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備歷史價值的佳里區,過去日治時期的政經中心,匯聚許多文人,同時也是西拉雅
族發源地之一。遺留至今的古物名氣未盛於重點區域,探索時間相對漫長,旅遊選擇上自
然會先跳過。
話說如此,本來就不是整個縣市都是知名觀光盛地,佳里區人文經濟發展悠久,並非
人煙罕至的鄉下。
然而陽鎮赤的老家還是在滿偏僻的地方,穿過一大片農地,進了村落後彎彎繞繞的,
就算有人跟蹤也能甩掉,最後來到一處三合院。
周圍住戶少,屋宅陳舊,院子曬著穀物豆類,像是被台南遺忘的地方,幽靜淡然的氛
圍令人放鬆。
「很偏僻吧,生活機能不大好。」陽鎮赤嘴裡這麼說,環視三合院的目光卻滿是懷念
,想起兒時點滴,嘴角泛起笑意。
他打開正廳大門,久未人居的塵埃味撲鼻而來,廳堂擺設一如既往,陽鎮赤定期回台
南打掃就是希望老家保持原貌。
「阿公阿嬤應該不在裡面吧?」陽鎮赤問了唯一有靈異體質的人。
「不在不在,他們……」林本溪頓了頓,「過得很好。」
「這樣啊,也不跟我說幾句話再去投胎。」
「他們很放心啊。」林本溪回話得太快,反應過來,表情僵硬,「我、我又沒說……
」
居然沒挺過第一關,他還以為最大難關在阿嬤的墓地,之前他擔任過一次陰陽兩界的
傳聲筒,沒信心能唬弄阿嬤疼愛的孫子。
陽鎮赤噗嗤一笑,「連看都沒看就說不在,很好猜。別擔心,知道他們放心走了,我
也很高興。」
林本溪搖搖頭,張開手。
陽鎮赤笑著回應擁抱,額頭抵著肩膀,嘴角才垂了下來,「有跟我說什麼嗎?」
「阿嬤時辰到了就得走了,臨走前托了夢。」林本溪摸摸他的頭髮,說了起來:
『要吃飽別餓到。』
『偶爾去看看你爸媽,他們還是會擔心你的。』
『累了就回家休息。』
『不要哭。』
『阿公阿嬤就不在了,找個……人互相照顧,不要讓我們擔心。』
『阿嬤不擔心你,又很擔心剩你一個人……』
「每次回來都是這幾句。」陽鎮赤雙手抱緊,帶有微微的哭音,「他們的聲音好模糊
了,或許有天會忘記吧。」
林本溪幫不上忙,也說不出虛無的安慰,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拍撫後背,只能為自己的
言行致歉,「對不起,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你,阿嬤她……希望你不知道,是我沒做好。」
「溪哥說謊功力本來就很差。」
「……對不起……」沒能做好這件事,林本溪愧疚不已。
「如果真的不希望我知道,就不會跟你說那些話了。」陽鎮赤緩和情緒後鬆開雙手,
眼眶溼潤,神情柔和。
「林本溪,謝謝你幫我承擔到今天。」
陽鎮赤帶著工作室成員打掃了一遍三合院,需要修繕的地方請熟悉的店家協助處理,
勞動過後一身汗,三合院的冷氣壞了,也只能坐在屋簷下納涼。陽鎮赤知道荒郊野外難找
便利商店,早早準備保冷箱,至少能喝幾口清涼。
美美雙手支在背後,感嘆道:「你們家的三合院還滿正規的耶,以前應該是大戶人家
吧?」
「嗯,算是吧,以前分家產時,阿嬤只拿這塊地,以前住了一屋子,後來產業結構改
變,維生困難,都搬走了,就剩下這塊地。」
陽鎮赤很少說他的父母與親戚,這次意外多說了點,話語簡短到聽得出對親戚沒有什
麼感情。
林本溪回想阿嬤冷冷清清的喪禮,多少能看得出來。
「溪哥不是想瞭解我?有點無……嗯,我隨便說說吧。」
陽鎮赤不想因為這種事掃興,拉起林本溪在三合院裡走走停停,說起幼時的玩具是阿
嬤的菜地,灌蟋蟀抓菜蟲什麼的;交通工具從淑女車去上學,再到挖土機去幫阿公耕田;
他的房間鬧過三次漏雨,颱風淹水時淹過兩次,他還在角落劃過水線;廁所改建過,在那
之前是坑洞式的農村廁所,非常可怕,寧願在菜地裡解決。
老魚一直跟在後面,聽得心煩就不想聽了,停在半路踢開擋路的紅磚,引起底下一堆
螞蟻騷動。
阿金拿冰水冰他頸子,笑說:「中暑後脾氣就起來了啊?不是沒包得那麼嚴實了嗎?
