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更新。
10.
在這樣笑鬧愉快的日子裡，方詠夏也的確清楚地發現了自己心情的轉變。而那些變化，也
都只是一連串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層疊累積起來的。
在陸予宸專心地看進自己雙眼裡說話的那一瞬間、在陸予宸自己吃了一根薯條，又順手塞
了一根進自己嘴裡的瞬間、在陸予宸明明走路很快，卻在意識到自己在身邊時，放慢了腳
步的一瞬間，還有在自己講了無聊笑話、陸予宸卻笑得停不下來的瞬間。
……諸如此類。
一開始的確只是為了不讓陸予宸有時間厭世，直到現在，方詠夏才開始漸漸更瞭解一些陸
予宸願意讓自己瞭解的事情。
像是認真。
這倒也不是說自己有多不認真啦，至少該做的事情自己一定都會做好。只是方詠夏也很清
楚，許多時候自己的認真付出、是不能期待得到自己認為應該要有的回報的。
就拿跟陸予宸相處的狀況來說吧，從一開始到現在、雖然也還不到半年，不過光是從陸予
宸那裡、大概就已經收到足夠方詠夏灑出滿地的釘子不用錢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概念？
但陸予宸不是。
不但想得很認真、做得很認真，他也希望能夠得到認真的回應跟回報。而當得不到的時候
，陸予宸就會開始陷入自我懷疑。
是不是自己想得不夠認真、做得不夠認真，才會得不到認真的回應？
方詠夏發現，陸予宸很少提起自己的家庭。
在第二次段考之後，方詠夏的表現一如往常優秀，陸予宸也從班排第五、進步到班排第三
，全年級前十。
這讓方詠夏簡直比自己蟬聯榜首還開心。
回到家之後，方詠夏興奮地在吃晚餐的時候宣布這個好消息，方家父母也非常替陸予宸高
興。方敬用力拍拍陸予宸的肩膀、力道就像平時對方詠夏那樣。
那個數字，絕對不能代表你這個人和你所有一切，首先你要明白這件事。
但在這個階段，卻是一個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提供給沒辦法參與你們學習的人來判斷、你
們有沒有為該做的事情負起責任的方式之一。
記得，重點永遠都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了什麼而努力，跟過去的自己比較之後
，有沒有你自己認同的進步，那都是跟眼睛看到的數字無關的事情。
好孩子、你父母一定也會以你為榮的。
身為老師的方爸爸，就算是稱讚跟鼓勵、也永遠都像說教那樣好長一串。
但方詠夏眼尖地發現，陸予宸已經會輕輕帶著一絲笑意的嘴角，在聽見爸爸說出最後一句
話的時候，瞬間就消失了。
極度在意的同時，方詠夏也更確定了自己的心情。
那天晚上，在陪陸予宸回家、自己也回到家之後，方詠夏嚴肅地坐在餐桌上，宣布自己好
像真的喜歡上陸予宸了這件事。
方詠心沒什麼興趣，喔了一聲說加油啊，然後就回到房間裡去寫作業了。
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的方敬，喊了一聲老婆，才剛整理好廚房的林淑惠，就從房間裡轉出來
，把一盒東西放在方詠夏面前。方詠夏眨眨眼睛，看著自己眼前、由自家爸媽親手提供的
……
全新未拆封的保險套。
「等一下啦、你們會不會跳太快！」
方詠夏抗議，「我很認真在告訴你們我的心情、而且也不知道陸予宸喜不喜歡我，結果你
們就給我這個！」
「男人的這裡到這裡……」方敬轉向兒子，手指點點自己腦袋、然後滑過左胸口一路到跨
下，「是毫無阻礙的雙向道，我也是很認真的。」
「沒有鼓勵你們要用啦。」林淑惠用力按了一下方詠夏的頭，「而且你們也才16歲而已，
只是告訴你不用擔心。」
