,這也不是甚麼,便不矯情的脫了上衣。
傷口莫約一指寬,大約有點深,直往外冒血。
夏晃觀察了一會兒說給景書陽聽,他將衣服折了幾折,遞給他,「先幫我壓著,先止血了再說。」
夏晃站在他身後壓迫止血,景書陽把滾水舀出來一些放涼。
在他鼻腔裡打轉的除了血氣、汗味、臭味、香氣,各種複雜的味道在他身上,他看他毫無防備的背影,微微側頭的脖子線條明顯,不得不說有點好看,上身肉不多,肩膀的傷處連同毛巾是他五指箕張能按住的,肩胛骨像是精緻的機械,隨著手臂動作而在他手下移動,很有動感。
夏晃微微加大手上的施力,他唔了一聲,夏晃視覺下的喉頭上下滾動,有股莫名的艷麗。
「痛了?」
「有點。」
他拿開了手,露出的傷口已經有些乾涸,外圍一圈肉泛著淺色,不再滲血,「......似乎止住了。」
他拿了乾淨的布料沾了些水,夏晃就伸手接了過來,「我幫你吧。」
景書陽也沒有矯情,夏晃看得見,比他胡亂清理來得好。他的手勁比他以為的輕多了,甚至他沒怎麼覺得痛,布料在身上滑動反而有點癢,順著他的傷口處繞一圈,往外抹上肩胛骨又是一圈,彷彿沿著血流的方向逐漸往下,他莫名想起了書法的豎筆,力道由重漸輕的收尾,像是、像是調情......讓你胡亂聯想,景書陽垂了垂視線,自我檢討了一番。
「這傷口有點大,似乎不好直接穿上衣服。」
夏晃評論的聲音讓景書陽回過神來,他胡亂點了點頭,站在灶邊也不敢看身後的獸人,有些手忙腳亂地拿起帶回來的止炎草,「等等,我把草碾了,抹在傷口上,再包起來,等明天去讓金桐縫上兩針就沒事了。」
碾著綠色的草汁流出來,機械的作業讓景書陽安心了下來。
「......我想到了一件事。」
夏晃還在他身後一步左右,能感覺到他輻射在身上的熱量,安心下來之後,聽他說起話,景書陽不在意的嗯了一聲,「甚麼事?」
『花期。』
他回眼看他,而夏晃眼神微瞇,『禿鷹大約是聞到了門口那隻羚羊的血氣到了附近,既然如此,有可能不只那一隻禿鷹。』
景書陽張了張口,『那、那隻羚羊。』
『我明早拖去丟了,只是今晚......』
景書陽有點惴惴不安的提起心來追問,『今晚怎麼樣?』
『你身上的味道恐怕不夠。』他語調平緩,評論地說道。
『啊?甚,甚麼意思。』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站在灶邊無處可退,夏晃又擋在他的身前,並伸出一隻手按著灶頭,這又一個壁咚讓景書陽秉住呼吸,對方堪稱斯調慢理的靠近,氣息噴在他臉上,眼瞳烏亮,『你說呢?』
他手腳一時間不知該擺哪裡,夏晃等他似的沒動,景書陽下意識吞了口水,『......還舔耳朵嗎?』
『你想舔哪裡?』
......問得像我想被舔一樣。
景書陽不安的商量,『那個,其實我耳朵有點敏感,那不然你覺得手腕怎麼樣?』
他伸出一隻手腕,手上不巧沾了些綠色汁液,景書陽一時尷尬地收回去,夏晃視線從他的手腕移到臉上,『你知道嗎,香水不應該是噴在手腕上摩擦後再擦上耳後,如此作法將破壞香氣,所謂味道也會跟著破碎不全。』
他講得如此專業,景書陽忍不住問一句,『......你以前調香的?』
『一個歌妓告訴我的。』
......是賣身的還是賣藝的?
景書陽忍住沒問,感覺對方是可以商量,他就虛心求教起來,『所以她有告訴你,香水應該噴甚麼地方?』
夏晃點了點頭,『但你不會喜歡。』
這話讓他緊張起來,『甚......甚麼啊?』
『身上柔軟的地方,』夏晃不再賣關子,『比方這裡、這裡、也有人噴在這裡。』
他說一處點一處,用手指虛點著他的耳後、脖子、還有胸口,最後還總結的來了一句,『既然你耳朵敏感,那我看脖子最為適當。』
說完,修長的手指便滑過他的臉,握住了他的下巴探頭過來,頸脖轉瞬就噴上了氣息。
景書陽聽完最後一句還在發愣,轉眼就被偷襲,他本能仰頭,夏晃的唇已到,竟是直接啜上他的喉結,濕潤又軟綿的觸感震得他退得更大。
撞上了灶頭,卻是把側面的空間讓開給對方,他一手從身側滑過,繞過他的背固定了脖子,『別亂動,你也不想受傷吧?』抬眼看他,眼尾上鉤,眼瞳放大,顯得毫無侵略性,語調近乎溫柔。
明明沒有比較好啊,混蛋!
