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母親的寶貝
紹羽隨著做壞事的兄妹兩人，一同來到二房任夫人住的院落。
站在院子門前時，紹羽注意到院門口的牌子上寫著「靜思院」三個字。而這取名叫「靜思院」的院落，跟這兩個滿腦子餿主意的兄妹一點都不相稱。
虧他們還是在這裡長大的，紹羽跨進院子門檻的時候不禁在心裡嘀咕。
這「靜思院」的大小雖沒有主院大，但造景可是不容小覷。紹羽通過二進垂花門，就看到了院裏的小湖和假山，湖中有小橋和涼亭，湖畔還種著柳樹。
「你跟緊點，我帶你到我母親的書廂房去。」瑟逸頻頻催促紹羽，就怕他腳步耽擱了，母親可就要起來了。
任夫人的書廂房在靜思院的東廂，隔著一個耳房，另一邊就是任夫人睡午覺的寢房。
既然要偷東西，這三個鬼鬼祟祟的人當然是先溜進耳房裡，討論等等的戰術。
耳房有點擠，瑟逸和瑟遂打直腰桿跟木架子一齊排排站，至於紹羽則貼著另一側的牆柱，仔細聽他們的計謀。
瑟遂首先道：「我負責把風。我就在院子裡繼續玩風陀螺，母親如果起來了，一出房門我立刻可以看到，然後我會打個信號，信號是我把風陀螺吹往你房間窗戶，然後砸破你的紙窗。」
瑟逸接著道：「那我就負責拖累母親。妳吹破紙窗後就故意大叫一聲，我聽到了就從外頭跑進來，哭著說瑟遨又欺負我了。」
「瑟遨是誰？」紹羽插嘴問一句。
「是我們父親三房權夫人的大兒子，比我小一歲，但是在玉峰學堂，被那邊的師父們說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所以平時對我們都很囂張。」瑟逸提到瑟遨是氣的牙癢癢。
「總之，我哥會在院子裡鬼哭狼嚎纏住我母親，你在書房裡如果聽到我哥的哭聲，不管東西拿到沒，趕快從書房後面的窗戶翻出去躲著，因為我母親醒來第一件事一定是去看她的寶貝。」
「窗戶的另一邊是哪？」紹羽又問。
「以前四房住的地方，不重要。」瑟逸把話題拉回正事：「你是在可能被發現的情況下才需要躲起來。如果你拿到東西了，我母親還沒起來，那我們就立刻會合到這個耳房來。」
「對，我倒要好好瞧瞧那到底是什麼寶貝，我母親怎麼每日每夜都要抱著它說話。」瑟遂賊兮兮的搓著雙手。
「所以我要偷的東西，大概是個什麼樣子？」
說來說去，紹羽對他要偷的東西完全沒有任何頭緒。
瑟遂用手比出一個大概的大小：「放在一個很精緻的木盒裡，你一看就知道。」
瑟逸補充：「木盒是檀木做成的，有很重的檀香味，盒身是深色的，上面刻著許多花紋。」
瑟遂接著道：「是很奇怪的花紋，有點像文字，又不太像文字。」
瑟逸：「反正你看了絕對知道，我們兩個只知道東西在盒子裡，但是不知道盒子收在書房的哪。」
瑟遂：「記住了，你偷到的話，絕對不許先偷看哦。」
瑟逸：「對，你拿到後，就趕緊出來。」
瑟遂：「趁現在家裡奴僕數量少，不然這大好機會可就要錯過啦！」
兄妹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一邊把紹羽推到書廂房的門口：「事成之後一定給你銀錠，反正我們零花錢而已，你不要怕我們不給你錢。」
把紹羽推到門前，兩個兄妹立刻就作戰位置，瑟逸跑出院門外待命著，瑟遂則拿起地上的風陀螺，招了一小撮風開始玩弄起來。
紹羽左右看了一下，確定院子裡只有他和瑟遂兩人，於是推開書房門，閃身竄了進去。
＊
