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時更新。
08.
「再一次。」
莫曉辰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面，神情冰冷看著螢幕。偌大的螢幕那頭，饒可欣於是再次按
下了播放鍵。嘈雜的背景音讓人聲也跟著模糊不清，莫曉辰沈默地聽完，才點點頭。
「我知道了，檔案給我一份。」
在檔案傳送完畢之後，莫曉辰很快關了通話螢幕。他分別在電腦、雲端跟手機裡做了備份
之後，這才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穿上大衣之後、才大步走出門。
青龍本堂。
談令晞坐在堂主位置上、扭動著腰把整張總裁椅轉來轉去。向宇揚坐在偌大辦公桌旁的一
張小凳子上、高大的身材窩在那裡莫名有點可笑。
這是半個月前、因為向宇揚搞丟了自己辛苦排隊得來那三球冰淇淋的懲罰。
只是坐那張小椅子一個月，已經很便宜你了。
談令晞頤指氣使地表示，而也因為自知理虧、所以向宇揚什麼都不敢抗議。剛才莫曉辰通
知說要過來一趟，要兩人先聽一下自己傳來的檔案討論一下，下午接近傍晚的時段，雖然
還不到吃晚餐的時間、不過向宇揚明顯很不專心。
——滿腦子都是那個男人。
從那個晚上到現在，已經是第15天了。
向宇揚發現自己的腦子簡直跟少女一樣，不但開始會自動數日子、在想到那個人的時候，
腦海中的所有畫面也都會自動打上柔焦，特別是在想到他的笑容時尤為嚴重。
雖然說向宇揚大致說來是以上下班模式到青龍堂處理事務，不過因為他堅持不露面，每天
待在主堂辦公室的時間都不長。談令晞的住所就在主堂六樓、也就是堂主辦公室隔壁，真
有要事商討的時候，反而是待在他那裡更多一些。
當初向宇揚為了盡可能低調又避人耳目，打從老堂主生病開始，就從上城調來了自己的建
築團隊，除了修建青龍堂的六層樓建築之外，也規劃了類似於巴別那樣的專屬通道。當時
是為了陸老堂主能夠方便在不驚動太多人的狀況下就醫。
而現在，則成為了向宇揚掩人耳目、出入青龍堂的最主要方式。
向宇揚身後的談令晞、已經聽了兩次莫曉辰提供的錄音，第一次還分辨不太出來重點，第
二次腦子已經可以開始過濾掉一些不必要的雜音，他越聽、眉頭就越皺起來。
「你聽到了嗎？」
談令晞瞪著電腦螢幕上音訊檔案播放時的程式預設特效畫面低聲說，幾秒之後才發現向宇
揚沒有回答。他抬頭、就看見向宇揚為了不讓自己腿太痠，所以伸長了雙腿低著頭、不知
道是在打瞌睡還是在發呆的背影。
談令晞隨手拿起桌上的圓形筆插往向宇揚後腦扔。金屬筆插有一定的重量，談令晞的力道
沒有收、準度又很夠，正正打中了正在幻想利用專屬通道把那個男人帶進青龍堂裡胡搞的
向宇揚，痛得向宇揚雙手抱頭、大聲抗議：「唔啊、痛死了，哪有人這樣偷襲啦！」
「我認真在講話、你在那裡發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堂主？」談令晞只差沒有拍
桌子朝向宇揚大罵了，「去撿回來、然後給我認真聽清楚，白痴！」
好吧，談令晞罵的也沒有錯，自己的確是在發呆，向宇揚按著明顯腫了一個包的頭、乖乖
地去把滾落在一邊的筆插撿回來，才又乖巧拉著自己的小椅子到談令晞身邊，聽他重複播
放那段錄音。
第一次，就足夠讓他臉色凝重起來，而第二次，向宇揚已經忍不住開口，聲音裡有著冰冷
的怒火，「令晞，要阿豪、……」
「你先等一下，向宇揚，不要激動。」
坐在總裁椅上的高度、正好能夠讓談令晞伸手點住明顯憤怒的向宇揚額頭，這姿勢即使實
在有點滑稽，不過兩人都沒心情再玩鬧。
「我不相信阿豪會對你陽奉陰違，他跟小慎、是全堂裡最沒有可能違背你命令的人。」談
令晞輕輕放手，免得先亂了情緒的人會是自己。他雙手抱胸看著向宇揚，「你自己知道。
」向宇揚看著談令熙身後的窗外，大雨傾盆打在玻璃窗上的景象，一時之間沒有回答。
「如果只有這段錄音，那個死變態沒必要在這種大雨裡特別來一趟，對吧？」談令晞提醒
向宇揚，「等我們把事情大概想清楚，再叫阿豪來聽他怎麼說？」
「……我回去冷靜一下，有帶手機，辰辰到了再聯絡。」向宇揚邊點頭邊站了起來，談令
晞有點擔心他，「我跟你、……」
「不用……」向宇揚把談令晞的手輕輕按在桌上，看著他的雙眼，「謝謝你。」
