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鑑識中心的走廊上，克里斯剛離開跡證調查部門，就碰上從法醫處走出來的藍斯。
　　「啊，克里斯，真巧在這裡遇見你。」藍斯微笑道：「我有事找你，進來一下。」
　　「什麼事？」
　　跟著藍斯進入一間小會議室，藍斯關了門順手上鎖，又拉上百頁窗，接著轉身抱住克
里斯，先親吻了嘴唇，舌尖隨即掰開唇瓣，鑽入齒列之間。
　　克里斯也回應著抱住他，順著輕吸探入口中的舌，享受柔軟的肉在口中的撫觸。
　　兩人擁吻了一會兒，藍斯才收斂起來，笑道：「太久沒看到你，一見到你就實在忍不
住了。」
　　「我也是。」克里斯似乎有些依依不捨，又湊上去輕吸了一口藍斯的唇，佯裝抱怨般
道：「最近你好忙。」
　　「難道你就比較有空？」藍斯摟著他腰部的手悄悄伸入西裝外套裡，在薄薄的白襯衫
外撫摸克里斯的後腰。
　　「不要亂摸。」克里斯把臉埋進比他稍矮一些的藍斯後頸，貪婪地嗅聞心儀的香氣，
「待會兒我走不出去怎麼辦？」
　　「晚上……」心理上逐漸興奮的藍斯，呼吸變得粗重，「去我那裡過夜吧，明天週末
。」
　　「那有什麼問題。」
　　兩人又交吻著，在舌頭的交纏中，藍斯口齒不清地說：「下班，打給我。」
　　「嗯……」
　　克里斯被藍斯壓著躺上會議室的桌子，藍斯恨不得當場剝了克里斯的衣服，但他現在
只能品味著美味的口腔與唇瓣，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為止。
　　他們深深呼吸著凝望彼此，接著鼻尖互相摩蹭一下，微微的癢使兩人笑了起來。
　　「你可別又排了半夜驗屍，讓我空等喔。」克里斯戳一下藍斯的額頭。
　　「絕對不會。」藍斯側頭親了克里斯的耳垂，令他癢得縮了一下頸子，「我是如此愛
你……」
　　「我也是。」
　　克里斯的額頭抵著藍斯的前額，羞澀地對著親愛的男友微笑。
　　經過瑪莉亞的祈禱，克里斯身上的傷痕復原極快，只有表層皮肉傷，在醫院接受治療
後一天就轉醒，巴爾雖然想去看他卻不敢，只能繞著德約里歐打轉，催促他出面。
　　「克里斯有沒有問起我？」巴爾迫不及待問道。
　　「……我還沒去。」德約里歐不改慢條斯理的態度，不疾不徐說道。
　　「不是醒了嗎？你在拖什麼？」巴爾可沒他那麼淡定。
　　「他才剛醒，我怕他身心還很虛弱，可能不適合談會讓他震驚的事。」
　　難得可以賣貝耳則步這種大惡魔人情，德約里歐當然不會拒絕，可是他得深思熟慮，
好好琢磨才行，萬一搞砸了，就不是賣人情，而是結樑子了。
　　德約里歐說得也有道理，巴爾雖然急，也只能要自己耐住性子──然而他還是焦躁不
已，逕自在德約里歐的辦公室內到處亂走。
　　德約里歐被他搞得也煩躁起來，擱下手中的鋼筆，問道：「你何不先回家？」
　　「不要。」巴爾不想回去那間房子，一回去就會想起克里斯。
　　「你在這裡會妨礙我。」
　　巴爾一屁股坐上擺在角落的沙發，雙臂抱胸，「我就要等到你去看他！」
　　德約里歐覺得心好累。他以為貝耳則步應該很成熟，惡魔談戀愛的時候情商也會退化
嗎？
　　「隨便你。」
　　德約里歐雖然打算無視巴爾，但巴爾也不會安安靜靜待著，時不時走動或喃喃自語也
就罷了，心煩氣躁時還會捶牆壁，讓德約里歐也煩躁得幾乎抓狂。
　　「夠了！」德約里歐不耐煩地用力把鋼筆往桌面上拍，大喝一聲。
　　「你去看他，我就不煩你。」
　　德約里歐低頭按住前額。他前陣子去北區總部開會的期間出了一堆事，現在文書報告
多得不得了……這隻不知人間疾苦的惡魔就只會鬧脾氣。
　　「好，好，我去看他，行了吧。」德約里歐站起來，穿上西裝外套拿起大衣往外走，
出門前不忘轉身警告巴爾：「乖乖待在這裡，別在局裡到處亂跑。」
　　「知道啦！」
　　無奈的德約里歐驅車前往醫院，一踏進病房，就感覺到不對勁。
　　有惡魔的氣息。
　　不過室內一目瞭然，除了床上熟睡的克里斯之外，病房裡並沒有別的生物。