任夫人的書房頗大，紹羽第一個入眼的就是上好櫸木的書桌，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典雅素色的蠶絲地毯，端端正正躺在書房正中間；旁邊是紋著神獸圖的卷缸，裡頭放滿了紙卷；整整三排書架，架上擺著滿滿的書本。
書架上的書本堆有些凌亂，不知道是任夫人常拿來讀，還是因為家裡忙亂，僮僕沒時間整理。
紹羽搓搓雙手，在房裡翻箱倒櫃起來。
不過就是找個小木盒嘛，這簡單的，找到就有十個銀錠。
但是找了半炷香的時間，紹羽終於知道為什麼那對兄妹要叫他找了。
不單是怕挨罵，重點是根本找不到。
書桌上沒有。怕桌子有機關，紹羽上上下下敲了半天，連桌底都摸個底朝天。
地毯下面也沒有。把書桌椅挪開了，地毯被紹羽掀掀蓋蓋不知道幾次，明知這裡沒藏東西，但是別處找不著，又會忍不住再來掀一次。
卷缸裡面也沒有。一個瓷造的缸，翻倒過來又轉來轉去，拍底敲邊，就是一個瓷造的卷缸，又把裡面所有紙卷掏出來，一卷一卷攤開來又捲回去，什麼都沒有。
三排書架也沒有。每本書拿下來翻過一遍，每層層架的縫隙都摳摳敲敲好幾遍，書架底下的四斗抽屜，全部抽出來又是一陣翻來倒去，紹羽連頭都伸進抽屜櫃裡，但什麼都沒瞧見。
就這樣找了快一個時辰，紹羽找累了，靠著牆坐下喘口氣。
「奇怪？看起來沒有能藏東西的地方啊？」
紹羽找的狼狽，便從包裡翻出照靈鏡要給自己重新整理髮冠，想不到鏡子拿出來，居然照出左邊牆上有一坨深黑色的穢氣。
有鬼！
紹羽蹤身跳起來，另一手已經拿上除穢鈴。
「叮——」鈴聲清脆，餘韻悠長，穢氣微微晃動，但是沒有減弱。
「不要掙扎了，乖乖現身才是上策。」
紹羽說罷，書房中一片靜默，再度確認鏡中影像，穢氣還在那兒，而且還是一坨。
有點奇怪吶
紹羽打量著空無一物的牆。
漆成素白色的牆，什麼都沒有，就一坨穢氣凝聚在那，像黏在牆上了一樣。
這鬼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紹羽走過去，拿著除穢鈴，像掃灰塵一樣掃著穢氣，一邊伸手要把牆裡的鬼給拉出來。
哪知道紹羽手一觸到牆，竟然正好摸到嵌在牆裡的靈具，偏偏紹羽摸牆的手又是戴有戒指的手，於是戒指裡的靈氣就這樣誤打誤撞流進靈具中，在紹羽還莫名其妙的時候啟動了機關，直接把牆裡的暗門給打開了。
紹羽：「 」
無心插柳柳成蔭，踏破鐵鞋無覓處。在牆裡面的，不就正是那個精緻的，刻著花紋的，深色的檀木盒子嗎？
「原來如此。」紹羽懂了。
這面牆面向北，也就是說，這面牆的對面是他們剛剛躲藏的耳房。推估這機關的位置，就是他剛剛在耳房靠著的牆柱。
看來在耳房莫名突出的牆柱是空心的，被拿來當成暗室。紹羽就難怪了，那耳房就是多了那根牆柱，空間才會擠成那樣。
找到盒子，大功告成，紹羽應該要很高興的，但是他現在卻遇到另一個問題，一個大問題。
是為什麼這個盒子上纏著穢氣嗎？才不是呢。這個小問題跟他現在的大問題比，根本算不上是個問題。
紹羽嘆口氣，轉身往後看。
大概是剛剛戒指裡的靈氣輸出去的關係，或是這個戒指運作故障，或是這個戒指本身設計有誤，反正現在一個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威風凜凜的人，就站在那裡，笑意盎然的看著自己。
跟屁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