「青春的高中生涯、怎麼能不好好談場戀愛呢！」方敬笑著說，「喜歡就說啊，這種事情
直接講清楚才有氣魄！」
林淑惠哼笑，「喔，有氣魄吼，也不想想當初誰那麼拐彎抹角……」
「要是他拒絕我怎麼辦……」沒理會自家父母的想當年，方詠夏只是瞇著眼睛捧著胸口，
「我一定會心碎……」
「小夏，你得記得，就算予宸拒絕你，你們也是好朋友。」林淑惠認真的看著方詠夏說，
「這個孩子是因為你的關係才變成現在這樣，如果你也覺得這是一個好的改變、別讓他因
為你又退回最開始的那樣。」
「你要讓他對拒絕你這件事情有信心，你不會因為他拒絕就消失不見。」方敬點點頭，非
常同意妻子的話，「兒子，你要是失戀、記得回家再哭。家裡沒有人會笑你的，知道嗎？
」
方詠夏眨眨眼，然後才點頭。
這也太難了吧，還沒想好怎麼告白、就已經要先想好不讓他尷尬的拒絕自己，而且還要能
夠繼續當朋友？
自家爸媽要求的、實在遠遠比成績什麼的還要難上幾百倍啊……
隔天早上，方詠夏照例來到陸予宸家門外等他出來。門打開的時候、先走出來的，難得的
是哥哥陸予學。
「啊、早安，我是陸予宸的同學。」
沒想到會看見陸予宸的家人，讓方詠夏連忙站好、想在陸予學心裡留下好印象。
「你們是同學？怎麼你看起來年紀好小？」陸予學先是一臉驚訝的看著方詠夏，然後才笑
著朝他伸手去握，「你就是方詠夏吧，你好啊、我是予宸的哥哥陸予學，叫我予學哥就好
了。」
「予學哥。」
兩兄弟無論眉宇神情都很像，因為陸予學比陸予宸大了三歲，所以較為成熟而有菱角的臉
部線條很明顯，另外還有眼睛了。
雖然方詠夏私心覺得陸予宸的眼睛是最漂亮的。
陸予宸面無表情的從陸予學身後走出來，陸予學拍拍陸予宸的肩膀，「予宸，上課要認真
啊。」
方詠夏眨眨眼睛，歪了一下頭，等等、難不成陸予宸根本……
「我們走吧。」
陸予宸沒有回答哥哥的話、他只是迅速擦過方詠夏的肩膀，同時低聲對方詠夏說話。
「希望予宸不要給你和你家人添麻煩。」陸予學苦笑，「他實在是……」
「完全不麻煩！我非常喜歡跟陸予宸在一起！」
方詠夏本能的打斷了陸予學有可能要繼續說下去的話，他朝陸予學露出了很有精神的笑容
，「謝謝予學哥、那我們去上學了！」
追上陸予宸的時候，方詠夏清楚地接收到他可能在生氣的情緒。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像這樣被陸予宸放在後面，讓方詠夏忍不住有點小小的失落和寂寞。
他看著陸予宸的背影，意識到的時候，陸予宸已經停下了腳步，方詠夏看著陸予宸轉頭、
臉上的表情是訝異。
「嗯？怎麼了？」
方詠夏還沒意會過來，陸予宸輕輕低頭、方詠夏也跟著他的動作低下頭。
「啊……」
然後，方詠夏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伸手扯住了陸予宸的衣擺……
……深怕他逃走似地。
明明早在最開始就已經是這麼做了、而且還是自己先起的頭，用來威脅陸予宸、希望他能
夠轉移目標用的行為。但如今這個舉動對方詠夏而言，卻彷彿自己還沒整理好的心思就這
麼洩漏出來，他忍不住做賊心虛、連忙慌張地鬆手，「抱歉，我一下子沒有注意、……」
話還沒說完，陸予宸就已經伸手、緊緊握住了方詠夏的。
——那一刻，呼吸、心跳，空氣、時間……
一切，都暫停了。
方詠夏看著陸予宸那雙漂亮深邃的眼眸，不太確定自己看見的究竟是什麼。陸予宸並沒有
多說話，他只是轉頭，繼續往前走。
放慢了速度的……
……沒有放開手的。
那個上午，方詠夏生平第一次，無法專心上課。
午休時間一到，正當大家都鬧轟轟忙著要吃飯，方詠夏還沒回頭、就已經先被陸予宸拍了
拍頭，他轉眼、仰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陸予宸。
「來嗎？」
方詠夏立刻點頭，他拿著自家媽媽幫兩人準備的豪華雙層餐盒站了起來，被旁邊的同學笑