」
「不是熱得煩。」老魚抓抓頭,表情煩躁,「比我老家還殘破,我卻活得更糟,心裡
不平衡,而且沒靈感,很煩。」
阿金瞅了一眼腦袋瓜,順手整理了一把,「原來活得很糟嗎?」
「看不出來?」老魚納悶這個眼力,「落魄到只能住你家,不糟?」
疑似語帶歧義,但沒有證據。
原來是家裡人讓他身無分文的,難怪他沒靈感,這倒是麻煩……合作幾次下來信用良
好,但無法確定老魚會如何處理棘手的家庭問題,最後很有可能寫不出來。
以商業考量來看,即時止損為上道,老魚應該也不會強求。
不過──他喜歡老魚的性子和才華,所以,挺有意思的。
「寫出對得起自己、養得起自己的音樂,很糟?」阿金偏頭看他。
「我的本事半點不糟。」老魚睨了眼,繼續跟上陽鎮赤後頭聽人嘮叨。
倔得真可愛。
阿金手插口袋,尋了木凳坐下,撓撓肩頸,從鄉下遙望一片藍天,天氣好得萬里無雲
,像是一帆風順的預兆,令人心曠神怡。
+
太陽方落下,結束了佳里區的拍攝行程,一路回到中西區。行程不多,圍繞在陽鎮赤
不大的生活範圍講述一個男孩的生活,生活貧苦但質樸恬靜,圍繞在祖孫之間的親情,讓
人心裡也暖暖的。
直到現在,車內脫落不去鄉下慢悠悠的步調和氛圍,渾身放鬆到有點散漫,快失去自
我似的。
「天黑了,不如去海安路吃熱炒?」陽鎮赤提議。
「熱炒耶!」林本溪非常樂意。
「喝酒啦!」美美眼睛發亮,探身靠近前座,「阿金哥拜託──」
「我不想再把你們扛回去……」老魚嫌麻煩,考慮自己溜回去。
「瘋了喔,好歹拍完再喝吧?」阿金看看時間還不到七點,「既然要去海安路,去完
藍晒圖和神農街再說吧。」
「夜景!」昂哥精神來了,翻翻攝影配備包,撈出底片機,「我最近沉迷底片的復古
顆粒感啊……能撥時間讓我拍一組相片嗎?」
這群人怎麼這麼好控制……陽鎮赤打開窗戶透風,忍不住笑。
在西門路附近找了停車場,下車來到藍晒圖文創園區,幾位在異鄉就業的台南人都有
些感慨。
「我是很久沒回來了吧?藍晒圖變得這麼大──」林本溪嘴巴張得開開的。
「我記得有說要拆除,倒沒注意會規劃園區。」陽鎮赤很少關注藝術,只是略有耳聞
。
早期的藍晒圖位於海安路,藍白色調為主的街景藝術,藍牆上以白線勾勒出房屋藍圖
,點綴夜晚的海安路,十分漂亮,在當時產生不小迴響,觀訪拍照而至的人絡繹不絕。拆
除後,在西門路衍生規劃出文創園區,改造舊司法宿舍群,廢棄老屋設計妝點出新意,進
駐許多文創業者,是台南人文發展的重要一環。
「這種活化老屋的做法,我滿喜歡的,既不浪費資源,保留了歷史價值。」林本溪想
了想,「台北的《寶藏巖》不知道有沒有聽過?是聚落改造的,很成功,品質也很棒,啊
呀──我超感動的!上次只跟阿金去踩點,下次專門出一集吧。」
「為什麼只有你們兩個去!不是應該找我嗎?」美美氣呼呼地抗議。
「我們是去台大附近吃地瓜球,順便去看看的。」林本溪捏著她的臉,逗得笑出聲,
兩人又鬧成一團。
昂哥從攝影機換成底片,雙眼滾著熱情烈火,不限於林陽兩人,到處按快門,為了不
要讓昂哥大晚上的嚇人,阿金扯著林本溪到拍攝地點擺拍。
文創園區的藍晒圖是3D版,混合現實和平面,營造有如置身建築藍圖的特殊空間,林
本溪一人在裡頭擺拍,就像獨居生活。
「你也過來!」他將陽鎮赤拉進來,利用繪製的線條做出像是同桌吃飯的構圖。
陽鎮赤配合著傾身向前,伸手沾去林本溪的嘴角,姆指緩緩磨搓,雙目凝視著他,似
乎在訴說什麼。
林本溪怔愣愣的,慢半拍地嚇了一跳,直接落空坐到地上,臉紅撲撲的。
「反應太大了。」陽鎮赤拉起傻呼呼的男人,幫忙拍落灰塵,低聲說話,「溪哥的害
羞標準真難界定,還是你在想什麼?」
林本溪羞得無地自容,他剛才差點就閉眼了,好意思說在等待親吻嗎?
