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熱炒店老闆 x 可愛小仙女
　　「一Ｔ一Gay不能在一起？管那麼多？同志萌萌哦？」
　　「Peach姐姐你喝醉了」
　　「我忍張Lisa夠久了，要絕交就絕交，來啊，大屌怕小鳥啊！」
　　「姐姐你先冷靜。」刈恩抓住Peach在空中亂揮的手。
　　「冷靜，什麼冷靜，小恩你評評理！給我過來！」
　　「我在這裡，哎唷，要到哪裡啦！不要咬我！」
　　見Peach俯身張嘴，手一揮還差點甩到酒杯，刈恩後退，一邊急忙將杯子拿開，抽出
幾張衛生紙擦拭被酒液濺濕的桌面。
　　「算我求求你了，美麗漂亮妖豔又Juciy的Peach姐」
　　「說！再大聲一點！」Peach吆喝。
　　「小恩。你這樣行不通，不要順著他。」艾莉對刈恩搖搖頭，「我來吧。」
　　艾莉把手中的調酒丟給旁邊看好戲的熟客，她走到Peach前，隔著酒吧將肘抵在桌面
，身體前傾，手指朝Peach一勾。後者沒有理會，繼續哭爹叫娘，艾莉面無表情，用手指
將對方下巴抬起，嘴對嘴以吻堵住Peach的口無遮攔。
　　艾莉的舌尖探入Peach張開的雙唇，讓抱怨瞬間化為甜膩的口水聲。
　　「冷靜了嗎？」艾莉問。
　　「唔、還想要。」Peach嘟起嘴巴，艾莉嘴角勾起，嘴唇動了幾下，便回去清洗流理
台。
　　Peach臉色羞紅，刈恩倒抽口氣一臉震驚。
　　刈恩分辨得出艾莉的嘴型，她說的是：回去餵飽你。他瞬間理解為什麼有些異性戀看
到同志接吻會覺得奇怪，也可以理解為什麼喜好陽剛的Peach會喜歡上艾莉。
　　世界真奇妙，他還是見識太淺了。
　　異性戀好嗯呃、特別。
　　「你今天不回家了吧。」刈恩咳了一聲後問道。
　　「嗯？哦。」Peach稍稍醒酒，從一吻中清醒，他看了眼手機，示意對方趕快回家，
「Lisa那個老傢伙麻煩你照顧，我這陣子睡艾莉那邊。」
　　「好。行李？」
　　「嗯，再麻煩你。」Peach苦笑，「辛苦了。」
　　「不會啦，」刈恩說：「平時你們那麼照顧我。」
　　僅管被趕，刈恩還是陪Peach留到了最後，酒吧閉店時艾莉讓兩人先在外面等，刈恩
倚靠人行道旁的柱子，看著Peach點菸呼出一圈圈煙圈。
　　「小恩謝謝你。」Peach這句話說得淡淡，聲音很低：「我說啊，出櫃成異性戀超辛
苦，老娘還不敢跟我show場那些朋友說。」
　　「謝什麼啦，三八哦。」刈恩搖搖手，謝過對方遞來的菸，「你幸福就好，跟誰在一
起關誰屁事。」
　　「是啦，超——超級幸福的。」Peach不自覺漾起笑，眼角的魚尾像是找到一汪好歸
宿的雀躍小魚，眼神裡的波光粼粼都給了接納他的歸處。
　　「太閃了啦！」刈恩感受到眉眼間的幸福。
　　Peach笑瞇了眼，把悶熄的菸蒂收入菸盒，他眼神認真，對刈恩說：「所以就像小恩
說的『關誰屁事』。我們這些日子都這麼be ourselves了，感情這塊真的我好我爽就好。
」
　　「那當然。」刈恩點點頭，「你現在可是我們之中可以合法結婚的人了！」
　　「什麼你們、我們啦！我現在就命令政府讓同性戀合法結婚！」Peach衝過去抱住刈
恩，不讓濕潤的眼角被他最喜歡的妹妹看到，他換了個輕鬆的話題，「不說這個了，我跟
小恩說，小艾的技巧超好，我超性福的。」
　　「呃、Wait，Peach姐你現在要跟我分享這個？」刈恩大笑，想起了上次Peach剛交男
友，也是一樣以性事破題。
　　「對啊，我說」Peach繼續抱住刈恩，在他的耳邊說道。
　　Peach講得興奮，刈恩卻沒有聽漏藏在幸福裡的哽咽，他撫順著對方的背，等人抱夠
以後從自己身上離開。
　　他看向面前人與自己不同、已經有了皺紋的眼角。他的姐姐們都已經超過三十五歲了
，刈恩真心替Peach感到開心，看見他們幸福，似乎像是看見未來的自己還有希望。
　　「哦還有啊，穿戴式也很好用。」Peach在大馬路上做出下流的動作，「雖然要克服
