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PG-13的微微限
（下）
3.
平民們早就躲進了房內，黃沙成了沙塵暴，沙什的是國王之子，但他沒有命令忠誠於王室
的戰士保護他，只是一古腦地便往沙塵暴的源頭奔去。那是首都之外的巨大沙漠，離所有
綠洲都很遠，正午的陽光讓黃沙就像是鐵砂一樣熾熱，普通人類一步也走不了。
風暴之中隱約可以看見某個龐然大物倒在地上，他以為父王斬殺了惡龍，不禁有些失望。
但越是接近，他發現了龐然大物上佇立了一個人影，身材比父王還要高大許多，雖然長髮
隨著黃沙飄逸，但應該是個男人。
「父王！」他大喊。
聽見他的聲音，龐然大物之上的男人轉過頭看向他，此時一道銳利的風劃開了沙塵，震得
黃沙轉瞬之後便撲面而來，沙什的擋住了臉，雙腿陷在沙地內，好歹沒有被吹飛。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清了男人的臉，以及那黑得發亮的黑色長髮，和他與父親完全不
同的髮色很像。男人面無表情，與上一秒相比似乎退了一步，屬於國王的劍斬在龐然大物
之上。
「那、那是……」
這似乎是龍的骨骸。沙什的從沒見過這樣的腦袋，看起來和沙漠蜥蜴有點像，不過大了數
百倍，牙齒又尖又大，光是看到都打了個冷顫。脊椎密密麻麻地延伸到後面，尾巴的骨骸
陷入沙地，沙什的推測祂曾重重地將尾巴打在地上，這樣的力道可以震飛一整個駱駝商隊
還綽綽有餘。
最讓人驚嘆和畏懼的是背上看起來像鳥翼的骨頭，如此強大的物種還能夠飛翔，沙什的忍
不住幻想百年前父王征服這頭巨獸大戰四方的模樣。基爾就像是能夠讀懂沙什的眼裡的崇
拜，他臉色一沉，一劍斬斷了翅膀的骨骸。
轟隆——骨骸滾落，掉在沙地上發出了巨響，黃沙更加猖狂地紛飛。
長髮的男人眉毛動也不動，他身材高大但卻能和基爾一樣輕巧移動。基爾的攻擊沒傷到他
分毫，他一下子便躍到沙什的眼前。
沙什的立刻抽出腰間的佩刀，但他雖貴為王子，劍術卻慘不忍睹，拿出來也只能嚇唬嚇唬
人罷了。
「龍！」沙什的握著劍的手在發抖，「我即將斬殺傳說中的惡龍！」
男人一點也不懼怕，沙什的一瞬間好像進入某種男人制霸的領域，呼吸被支配，眼睛無法
從男人平靜到堪稱面無表情的臉挪開，男人無論是星辰般的眼睛、還是黑幕般的長髮都是
這麼獨特而且高貴。
突然地，神劍飛了過來，只差一毫米就能插進男人的腦袋。
「離他遠一點，阿都勒！」
基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咆哮地大喊，同樣躍在沙神的面前，拔起深陷沙地的神劍。
被稱為阿都勒的男人問：「他是龍？」
基爾冷笑，「他是人類。」
阿都勒只是輕輕一揮，突然竄起的黃沙立刻吹掉了沙什的的頭巾。他驚呼：「不！」沙什
的按住腦袋，但黑色髮絲之中的龍角卻已經無法被忽視。
基爾看不得沙什的的角，嫌惡地別過臉。阿都勒平靜地說：「他還學不會隱藏角的方式。
」
「該死的。」基爾吼道，「那該死的龍角！」
阿都勒的皮膚比這裡的人都還要白皙，和沙什的有點像。但下一秒，男人的皮膚以肉眼可
及的速度變得深沉，但不若王朝崇尚的黝黑，而是和映照星月黑幕的河面有點相似：黑中
帶藍、藍中帶黑，就和傳說中的龍鱗一樣。
男人的身上冒出了鱗片，從手臂延伸到頸子，甚至半張臉都被覆蓋。
基爾不屑地說：「怪物。」
阿都勒的腦袋上也冒出了一雙龍角，和沙什的的不同，男人的角更為宏偉而且尖銳，好幾
年前還崇拜龍的人類看見了必定會跪下，一邊求饒一邊乞求男人的施福。
沙什的腿軟了，跪在沙地上瑟瑟發抖，男人一隻眼睛的眼白也變成了黑色，瞳孔則變成金
色。
「我們是很強大的。」男人似乎在教導半龍的少年，「你要記住，沙什的。」
「不要叫他的名字。」基爾冷道。
沙什的自然是向著父王那邊的，但與他相似的男人又讓他有了不同的感覺，一直以來孤獨
的內心看見一絲希望，矛盾得他只能低下頭，罪惡感讓他露出了臣服的姿態，跪在父王腳
邊。
男人一點也沒被威嚇到，他看著基爾，在後者眼裡就像是一種挑釁。阿都勒說：「他很像
