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時更新。
☆上接最靠近的距離.22完結後。
22.5 上
坐在鳳翔總部的總裁辦公室裡，戚仲翔一臉陰鬱地瞪著眼前大螢幕上的重點新聞快報。
畫面裡頭不斷重複播放自己轉頭、把本來戴著的墨鏡換給自己刻意擋在身後的沈亦星、替
他架上鼻樑，而後沈亦星握著自己本來的眼鏡、帶著一臉緊張害羞，抬頭只看著自己微笑
的側臉畫面。
該死，不但把那傢伙拍得那麼清楚的人該死、除了自己以外看到這個表情的所有人也通通
都該死！
戚仲翔咬牙切齒、只差沒把自己的辦公桌都拍爆，季曉陽冷靜地在自己座位上、一如往常
冷靜迅速地處理所有手頭上的公事。
要不是因為擔心逆了鳳翔組的鱗、恐怕會導致自身永世不得超生，媒體才不會那麼手下留
情的、只曖昧說了戚仲祥和沈亦星當初是同學，後來沈亦星因為家庭因素轉學所以分開失
聯等等的表面故事而已。
總之現在兩人的關係，似乎被媒體塑造成沈亦星苦守寒窯十多載、默默背負同性戀情的壓
力，好不容易才融化戚仲翔這座冰山的、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當然，戚仲翔成千上萬的粉絲也瘋狂地想挖掘探究出更多兩人之間的事情。畢竟戚仲翔出
道以來，簡直是緋聞絕緣體，光那個對人冰冷至極的態度和毫不掩飾的冷酷個性，怎麼樣
都跟談戀愛沾不上邊……才對。
誰會想到新聞一報、就是他決定跟身邊這個毫不起眼男助理登記的重磅消息。更別說在記
者會上，戚仲翔竟然還做出用自己的墨鏡遮擋對方半張臉、這種獨佔欲極強卻又溫柔的舉
動了。
入境大廳簡短的記者會裡，除了報告寫真集進入後製階段、渡假島計劃順利進行中之外，
戚仲翔只是淡淡說自己要跟身邊的人登記了，謝謝大家關心，也請給兩人空間。
沒有給媒體任何提問的時間，下一步、兩人就直接讓季曉陽載到離家最近的事務所，在業
務時間結束之前去領表登記。
車上聯絡了早兩人一步回來的成昂琉和皇羽遙，藍子渝也堅持要跟的關係，所以登記的時
候，見證人也算了藍子渝一份。
在那之後，雖說已經傍晚，但模特兒工作那裡還有一堆事情需要處理，所以也完全沒空品
嚐兩人世界，在事務所那裡就分頭行動了。
戚仲翔回到鳳翔總部處理做不完的公事，沈亦星則是跟著藍子渝回公司。
桌上手機低聲震動，抓回戚仲翔的視線，訊息顯示名稱只有單獨一個「星」字，戚仲翔立
刻拿起來看。
『你那裡還好嗎？公司這裡好恐怖，被媒體包圍得水泄不通，子渝姐還滿開心的就是了。
』
就連傳訊息都很規矩的會把標點符號使用完整，非常有沈亦星的風格，戚仲翔看得忍不住
微笑。
底下跟著傳了一張明顯是從藍子渝辦公室落地窗往下拍的照片。經紀公司一樓外廣場像是
螞蟻聚集在糖蜜旁般，擠滿了採訪車、攝影機和記者們。雖然心知肚明會有這種狀況，但
沒能一直待在沈亦星身邊，也讓戚仲翔有些焦躁。
雖然戚仲翔不太喜歡文字訊息，但沈亦星會用訊息傳、顯然是因為沒有辦法講話，戚仲翔
於是也跟著用文字輸入。
「被這些人煩死。」
幾秒後，沈亦星又傳訊息來了。
『不要生氣，那是他們的工作，我沒有被拍得很明顯，還好你把墨鏡借我了。』
「等等曉陽去接你，不要自己離開、會走不了。」戚仲翔很快傳出訊息，然後很快補了一
句：「我想你。」
訊息立刻被讀了。
好幾秒之後，沈亦星的『我也想你。』才傳了過來，明明一串字輸入都很快的。戚仲翔想
像沈亦星打出這三個字時臉上可能會有的表情，剛才看著新聞的鬱悶心情，就這麼確實地
一掃而空了。
鳳翔這裡的事情雖然總是做不完，不過幸好主管階級個個都是經過風雨磨練來的，所以不
用戚仲翔事事緊抓著不放，每天下班前季曉陽的工作匯報也會簡單扼要地讓戚仲翔知道當
天所有事項進度。
