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接連兩日夜裡,仁壽宮那邊請太醫院值夜的醫官前去請脈。
太后身子不快,到了第三天白日,皇帝便去探望,在太后的宮中坐上許久。自從冊立太子
,這是再也沒有過的事。耳聞,皇帝與太后為了立太子一事,關係疏遠,直到太子準備成
親,欽點的太子妃也不是太后中意的人,自然沒有詢問太后的意見,母子二人之間愈加冷
淡。朝臣皆知,也不知道怎樣為皇帝與太后調解,不免感嘆,過往皇帝侍奉太后至孝。只
有一次意見不合,為了皇后。
皇后無所出,當年太后有意使皇帝以無德的理由罷黜,改立他人。偏偏皇帝喜愛趙惠妃,
趙惠妃又是皇后姪女,品德沒有叫人挑剔的地方,召幸一月有娠,並誕下皇子。如果廢后
,皇帝勢必立趙惠妃為新后,太后又不願意了。幾個老臣子聽到風聲,上奏勸諫,皇帝藉
此堵住太后的心思,太后便作罷。太子冊立了之後,皇帝驅逐三皇子,叫成年的幾個皇子
一併出宮,冷落張淑妃,太后越發閉門自守,皇帝上門也不見。皇帝也就不去走動。此次
太后生病,隔了許久,母子終於又面對面說話。
這之後,皇帝恢復日日前往仁壽宮請安。
白露過後兩日,就是趙惠妃的生辰。
太后身子欠安,本來趙惠妃不設宴,取消後宮妃嬪慣例的拜賀,皇帝得知,反而使趙惠妃
如常過壽,不必迴避。皇帝又傳口諭,叫趙惠妃的娘家人進宮陪伴。
當天早上太子與太子妃用過飯,分別乘車進宮。今日皇帝不上朝,到的時候,皇帝剛剛從
趙惠妃的宮殿離開,前往大興殿議事。太子太子妃入內,我跟太子妃的一個貼身婢女隨侍
在他們身側,其餘宮人皆在外頭靜候。
趙惠妃頭戴珠冠,身穿藕紅長褙子,端坐堂上,容貌明艷,依然光彩照人。我不便多看,
垂著視線,叉手佇立。趙惠妃十七歲入宮,將近四十,保養得宜,連髮色也還是漆黑亮麗
,其實現代眼光來看,本來也不老,從我的實際年紀比較,只是虛長我幾歲。
太子與太子妃上前見禮,坐到位子上,宮人們端來茶水。趙惠妃問太子的學習,這一年開
始,太子就隨著皇帝上朝,皇帝也會召太子到大興殿旁聽臣子議政,審閱奏報。太子簡要
回答,趙惠妃聽了,彷彿十分欣慰。
常言道,成家立業生子,前兩項太子算是做到了,就剩下生子。趙惠妃就問起太子妃家常
,提及西側院子的兩名侍女。太子妃自然地回話,聽上去語氣平穩。太子靜默,端茶喝了
起來。
太后賜下的兩名侍女始終住在東宮西側的清芳院,兩人各住一屋,配一名僕從。但是二人
名不正言不順,同樣下人身份,宮人們對那邊的伺候也有些不盡心。
趙惠妃道:「到底是太后的恩賜,這麼無名無份不是辦法,恐怕拂了太后的好意。」
太子妃道:「兒媳也這樣想過,正待合宜的日子,求請婆母替她們向皇后娘娘討個封賞。
」
趙惠妃道:「太子以為呢?」
太子道:「如此辦理吧。」
趙惠妃點頭:「過幾日我就到皇后娘娘那裡提一提。」
內人進來報名,與趙惠妃往來頻繁的幾位妃嬪前來祝賀。眾人朝太子和太子妃行禮,向趙
惠妃拜賀,各說了些祝詞,以莊德妃為首,紛紛獻出禮物,趙惠妃叫人賜坐上茶。
有個陳昭儀,出來彈了一曲古箏。當朝宰相就是姓陳,是太后的哥哥,前次采選,曾聞陳