我。」
「住口！」基爾氣得反而笑了出來，「他是王朝的王子，他不是怪物。」
「怪物？」男人輕輕笑了出來，「不正是你迷戀不已的怪物嗎？」
暴怒的王者揮舞著神劍，將男人褪去的骨骸斬得七零八落，黃沙滾滾，沙塵暴再度襲來，
四周一片灰濛濛，只有塵暴中心的三人無事。
「我要殺了你。」基爾說，「然後你便會永遠屬於我。」
打基爾有意識以來，他便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從邦主之子再到弒父奪位，征戰四方，直到
遇見了神性的沙漠之龍。第一眼，基爾就被沙漠之龍迷住了，這個龐然大物幾乎遮住了視
線內的陽光，全身上面都被黑得發亮的鱗片覆蓋。
那時周圍的人們都跪了下來，包含他忠心耿耿的部下——龍能讓所有人為之懾服。
唯有他直直地站著，腦袋得高高仰起才能看見沙漠之龍。他還未稱王便已經有人稱他為陛
下，看見他後眼睛也會垂到一旁，表露臣服，而這隻龍卻高高在上地俯視他。
出乎意料的是，基爾並不感到憤怒。他伸出手，宛如湖面的眼睛被龍的出現擾亂了平靜，
閃爍的眼睛沉入了扎根的喜愛與迷戀。
他伸出手的同時，龍緩緩地低下腦袋，喉中發出了轟隆聲，基爾聽見跪在腳邊的部下喃喃
著：傳說龍吟出現，人中之王必會誕生。
當龍親吻他的手心的瞬間，身上的鱗片變得十足輕盈，隨風落下，晶瑩剔透，撞擊在一起
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嘩啦嘩啦、嘩啦嘩啦。一個俊美的男人從骨骸上出現，一眼萬年，他
再也沒有忘懷過。
男人還維持著龍角，從光滑的額頭冒出，像是最兇猛的公牛的角。那個時候還沒有人會感
到噁心，有的只有畏懼和崇拜，眾人都戰戰兢兢地看著男人走近他們稱之為王的基爾。
基爾傻愣愣地看著男人，龍的眼睛好像有魔法，他動彈不得，心如擂鼓。
「我的名字叫做阿都勒。」男人說，「我將助你為王。」
4.
仿龍的鎧甲曾經於戰士之間盛行，他們都渴望成為基爾那樣的戰士，不同的是，基爾無需
那鱗片護體，因為他會乘著展開翅膀的黑龍，橫越沙漠，輕而易舉地毀掉一座城邦。
他仰天大笑，揮舞著沙漠之龍帶來的神劍。
直到初始戰爭到了末端時，倖存的城邦寥寥無幾，大多都被基爾征服，稱王不過是時間的
問題。
他愛慕著阿都勒，正如所有戰士，他們一生只會敬愛一位戰士，繁衍可以成為生命的一部
分但不該佔得太多，名譽和榮耀才是最重要的。即將稱王的他則可以得到更多寬容，他被
允許敬愛數個戰士，但見到阿都勒的第一眼開始，他又怎麼能夠挪開目光，甚至平等地愛
慕其他人呢？
即將稱王的最後幾年，阿都勒不再抗拒他的親吻，他們會在床鋪上糾纏，但多時候都是基
爾壓制阿都勒；後者在這方面總是很順從，任由他跨在祂身上，搖擺自己逞慾。
「你是我的。」瞇起眼睛，他貼著阿都勒濕潤的額頭，啞著嗓音說：「你永遠都是我的。
」
阿都勒抬起下巴，咬住了基爾的嘴唇，安撫著完事後還很興奮的戰士。「正如我所說，」
他一邊細細地親吻基爾一邊道：「我總有一天要離開。」
基爾說，「我不准。」
「我並不臣服於你，基爾。」
基爾依然道，「你是屬於我的。如果可以，」他紆降尊貴地說，「我也能屬於你。」
「不。」阿都勒說，「我會離開的，在你稱王的那天。」
完事之後基爾的心情一直都挺不錯的，他原先沒有把阿都勒的話放在眼裡，一直到阿都勒
接二連三地拒絕：不、離開。絕不臣服。基爾皺眉，「我可以原諒你現在的傲慢，阿都勒
。」
「我並不是人類。」
「我知道，親愛的沙漠之龍。」基爾笑道：「我用這雙王者的眼睛看得很清楚，你是龍，
不是人。我當然知道——但你也得明白，我將統治這個世界，很快地，什麼都會屬於我，
包括你。」
「你錯了。」
基爾的笑容瞬間便消失了，他從床上爬起來，被褥一片凌亂，每次交歡的時候他們總是充
滿破壞性，他趴在阿都勒身上，垂眼看著男人散在旁邊的長髮，手指不禁一下下地撫摸。
儘管手的動作非常溫柔，他說的話卻冷酷許多：「王不會有錯。」
阿都勒似乎被他的話逗樂了，竟然在不對的時機微笑，神性的龍有時候天真直率地像個男