「我我我去看照片!」他跑到昂哥旁邊。
陽鎮赤的目光隨著喜歡的人望去,他看來格外緊張,讓人恨不得追問清楚。
不行。他立於原地深呼吸,壓制容易誤事的衝動。
「問你一個問題。」阿金壓低音量說話,「如果你們成功了,工作上要怎麼處理?我
需要知道你們的想法。」
陽鎮赤靜默片刻,答道:「我不想影響你們的工作,可以瞞就瞞,但還是問問溪哥吧
。」
「想瞞就別一直在工作場合撩他啊。」阿金很無奈。
「……對不起。」陽鎮赤老實道歉。
藍晒圖園區耗費時間預料之外的長,結束時已接近九點,眾人飢腸轆轆難以再戰,阿
金判斷今日拍攝量足夠,神農街可以補拍。
飯點時間一到,一身疲憊立時消失,尋了間海安路的熱炒店點餐,每人點上一道菜和
酒,融入吵吵鬧鬧的夜晚海安路中。
明天仍有拍攝行程,林本溪自制飲酒行為,喝得不多,意識清醒,只是飽得肚子難受
,打算到處走走消食。思及未拍攝完成的神農街,帶上Gopro自拍。
阿金起身準備跟著,陽鎮赤先行出聲,「我去吧。」然後撈起側背包跟上。
「看來要有進展了。」阿金搖搖酒杯,心情有點複雜。
「關你什麼事?」老魚嚼著牛筋,嚼出一點咬牙切齒的情緒。
「我也不是沒想過和阿溪一起單身一輩子啊,但他能找到人也不錯,反正我的重要性
擺在那裡,新來的能比上嗎?」阿金笑得賤兮兮的。
老魚滿臉嫌棄,將牛筋挪到盤子邊緣。
阿金瞅瞅他挑食的模樣,將牛筋夾進嘴裡,「我自認眼力不錯,但看不出來哪裡喜歡
我,我話說成這樣,你該有點反應吧?」
「嫉妒吃醋?」老魚挑菜擇肉,話說得漫不經心,「你沒把我放在眼裡,所以看不見
吧。」
感覺,挺抱歉的。阿金撓撓後頸。
「我知道你想讓我打退堂鼓。」老魚放下筷子,揪住對方的衣領,咬走嘴裡的牛筋,
「再挑戰我的底線,就不止這樣了。」
「……臭小子。」阿金摸摸被咬疼的舌尖,要是再多喝幾杯酒,怕是要直接反擊,咬
得這小子哭出來。
坐在對面的美美和昂哥目擊現場,驚魂未定。
走去神農街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經過一個個路口,海安路熱熱鬧鬧的夜晚盛景依舊,
或許被這般景況感染了情緒,心裡也鼓譟著。
林本溪舉著Gopro,想要專注於鏡頭投射出的世界,然而旁邊極近的腳步聲總是干擾
焦點,心情也亂七八糟的。
沉默到氣氛尷尬,林本溪找了話題:「今天聽你講了半天,也沒提到朋友,你以前真
的都不跟朋友出去玩?」
「嗯,放學後去幫阿公阿嬤,或者打工賺學費,然後唸書,也抽不出時間跟朋友玩。
」陽鎮赤怕自己講得悲慘,補充道:「我有朋友,他們知道我的情況,上學時間都會一起
胡鬧。」
「你跟人胡鬧?跟朋友追追跑跑的、翹課翻牆去買東西吃之類的,想像困難耶。」林
本溪哈哈大笑。
「一起打球那種……溪哥……」
「我就不是好學生啊!」惱羞成怒。
陽鎮赤笑得開心,「溪哥到哪裡都很引人注目,可惜沒有同校過。」
「當然啊,要是同校,難保你的初戀就要早早給出……」林本溪得意到一半,猛地搧
自己嘴,面紅耳赤地說,「男、男校有很多couple,我也被不少人告白過,就是很有這個
可能性……」
「多少人?」
「這不是重點啦!」
「不然什麼是重點?」
「你喜歡我的可能性很大……唔。」林本溪看看地面,不知道砸得用力點,能不能把
整個人埋進去。
「嗯──我寧願選擇在大學時基於好奇去工作室打工,或許時間點不對,我就會錯過
了你。」陽鎮赤瞧他羞憤難受的模樣,無奈又好笑,「溪哥,喜歡你這麼久是我的事,你