技巧性的問題。不過小艾說要克服一下摸雞雞的心理恐懼哎、我不會說啦，反正比之
前遇到的那些爛男人好多了。」
　　Peach嘴巴嘟成圈，又點起第二根菸，白煙朦朧了視線，散在無人的黑夜彷彿置身仙
界。刈恩自從認識了Peach和Lisa，他們總習慣在朋友圈自稱仙女三姐妹，如今Peach再度
有伴，他回想對方與愛人的互動，刈恩有預感，今天他的姐姐終於真正下凡，定居人間。
　　「我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艾莉一身黑，酷酷地走出酒吧，很自然牽起Peach的
手。
　　「掰，好好照顧我姐。」刈恩揮手告別。
　　離開前Peach回頭，轉身又緊緊抱住了刈恩，「小恩你簽連署也不要太累了。」
　　「我有子芃。」刈恩笑著推開Peach，把人送到艾莉身旁。
　　「不一樣呀，」Peach說：「人家是兩個人，你只有一個人。」
　　刈恩的笑容凝結，他本該換上更燦爛的笑做掩飾，最後只是點點頭，淡卻真誠地說：
「我知道。」
　　「嗯，知道就好。」
　　今天二度目送了情侶離去，刈恩決定留給自己一點獨處的空間，走入他喜歡的無人深
夜。今天走了好多路，腳有點痛，但家裡的OK繃還夠應該沒問題。刈恩戴起耳機輕輕哼著
歌，墊起腳像是在跳舞一般在等紅燈時轉了兩圈。
　　沿著忠孝東路走，耳機的音樂很自然把他帶到了宋山仁的熱炒店，走進巷子前他到小
七買包餅乾和啤酒，打算坐在鐵捲門前喝一罐再走。拎著酒和垃圾食物，刈恩看到熱炒店
門口縮著個小小的身影，他急忙止步，鞋跟敲在地面的聲響卻驚擾了對方。
　　「嗚嗚嗚誰？刈、刈恩，怎麼是你！」熟悉的女聲帶著陌生的哭腔。
　　「水水？」刈恩詫異，急忙上前關心：「妳怎麼半夜一個人在這裡？妳老闆呢？樹懶
欺負你？」
　　「嗚嗚嗚什麼樹懶啦，我、嗚嗚！我失戀了。」水水見有人來，水汪汪抬頭，淚水爬
滿整個臉頰髒兮兮的。
　　擁有眾多女性好友的刈恩知道這樣放任下去，下一秒就會在巷子聽到如雷貫徹的哭聲
。他拍拍水水的背，放輕音量小聲道：「走吧，帶妳回家。」
　　「去哪？」
　　「我家。」刈恩補充：「我家今天只有Lisa，沒別的男人不要擔心。不放心的話我知
道附近哪裡有便宜的旅館。」
　　「嗚好、去去你家。」
　　撿回一個失戀少女，刈恩開鎖時才想起Lisa還在生氣。幸好客廳的燈已暗，估計生氣
的人已經回房間休息。他開了小燈，讓水水先到沙發坐著，倒杯水給客人後，撕下便條紙
走到玄關。
　　「你幹嘛？」水水看著刈恩在紙條寫下「水水的，不是女朋友！」放在鞋上，一臉疑
惑。
　　「去洗澡，我朋友應該有留衣服在我這，等等給你。」刈恩沒有回答，帶著人走到浴
室。
　　「那內」
　　「家裡有紙內褲，等等一起給妳。」刈恩對水水說：「當自己家。」
　　刈恩帶著水水走到浴室，用毛巾把晾在檯子上的一排大小按摩棒蓋住，簡單說明了洗
面乳和沐浴露、洗髮精的位置後便退至門邊。
　　「洗好吹乾頭髮再出來，生病會變醜醜哦。」刈恩說：「餓了家裡有點心。」
　　「謝謝刈恩仙女姐姐姐。」水水眨了眨她的眼睛。
　　「水兒免禮。」刈恩笑著將門帶上。
　　不想打擾房裡的Lisa，刈恩從冰箱拿幾罐啤酒和蘋果汁，在餐桌找出幾塊餅乾放到房
間。浴室裡的人很快洗好，他先讓對方吹好頭髮，把她安頓到已經開好冷氣的房間。轉身
離開前，水水突然衝上前，像是想到了什麼搥起刈恩胸膛，「嗚嗚嗚好丟臉，你下次去吃
熱炒不准跟老闆說。」
　　「好好好，我們先回房間讓我洗澡，不要吵到Lisa睡覺好不好。」
　　「哦好。」水水乖乖照做。
　　還沒打開餅乾的包裝，話匣子就開封抱怨傾巢而出。
　　「我我跟老闆告白失敗了。」
　　聽到熟悉的名字，刈恩一頓，「宋、宋山仁？」
　　水水點頭。
　　在安慰的話說出口前，刈恩問：「他怎麼說。」
