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時更新。
☆危險關係續篇。
03.
「上次是因為你主場優勢、別以為這次你還有辦法贏！」
沐襲人氣勢洶洶地拿槍指著站在自己身邊的談令晞大吼，戴著護目鏡和耳罩的談令熙轉頭
看著沐襲人、滿臉疑問地歪頭指了指自己耳罩，表示完全聽不見。
這簡直要讓沐襲人更是氣炸。
後面的黑木忍按耐著笑意、幫著沐襲人把耳罩戴起來，談令晞瞥了黑木忍一眼、顯然其實
是把剛才沐襲人的叫囂通通聽見了。
那神情簡直張狂。
坐在後頭，莫曉辰邊處理著堂內事務邊喝著咖啡，黑木忍緩慢回到他面前空位坐下。槍聲
轟隆。
「你跟向宇揚竟然都受得了。」黑木忍喝了一口自己手裡的啤酒，微笑著朝談令熙的背影
揚了揚下巴，「談令晞那模樣。」
「談執秘向來如此。」莫曉辰惜字如金的說話方式，比起沐襲人、黑木忍倒是很快就適應
了。對黑木忍來說，比較難以適應的，果然還是如今的日子。
——太過溫暖，平和，特別是心境上而言。
去年的那一夜，老實說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從來沒有人能夠拿誰的命威脅黑木忍，或者應該說，黑木忍從來不可能給任何人這種機會
。他每天都做好會失去心上人的準備，他準備好就算心死、也要貫徹自己的信念。
沒有什麼事情、沒有什麼人，是不能用死亡或者恐懼來控制的。
但，他最重要的夥伴，從來都與自己並肩而行、為了這樣的信念雙手沾滿鮮血的易梓言，
那天卻站在自己面前，說要選擇死亡……
為了他所心愛的。
那是黑木忍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清晰而明確的，動搖。
殺了向宇揚，他記得自己對易梓言這麼說，易梓言一如往常、毫不猶豫地說知道了。
明明知道那個男人對他來說有多重要，我明明知道。但該做的事情必須要做，如果能夠在
這裡消除最大的阻礙，我會不計一切代價，梓言知道，所以他如此回答。
但是，請讓我跟他一起，忍，我對他做什麼、就讓他這樣對我，他去哪裡，我就要在那裡
……
忍，我愛他。
——所以，我等同親手送梓言去死，當他執行了這個命令之後。
不計一切代價……值得嗎？
黑木忍不斷地、反覆地問自己這個問題，我這麼做，我親手送梓言死，這樣值得嗎？
在易梓言帶著那樣幸福的微笑，朝同樣笑得溫暖幸福的向宇揚舉槍時，黑木忍竟然開不了
口……
說不出，要他回來。
那等同於硬生生地，要易梓言回到這個對他而言黑暗又封閉的世界。扼殺所有情緒、只為
了奪人性命存在的……
只為了黑木忍的慾望而存在的，世界。
易梓言開槍前一刻，他看向了站在斜對角的莫曉辰與談令晞。
如果當時那兩人先對自己動手，那麼一切就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面了。黑木忍心知肚明，想
必是向宇揚事前有吩咐……恐怕，是事先跟律師達成共識了，畢竟談令晞絕對不可能如此
聽話的放手讓他這麼胡來。
這麼說來，那個律師倒是把一切都看得坦然。
向宇揚倒下、而易梓言安然無恙的那瞬間，黑木忍自己都呆滯了。
怎麼也沒想到，向宇揚真的會選擇自己一個人去死。在易梓言舉槍打算自盡的時候，黑木
忍已經無法確定自己緊緊扯著沐襲人的這個行為、究竟是想要阻止他，或者其實是要控制
自己別動。
——不要死，你不要去死，要我做什麼都可以、不要……
那時，黑木忍發現自己滿心滿腦都是這些，什麼不計一切代價，自己手裡的沐襲人不是代
價、那裡跪在地上打算自盡的戰友也不可以是……
那是向宇揚，用生命直接展示給黑木忍看的、黑木忍自己也從來不曾明白過的，真實的情
感。
——太天真了，太幼稚、太夢幻也太單純。
弱肉強食的現實明明如此殘酷無情，自己明明也一向是這麼過來的，黑木忍卻發現自己忘
了，從最初的最初，自己早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若是捨得，早在離開孤兒院時，自己就根本不會帶著易梓言逃了。
若是捨得，自己也不會每次都讓易梓言親手了結那些對他上下其手的噁心禽獸。
明明自己也捨不得，如此、如此捨不得。
在易梓言扛著向宇揚的身影幾乎被人群淹沒的時候，黑木忍才驀地被還抓抱著談令晞的莫
曉辰給拍回神智。
如果你還想殺手好好的，快來。
莫曉辰的表情雖然還是冷淡，但看得出一絲急迫，黑木忍當下根本沒有多想，他抱著哭到
幾近虛脫的沐襲人就站了起來。
我能做什麼？