已經是第15天，坐在客廳的落地景觀窗邊等待了。
我會在這裡，等你來。
即使這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期盼、也搞不好對方根本離開之後就把鑰匙丟了也說不定……
——不，不會的，他不會這樣，他不是這樣的人。向宇揚無來由、也毫無任何根據地這麼
想。
那時候的衣服，向宇揚已經處理好了，幸好在經過專業乾洗店處理之後，那件白色大衣上
面一點痕跡都沒有。他不但把對方那整套衣服掛在臥室裡、還故意掛在最顯眼的地方，只
要回來、就會對著輕輕搖晃的衣服傻笑。
要是談令晞看到，想必會忍不住動手毆打、同時大罵白痴的那種。
而此時此刻，向宇揚卻沒有過去14天來的那種忐忑又甜蜜的心情，他只是看著窗外的大雨
傾盆，默默地思考那段錄音的內容。
其中一個人是傅松源，小慎的哥哥。
和宋廷豪、傅柏慎之間的交情、甚至比談令晞更久，兩人都是向宇揚從小到大的好哥們。
在向宇揚被陸老堂主從上城帶到未來城生活的時候，這兩人甚至毫不考慮地、就放棄了在
上城可以擁有的大好前途，要跟著向宇揚到未來城裡一起闖蕩。
如果說談令晞和莫曉辰是青龍堂的大腦，那麼宋廷豪和傅柏慎就是手腳。
另一個聲音，向宇揚不認得。
兩人談話的內容，圍繞在位於未來城東區、也就是夏組負責人小慎管轄範圍的一個小咖啡
店主身上。
源哥啊，那個趙老闆問得多詳細，時間、地點數量，金額人數，仔仔細細都記下來。要不
是想做點生意、就是想把這情報讓向堂主知道。
現在整個未來城的最大盤商，就是黑木老大手下的風花雪月啦，源哥你也清楚吧。要是向
堂主知道他手下的人不但跟黑木老大那裡暗通款曲、而且他最痛恨的玩意兒即將幾個貨櫃
進來。
源哥，你想向堂主會怎麼做？這貨量稱得上是這幾年來最大的，如果向堂主知道了想插手
，事情會變怎樣，源哥你不會不知道吧？
那話又說回來啦，如果不是想把這情報讓向堂主知道，那麼把人家底細查得那麼清楚，是
為了什麼呢？……怎麼樣，這情報值不值得源哥多賞我一些？
「嘖、……」
雖然說店的確開在自家勢力範圍，不過如果跟組員沒什麼牽扯、向宇揚也不會反應那麼大
了。這家咖啡店的主人趙秉勳、是該店大廚許維元的好友，店面也是兩人合夥開的。
而許維元有個姐姐，叫許映亞，當初因為弟弟開店、也當作投資出了一部份的資金，同時
也邀請了自家男友一起。
許映亞的男友，就是春組組長宋廷豪……
一個說遠絕對不遠、說近又真沒那麼近的尷尬關係，讓人絕對無法置身事外、又不確定究
竟該涉入多深的距離。
——很怪，很奇怪。
向宇揚直覺地思考，這整件事都帶給他某種異樣感，一定有哪裡不對、一定有哪裡是自己
沒有想到的……
一定有。
向宇揚心煩地瞪著窗外，雖然窗戶近乎完美地阻隔了外頭的雨聲、卻無法阻止他更是紛亂
的思緒。就在向宇揚厭煩地用力抓亂自己頭髮的時候，客廳旁同時是電梯入口的大門無聲
地往兩旁滑開了。
向宇揚訝異地抬頭，就看見自己想念了整整半個月的那個男人，臉色慘白、全身濕透地站
在自己眼前。
向宇揚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這是吳育誠那裡的專案採購員。」易梓言站在黑木忍面前，聽黑木忍解釋自己的目標，
「表面上是，實際上則是吳育誠從國外批貨的主要調度之一。」
「聽來不是我應該動手的對象？」易梓言眨眼，「這等於是我們的大金主之一。」
黑木忍咧嘴笑了起來，「喔，吳育誠當然是，不過我聽子穎說，裡頭似乎有人洩漏了這次
進貨的時間地點。」
「給誰？」
「給我們親愛的青龍堂向堂主。」黑木忍低笑，「你不覺得向堂主的行事風格很……浪漫
？」
聽見黑木忍這麼形容，易梓言忍不住微笑，「如果是指明明在未來城裡討生活、卻不碰毒
和人口買賣的話，那麼的確是浪漫無比。」
「雖然說我不太介意這消息讓青龍堂的人知道，畢竟青龍堂的人應該不會那麼明目張膽的
違背向堂主的意願。」黑木忍看著易梓言說：「不過呢，我也不想要吳育誠仗著身份、同
時還有兩邊撈好處的念頭。」
易梓言點點頭，「我懂了，所以需要『表演』給吳董看，是嗎？」
「你果然懂我。」黑木忍微笑，「我要你在吳董面前處決那個調度，讓他看清楚……你要
成為那老頭的惡夢，梓言。」
——惡夢，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