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高齡救世主 04

作者: zate83 (已巳)   2021-04-18 14:11:25
04
「那個維多肯定是變態沒錯。」徐至清篤定道。
他力氣耗盡呈現放電狀態,整個人攤在床上拿著毛巾不斷擦拭自己的臉。
海恩特沒有理會徐至清的變態論,他目光深沉,滿腦子都在想維多眼裡那抹喜色,那目光
與其說心動喜歡,更像遇見獵物的興奮。
還有徐至清的狀態,溫室前那場騷動絕非偶然,他趕到時徐至清面如死灰、力氣盡失,薔
薇項鍊並沒有失效,可他帶徐至清回來時,後者的體溫低到他像在攙扶一座人型冰塊。
昨日徐至清的體溫摸起來是常溫,他就已經表現出強烈的不適,剛才在林子裡不知道會難
受成什麼樣子。不過徐至清很能忍,整路上他吭都沒吭一聲,進門謝過海恩特後,便自己
跑到床上縮著直到疼痛消退。
海恩特頗為意外徐至清的韌性。
「那個變態上來就是職場性騷擾,在我的世界都能直接扭送性別平等委員會了!」好氣,
說他年紀大還吃他豆腐。
徐至清還在叨唸,他始終無法釋懷對方手指像變溫動物在肌膚爬行的觸感。
「為什麼往那裡走?」
「那個時候總覺得有人在看我,不知不覺就越走越深入了。」
徐至清說得坦然但底氣明顯不足,海恩特問話問得他莫名心虛,畢竟昨天海恩特才告誡自
己不要獨處,今天便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跑,聽起來就非常叛逆。
「我不是故意單獨行動的,而且我還聽到溫室有求救的聲音!」海恩特沉默沒做任何表示
,不過徐至清自己心理著急,連忙解釋:「我本想去找你的,但真的痛到走不動才被維多
逮個正著。」
徐至清忙趕著將事發經過鉅細靡遺地告訴海恩特。
尚未有任何頭緒的海恩特發現事情圍繞著徐至清轉,失蹤的人杳無音訊,蟄伏在黑暗中的
東西像是認定了徐至清,那麼看似沒有魔力的主人維多,在其中又是什麼樣的角色?
「我得出去見一趟艾諾。」
「現在?」
外面暮色四合,天光漸暗,儘管古堡已經燃起燈火,但徐至清仍會對著夜晚的古堡內部發
怵。這幾日他剛好都沒有輪值夜勤,天天與海恩特共處,今日的遭遇讓他希望海恩特能繼
續保持這個優良習慣。
萬一那個聲音又來找他,他可能要被折騰掉一層皮。
「我有些事情要問他,白天脫不開身,傳信魔法我怕驚動到那東西。」
聽海恩特這樣講,徐至清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在陌生的魔法世界,求生欲突破天際的他算
是聽出了某種生命朝不保夕的危險味道。
「如果有什麼事,項鍊會讓我知道。」海恩特邊套上深色的斗篷邊說:「我的職責就是保
護好救世主,所以我會盡快回來,別擔心。」
「那、你路上小心。」徐至清故作鎮定,實則已經快把手裡的薔薇項鍊捏爆。
仔細想想,一個成年男子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遇事還要人家保護,怎麼看都可以歸類到拖
後腿的範疇。
徐至清就算再惜命也知道大局為重,不讓海恩特夜訪艾諾就是他仗著救世主的身份恃寵而
嬌。
總之在目送海恩特離去後,徐至清先是把窗帘拉起來將屋內擋了個嚴實,再立刻躲回床上
窩著,雙眼死死瞪著那扇門,就怕靈異事件再度上演。
「救我。」
寂靜的雙人房內突然出現耳語,徐至清瞬間像炸毛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好的不靈壞的靈,擔心的事情總是會發生,心存僥倖必有報應,墨菲定律從來不會讓人失
望。
那聲音像是踩著海恩特離開的時間點來,徐至清怕歸怕,卻也知道遠水救不了近火的道理
,強行振作精神,鼓起勇氣對著空氣問話:「你是誰?」
那聲音沒有回應他的提問,只是不斷重複著求救的話。
徐至清越聽越毛,他人生的前三十年都沒遇過靈異事件,穿越以後反而什麼怪事都讓他遇
見,簡直考驗他的生活適應能力。
「你有什麼心願嗎?我要怎麼幫你。」徐至清哭喪臉繼續朝著空氣發問。
還是沒有回應,但徐至清聽見了啜泣聲,是那種被傷透了心卻壓抑著不敢放聲大哭的低聲
啜泣,讓人聽得莫名心酸。
徐至清在恐懼之中不合時宜地滋生出了一些同情。
他欲翻身下床,雙足點地的剎那,有什麼東西攀上了他的腳踝。徐至清頭皮發麻,連忙抬
起腳定睛一看,是一株艷麗盛放的罌粟花。
瞬間一陣強風襲來,吹得徐至清睜不開眼。大風過去後徐至清再度睜眼,不算大的僕役房
內竟不知何時被花苞塞得滿滿當當,正無風自動地搖曳著。
「沒必要這樣嚇我吧……」
求救聲與低泣都停止了,徐至清嚇得身體僵直一動不動,那些花枝像是有了人性,在徐至
清出聲的那刻,花苞全數朝著他的方向轉了過去,爭先恐後綻放開來。
每朵紅花都有著像夜色般漆黑的蕊心,如同無數對眼睛緊盯著徐至清。
徐至清恨不得自己第一時間被嚇暈算了,大男人昏倒雖丟臉但也好過在這邊接受試膽測驗

他想回家,不玩了行嗎?