　　他慢慢走向病床，床上的克里斯沉沉睡著。很沉、很沉。
　　他似乎在枕頭邊的陰影下看到什麼，他用手指捻起，是細如粉末的黃色沙粒。
　　很像沙人的沙。
　　德約里歐用食指與姆指緩緩搓弄那些沙粒，想起之前巴頓向他報告過，在克里斯肩膀
上發現沙人的沙，之前克里斯也抓過一隻；這次又出現了，三番兩次來撒沙，代表沙人果
然有目的。
　　會是為了什麼呢？
　　德約里歐彈掉手指上的沙粒，搖一搖克里斯的肩膀，「哈維，醒一醒。哈維。」
　　克里斯一點反應都沒有，端正的五官仍放鬆著。
　　「哈維！」德約里歐加重語氣，繼續叫他：「克里斯！起來！」
　　克里斯依然睡得很沉，叫不醒。
　　看那平靜的表情不像做惡夢，德約里歐實在搞不懂沙人為什麼要讓克里斯睡著。沙人
不會讓人一覺不醒，他打算等克里斯醒來之後再問夢境內容。
　　克里斯這一覺睡到半夜，醫師以為他又陷入昏迷，安排做完腦部檢查，報告都還沒出
爐，克里斯就醒了。
　　德約里歐一直在病房等待，不然他要是空手而回，又要被巴爾鬧得不得安寧。他見克
里斯醒了，便問道：「哈維，感覺還好嗎？」
　　「德約里歐……」克里斯的眼神很茫然，他望著德約里歐好一會兒，「你……怎麼在
這裡……」
　　「這裡是醫院。你還記得發生什麼事嗎？」
　　克里斯閉上眼睛，微微皺起眉頭，喃喃道：「……醫院？」
　　「莫藍抓住你。不記得了嗎？」
　　「……什麼？」仍閉著眼的克里斯眉頭皺得更緊，試著回想，卻一時之間連莫藍的長
相都想不起來。
　　「他是同志連續命案的兇手，巴爾很擔心你──」
　　德約里歐才提到巴爾，克里斯就微睜開雙眼，疑惑問道：「巴爾是誰？」
　　德約里歐沒想到會被反問，心想大概克里斯不敢承認有巴爾這號人物，於是微笑道：
「他來跟我說過，我都知道了。他和你住在一起，你們是情侶，對吧？這沒關係，我們對
同性戀──」
　　克里斯吃驚又尷尬，急忙打斷德約里歐的話，「我……我是同性戀沒錯，謝謝您的諒
解，可是……我不認識那個叫巴爾的人！」
　　他心中的男友只有藍斯，那個什麼巴爾，他壓根兒沒聽過！
　　德約里歐仍以為是克里斯不想承認，便換上認真的表情，道：「我已經知道巴爾了，
這次就是他去救你的，否則你已經是路西法手中的亡魂，你可以不必再否認。」
　　克里斯更錯愕了。剛剛不是說他被莫藍抓走，怎麼會和路西法有關？而且那個巴爾還
能對抗路西法？
　　見克里斯一臉茫然，德約里歐不認為那是裝的，克里斯也沒理由一直裝傻。德約里歐
半信半疑地問道：「你不記得巴爾？黑色頭髮的年輕男人。」
　　克里斯看著他，搖頭。
　　「你記得你辦過阿斯莫德的案子嗎？」
　　克里斯記得，那是他第一次面對強大的惡魔，阿斯莫德的氣勢壓迫使他連開口說話都
有困難，若非──
　　若非？
　　克里斯覺得好像忘記了一件事，像一幅拼圖中出現一個突兀空缺。
　　原本填補在那裡的，是什麼？
　　「我記得，阿斯莫德……」克里斯低頭回想，喃喃自語道：「阿斯莫德……」
　　「貝列斯呢？」
　　克里斯張大雙眼抬頭望向德約里歐，接著虛弱地笑了笑，「別開玩笑，怎麼可能一直
遇上那種惡魔。」
　　「你忘了？羅莎還在你的車上採貝列斯的指紋。」德約里歐試圖喚起他的記憶。
　　「採惡魔的指紋？」克里斯確定德約里歐是在說笑，便笑幾聲，道：「德約里歐，你
別趁我腦袋不清楚的時候亂唬弄我。」
　　德約里歐也確定，克里斯忘記巴爾和貝列斯了，因為克里斯不是愛裝傻開玩笑的人。
　　很可能是貝列斯搞的鬼。巴爾說過，他在拘留室的時候看到貝列斯，並因而恢復大半
記憶。
　　貝列斯出現在調查局的原因一定是克里斯，也就是召喚牠的人希望能得到克里斯的心
。
　　「哈哈，被你發現了。」德約里歐笑著換話題道：「你有男朋友嗎？」
　　「算是……有吧？」
　　「是誰？」
　　「我不確定他想不想出櫃，抱歉我不能說。」
　　克里斯的男朋友肯定就是召喚貝列斯的人，但是這個合情合理的理由讓德約里歐無法