孩：「這不過是王者的一廂情願。」
「放肆！」說完，基爾低下頭，咬住了阿都勒的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說：「你會屬於
我，無論你想不想。」
＃
阿都勒的態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無論受到威脅還是利誘。他願意給阿都勒一切，金錢美
酒，不過這些顯然都不是沙漠之龍想要的。於是他威脅，說要折斷龍的翅膀，凌遲他，拔
掉他的牙齒。
但阿都勒一點都不害怕，他充滿神性，不會因為折磨而喪失自我，不會因為痛楚而臣服。
他別無辦法，王者不會懇求，他只能走險招。
「泉源之花」，當部下獻上抓著透明液體的玻璃平時，他得到了這個名字。不同於人類交
歡使用的媚藥，無論是阿都勒還是基爾都不會因此失去理智。但「泉源之花」不同，據說
甚至能夠摧毀神性，成為比人類還低下的野獸只為了交配。
當阿都勒陷入瘋狂的時候，他會殺死他。死去之後沙漠之龍並不會得到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他會重生，不過失去神性，只能臣服。
那是個瘋狂的夜晚。
阿都勒失去理智，床鋪塌陷，枕頭的羽毛飛揚，桌椅毀壞，但遠遠不夠。
「阿都勒！」他暢快地喊。
不同以往，阿都勒轉而壓在基爾身上，壓制他的四肢，聳動的下半身十分積極，反覆刺穿
基爾的身體，兩個人激烈地交纏，即使滾動在地毯上也不知饜足。
阿都勒的鱗片浮現，從臂膀到臉頰，指甲也變得尖銳。若是常人早就在高潮的同時被撕裂
四肢了，但幸虧那人是基爾，他痛快地承受，指甲刮著阿都勒裸露的後背。
殺死一頭龍對人類是不可能的，但對基爾而言並非難事。阿都勒射精的時間又長又多，比
往常都還要折騰，基爾腰酸背痛，忍不住踢了阿都勒一腳，讓他從自己體內離開。
「哈啊……嗯……哈啊……該死……」基爾笑了笑，一邊扭曲著臉感受著從後穴淌出的精
液，一邊欣賞阿都勒失控的臉，黏濁緩緩地落下，搔癢著他的大腿根，令他不禁夾緊雙腿
。阿都勒張嘴喘氣，唾液啪搭啪搭地掉，一半的身子恢復龍的鱗片，一半的身體佈滿汗水
，像是還未滿足的眼獸。
他拿下掛在牆上的神劍，心道拿它來殺死賜予他的龍再好不過了。
劍出鞘，他一步步地靠近那個因為性慾折磨而痛苦的龍。
「你將會永遠屬於我。」
阿都勒抬起頭，基爾與那雙半龍半人的眼睛對上，高舉的劍在空中停頓了半秒，卻沒有立
刻斬下。
「吼——」
突然，阿都勒的翅膀張開，在基爾失去決心的半刻撲來，龍的指甲彷彿扣住了獵物的腰，
將基爾緊緊抓在懷裡，騰空而起。一道黑影從窗戶竄出，快得像是最強的弓箭手射出的箭
，筆直地往天空飛去，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劍早在阿都勒抓住基爾的時候被打落。往常的阿都勒從不會這麼做，基爾只覺得虎口發麻
，眼前一黑，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被阿都勒攫住。空中是龍的天下，他們渾身赤裸，在空中
糾纏，以致於不停地旋轉，像是正在交尾的蝴蝶。
今晚的月亮又圓又大，從沙漠的另一端爬起，高掛在天空的一端，帶著血色，映照在他們
赤裸的身上。
「唔！」基爾臉色一變，掙扎地掐住阿都勒的手臂，阿都勒竟然在這種時候插進他的體內
，並且蠻橫地挺入。他貼在阿都勒的耳邊，纏著阿都勒的腰痛苦地承受，他又怒又想笑，
咬牙切齒地說：「阿都勒，你瘋了！」他譏諷著：「這就是充滿神性的沙漠之龍嗎？」
他們從空中墜落，重重摔到沙地上，荒唐的夜還未結束，他感覺到體內的深處被撐開，阿
勒絲飽滿的龜頭成了結，頂弄到最後變成折磨，好像從內而外撕裂著這個傲慢的人類。
他們在離烏德魯很遠的荒漠中不知節制地交歡，一直到沉沉睡去、烈陽升起。
那天之後，阿都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正如祂說的那樣，祂會在他稱王之時離開。
5.