家送進一個女兒。短短半年,已封為昭儀。趙惠妃似乎看她十分親切,三言兩語,總又說
回她身上,問她的想法。在座的幾個妃嬪眼波流轉,各有意思。
皇后不久也來了。宮人忙進忙出,端茶送果子。皇后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那些妃嬪們
又待住,不知道誰開始說出調弄的話,也不管太子在場。太子妃還是新婦,有些聽不得,
莊德妃調侃,大家笑了起來。
在我旁邊那位太子妃的貼身婢女彷彿有些忍俊不住,我輕咳了聲,她連忙斂容。
太子妃垂眼,彷彿羞赧。太子倒還是喝茶。
又有人來報,趙家人到了,在偏殿等候。莊德妃等人便告辭了。趙惠妃叫人請娘家的人入
殿。來的是趙惠妃嫡親弟弟趙順與弟媳,趙順在刑部,任職郎中。
趙惠妃跟弟弟有多年不見,她入了宮,趙順才入仕,接著娶妻,婚後趙順夫婦來拜見過一
次,此後再沒有機會。太子與他舅舅在朝上打過照面,他沒見過舅母。太子妃自然都是初
次見到。
趙家如今的家主是趙郎中的父親,就是皇后的親弟弟趙之祁。趙惠妃姐弟是趙之祁正室所
出,不過趙夫人早早走了。趙之祁有個側室,生下兩個子女,女兒已出嫁,兒子不在朝為
官。趙之祁自己任翰林院編修,品秩不高,沒什麼權力。他多年來始終在這個位子,皇帝
彷彿沒有想過為他的小舅子升職。
皇后也有多年沒有省親,至於趙惠妃,她自進宮以來,就沒有回去過。
開宴時,皇帝再來了。皇帝陪趙惠妃等人用膳,又吃了茶和點心,閒聊幾句,便回去辦公
。時候不早了,也該散了,趙郎中夫婦起身告辭,趙惠妃叫人取來兩只精巧的箱匣,揭開
蓋子,放了一對紅珊瑚手釧,趙順夫婦有個女兒,剛滿十歲,要送給她。另一個打開,一
對金鑲寶石簪子,給了趙大娘子。趙順夫婦拜謝,朝太子及太子妃行禮,內侍引著他們離
去。
遠處鐘樓傳來聲響,未時。
從早上出來到現在,已兩三個時辰,換算現代時間,過了六七個小時。這些年我久站習慣
,今日也不算什麼,然而昨夜沒有睡好,清晨隨便吃過東西,工作到現在,頭昏眼花,腿
已經不是腿,全靠意志。做太監真難,最難熬就是隨太子進宮,每次他坐著,我必須站著
,不能隨意動作,有時還要到外頭等候,經受冷風吹。
太子和太子妃也要回去,趙惠妃又叫人取來箱匣,並沒有打開,使人交給太子妃的貼身婢
女。趙惠妃道:「太子妃嫁進宮,已一月有餘,內務諸事龐雜,妳十分辛苦,這是我作為
婆母的一些心意。」
太子妃道:「那些本該是兒媳做的事,沒有什麼辛苦。」
趙惠妃道:「太子忙碌,有些事情不仔細,妳多擔待,多多提點。」
太子妃飛快地瞧了太子一眼,道:「兒媳曉得。」
太子不作一聲。趙惠妃倒是一笑,起身來到太子妃面前,牽起太子妃:「妳嫁進來,我們
就是一家人,妳就算是我的女兒,有什麼委屈,盡管告訴我不要緊,太子不敢攔你。」
太子妃道:「太子對我很好,不委屈。」
趙惠妃道:「好。」
太子起身:「母親也累了一天,兒子不打攪了。」
趙惠妃道:「曉得你坐不住,好了,我跟太子妃再說兩句體己的話,有勞你到外頭等等。
」說罷,她看了旁邊的官女一眼。
那宮女提著一個什麼上前,一看,是個食盒。趙惠妃道:「剛才吃宴,見你多用了兩個蟹