再問下去。
　　不過，克里斯不說，德約里歐認為代表對方很可能是他也知道的人。
　　「你們交往多久了？」德約里歐問道。
　　「不算久吧……」克里斯也感到奇怪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因為我從來不知道你有男朋友，所以想知道你隱瞞了多久。」德約里歐把旁邊的椅
子拉過來坐，「哪個單位的？」
　　「沒……不要追問啦……」克里斯苦笑。他怎麼不知道德約里歐這麼八卦。
　　「那換個問題。怎麼認識的？我們部門裡都是單身漢，你提供一些經驗給大家參考參
考。」
　　「呃……」克里斯為難地想了想，說一下應該沒關係吧，「轉調過來之前就認識的。
」
　　「聯誼認識的？」
　　「不是。」
　　「也對，」德約里歐摸著下巴鬍子自語道：「要是聯誼認識的，你就出櫃了。」
　　克里斯被追問得有點累，再度閉眼道：「抱歉，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我才抱歉，你剛醒來就問那麼多無聊的事。」德約里歐拍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
。」
　　走出病房，德約里歐撥電話給巴頓，「你叫人過來守病房。不管有什麼東西過來，都
抓起來。」
　　德約里歐和克里斯聊了沒有結果，最後還是不知道他的男朋友是誰。回到調查局後，
他一開個人辦公室的門，就看到黑髮青年坐在他的大辦公椅上。
　　一看到德約里歐，巴爾就迫不及待跳起來，問道：「他的反應怎麼樣？」
　　德約里歐沒有立刻回答，先關上門，想了想決定照實說。
　　「他不記得你了。」
　　巴爾的笑容僵在臉上，隨即垮下來，「怎麼會？」
　　「我想是因為傷太重的關係，畢竟他差點就被路西法殺死。」
　　「可是、可是、」巴爾著急地問道：「瑪莉亞不是救了他嗎？」
　　「瑪莉亞只是救了他的生命，其他的傷還在，不是嗎？」
　　巴爾驚愕得說不出話，張嘴呆了一會兒，才道：「所以……他……忘記我了？真的？
」
　　德約里歐自己也不相信這個理由，看起來也無法說服巴爾。難以置信的巴爾抓著自己
的頭髮，忽然想起一件事，低聲自語道：「不對，不是這樣。你被騙了。」
　　德約里歐沒有回話，等他說下去。
　　「一定是貝列斯在搞鬼！」巴爾咬牙切齒，紅褐色的虹膜因忿怒而轉為鮮紅，「牠肯
定趁克里斯受傷沒有防備的時候動了手腳！」
　　德約里歐也是如此猜測，但他沉默著，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可以介紹別的男人給──」
　　「閉嘴！」
　　巴爾怒吼的聲音把德約里歐震得不由得後退一步，桌上的文件與電話也散落地上。
　　「我介紹的人不會比哈維差。」德約里歐伸手梳理亂了的頭髮，用沉穩的聲音道。
　　「我只要克里斯！誰敢跟我搶，就死！」
　　「你為何執著於他？」
　　巴爾正想說出原因，但張開的嘴卻停了半晌沒有發聲，因為他也說不上來。
　　沒有原因，他就是愛克里斯。
　　「我就是要他！非他不可！」他忿怒地呲牙咧嘴。
　　德約里歐嘆一口氣。可以的話，他不想和這隻大惡魔起正面衝突，於是再度試著勸說
：「我告訴你，最大的愛就是成全他，像你之前遇到的那位夫人一樣。」
　　「她是瘋子！」巴爾瞪他，「而且如果是貝列斯從中作梗，那就不是克里斯的真心！
」
　　「那你想怎麼辦？」
　　「殺了貝列斯和召喚者，搶回克里斯！」
　　這是德約里歐最不希望發生的事，貝列斯不是孱弱的小惡魔，兩隻打起來萬一弄壞房
屋、車子，更糟的是如果波及旁人，不知會造成多大的損傷。德約里歐困擾地緊皺眉心，
道：「不然，等哈維好一點，我帶你去見他，說不定他看到你就會想起來。」
　　「不！我一刻也不等！」
　　巴爾斬釘截鐵說完，躍出辦公桌後方敞開的窗戶。德約里歐大吃一驚衝到窗邊，看著
