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一次的親密做愛，華裘當然還是懷抱著巨大恐懼，即便順利完成性行為，他內心還
是有些惶惶然，說喜歡是喜歡，說害怕，還是有著不少恐懼，只是那些恐懼並不是針對潭
追，而是對於性關係的本身。
　　為了繼續克服，所以他們隔天夜晚，又再次嘗試了一次。
　　這一回華裘在前戲還是嚇得要死，可是已經比前次好很多，身體有反應之後他也更加
可以在性愛中享受。
　　只是這晚，華裘做了惡夢，在驚聲尖叫中被潭追搖醒。
　　他睜開眼睛，滿臉淚痕，還好眼前的人不是那些壞蛋，是他的男朋友潭追。
　　「別怕，我在你身邊。」
　　華裘吸吸鼻子，點頭，把臉埋在潭追的胸口，讓潭追將他緊緊擁抱，還有輕拍他的後
背安撫。
　　「以後……我們多做幾次……我就不會一直做惡夢了……」
　　「沒問題，天天做，做到你的夢裡只會有我，還會在夢中跟我討饒說：『追追不要…
…』。」
　　華裘哽咽不滿，「這也算是惡夢呀！」
　　「那反過來，你要夢到我跟你求饒，哭唧唧的對你說：『小花不要……』這樣？」
　　「好，這樣可以。」華裘破涕為笑，被摟在懷中哄著，直到睡去。
　　兩個人之間的親密關係就此建立，而如同醫生李臨麒預測，華裘因詛咒的疼痛真的就
此減緩，第一天做愛後還有些許疼痛，但痛感已經大不如前，接下來幾天都有持續做愛，
疼痛就慢慢減緩到幾乎要消失。
　　華裘這才真的相信，詭異的解咒法奏效了。
　　「桐甦分析，傳說中女方因與男子交媾生子解詛咒是有跡可循的，雖然紀錄並非相當
完整，參照數也不多，但真的就是朝這個方向在走。」潭追向華裘解釋萬事屋的看法。
　　「可是……以往受詛咒的都是女性，怎麼就我一個男的？」華裘不滿，他是抽中籤王
了嗎？
　　「也許真的也有男的吧，但是就像你之前一樣，解不開詛咒，或者是因為什麼其他原
因，就沒有紀錄在冊，而且你不是說過聽說數十年前藏書庫大火，那時候燒掉不少卷軸，
說不定裡頭就有紀錄被燒掉了。」
　　華裘點點頭，說的也是。
　　「小少爺……」潭追把人抱在懷中，下巴頂著他腦袋，有些難以啟齒，「你……你知
道……是哪方人馬想取你性命嗎？」
　　潭追忽然一問，華裘就傻掉了，身軀一震，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今早甘桐甦聯絡潭追，要他準備這幾天就帶著小少爺離開T市，北方本家那邊，華氏
家主最近動作頻傳，似乎是找了什麼樣的線索，持續不斷派出搜尋部隊，雖然之前就派出
過人員在全國上下調查，如今社會上華氏次子被擄消息相較之前已經淡了不少，不知為何
最近又大規模行動，怕是真的找到什麼線索。因此桐甦建議他們換個據點會比較安全。
　　「本家以外的人我都不熟……我不知道。」華裘在潭追懷中輕聲回答。
　　本家目前有三方勢力，家主、未來繼承人和上一代家主，家主華禮當然手握最大權力
，但是上一代家主華引也沒有完全退居幕後，他擁有的人脈資源比現今家主來得更多，而
未來繼承人華序將來會接手華氏一族，旁支與其他合作夥伴，與其死忠忠於現今家主，他
們也會摩拳擦掌等著將來改朝換代，紛紛就會把合作轉到華序手上。
　　而這三方，到底是誰會想要取華裘的命？
　　旁支不可能，取一個次子的性命做什麼？華序是未來繼承人，地位穩固根本不需要擔
心次子搶他繼承；家主對親生兒子有著病態思維，應該是會想盡辦法帶他回去，又或者是
說怕他神智恢復漏出性虐口風？但是只是一個次子就算與家主鬧出難聽的事，也未必會撼
動他的地位，派人追殺華裘好像有點太過了；上一代家主就更不用說，聽說是個疼愛孫子
的爺爺，更沒有理由想要殺害華裘。
　　華裘既然說不知道，潭追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跟他說了最近遷點的計畫。
　　「你在這裡最重要、一定要帶走的東西事什麼？」潭追突然問。
　　「嗯……」華裘想了想，「平板、我的小包跟鯨魚。」
　　「那就準備好別離身，我們這兩天隨時可能會離開這裡。」
　　「為什麼？」華裘驚慌。
　　「你父親最近派人好像查到附近城市，怕有風險，我們去其他地方先避避風頭，然後
……你生日已也快到了，在那之前我們要先躲藏好，才好在那一天將你送回家。」
　　「我不要回家！」華裘猛然大喊。
　　華裘的反應讓潭追大吃一驚，之前不是想哥哥吵著要回去嗎？想了想，華裘的確很久
沒說要回去了。
　　「為什麼？你不想回去嗎？如果詛咒真的解開了，你就可以回到華家繼續過著小少爺
的生活啊！」
　　「你不要我了嗎？」華裘與潭追拉開距離，眼神哀戚看著他。
　　「我沒有不要你……」潭追不是沒有想過，如果華裘回到本家，他們就很難有聯繫，