想不通,要想得久,也是我需要承擔的事,所以……別翻牆胡來。」
「翻、翻什麼牆啊?幹麻這麼寵我?你就該生氣我耽誤你這麼長時間啊!」林本溪都
想哭了。
這份膠著多年的感情,依舊溫柔地等候回應。
逃也逃不掉,也不該再逃了。
「而且……我還瞞著你……」林本溪偏過頭不敢看他。
「出軌嗎?」
「蛤!欠揍嗎你!」
陽鎮赤拉著人到一邊巷內,「沒轉達清楚阿嬤的話嗎?」
「你怎麼……」林本溪驚愕。
「就說你說謊功力很差了。」陽鎮赤忍俊不住。
林本溪真想一腳踩下去。
「阿嬤從十年前就一直跟我說『趕緊找個女人陪你』這種話了,但阿嬤從沒有說過想
抱孫,她純粹希望我不要孤苦終生。」陽鎮赤遲疑片刻,只是將手放在對方肩膀,「如果
你是這部份的現實考量,我也能接受。」
「不是!」林本溪急忙否認,握住他的手,「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難懂了,我可
以接受一直跟你在一起,但我也能接受跟阿金過一輩子……」
陽鎮赤一怔,喉嚨乾渴,「你這是在說同時喜歡我和阿金哥嗎?」
「不是不是不是啦!齁!」林本溪抓狂地原地打轉,「你們都很重要,我很難分清楚
差異……」
陽鎮赤按住他,捧著白皙臉蛋,咬字清楚地告訴他:「我想跟你做愛。」
「什……!」林本溪臉蛋泛起紅暈,驚嚇得想躲開,但又被壓到牆面,瞳孔游移不定
。
「瘋狂做的那種。」
精神衝擊太大,林本溪有點腿軟,恍惚想起那次熱吻時,渾身發熱又有奇怪衝動的感
覺,他閉上眼,「男、男人精蟲上腦時,什麼事都會答應的……!」
陽鎮赤失笑,退了一步,「想到什麼才精蟲上腦?我是想告訴你,除了砲友,跟朋友
不會有做的衝動,你想跟阿金哥……嗎?」
「阿金是好哥們啊。」林本溪立時搖頭。
「我呢?」
林本溪臉又紅了起來,接著用力搖頭,「用做愛來判斷太……太糟糕了吧!」
「我這輩子只想跟你做,這種判斷不糟吧?」陽鎮赤莞爾。
林本溪還是挺茫然,好像對又好像不對,「如果哪天不想做了,不就代表不喜歡了嗎
?我沒信心老了還能……」
「如果是老到跟我做不動了,那就一起慢慢過日子,好嗎?」陽鎮赤湊近,鼻尖蹭了
蹭對方的鼻。
如果是這樣,如果這就是陽鎮赤的盼望……
──沒什麼不能接受吧。
──我也願意啊。
林本溪眨眨眼,舉起微顫的雙手,慢慢抓住陽鎮赤的後背,微傾首,吻住吐出溫熱氣
息的雙唇。
陽鎮赤緊緊抱住他,吻得更深,恨不得在男人身上烙印屬於自己的痕跡。
片刻,他將頭埋入肩頸,「林本溪,這是最棒的告白。」
林本溪靠在胸膛,聽著哭出來似的聲音,心裡酸酸軟軟的,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如果不說出口都能表達這份心意,下次自信滿滿地大聲說出:「陽鎮赤,我真的好喜
歡你」時,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他一下一下拍撫對方的背,隱隱有了期待。
+
阿金再次睜眼時,宛如失憶的人,在床鋪愣愣地回溯自己最後的記憶,昨晚在熱炒店
喝酒,等著林本溪他們回來,期間酒水一杯杯下肚,他就沒了意識。
應該沒有酒醉鬧事吧?阿金宿醉,腦袋裡頭鬧得厲害。
有人幫忙顧場面,他就忍不住放縱,這次應該也辛苦老魚了吧。
他下床喝水,慢步遊走林家房間,確認員工們狀況,美美住的不方便就算了,昂哥跟
自己睡一間,沒有半點醒來的徵兆,至於阿溪鎮赤……都不在?老魚……也不在?