黃畢羅,想你難得喜歡,叫廚房另外又做了一份,你帶回去。」
太子道:「謝謝母親。」
我上前接過盒子。
太子作揖:「兒子告退。」
我躬身行禮,隨著太子走到外面去。太子對我道:「給我吧。」
我一頓,仍舊照辦,把食盒交到他手中。他便要回東宮。我道:「殿下,走前是否要上大
興殿那邊一趟?」
太子道:「父皇忙了一早上,又陪母親吃宴,回去想必晝寢了,不便打攪。」
我道:「是。」我退至他的身側。
太子妃走了出來。趙惠妃跟她說了什麼,太子沒有多問,見她出來,也就走了。我和隨行
的宮人們跟了過去。太子妃腳步慢了些,背後也跟著一群宮人。太子與太子妃乘上各自的
車輿回到東宮。
車在門口停下,分別下車後,太子便道:「妳回乾寧殿稍事歇息吧。」
太子就要走開,太子妃道:「郎君。」
太子止步:「何事?」
太子妃叉手垂頭,道:「郎君,今日在母妃殿上,提到西側院子那邊的封賞,母妃說,明
天面見皇后娘娘,便會提出來。妾以為,她兩人再同住一院不合適,應該另置一處居所。
」
太子道:「林林。」
我不及開口。太子妃又道:「清芳院西側的春秀院倒是合適,裡外差不多,妾想,給她二
人再配婢女二位,內人各一位。」
太子道:「林林。」
我低首:「娘娘的安排十分恰當。」
太子道:「依妳的意思吧。」
太子妃垂眸,欠身:「是。」
太子轉身走了,回到他的寢殿。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我道:「殿下,這些吃食恐怕不能
久放。」
太子道:「一會兒帶去崇文院。」
我想不到他要做什麼,倒是聽上去他不打算休息,要去書房。我服侍他梳洗更換衣物,想
想道:「殿下,何不歇一會兒?」
太子看了我一眼,道:「時候還早。」
不休息就算了,您看我幹什麼。
太子果然不休息,他提了食盒,去了崇文院。我叫小太監安雲去備茶,跟上太子的腳步。
進到屋子裡,太子坐在桌案前,食盒擱在旁邊,他面色平淡,拿了書翻閱。外頭起風了,
我指使宮人放下簾子,宮人們便又出去了。
小太監送茶來了,我接過手,端進屋內。我放在桌邊。太子道:「叫他們走吧。」
我垂首道:「是。」
外頭的宮人們全數退去了,我留下安雲待在院外,回到屋子裡,把門關上。我回過身,太
子已放下書簡,走了出來,他提著食盒,放到屋中一張方桌。他打開來,盒內以木片隔成
六個小格,格子裡各放了一個小巧的蟹黃畢羅。
我把茶端過來。那蟹黃畢羅透出油汪汪的香氣。我道:「殿下剛才沒有吃飽?不然叫廚房
又做些點心?」
太子在交椅上坐下,道:「你吃。」
我一愣。他指了另一張椅子:「坐一會兒。」
我道:「小人……」我看著他,霎時再說不出一個字,一陣默然,乾脆地坐下了。
太子拿起一個蟹黃畢羅,他遞到我面前。我接了過來,咬了一口。蟹肉的鮮味充滿口腔,
更覺得肚子裡空蕩蕩的。
太子道:「好吃嗎?」
我點頭。看看太子,記起因為他喜歡,趙惠妃才叫人又做了一份。我道:「殿下也喜歡吃
的話,不然再用幾個。」
太子道:「我倒是還好。」
我不解:「剛才宴席上,您又多吃了兩個。」
太子道:「我多用了兩個,母親必然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她定會叫人再做一份,讓我帶