巴爾順利落地跑走。他不是擔心巴爾的安危，是擔心萬一被人看見，恐怕會引起騷動。
　　幸好似乎沒人看到從四樓跳出去的巴爾。德約里歐倚著窗框嘆一口氣。孩子氣的惡魔
已經夠難搞了，巴爾要的還是貝列斯的目標……貝列斯是促成愛情的惡魔，只要牠出手，
沒有失敗的戀情。
　　恐怕這就是克里斯忘記巴爾的原因，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得先把舊情人抹殺掉才行。
若非巴爾的真面目是貝耳則步，說不定還會遭到貝列斯的毒手。
　　為了阻止巴爾和貝列斯大打出手，德約里歐得盡快找出貝列斯的召喚者才行。
　　巴爾也不知道源頭是誰，所以德約里歐推測他現在能去的地方就是──
　　氣急敗壞的巴爾快步走在醫院走廊上，他向護理師詢問克里斯‧哈維探員的病房後，
馬不停蹄地直奔過去。
　　坐在病房外守護的巴頓看到一個步調比醫師還急的黑髮年輕人，來勢洶洶地接近而來
，不由得站起來戒備。
　　他心想，這人八成就是德約里歐說的巴爾──貝耳則步。他得小心應對。
　　巴頓伸手擋在病房門口，和顏悅色地對巴爾道：「抱歉，現在不能進去。」
　　「滾開。」巴爾盯著他，冷冷說道。
　　巴爾仍隱藏自己的氣息，但巴頓已經感受到沉重的壓力，不過他還撐得住。
　　「哈維現在很脆弱，身心都是，你現在進去，對哈維沒有幫助。」巴頓嚴肅道。
　　「就是因為他現在很脆弱，貝列斯才會趁虛而入！滾！」
　　巴爾的忿怒幾乎透過聲音傳出來，最後那一聲「滾」更是刺痛巴頓的耳膜，他趕緊用
力按住耳朵；就連不遠處的護理站也傳來醫護人員疼痛的驚叫。
　　巴爾不客氣地推開噸位不小的巴頓，逕自開門走進病房，巴頓追進去抓住他的手臂，
但一接觸到他回頭的兇惡眼神就不由得鬆手。
　　惡魔在幻化為自己不熟悉的形體時力量會降低，可是貝耳則步不愧是貝耳則步，巴頓
認為現在的巴爾仍然有把整棟醫院夷為平地的能力。
　　躺在床上的克里斯正熟睡著，嘴角漾起淺淺的微笑，巴爾知道就算克里斯正在做好夢
，夢裡也絕不會有他，他醋勁大起，粗魯地搖晃克里斯的肩膀：「起來！克里斯，起來！
」
　　他才用力搖幾下，克里斯就醒了，張著驚愕的湛藍眼睛望著他。
　　一對上克里斯的雙眸，巴爾方才的氣勢一洩千里，緊張的心跳震得他胸口好疼，他想
問克里斯還記得他嗎，又不敢問。
　　兩人對視半晌，最後由克里斯先開口。
　　「請問……您是哪位？」
　　最不想聽到的話宛如一根鋒利的針刺進巴爾的鼓膜，直搗他的大腦，把腦子攪爛成一
團糊，使他說不出一個字。
　　「我……」巴爾艱難地吐出一個一個單字，「我……是……巴爾……」
　　「啊。」克里斯露出驚訝又帶點歉意的表情，「你就是德約里歐說的那位。不好意思
，你認識我嗎？因為我對你沒有印象。」
　　「嗯，我聽他說了。」
　　巴爾的聲音雖然鎮定，胸口卻忿怒得彷彿將要炸裂。
　　該死的貝列斯！竟敢完全抹去關於他的記憶！
　　迅速思考過後，巴爾決定裝出可憐的表情，落寞說道：「我是你的男朋友啊……你居
然忘記了……」
　　「男……朋友……」克里斯張大的雙眼吃驚又疑惑，「不，怎麼可能……一定是誤會
──」
　　「你記得阿斯莫德那傢伙嗎？我們一起住在小木屋裡，一起睡同一張床，你做的烤雞
超好吃……還有啊，我們在湖邊搭帳篷，你被那女孩引到湖裡去，你都忘了？」
　　克里斯記得，只是他記得的是他一個人住小木屋，因為不想住當地警方的宿舍；被安
潔琳引到湖裡時，是因為湖水太冰冷了才回神；烤雞是冷凍的，他只負責烤而已，那麼大
一隻烤雞，他怎麼可能──
　　那麼大一隻烤雞，是怎麼吃完的？
　　克里斯想到這裡腦袋打結了。他從來沒買過一整隻烤雞，只會買雞胸，自己一個人吃
剛好，那樣一整隻烤雞他吃不完。
　　還有阿斯莫德，他一直想不透，他怎麼可能面對阿斯莫德還能全身而退。
　　記憶裡好像少了些什麼。
　　克里斯覺得頭腦像蒙上一片霧，他按著額頭，問道：「你……和我一起去找過阿斯莫