徐至清想把腳縮回床上,卻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花枝竟在他沒注意時已悄然無聲的捲
上他的手臂,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然受到箝制。
徐至清再也無法佯裝冷靜,劇烈掙扎起來。
「放開我!」
他越是掙扎那些花枝卻纏得越緊,甚至繞上脖頸。徐至清被勒得呼吸困難,眼前滿是雪花
,他感覺自己被那些罌粟提了起來。
徐至清發出呻吟,滿身的罌粟又把他摔了出去,房裡掀起了一陣花浪。
他以為自己跌落在床榻,才想起身,那些鬼東西又不屈不撓地纏上來繼續將他綁縛。接著
透明的棺蓋覆蓋了上來,徐至清總算發現自己躺在一副透明的棺材中。
「別怕,我會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徐至清一個激靈,他身旁不知道何時多出了高大的人影。
對方站在陰影中輕撫著棺蓋,語氣充滿思念,他看不清對方的面相,只曉得來人的手帶著
薄繭,掌心有一點紅痣。
悲傷的情緒突然湧現,徐至清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哭了。
周身的花枝撤退開來,花香卻變得濃烈,他不由得感到一陣強烈的窒息感。他痛苦地抓撓
著棺蓋,只是任憑他怎麼搥打,那棺蓋都紋絲不動,像是要將他困死在裡頭。
徐至清知道自己開始出現換氣過度的症狀,他終於承受不住,用盡力氣喊出在這個世界,
唯一能幫助他全身而退的那個名字。
「海恩特!」
剛被艾諾迎進門的海恩特突然向外撇過頭,惹得艾諾不解地跟著往回望。
「怎麼了?」
「沒什麼。」海恩特搖頭,猶豫了片刻,還是對著艾諾道:「我剛剛好像聽見了徐至清的
聲音。」
「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不至於,如果對他有惡意攻擊或有生命危險我會立刻知道。」只要徐至清不擅自離開房
間或摘掉項鍊,基本上安全無虞,護身的魔法絕對能撐到他趕回去。
「那就好。」艾諾鬆了口氣,「那麼是該來談談正事了。」
艾諾知道海恩特不是會拋下保護對象獨自行動的人,女王讓海恩特跟著救世主,他就會真
做到寸步不離,深夜避開眾人耳目急忙趕來必然有要事。
「有那種感應不到魔力波動,但針對性很強的魔法嗎?」海恩特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就問
:「徐至清周身都很乾淨,但他的五感一直被干擾。」
海恩特本身是攻擊型和防禦型魔法的翹楚,但對於徐至清這種非常規類型的狀況,他還是
得問長年泡在祭司大院裡鑽研各類術法的艾諾。
「我正好要跟你說,讓你多注意他。預言書這幾天浮現很多字,看著不太吉利。」艾諾憂
心忡忡地翻開預言書給海恩特查看。
海恩特湊過去,幾個透著光暈的小字出現在內頁。
「希望向死而生,黑暗雖死猶生。」海恩特皺眉,「什麼意思?」
「這些字句都是我們到這裡以後才出現,我暫時不知道。」
艾諾摘下單邊眼鏡,揉了揉眉心,雖然他分配到的工作是解讀預言書,不過預言書對前進
方向以外的指示都很模糊,像在防範秘密外流,字句隱晦到難以評斷,也不知是不是當初
創造的大魔導師們刻意為之。
「不瞞你說,我這幾日去莊園附近探過,完全沒有察覺任何魔法痕跡,一切太過正常反而
顯得很詭異。」向來沉穩的艾諾難得滿心煩躁地來回踱步,「照理說你我二人對魔力那麼
敏感,不可能放過任何施法者的蛛絲馬跡。過去面對那些黑暗裡的魔物,再怎麼微弱,只
要動過手、放過魔法,我都能揪出來。但這次真的什麼都沒有。」
「所以那很可能不是魔法,只是我暫時難以斷定那是什麼。」艾諾停下腳步,深吸了口氣
,向來柔和的神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如果只對救世主產生作用,配上預言書的那些話
,我擔心那是最終救世主要對付的東西。」
海恩特不發一語,他目光深沉地凝視著那段書寫著生生死死的文字。
假若艾諾推斷為真,徐至清本人就是個行走的標的物,黑暗裡的東西能隨時對他做定位,
甚至能避開身為保護者兩人的耳目。
敵暗我明已經足夠危險,而他們對逼近的侵擾一無所知。
在該亞大陸,魔法的施展能經由後天訓練,但魔力的強弱是源自天生,海恩特向來是在金
字塔頂端輾壓他人的實力,未曾想竟有束手無策的一日。
他甚至開始顧慮起自己將徐至清獨自留在莊園的安全性。
不過海恩特暗自思忖,當初他有多留一道心眼,徐至清的護身符不僅針對外部而來的攻擊