阿金翻出手機查看未讀訊息,林本溪有在工作室群組發通知,大概兩小時前。
『我和陽鎮赤去拍日出啦!』
『借一下昂哥的隨身型攝影機啊!』
明明是去拍攝工作,字裡行間仍是散漫一股討厭的恩愛味。
「那麼老魚去哪了?這次天天跟拍,還是說沒靈感,不會烙跑了吧?」
阿金進到老魚住的房間,仔細一瞧才發現連行李都不見了,他急忙打電話過去,嘟噜
噜──嘟噜噜──直到進入語音信箱。
「哇靠,他應該不會逃跑啊……」阿金抓抓腦袋環視房間,桌上留著一張原子筆寫下
的字條。
『回嘉義找靈感。
勿憂,勿擾。』
阿金捏著紙條下樓,思考接下來的方針,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形式,好歹告知他一聲
再走吧?老魚自己能做好嗎?他們兩個不熟,也不能用對付林本溪的方式應對。
應該跟著的,本就打算網羅老魚不是嗎?
不,老魚那自由又高傲的性格,硬是跟著可能惹他不快。
以客戶的立場,憂慮成品不是正常的嗎?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啊。
不,介入他人的私事實在不妥……都可以預見老魚火冒三丈的模樣了。
那小子自己真的沒問題嗎……?
「阿金你在發什麼呆?」
林本溪和陽鎮赤兩人拍完日出歸來,前者雀躍地提著兩袋早餐來到客廳,抽出屬於自
己的蛋餅,湊到阿金旁邊看他手裡的東西。
「誰回嘉義了?找靈感?老魚嗎?他怎麼自己走了?」
「這次主題是《懷情》,他對故鄉沒什麼想法,或者對故鄉的想法跟你們截然不同,
所以才去一趟吧。」阿金扔下紙條,靠在沙發翹腿。
「那……要換方向嗎?」林本溪問。
「換成愛情的情嗎?」阿金笑瞇瞇的。
「……」就該閉嘴。
陽鎮赤拆開三明治咬了口,瞧著阿金煩悶憂心的模樣,「不放心就跟去吧,他不是留
了地址嗎?」
阿金真沒看到,拿回紙條再看一次,原來背面還有一排地址。
只是多了這麼一行字,不知為何,心裡舒服許多。
「你們幾個小的,拍得差不多就趕緊回台北,阿溪你後天有排工作,跟美美確認一下
。」阿金嘴裡交代著,一邊將地址輸入手機備忘錄。
「咦?你要自己去喔?」林本溪訝然。
阿金拿了錢包和外套,抽走林本溪頭上的帽子,「不然還要帶著你們一對和樓上那對
煩死我自己嗎?我走了,工作別偷懶。」然後就出門了。
「什麼奇怪的理由啊?」林本溪一頭霧水。
陽鎮赤看向落地窗外,原來阿金是跑著離開。
他們剛從豔陽高照的大熱天回屋,而有人拋棄涼爽的冷氣房,獨自奔跑在晴空之下,
揮汗如雨的,直到奔向他想陪伴的人身邊。
「天氣真好啊……」
「老頭子啊你?」
【第三回】晴天的情.完
下回待續
定期連載策略失敗非常抱歉,下次更新我就一次貼完這樣,再等等我T_T
愧疚地承上兩萬三千字的第三回,感謝觀看到這裡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