說又要去約會，方詠夏扭腰翹屁股地比了個勝利手勢。
兩人躲進了四樓最旁邊、幾乎不會有人使用的音樂教室裡。
「好餓、我們先吃……」
方詠夏隨手把餐盒放在空桌子上，他邊解開袋子、邊轉頭跟陸予宸說話。陸予宸冷不防從
身後用力抱住方詠夏，讓方詠夏嚇得差點把食物掉在地上。
「陸予、宸……？」
陸予宸的手臂好緊、好緊地把方詠夏鎖住，空盪的教室裡、方詠夏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瘋狂
大聲，呼吸好困難，他想轉頭卻動彈不得。
耳畔不斷感受到陸予宸的呼吸、藉由兩人緊緊相貼的前胸後背，方詠夏於是清楚地感覺到
，這個人也好緊張。
情緒緊繃到一個地步，讓方詠夏有點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吶，對你來說，現在的痛苦指數是多少？」
「……轉過來，我告訴你。」
陸予宸低聲回答，方詠夏才轉身，就被陸予宸壓著一路往後退、撞開了兩張桌子、一直到
無路可退地被陸予宸按在牆上。
那雙嘴唇撞上來的時候，方詠夏摒住呼吸。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接吻，彷彿在比賽誰更用力、或者誰更不得要領一樣，凌亂的不單單只
是嘴唇或者呼吸而已。
根本控制不了力道，也根本控制不了心情。
直到兩人都喘息著暫停。
陸予宸按著方詠夏的手沒放，只是低著頭、任由自己靠在方詠夏肩膀。方詠夏感覺整個世
界都在旋轉，讓他一時之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99……」
靠在自己肩頭的陸予宸、輕輕喘著氣說，方詠夏這才回過神來，他扯著嘴角笑了起來，「
……同學，痛苦指數最高到10喔……」
「……我喜歡你，小夏……」
陸予宸抬起頭，在好近的距離裡，方詠夏眼睜睜地看著、聽著這個初次見面就表明了想死
的人，對自己說喜歡。
陸予宸的聲音明顯地聽出在發抖。
「……根據你的回答，來決定加1、或者成為9。」
方詠夏輕輕笑了起來，他抬手、在碰到陸予宸的臉頰時，陸予宸就忍不住緊緊握住。方詠
夏任由陸予宸拉著自己的手貼近他唇邊親吻。
「說、……你也是，小夏，拜託……」
「你第一次那麼清楚的叫我名字呢。」方詠夏看著陸予宸說，「好像也是第一次說了那麼
多話。」
「我、……」
「陸予宸，我喜歡你。」
方詠夏的大眼睛直直看著陸予宸，「對不起，我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會喜歡上你。為了之前
我那些無腦的舉動、我想跟你道歉。」
「我要你知道，我喜歡你跟你是否喜歡我這件事情沒有關係。」方詠夏吸了一口氣之後才
繼續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不……」
「方詠夏，停。」
陸予宸稍微往前，於是兩人的額頭相貼在一起。
「我很認真。」
「……我知道。」
呼吸著陸予宸的呼吸，讓方詠夏又有點心猿意馬了起來，他忍不住對焦在陸予宸的嘴唇上
，輕輕說：「……加1。」
果然還是忍不住。
方詠夏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角度，好讓嘴唇可以碰到陸予宸的，第二次的碰觸、就有那
種感覺了。
——觸電一樣的、酥麻的甜美感受。
「……痛苦指數？」在笨拙的親吻裡，方詠夏笑著低喃，陸予宸緊緊抱著方詠夏，「……
幸福指數。」

後面全白，這太青春了，音樂教室、告白、接吻什麼的，還幸福指數……（被塞了滿嘴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