因為和沈亦星的事情公開，為了不影響到在鳳翔總部工作的員工，戚仲翔也決定明天起暫
時在家工作，對外界則統一交由藍子渝、以她的說法為主，鳳翔這邊，則所有人員都保持
沉默。
至於經紀公司那邊，藍子渝倒是大致樂見這個新聞繼續延燒的。但為了避免新聞延燒方向
失控、公關宣傳部門會趁著這波熱度，把在島上這段時間的側拍畫面繼續在社群網站上炒
作，更能提升戚仲翔寫真集的話題性。
戚仲翔和沈亦星前腳才離開入境大廳記者會現場，所有社群網站的官方帳號、就已經釋出
第一張足夠讓所有關注戚仲翔的人們瘋狂的照片。
那是戚仲翔獨自一人、背對著鏡頭，微微仰臉站在教堂裡的紅毯那邊，像是在祈求一樣的
姿態。
光源彷彿星光閃爍般既燦爛又模糊，顯然是在等待著那個人的模樣。
沈亦星就是留在公司裡，要從數以千計的照片中挑出明顯露出自己臉的照片刪除不用，剩
下的再留給藍子渝和戚仲翔、還有攝影師來挑選。
老實說，看這些照片簡直讓沈亦星羞恥到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雖然說會側拍這件事情是在行前製作會議中就已經決定好的，但沈亦星其實完全不知道會
被拍到什麼。現在看到側拍小組拍出來的所有成果，沈亦星的心情實在複雜無比。
——我真的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但事實顯然不是這樣。
所有側拍照片中，最多重複的、就是兩人在各自視線之外凝視對方的畫面。雖然每一張被
拍到的鏡頭取景構圖都不一樣，但同樣的都是眼神。沈亦星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看著戚仲
翔的眼神，竟然會是那麼樣的、……
沉迷。
那次開會裡，戚仲翔就已經非常明白的表示，側拍可以、但所有會看到沈亦星清楚正臉與
三分之一以上五官的照片都不准用。這部份的堅持當然百分之百是私心，不過藍子渝也非
常認同這個做法。
畢竟主角是戚仲翔，沒有必要模糊焦點。
所以沈亦星先負責最初的篩選，除了挑掉所有認為自己被拍得太清楚的照片之外，藍子渝
也給了他特權。
小星，你可以盡情把你絕對不想讓外人看到的、那傢伙的模樣都挑掉，我保證你挑掉的都
不會流傳出去，到時候只會給你們處理。
絕對不想讓外人看到的、……
沈亦星看著眼前比自己平時工作平板更大一些尺寸的觸控螢幕，裡頭畫面停留在戚仲翔在
拍海灘景時的側拍照片。
戚仲翔從沙灘那裡朝自己的方向走來、一面隨手把頭髮撩向腦後，一面瞇著眼看著自己，
嘴角勾著一抹笑，露出整片精實胸腹直到人魚線盡頭的肌肉線條……還有那個吻痕。
雖然距離鏡頭好遠，但沈亦星知道那個吻痕的確切位置，當然，因為是自己弄上去的。
真的要說，真的能決定的話，那麼沈亦星心底真正的衝動，是都不給。無論什麼模樣的戚
仲翔，都不想給別人看……都不要給別人看。
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想的呢？沈亦星的手指按著螢幕，還在思考要保留或者移
動到寫著隱私的資料夾。沒想到在這裡工作那麼久，竟然會遇上如此困難的工作項目，沈
亦星苦笑著想。
晚上八點半左右，季曉陽的車從藍氏經紀公司員工專用停車場入口開了進去，沒有戚仲翔
吩咐、季曉陽還是換了一台平時比較不開的車，雖然還是會被知道，不過至少不會一下子
就被認出來。
沈亦星已經等在車道旁，看到車來了，才連忙跑到前座要上車。
「請上後座。」
還沒把門打開，季曉陽已經開了副駕窗戶、從駕駛座的方向提醒沈亦星。沈亦星有點慌張
地搖頭，「不，我只是員工、少爺又不在……」
「請上後座。」
季曉陽只是很快重複。
知道這八成也是戚仲翔的命令，沈亦星只好不堅持。季曉陽從後視鏡看了沈亦星一眼，「