『你、你......』他你了半天沒說出甚麼,臉上都是熱意。
『我怎樣?』
『退、退一點。有點熱。』
『喔。』他放開了身前的那一隻手,讓開了空間,身後那隻手也沒客氣直接頂上他的下巴,讓脖子露了出來。
未竟的舔吻依舊從喉結開始,舌頭輕軟的在脖子上滑動,輕啜著,吮舔著、水聲陣陣。景書陽不動,可不能因此減緩這舔吻造成的感覺,從脖子開始發熱,往上,往下蔓延,戰慄像是倒在地上的水,軀幹就是液體流淌的畫布,流動著,蜿蜒出一道道痕跡。
閉起眼也無法緩解這樣的被動,這樣的戰慄,曖昧,與熱意。
差不多開始發抖了,是當他的吻越過中線的時候,景書陽退無可退,按住了對方的肩膀,『好、好了、夠了。』
夏晃並沒有繼續,他直起身體,正好擋住了他眼前的餐桌上的微光,直視他的目光坦然,『記得,明早可別洗掉了。』
他輕聲的說話,像是交代,像是船過水無痕,方才彷彿只是他的幻覺。景書陽在豹子跟他回家、睡在炕頭的時候,還在想,他只是幫他吧?只是這樣吧?
背後有傷口,景書陽很難平躺,傷口一開始火辣辣的並不痛,可貼了草藥又裹起來又逐漸痛了起來,是那種從深處鑽出來的疼痛感,景書陽不知睡了多久,彷彿沒睡一般一直意識到雙肩的洞。
痛得他都有點脖子麻了。從面對炕頭,翻過身變成面對窗戶。忍不住縮了縮身體,一股委屈伴隨著痛感攀了上來,痛......
夏晃的耳邊一直有翻身的窸窣聲打轉,他睡得本就淺,就著趴姿側頭,便是景書陽縮著身體靠在窗邊的背影。
像是胎兒蜷縮著身體,似乎為了從這個姿勢中獲取安全感,雙手莫約是擺在胸前,蜷著身體看著有些駝背,縮著頭莫名地有些委屈。
夏晃看了一些時候,原先沒想管,卻是不想一絲細微的聲音傳了出來,彷彿只是沒壓抑住的一絲嗚咽,呼吸聲大了一些,卻只有那一聲。他見他的手往臉上擦,擦了擦便放下了,之後又平靜下來。
夏晃無聲無息化作人形。
避過炕桌爬過去,在堪堪距離一個拳頭的地方停下,探手撥了一下,似乎沒睡著,便是稍微側身,放鬆身體瞇起眼看他。
「......吵到你了。」
「睡不著?」
他蹭了蹭脖子,「沒辦法,會痛。」
他伸出手指,指著印象中的傷口,「這裡?」
景書陽搖頭出乎他的意料。他坐了起來,背對他,手往後指著。從傷口往脊椎方向,匯至脖後,「從傷口開始,到這裡,整塊都痛。」
夏晃伸手去碰,他下意識縮了脖子,縮了又放鬆,解釋了一句,「大概明天吃點藥消炎就好。」
「我幫你吧?」
手下的肌肉又明顯緊繃起來,「幫我甚麼?」
「按按揉揉,大約會比較不痛。」
景書陽唾棄了一下自己動不動懷疑的心態,「真的有用?」
「不知道,試試?」夏晃的手指還在他的脖子,話音一落便能感覺他收了收手指,他的手指張開正好從後頭半圈他的頸脖,溫緩的揉了幾下,景書陽覺得注意力分散給痛覺之外。
夏晃的手心很熱,沿著脖子上下,規律而緩慢的動作令他逐漸有放鬆的感覺,像在坐按摩椅。
揉了些時候他放開了手,景書陽本能地抬頭,對方從高跪恢復成稽坐,「如何?」
「謝謝。」景書陽由衷的感謝。
他點了頭,又化作黑豹,回到了位置上。景書陽這次改為趴睡了,枕著上臂,脖子上還有剛按摩完的熱感,睡意逐漸襲上心頭,這次他睡終於了過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黑豹在他睡熟之後,在脖子後又舔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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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8
小羊:曖昧什麼的,每天都污污的我啊.....吾日三省吾身(檢討)
昭昭:傻呼呼(拍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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