,薔薇項鍊上他還多安上另一組魔法,但凡徐至清生命受到危脅並且有實際耗損時,也能
即刻放出用以護身。
身為施術者,截至目前為止他都沒有任何感應,便表示一切安然無恙。
「還有一點我也很在意,希望是巧合。」艾諾面色凝重,將自己在城裡打探到的消息娓娓
道來:「你不是說你們派出的人沒調查到什麼嗎?全是少年失蹤被你們歸為特殊案件,但
也沒人見到屍體或倖存者。」
海恩特點頭,普通的案件會交由各地的治安官負責,治安官無法處理的狀況才會層層上遞
到王家來,魔法騎士團出動執行女王的任務,調查重點也多半著重在魔法或咒術,往往不
會再去追查過多的基本資訊。
「我對比過現有失蹤者的共通點,年齡的共通點太過顯眼,也難怪地方治安官沒有注意到
細節,那些少年們全都有該亞大陸上稀少的黑瞳。」
海恩特莫名聯想起維多說他喜歡徐至清的眼睛。
「救世主大人也是這個瞳色,雖然年齡不太符合,但我擔心他被盯上,你早點回去,儘量
別離開他身邊。」
海恩特回到莊園時正值深夜,是最萬籟俱寂的時刻。
他盡量放輕動作未免打擾到徐至清,殊不知開門時,他以為應當陷入熟睡的徐至清正面色
鐵青呆坐著,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海恩特才剛關上門要走過去,但聽見響動的徐至清已經先激動的轉過頭來。
「你不是說盡快回來嗎?」徐至清又是滿臉淚痕,不過情緒不像是傷心難過的樣子,比較
像是劫後餘生。
「發生什麼事了?」海恩特皺眉,又哭?
「你前腳剛走,後腳那聲音就來騷擾我了。」
徐至清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暗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個地圖砲開得果真不容質
疑,連值得信賴的海恩特都逃不過。
「薔薇項鍊沒有警示我,表示你沒有生命危險。」
「是沒有生命危險沒錯,但差點睡眠呼吸中止。」徐至清抹了抹臉,他三番兩次在海恩特
前丟臉,糗得沒邊,索性也不在對方面前形象管理了。
遭困玻璃棺中最窒息的時候他大喊了海恩特的名字,也讓他直接驚醒過來,徐至清這才注
意到原來自己在無意識中進入了睡眠。
他把臉埋進雙掌,本該慶幸僅是作夢的同時,理智卻告訴他肌膚殘留下的觸感太過真實,
鼻尖也依稀嗅得到花香,那些畫面並非偶然。
餘悸猶存的徐至清唯恐一個不小心就折在這個世界,他在這裡孤立無援,變相與時間賽跑
。如果能回到原世界,即使沒有好好治療,至少還有機會跟家人朋友道別。最怕一直待在
這裡,他要是惡化,連再見都沒機會說。
深夜會讓很多不必要的情緒浮出來,獨自經歷過一場襲擊嚇得他再也不敢入睡,硬是掐著
自己大腿撐到海恩特回來。
「所以那個應該不是作夢吧?」徐至清問道。
夜裡視線不良,徐至清的臉色也很差,那對黑眼睛卻亮得像是浮著一層光。
「應該不是。」
海恩特想起艾諾的話,就連現在,徐至清的脖頸上都還有一道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勒痕。
夢境本來就能成為魔法的延伸,針對意識的魔法亦不在少數,打從徐至清進入這座莊園以
來,身體的寒冷與接二連三的噩夢幾乎填滿了他的生活,海恩特對於自己尚未捕捉到的魔
法波動隱約有些猜測,但事情沒有明朗前,他不願妄加定論。
海恩特讓徐至清早點睡,自己則背對著徐至清解開夜行的黑袍,他忙了好半晌,回過頭就
看到徐至清維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坐著。
「我睡不著。」徐至清很尷尬承認得很快,他被嚇得都有PTSD,睜著眼都覺得會有罌粟花從
他床底竄出來,「我緩一緩情緒就好,你快睡吧。」
海恩特垂眸,目光剛好落在徐至清的脖子上的紅痕,知道救世主整個人嚇得還沒回魂,便
從自己的行囊裡抽出一本書,接著隨手拉了張椅子在他床頭坐下。
「睡吧,我在這裡看著你。」
徐至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躺平,他偏過頭,海恩特雙手環胸,薄薄的書冊就放在交疊的長腿
上面,那對淺綠的翡翠瞳非常專注地閱讀著。
安全感高時,徐至清的睡意也襲來。
他打了個哈欠,想著終於能睡上一宿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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