請坐我後面。」
「啊、好的，謝謝。」
好像沒有什麼機會跟季曉陽獨處，這讓沈亦星莫名其妙有點緊張。他連忙移動到季曉陽正
後方，這個位置平時都是戚仲翔坐，從這裡看到的景象其實也沒什麼不同，但沈亦星總是
感覺有點說不出的怪異。
等到沈亦星繫好安全帶之後，季曉陽才開車。
「門邊有少爺幫你準備的墨鏡，請換上。」季曉陽說，沈亦星連忙照做，季曉陽從後視鏡
確認沈亦星換好眼鏡之後才繼續說：「請轉頭面向左側窗外，稍微低頭。」
「這樣？」
沈亦星看著有魔術玻璃效果的車窗問，季曉陽很快確認，「是的。請保持這個姿勢，直到
我說沒問題為止。」
「好的。」
季曉陽才剛把車開出停車場，車速就整個緩慢到幾乎停滯。
沈亦星完全不敢轉頭，從自己這一側的車窗外，拿著麥克風、神情激動的記者與攝影機只
差沒有破窗而入。要不是因為知道戚仲翔所有座車都無法從外頭窺視到裡面，沈亦星大概
也只剩下後座放腳處能躲進去了。
「唔啊、……」
難怪季曉陽不讓自己上前座，畢竟擋風玻璃是唯一無法有完整遮蔽的。
鎂光燈閃個不停，為了不撞到擁擠在車前的攝影與記者們，季曉陽車速極慢，他很有耐心
地等待經紀公司出動了整隊保全，慢慢把擋在車前的人牆隔開，留出車道之後，他才輕按
了一下喇叭表示感謝，然後才加速離開。
直到季曉陽說沒問題之前，沈亦星都彷彿背後有什麼可怕怪獸似地、僵硬地趴在車窗上，
動都不敢動。
「現在沒問題了，請不要把墨鏡拿掉。」
在車速恢復正常五分鐘之後，季曉陽才語調平穩地說。沈亦星大大鬆了一口氣，季曉陽又
看了沈亦星一眼，「請稍做休息，到了我會說。」
「謝謝你。」
雖然兩人平時也幾乎都會處在同一個空間裡、為同一個人做事，不過兩人除了公事的合作
之外、其他幾乎完全沒有交集。老實說沈亦星不是有辦法主動交朋友的人，所以雖然實在
覺得這氣氛有點僵硬尷尬，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掛著戚仲翔的墨鏡，靠著椅背，覺得今天一整天都好像在做夢一樣。
——我跟這個男人，真的登記了……
結婚了。
在回程的飛機上，戚仲翔解釋，其實是可以不登記的，畢竟他認為不應該讓登記這件事成
為自己的束縛。
束縛、……嗎？
沈亦星在聽見的當下，就明白直到如今，戚仲翔翔還在擔心自己無法全心相信他，還在想
辦法幫自己留能夠瀟灑離開的退路。
他還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在對待自己，出乎意料之外的。
但是，如果登記了，那麼我的東西、就都會是你的了。
坐在戚仲翔腿上，任由戚仲翔握著自己左手親吻無名指上的戒指，戚仲翔彷彿心滿意足地
這麼說。
你能夠擁有、也能夠帶走所有一切跟我有關的事情……包括我。
正如同他當初給自己的陰影揮之不去，如今這也成了他所有不安的唯一理由。想來似乎是
種不健康到近乎病態的關係，但沈亦星卻覺得這樣很好……
很公平。
那最大限度地提醒了自己戚仲翔如今的改變，同時也清楚認知到、自己究竟有多麼無法離
開他。
直到轉彎的次數頻繁到沈亦星睜開眼睛，他才赫然驚覺，車子的方向並非朝向戚仲翔家裡
，他有些訝異地看了一眼後視鏡，季曉陽專心地直視前方。
「我們快到了。」
實在不太習慣在晚上還戴著墨鏡，不過既然是為了以防萬一，沈亦星只好繼續戴著，在看
見記憶中遙遠卻又熟悉的景色掠過窗外時，沈亦星驚訝地心跳都停了。
初春的晚上，雖然說不上寒冷，不過山上涼意總是更重。沈亦星自己都不記得上次過來是
什麼時候了。
在季曉陽停車之後，沈亦星也跟著下車。季曉陽知道沈亦星戴著沒有度數的墨鏡其實什麼
都看不到，所以很快走到他身邊，伸出了左手臂。
「走路小心。」
「唔、……謝謝。」
感覺似乎被當成什麼貴族一般地對待，這讓沈亦星實在有點不能適應，不過他仍然扶著季