回來。」
我呆住,他朝我看來,嘴角翹了一翹。
「好不好吃?」
「嗯。」
太子便看著我吃東西。他眼光專注,彷彿我是稀有的物品。我感到侷促,道:「您也一起
吃吧。」
太子道:「好。」
他看著我不動。我拿起一個,遞到他面前,他還是不動手。我探身向前,他握住我的手腕
,湊近咬了蟹黃畢羅一口。他朝我看來,兩眼睜睜的,就著我的手,一點一點的把蟹黃畢
羅吃掉。他的唇在我的手指游移,啟口含吮。
他的舌尖舔著我的指腹。我微微顫動,抽出了手。他道:「元元。」
我站起身,可是,無法走開。
耳房內沒有點燈,光線不佳,也還是能夠看見太子那雙晶亮的目光。他解開我的衣衫,吻
了過來。我倒上床榻,他俯下身,唇舌落在我的身上,在胸膛,在腹部,在那些十分隱密
之處。他的手撫摸我的腿,輕輕揉按。他抬起我的一條腿,從腳脖子吻了上來,他舔吮我
大腿的皮膚。他看來一眼,在眼下一片紅暈,十分明艷。
他撫摸我的陰莖,那東西勃起了。他的舌尖在頭部轉圈。我深吸了口氣,簡直忍不住呻吟
。
他道:「元元的聲音真好聽。」
您能不能閉嘴。
太子解了腰帶,褪去長褲,兩腿分開跪在軟榻上,他摸出裝著脂膏的盒子,手指挖了一些
,撩開衣裳,向他的身後探去。他皺著眉,微微啟唇,吐出細碎的低吟。他扶著我的陽物
,身子往下坐。
我呼出熱氣。他在我身上起伏,髮髻散落。他低下身與我親吻。我撐起來,手探進他的衣
內,沿著腰部往後摸了過去,他的臀肉緊實,把我的東西絞緊了。他輕咬我的耳垂。
他道:「元元,元元,我弄得你舒服嗎?」
我感覺臉上實在燒得厲害。我將他按倒,往前撞了好幾下。他呻吟著,兩條腿勾在我的背
後。他摸住他的陽物,手指來回滑動。
我的陽精灌入他的身子,他跟著射了出來。
收拾過後,到外頭的屋裡,往外一看,廊上整個黑漆漆的。沒有允許,宮人們不敢過來點
燈。太子從我身後抱了上來,他的臉埋進我的肩窩。他道:「等一等。」
我道:「殿下,該叫人來把燈火點上。」
太子沒有鬆手:「嗯。」
我垂下目光,瞧著他圍在我腰上的手。他的手掌寬大,指節細長。以前我見過他彈箏,他
許久不彈了,他花了許多時間習武,其餘功課自然也沒有落下。每日他晨起,早飯也沒有
吃,先去騎馬射箭,有時練劍,回來稍事歇息,馬上到崇文院學習,他從沒有教太傅他們
久等過。到了上朝日,天沒有亮便出門,下了朝到他父親那邊學習議事。
我輕撫他的手,他便牢牢地握住。
他道:「元元,我是太子。」
我道:「我知道。」
宮人們過來將廊燈點上。小太監安雲來報,太子妃使人收拾好了另一處院子,西側院子的
其中一人搬了過去。留在院子的,叫了下人端來一碗點心。那下人是太子妃身邊的人。
我道:「殿下,您想在這裡用,或者……」
太子道:「到清芳院吧。」
我垂首:「是。」
當晚,太子便在清芳院宿下。
過了幾天,就去了春秀院。
不久,封賞下來了,以後二人便有了名號,清芳院的薛良媛,春秀院的郭承徽。
…………………………………
太子真的沒有天天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