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清和上了樓,安瑀慢慢退掉臉上的笑意,他輕輕嘆氣,將車掉頭開回媽媽家。詳
細來說,他是要去媽媽家的對門,安珩家。安珩為了自己被瘋子人渣葉清和打了,結果自
己還在醫院照顧了那人一夜,現在一定已經氣炸了。
安瑀到了安珩家門口按電鈴。果然,臉上青一塊的愛面子安珩今天沒去上班。他看見
安瑀,根本不想讓他進門,門才剛開一道縫就要關上,被安瑀眼明手快的攔住,硬擠進了
門內。
「你來幹嘛?」安珩懶得理他,又坐回客廳茶几前的地上。茶几上放著一台筆記型電
腦,看來安珩剛剛正在辦公。
「來看看你啊。」安瑀討好的笑。
「我有什麼好看的,你應該去看你前男友啊。前男友沒事吧?沒被我打死吧?」安珩
盯著電腦螢幕不看他,陰陽怪氣的說:「我真對不起你啊,把他給打傷了。你是不是心疼
死了啊!我給你道個歉……」
「哥,你別這樣啊,」安瑀實在很想笑,忍不住調侃安珩:「你這樣說話好像是被拋
棄的怨婦一樣。」安珩怒抓了一個抱枕砸向安瑀,氣得大罵:「你才是被拋棄的怨婦!」
「是啊,」安瑀接住抱枕,走過去沙發坐下來:「我才是被拋棄的那個,我都沒生氣
了,你氣什麼呀?」這話他居然說得很坦然。
「就是氣你不生氣!」安珩坐在地上猛然轉身回頭看沙發上的安瑀:「我說你圖他什
麼?這樣眼巴巴地往上湊。」
圖他什麼?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圖他在我年少時未曾看過來的那一眼青睞,如今
能偶爾的落下來罷了。但是不可說不可說,誰都不可說啊。
「我哪有圖什麼。」安瑀笑了笑:「我只是想,事情已經都過去那麼久,他道歉了,
我現在也都好好的,那就不要再記恨了。恨一個人也好累啊!」
「你好好的?你多久沒唱歌了,需要我提醒你?」安珩氣憤的說:「我不是恨他,我
是討厭他!」
「……我也沒那麼喜歡唱歌。」安瑀言不由衷的摳著抱枕上的繡線,暗暗希望安珩聽
到自己這麼說能消消氣。可惜安珩不是笨蛋,哼的一聲就撇開頭,沒那麼好唬弄。
「而且,我喉嚨受傷也不是他弄的,是我自己糊塗,我錯了。」安瑀低聲認錯,並且
試著替葉清和解釋:「他現在沒那麼討厭了,你沒跟他相處過,所以不了解他。」
「你又跟他相處過?他當初什麼都在騙你,你能了解他什麼?」安珩越想越氣:「你
連他名字都不知道,還談什麼了解。」
「呃嗯……我之前照顧了幾個月的盲人,就是他。」安瑀捏著抱枕的角,心虛的說:
「我在他家住了幾個月,也觀察了幾個月,他真的變好了,不是騙人的。他為過去的事一
直在懺悔,現在對人對事都很寬厚真心,不是過去那個渾蛋了。」
安珩瞪著眼前的白眼狼,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原來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安瑀就跟
那人渣勾搭上了。
「哥,你別生氣。」安瑀低下頭小聲地說。
安珩只比安瑀大不到三個月,平時安瑀也不會刻意叫他哥,都是「安珩」「阿珩」「
珩哥」「珩珩」,甚至是「喂喂喂」「你你你」的隨便亂叫,只有在他心虛耍賴的時候,
才會一口一個哥,親親熱熱委委屈屈的把安珩叫得不得不退讓。
可是在葉清和的事上他讓不了。
他真無法忘記十八歲那年盛夏。
他不會忘記在歌廳裡葉清和對秦思安的玩弄嘲笑,更不會忘記秦家那薄薄一片木門被
撬開後,跪在廁所裡濕淋淋的秦思安那副慘樣。
像一隻嗚咽哀鳴的小狗,在雨夜被主人遺棄了。又悲傷又生氣,又混亂又不甘,滿腔
悲憤又無能為力,最後的反抗僅僅只是用盡最後的氣力咬了他自己一口。後來在醫院,可
憐兮兮的小狗說,他說總得留下個什麼記號,來提醒自己不要忘記。
當時他真以為秦思安要死了。一直到現在想起來,安珩都還是一陣後怕,他怕自己當
年沒來得及救回安石爸爸的親生兒子。
那麼慘的一個颱風夜,安珩忘不了。
可現在這個渾球,什麼都忘了。他用粗嘈沙啞的嗓音說著雲淡風輕的鬼話。說恨一個
人好累啊,說什麼人渣都改好了!