因為神蹟而懷孕的女子便非聞所未聞，但基爾沒想到神性的自己竟然也會受到這種詛咒。
打從阿都勒消失的那天他便發了瘋似地找，每個城邦的角落都不放過，即將稱王的他本當
無所不能，但卻怎麼樣也找不到阿都勒。正如阿都勒所說，他是龍，不會臣服於任何人類
，即使他是王。
愛過之後的恨非常濃烈，他連神廟裡的龍像都見不得。口述的歷史被他扭曲，史臣在最後
一片指甲被拔掉之前屈服了——沙漠之龍不再神聖，祂浴血墮落，最後是英雄的王者斬殺
了祂，祂成為了惡鬼。
至於體內的鬼東西，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初期他變得十分強壯且精力充沛，歷經百
年之後身體才有了可以察覺的變化。他找到了製作出泉水之花的邪道信仰者，決心把這個
孽種從自己肚子弄出來。
他原先只是想看看從蛋殼出生的小東西長什麼樣子再殺掉，但當在那帶著角、黏呼呼的怪
物探出頭時他便失了興趣，就跟他當初沒有一刀斬殺阿都勒一樣。
「阿都勒，你難道有了受死的決心？」基爾冷笑，「這次我不會再猶豫，必定會將你的腦
袋斬落。龍首啊……」他故作思索，臉因為惡劣而扭曲：「看看我的王后有沒有興趣拿來
練蠱。」
此時阿都勒的嘴角突兀地抽了兩下，和那張過分冷靜的臉非常不搭。「王后？」阿都勒竟
然說：「看來我得見一見你的王后。」語畢，他手一揮，圍著他們旋賺的沙塵暴中竟出現
了一條路，一個纖細的人影跌跌撞撞地出現，最後撲倒在地上。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沙什的瞧清後驚呼：「母后！」
阿都勒對人類子嗣的關係沒有任何概念，但沙什的的「母后」著實讓他渾身僵硬，四分之
三的臉都被鱗片覆蓋，一雙眼睛則成了黑色，只剩金色的瞳孔閃爍著光芒。
伊絲被眼睛的狀況驚呆了，要不是有個奇怪的男人正用可怕的眼神盯著她、基爾也一臉恐
怖，一國的王子還跪在地上淚眼汪汪地看著她，她還真想去摸一摸那巨大的骨骸，邪道的
信仰者有著強大的好奇心。
但王后的職責還是讓她問：「……沙什的，你怎麼了？」
不等沙什的回應，一頭長髮的男人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現在伊絲眼前，速度之快，霎時
與她近得鼻尖幾乎貼在一起。
「呃！」
阿都勒一把抓住伊絲的脖子，她雖有神性、但並不若基爾那樣刀槍不入，脖子沒斷全因為
眨眼之後基爾也瞬間出現在她眼前，憤怒地按住阿都勒的手臂，即時阻止了單方面的殺戮
。
「你想對我的王后怎麼樣？」
伊絲：「呃、噗嗚嗚……呃啊……」
阿都勒冷冷地反問：「你的王后？」
還是伊絲：「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沙什的眼淚掉個不停，忙道：「父、父王，母后已經在翻白眼了！」
「噗呃——噗呃……咕嚕咕嚕……」
伊絲覺得這群人根本有意謀害她。
基爾怒極反笑：「你既然重回這個王國，必定也做好了被我殺死的打算吧？」
阿都勒冷冷地說，「我不會被你殺死，也絕不會服從你。」他道，「萬人之上的王者啊，
你擁有的無盡的財富、萬千甫首稱臣的子民，但那絕對不包含我。」
基爾扣住阿都勒的手腕，阿都勒訝異基爾由怒氣堆積的力道，竟逼得他放開了伊絲。
她摔在沙地上，逃過一劫，曾命懸一線的她可以忽視屁股的疼痛，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
氣。
「母、母后！你沒事吧？」沙什的連忙過去扶住咳嗽不止的伊絲，後者咳得死去活來，心
想這個名義上的兒子再喊她兩聲「母后」，她可能又要被掐脖子飛高高了。