　　「他、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水水抬眼看著刈恩，想到了傷心事開始咽嗚，「他說
完那句之後就不說話了。他看起來很傷心。我知道他很傷心，也知道他前陣子就有喜歡的
人了，可是、可是我嗚嗚嗚。」
　　哭了一陣子後，水水從大哭變成啜泣。
　　刈恩安靜地陪伴，望向床頭櫃那隻放有姻緣符的海豚。
　　一個月的告別之後，宋山仁的名字再次從他人的口中出現，提醒著自己心裡並沒有忘
記這個人。揮之不去的煩悶感刈恩已經很久未曾體會，與過往的狀況不同，儘管放手了卻
還是想念。
　　「對不起，刈恩。我是不是太吵了。」
　　「沒有，沒有！來吃餅乾。」
　　刈恩掛上笑臉，呼了口氣讓表情恢復自然。
　　「你這陣子沒來所以不知道，老闆的手被油燙到好多次。」
　　「他還好嗎？」
　　「還好，嗚嗚嗚可是他看起來很難過。」說到老闆，水水又開始啜泣。
　　水水的眼淚啪噠啪噠地掉，像是控訴，更像是在幫老闆打抱不平。
　　她不斷說著這些天刈恩不知道對方的日子，說從高中就因為老老闆的關係，在熱炒店
幫忙打工，直到現在還在一直暗戀。
　　「之前他被女友甩了都沒那麼難過，」水水抽著鼻子，不斷透露訊息：「所以我想|不會捸B他，我可以照顧他。」
　　「女友？」
　　「就相親認識的，後來那個女的因為宋山仁介紹當了酒促姐姐，結果過沒多久就劈腿
，跟人跑了。」講到這邊水水臉色一變，一臉凶狠：「那個女人根本只是找老闆當工作跳
板！嗚嗚嗚雖然我們老闆不好看，但是他很溫柔啊。」
　　「呃」不對吧，話是這樣說的嗎？況且宋山仁也不醜吧。刈恩無語。
　　水水哭累了，很自動自己爬上床，被刈恩強制拎到廁所去刷牙洗漱。
　　兩個人討價還價了一番，才終於關了燈一起窩進床上。
　　「你在意我可以睡地板。」
　　「不可以！過來跟我睡。」水水側身，整個人圈住刈恩的手臂。
　　「妳、妳太靠近了。」刈恩感受到兩團肉壓在身上，覺得有點恐怖。
　　「老闆真的人很好，欺負他的都應該切下鼻子、縫嘴巴和剪掉唧唧。」
　　刈恩笑了，「那麼暴力？跟誰學的？Lisa哦。」
　　「Lisa姐教我的，他說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命根子。」水水說完才覺得哪裡不對：「不
過女的好像沒唧唧。」
　　兩個人聊著天，最後水水打了幾個呵欠才在入夢前，講出了她的真心。
　　「其實我只是不想要看到老闆那麼傷心而已。」
　　「嗯。」
　　「如果刈恩真的是仙女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許願讓老闆不要不開心。」
　　刈恩沉默。
　　「謝謝你聽我抱怨，晚安。」水水說完，翻了身就沒了聲響。
　　比自己嬌小許多的女生早已累得沈睡，毫無防備蹭在自己身上，刈恩卻難以入睡。他
有點心虛，心想如果知道就是仙女本人害得你家老闆被油燙到，豈不是要把我唧唧剪掉。
　　沒什麼睡意的他輕輕悄悄地拿起床邊的海豚，今天的玩偶很安靜，沒有說話。
　　來自朋友的建議還有姐妹的暗示，不只如此現在還多了水水。
　　其他人的建議都給了，最終的選擇權只在自己。當初拒絕宋山仁是不想對方受傷，他
不能保證自己在關係中可以始終如一，所以長痛不如短痛。
　　如今他又有所遲疑，刈恩想到了Peach和艾莉，想起了李子芃和他男友，後悔地想是
不是選了另一個決定才是皆大歡喜。
　　畢竟讓宋山仁難過，不是他的本意。
　　不想了，睡覺吧。刈恩把海豚抱在懷裡，從抽屜拿出安眠藥配水吞下。
　　濃稠的睏意中刈恩的思緒被宋山仁佔據，身旁溫暖的體溫讓他做了個甜甜的夢。
　　夢中的他還是在水裡，岸上的人來來去去，只有一隻樹懶停下腳步，牠沒有把自己從
海裡撈起來，只是靠在樹上向水面下張望，像是在等刈恩自己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