「就算他變好了,又關你什麼事啊!」安珩憤怒的喊。
「那個,我跟他和解了,以後就是朋友。」安瑀根本不敢看安珩,非常氣虛的說:「
你別生氣,也別為難我的朋友,好不好。」
「我……我什麼時候為難他了?」安珩崩潰的沒處說理,自己護著好些年的弟弟,一
轉頭就跟敵人同陣營,還反過來指責他。「他是你朋友,那我呢?我就是個無理取鬧為難
人的神經病是吧?」安珩被他氣得滿臉脹紅,破口大罵的同時,心裏是滿滿的委屈。
「你是我哥啊,我永遠的哥哥,對我最好的哥哥。全天下獨一無二第一好的哥哥。」
安瑀從沙發上滑下來,坐到安珩身邊,抱著他的手耍無賴。
「你滾蛋!」安珩把手抽出來,惡狠狠地罵:「你就是狗!蠢狗!狗改不了吃屎!」
罵完還不解氣,又踢了他兩腳,安瑀被踢得順勢倒在旁邊的地上裝死。
「我本來就是屬狗的,你也是狗啊……汪。」已經在裝死的安瑀還不知死活的想裝可
愛,小聲汪了一聲,徹底炸了他哥。
安珩抽了腳底下的拖鞋就開始狠命攻擊,將安瑀抽得毫無招架之力。
「唉唉唉,別打,別打了,」安瑀被氣瘋了的安珩拿拖鞋打出門,屁股被打了好幾下
的安瑀四處逃竄,灰溜溜的想躲回對面媽媽家。
秦雨荷女士老早就聽見兩兄弟在外面吵吵鬧鬧,她以為他們在玩,還笑罵著這麼大的
人了,還玩得大呼小叫,打開門一看,秦雨荷都看傻眼。安瑀落荒而逃從對門衝出來,而
一向溫文儒雅的安大少,則是滑稽的揮舞著拖鞋在罵街。
「阿珩?你怎麼了?」秦雨荷愣愣的叫住安珩:「你受傷了?你們兄弟倆打架啊?」
她揪住安瑀,不可思議的質問:「你打你珩哥?」
「是他打我好嗎?你看他手上還拿著凶器。」安瑀指著安珩手上的拖鞋,跟媽媽告狀
。
安珩把拖鞋丟進玄關,赤著腳站在門口,深吸幾口氣才冷靜下來:「秦阿姨我沒事,
我先進去了。」大概是礙於長輩在場,安珩進門的時候還是壓住氣,輕輕把門關上。
安瑀看他沒甩門,也沒有跟媽媽告御狀,偷偷的鬆口氣。
「到底怎麼回事,把你珩哥氣成這樣?」母子倆回到屋子裡,秦雨荷問安瑀:「他怎
麼受傷了?」
「沒有啦,我們就是鬧著玩。」安瑀避重就輕的說,他見媽媽還要追問,連忙說:「
對了,媽你知不知道吃什麼對淤青啊擦傷這種皮肉傷會好得比較快?」
「沒有吧?」秦雨荷疑惑的想了想:「好像沒聽說這種說法,鱸魚湯怎麼樣?」秦雨
荷走到廚房檢查冰箱。
「鱸魚湯不是開刀後喝的嗎?算了,就鱸魚湯吧,多補充蛋白質總沒錯。」安瑀諂媚
的看著他媽:「媽,家裡有鱸魚嗎?你教我做魚湯好不好?」
「沒鱸魚。我叫人送……」秦雨荷忽然反應過來:「喲,你不對勁啊,要親自下廚給
你哥賠罪啊?可是你哥吃了你煮的湯,會不會更生氣?你那個手藝……嘖嘖嘖。」她一邊
搖頭打擊兒子,一邊打電話到熟識的魚鋪,請他們挑幾尾新鮮的鱸魚處理好送過來,最後
掛了電話還是記得要問:「你到底是怎麼惹惱阿珩的?他那個傷怎麼弄的?」
「嘿嘿,真的沒事啦。」安瑀心虛的想逃避這個問題,可看見媽媽真的非常擔心的樣
子,又不忍心欺騙她。「就是……就是,我有一個朋友,珩哥有點看不慣他,昨天他們倆
遇上了,一言不合打起來,兩個人都受傷了。」
秦雨荷很吃驚:「阿珩看不慣的朋友,還打起來,這人得多糟糕啊?」在她心裡,安
珩是個很大氣、有風度的男孩子,能被他看不慣那肯定是對方的問題。
「嗯,那個朋友以前是蠻糟糕的。」安瑀急著跟媽媽保證:「不過他現在變好了,真
的,媽,你從小教我要心胸寬大有氣度,要寬以待人嚴以律己對吧,還說知錯能改善莫大
焉。現在人家改過了,總要給他一個機會是不是?」
秦雨荷覺得怪怪的,她在心裏琢磨,安瑀回到安家這幾年的生活都非常單純,沒聽過
曾經來往過什麼品性不良的孩子,倒是以前他到處打工,去的地方龍蛇雜處,是不是就在
那兒認識了壞朋友?可那時候認識的人,安珩怎麼會剛好也認識?而且以安珩一像矜貴的
形象,要讓他沒了風度跟人打架,這可不是簡單的看不慣而已,一定是對方真做了什麼過
份的事,才會讓安珩失了理智。
秦女士越想越不對勁,她的臉板起來,嚴肅的問:「那個朋友就是當年那個人,是不
是?」
「啊?」安瑀茫然的啊了一聲,他沒想到天天無憂無慮樂呵過日子的秦女士,心思那
麼那麼敏感。
看來七年前的往事,除了他自己,誰都過不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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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碎碎念 ♡
月光:你確定你自己真的過去了?
葉猴:月光!都到現在這個時候了,順順的完結不好嗎?你還想搞什麼?
月光:忽然想到,我好像還沒寫過BE欸,要不要來玩玩看??
安珩:要!!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安瑀:......
那個,你們太厲害了,在好久以前就知道安瑀是狗了XDDD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