基爾咬唇，臉色先是因為受辱而漲紅，但隨即又絕望地發白。他問：「那你又為什麼……
」
自尊不允許他說完，只得閉上嘴巴，恨恨地看著對他而言過分冷靜的男人。
此時伊絲忽然插話，用劫後餘生的嘶啞聲音說：「……呃，基爾，我的王后任期就到今年
吧。」阿都勒把眼神投過來，她連忙鼓足勇氣說完：「擁有神性的人龍之子沙什的已經不
再需要我了……我雖然研究邪道，但對於龍這種物種並不是這麼了解……」況且王子的另
一位父親好像還想殺我……
讀不懂黃沙空氣的沙什的哭著問：「那麼母后之後要去哪？」
「呃，如果基爾……你父王願意賞口飯吃的話，我大概……可以在……皇宮……找點事做
吧。」
伊絲不知道哪句話取悅了阿都勒，儘管沙什的一口一口的「母后」，但倒也沒有再讓阿都
勒再興起扭斷她脖子的念頭。
「我不會成為你的跟隨者，我不是你的臣子，也不會是你的妃子。」阿都勒淡淡地道，「
我想你很清楚這點。」
基爾呼吸一滯，定定地看著阿都勒。他知道，這是阿都勒給自己最後的選擇。若是那個百
年前人類還崇拜沙漠之龍的時候，基爾肯定會斬下放肆男人的腦袋，再將沒有頭的身體曝
屍三天。男人的腦袋會永遠地被保存在他的寢室，只有他能見著，阿都勒再也無法從他身
邊逃離。
然而，百年之後再見到幻化成男人的阿都勒時，不能言語、不能隨他經歷近乎永生的頭顱
，似乎不再是他最渴望的選擇。相反地，光是想像他都覺得寂寥，好像永恆的孤獨自此便
會糾纏著他似地。
「……我何以知曉你的忠誠？」基爾不甘心地說，「你既不向我甫首稱臣，也不會跪拜於
我腳前——我何以得知？我何以確認？」
阿都勒說：「你得信任我。」
「……什麼？」
「一如我信任你會永遠愛我一樣，一生唯一的伴侶是龍的天性。」阿都勒說到「愛」的時
候基爾很明顯地感到不適，甚至在聽見「唯一」時微微蹙眉，但阿都勒還是繼續道：「人
類的王者、命定之人，你的回答呢？」語畢，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好像在邀請緊握神劍
的國王。
阿都勒總是能夠預測他的行為，基爾很挫敗，但握緊劍的手卻一如阿都勒所想的那樣放下
，看似不甘不願地將手放到阿都勒的掌心。他非常懷疑阿都勒是否也是邪道的信仰者，否
則為什麼他曾是如此憎恨、多麼想要徹底毀滅沙漠之龍，讓祂永遠屬於自己，但再度與之
重逢時，他所有激烈的思緒都在阿都勒伸出手的瞬間消失。
握劍的手垂了下去，另一隻手磨磨蹭蹭地搭上阿都勒的掌心，但看起來萬般不願意。
阿都勒此時的微笑比綠洲的結晶還要耀眼，「我願意隨你住在人類的宮殿。」
基爾想起來了，忙警告道：「你若再擅自離開，我會折斷你的翅膀，」他越說越沒有把握
，「把你綁在地牢，永不見天日。」
「如果我想要離開，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基爾閉上嘴巴，恨恨地用犬齒抵住嘴唇，把辛辣的威脅嚥了下去。百年前他也是這麼說的
，但阿都勒仍然離開了。
「我可以向你保證，基爾——我不會離開。」他瞥了一眼抱著母后來回看著他們的沙什的
，祂記得他似乎還是什麼王子，不過阿都勒現在一點也不在乎了。祂說：「至於這個王子
就送給妳吧。」
「呃，」滿臉沙屑、劫後餘生的伊絲茫然地指著自己，「我嗎？」
阿都勒此時露出了沙漠之龍的高傲與天真，輕輕地掃過他們一眼，然後狀似大方地說：「
是的。這來路不明的人龍之子就給妳吧，我不要了。」
「……阿都勒，他是我的兒子，王朝未來的繼承者。」
（完）
＝＝＝＝＝＝＝＝
寫的時候腦中一直有個聲音在說：
人中之王（x）
人中之龍（o）（沒玩過）
龍角王子（x）
牛角麵包（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