曉陽的手臂，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向前走。
那是一片樹林的邊緣。
季曉陽帶著沈亦星沿著步道向前，沈亦星記得是哪裡，只是他從來沒有在晚上過來、最近
這些年，更是沒有再來過。
當初自己親手挑的、給父母長眠的那棵樹，仍然好好地站在那裡。
在樹旁，站著戚仲翔、還有另外三個人。
「少爺，抱歉，我們在經紀公司外面耽誤了一些時間。」
季曉陽很快把沈亦星帶到戚仲翔面前，戚仲翔幾乎立刻就抓住沈亦星的手不放，沈亦星果
然還是忍不住拉下了墨鏡。
戚仲翔靠他很近，他從沈亦星隨身包包裡頭替他拿出眼鏡戴上，順便從額頭偷了一個吻，
「抱歉，擅自過來了。」
沈亦星搖頭，立刻明白了戚仲翔的意思。
「哥！」
站在一旁的沈亦妍，忍不住往沈亦星身上撲，「哥……」一向開朗的小女孩難得哽咽，戚
仲翔放開手，給沈亦星兄妹一點空間，然後轉身再次朝剩下的兩人輕輕鞠躬。
站在戚仲翔眼前的老夫妻沒有出聲。
「剛才已經向兩位解釋過我和他的關係，會選擇在這裡，想必兩位也已經明白為什麼。」
戚仲翔稍微轉向，那棵並沒有特別高大的樹，隨風搖曳出些許聲響。
「我想同時向兩位、也向亦星的父母致歉。」戚仲翔低沉平穩的聲音稍微被風吹散了些，
卻仍然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楚，包括了始終緊緊握著沈亦星手的沈亦妍。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所有一切都是，我責無旁貸。」戚仲翔在微弱的路燈下繼
續說，「如果我還能夠得到改過的機會，請讓我用所有能夠的方式補償。」
沈亦星的姑姑和姑丈還有沈亦妍，在被載到這裡的路上，已經聽戚仲翔說了兩人大致的過
去。沈亦妍也是直到現在，才第一次從戚仲翔口中，那麼清楚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們沒有資格干涉你或者亦星想做什麼，也請不用說什麼補償。」
在許久之後，姑姑才輕聲回應，「那都過去了，你們、……認為怎麼樣好，就這麼去做…
…」老婦人的手輕輕扶上身邊的樹幹，「我想，你們的父母……一定也是這麼想的吧。」
在季曉陽讓固定接送沈亦妍的司機把老夫妻送下山之後，戚仲翔才轉身看著一直沈默不說
話、只是一直在吸鼻涕的沈亦妍。
「小鬼，等妳滿十八歲，妳可以自由選擇繼續住在我那裡、或者離開。」戚仲翔說，「妳
要住哪裡、想做什麼，儘管說。」
他看著沈亦妍，「這是我欠妳的。」
「……那、我要亦星哥……」
沈亦妍低聲哽咽地說，戚仲翔聽見，只是哼笑了一聲，「他現在是我的……」戚仲翔伸手
、用力按了一下小女孩的頭，「笨蛋。」
彷彿承認戚仲翔說得對一樣、在沈亦妍大哭出來之前，她放開了沈亦星，而後竟然轉身撲
進了站在不遠處、季曉陽的懷裡。
季曉陽瞪大了雙眼，僵硬地讓沈亦妍抱著大哭了起來。
沈亦星不斷在深呼吸。
戚仲翔握著沈亦星的手始終沒有放開，他只是將沈亦星按進自己胸口，「抱歉，沒有先跟
你商量就做這個決定。」
他深深嘆息，「到頭來，還是我自私。」
「你沒有……」
靠在戚仲翔胸口，沈亦星大概猜得出來戚仲翔心裡有多糾結，這些事情他都自己一個人計
畫、也打算自己一個人承擔。
即使正如同他所說，事情的起因是他，但事到如今，自己又怎麼可能真的放他一個人去承
受這些。
「……你有我，仲翔，你有我。」
在那樣冷冽的空氣裡，在那樣的風聲裡，在好清晰地感受到沈亦星抱住自己的力道同時，
戚仲翔也清楚聽見他在自己懷裡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