那幾乎是一連串的兵荒馬亂。
莫曉辰讓戴于佐處理安撫所有青龍堂的部分，黑木忍則需要讓自家的弟兄們都明白發生什
麼事。
別說那兩個還活著，大家都需要一個了結，讓他們記得眼前看到的就行了。
莫曉辰難得講那麼多話，也難得黑木忍如此認同，於是在莫曉辰緊急處理易梓言通行證問
題的同時，黑木忍和戴于佐製造了一場混亂，在讓兩邊成員打鬧了一場之後、黑木忍才把
所有組員撤回去，然後只給了一句話。
青龍堂主向宇揚死了，易梓言陣亡。
後來的事情，都是聽莫曉辰轉述的。
易梓言的傷口感染發炎，高燒不退、卻又打死不肯離開向宇揚，兩人被莫曉辰安排到上城
青龍堂出資者之一的醫院裡，讓專業團隊全力搶救。
易梓言那一槍神奇地沒有傷到向宇揚腹腔裡重要器官或者血管，甚至出血都並沒有太多，
只是因為腹膜神經分佈非常綿密、對疼痛又極為敏感，所以向宇揚承受的痛苦實在難以想
像。
——只要知道梓言很好，就好了。
無論是當時，或者現在，黑木忍都真心這麼想。
他叫來了黑木堂的三位組長，雖然並沒有要解散的意思，但很清楚地對他們說明了不再與
青龍堂對立的立場。至於青龍堂那邊，遵照向宇揚的心願，讓談令晞主掌實權，莫曉辰從
旁協助，以不影響到大家的日常生活為最優先，這是三人一致同意的最大原則。
因為莫曉辰定時會去向黑木忍交代易梓言的狀況，兩邊才從最初的不安與尷尬開始漸漸熟
悉起來。沐襲人打從最初就跟談令晞不對盤，談令晞就愛逗弄他的同時、還順便把對向宇
揚離開的怒氣發洩在他身上。
而被這麼對待雖然讓沐襲人總是又賭氣又憤怒，心裡那種堵塞般的罪惡與內疚感、卻又確
實地減少了。
就這樣，在各自生澀地消化新的生活形態同時，也彆扭地試圖舒緩排解各種心緒。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年了。
10發子彈打完，沐襲人簡直又要炸開。他的靶紙上明明已經近乎完美的、所有子彈都命中
在靶心附近不超過3公分的距離內，但談令晞的那一張上，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只有在
靶心正中間、出現了一個完美無比的小洞而已。
雖然那真的超強，也實在令人佩服，但配上談令晞那個沒有打算收斂驕傲炫耀的神情、只
讓沐襲人氣到牙齒都要咬斷了。
「忍！你看那個談令晞啦！不管、他一定作弊！」沐襲人把配備丟在桌上、轉頭跑到坐在
莫曉辰身邊喝酒的黑木忍面前，他用力坐上戀人的大腿，嘟著嘴對黑木忍抱怨：「你去跟
他比，快點！」
「贏不了就跑去找男人哭，主場優勢真明顯呢。」
談令晞隨手把耳罩放下，朝沐襲人挑眉說，一向說不過談令晞、沐襲人只差沒跳起來動手
。
「襲人，別。」黑木忍單手圈住像隻炸毛貓咪的沐襲人，他微笑著把手裡的酒乾了才問：
「你們賭了什麼？」
「……兩個月都要請他吃冰。」沐襲人心不甘情不願地說，談令晞得意地雙手抱胸站在那
裡勾手指，「願賭服輸，我現在就要吃、快點、站起來。」
莫曉辰把最後一個字打完之後，才很快地將平板收起來，「真是愉快的氣氛。」
這段時間來，黑木忍和沐襲人也見識了青龍堂這兩位的相處模式，雖然中間沒有向宇揚做
緩衝，不過好在莫曉辰還願意忍耐。但因為沒有像沐襲人那樣容易被談令晞戳爆，以致於
感覺無趣的談令晞只好一天到晚找各種藉口來找沐襲人的麻煩。
偏偏沐襲人次次上鉤，這也讓一向熱愛這種氣氛的莫曉辰無論多忙、每次都還是主動參與
其中。
「顧問一起？」黑木忍打算開車，他轉頭詢問莫曉辰的意願，莫曉辰搖頭，「我另外有事
，不必算我。」
於是，莫曉辰首先回自己家，在穆宛真那裡花了一些時間準備了大約五天份量的食物，陪
著她吃了晚餐之後，才又一次開車回未來城，只是這次，是直接進夜璇。
Sweet Midnight平日白天是咖啡廳，晚上9點之後外場開始餐酒館、內場則開始會員制俱
樂部的營業型態，莫曉辰進店正好是大概八點半左右。
車子轉進停車場，停在自己專用的位置下車之後，店長梁京良已經站在停車場的電梯口等
待了。莫曉辰走過去的時候，就看見矮了自己一大截的梁京良笑著鞠躬：「曉辰哥晚安。
」
「晚安。」莫曉辰點點頭走進電梯，梁京良也隨後跟上，「今天來了一批新人，曉辰哥一
起看一下嗎？」
「嗯。」莫曉辰對著電梯的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後才轉身，電梯門正好打開，他稍微
推了推眼鏡才大步往外走，「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