德？」
　　巴爾見他有些起色，興奮地猛點頭，「對！對！沒錯！」
　　面對阿斯莫德的時候……好像有個人擋在他身前，對阿斯莫德叫囂。
　　好像有個人……
　　那個人的面貌呼之欲出，但克里斯怎麼也想不起來，就算他想把眼前巴爾的長相套上
去也辦不到。
　　「抱歉，我……」克里斯仍按住額頭，搖了搖頭。
　　巴爾很氣餒。貝列斯比那隻小蟲子妖精厲害多了，只靠這樣果然破解不了。
　　克里斯見巴爾低著頭一臉陰鬱，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便問道：「你可以說說看，我
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心情差到谷底的巴爾也不想偽裝了，目光仍盯在床鋪上的他，用平板的語調道：「有
兩個人在一間破房子的地下室要召喚惡魔，剛好在那裡的我被他們開玩笑的做法惹毛了，
正要殺他們的時候，你就──」
　　「等一下。」克里斯聽到奇怪的部分，「他們是去召喚惡魔，那你……」
　　「嗯，我是惡魔，我是貝耳則步。」巴爾已經完全不在乎了，「我當時一看到衝出來
對我放話的你，就喜歡你。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這麼有勇氣，沒有被我的氣勢壓倒，
簡直完美！當時我就想原諒那兩個白癡，因為他們讓我看到你，是那隻半人半蟲的妖精突
然偷襲我，我才不小心殺死那個人。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要你，我愛你。」
　　這部分克里斯沒有印象，他的印象只停留在跟蹤艾倫他們離開市區，之後就斷了，直
到在地下室醒來……
　　在地下室，他找到了那隻半人半蟲的怪物，正要把牠收進德約里歐給他的小盒子裡時
，牠──
　　有個人踩爆了牠。用踩的。
　　想不起那人是誰。
　　「你是貝耳則步？」克里斯難以置信地笑了笑，「怎麼證明？」
　　「你記得，你會躺在這裡，是因為路西法抓走你嗎？」
　　「嗯，稍微有一點……」克里斯漸漸想起那張俊美卻邪惡的臉，心中不寒而慄。
　　「他抓走你是為了威脅我……說來話長，總之是因為我殺了育幼院的那些人，我讓他
們染上急病，幾個小時裡就死了，死了十幾個吧。」
　　克里斯隱約記得那件事，訝異地看著巴爾，「那是你幹的？」
　　「對啊，因為他們對你不好，一直刁難你。」巴爾噘著嘴說：「還有另一個可以證明
……」
　　巴爾的手放在克里斯的胸口，克里斯覺得有一股熱量傳入胸膛，心臟也變得難受起來
。他喘著氣，望向巴爾，巴爾的額頭浮現出一個紅色的圖案，又有些像是文字。
　　「這裡有我給你的印記，因為我想要你成為我的祭品。」巴爾的眼神很難過，手指在
克里斯胸前的睡衣上游移，「這是我和你的連繫，路西法那混蛋差點用逆十字毀了……」
　　克里斯連忙解開睡衣的釦子，不過他的胸口貼了一大塊紗布，就是路西法切割他的皮
肉、刻上逆十字的地方，所以他什麼都沒看到。
　　巴爾收回手，以鄭重的口吻道：「我，是惡魔之首，貝耳則步。你是我所屬意的。」
　　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話讓克里斯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他頻頻急促喘氣，頭也暈了起來
，一直站在門口處不敢打擾的巴頓見狀趕緊走過去，在巴爾身後道：「克里斯身體很虛弱
，你不要這樣逼他。」
　　不甘心的巴爾咬住下唇點頭，又用哀傷的眼神看了克里斯，轉身走出病房。
　　從克里斯這裡下手沒有用，他還是得找到貝列斯。雖然殺害惡魔有損他在其他惡魔間
的威信，可是若貝列斯不肯屈從，他還是會下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