可是現在畢竟是個網路時代，他們要保持通訊不是不行，華裘只要有心還要和他談戀愛，
他也會盡力維持兩個人的關係……直到因為距離將他們的愛情消滅之前，他們還是一樣可
以保有戀愛關係。「你還是個高中生，要回去唸完書，回到本家之後，我們將來想要見面
，雖然可能不太方便，但是我想是沒有問題……」
　　「我回去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你了。」華裘眼中有了眼淚，「我不想再回那個家，好
不好？你就照顧我，我們一起生活嘛……」
　　「小少爺……當初是因為委託，我才把你帶出來……我不能不完成委託啊！」
　　「那我委託你把我帶走啊！不行嗎？」華裘拉著潭追的衣服，鼻頭都紅了，「雖然我
沒有很多錢，可是、可是我會去賺……賺很多很多錢，我想要跟你在一好，好不好？好不
好？拜託……我不要回去……」
　　「小少爺……」潭追把人抱進懷中，他也是很無奈，如果不把華裘帶回去，破壞委託
，華序一樣可以委託別人來搶人，這樣子為難的是他們。「人不能輕易毀壞承諾，可是我
答應你，送你回去之後，只要你不想待在家要離開，我就接下你的案子，把你帶走，帶離
華家，好嗎？」
　　「真的？」華裘眼睛都哭紅了，成人世界有著他們的規矩，他知道不想回家就是在給
潭追出難題，想了想，伸出小拇指要跟潭追打勾勾，「說謊是小狗。」
　　潭追伸出手，跟他打勾勾。
　　「你有平板嘛，要收好，回去之後就用那個跟我聯絡，你想我，我就去找你；你要我
帶你走，包袱收一收，我就去找你，如何？」
　　抹掉眼淚，華裘晃了晃兩個人打勾的手。「不能當小狗。」
　　「我是隻大黑豹，才不是小狗。」
　　潭追在勾勾的指頭上落下一個吻當作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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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年輕人，對身體的渴望總是比較貪戀，加上華裘對性愛的懼怕越來越少，所以他
們做愛次數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不穩定，有時候想做就做沒在看時段的。
　　當天下午潭追對華裘又哄又抱，他們就在客廳做了一遭，小少爺害羞得要死，深怕會
有人躲在窗外偷看，但是卻有著想像不到的刺激，過度快感上來，很快就把他弄暈。
　　傍晚醒來洗好澡後，兩人才去外頭吃了晚餐，晚上他就乖乖穿好睡衣準備上床，平板
跟小包就放在床頭。
　　潭追站在臥房的窗邊，透過窗簾隙縫向外看，臉色有些凝重。
　　「我們明天在天亮之前就離開。」
　　華裘一愣，「有人找到我們了？」
　　「看起來是沒有，但是我總覺得不對勁，為保險起見，我們盡速移點比較好。」雖然
沒有看到監視者，但是現在科技橫行，監視也未必需要真人駐點，不知為何晚上他的心莫
名浮動起來，像是本能覺察到有危機在靠近，他們還是提早離開較妥當。
　　華裘想了想，衝到樓下再跑上來，手上拎著兩個人的鞋子放在床邊，把身上睡衣換下
，換成舒服的外出服，還穿上襪子，一副準備可以隨時逃命的姿態讓潭追一笑，小少爺真
機靈。
　　「你有要帶走什麼東西嗎？」華裘好奇地問。
　　「你啊！」潭追抱著華裘倒床上，「我們小少爺怎麼這麼聰明，真的好感動喔！」
　　那一句『你啊！』讓華裘心裡蹦蹦跳，他是潭追最重要的東西啊！不對，他是人，他
是潭追最重要的人！小臉害羞到紅通通，啪啪啪打著潭追要他快點休息睡覺，然後明天要
記得把他叫醒。
　　「知道啦！」
　　熄燈之後，兩人今日只有安分地抱著一起睡。
　　深夜時分，潭追猛然睜開眼睛，煙味飄了上來，他奔下床去開房間的喇叭鎖，發現鎖
頭不知何時被人破壞，關上就打不開，又衝去窗戶邊，發現窗戶被焊住，根本就推不動。
　　太大意了，難怪他會覺得不對勁，他們的房子在傍晚外出時就被人潛入動手腳，抓起
房間中的椅子狠狠往玻璃窗上一砸，巨大玻璃碎裂聲驚醒華裘，他一醒來就坐起身，揉著
眼睛看著潭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潭追一邊踹開窗框殘骸，一邊對華裘說：「快起來，樓下被縱火了。」
　　華裘迅速踩地穿鞋，潭追抓住平板小包揹著，接著把華裘扔背後要他抱好，華裘手腳
比腦袋反應更快，像隻無尾熊一樣緊緊攀在潭追身上。
　　跑到窗邊的潭追三兩下就從二樓跳到一樓花園，沒想到他們逃生如此之快，一些黑衣
人只拿著棍棒就朝著他們圍攻過來。
　　數支棍棒朝他們落下，黑夜中的潭追並沒有被夜色影響視力，反手奪棍，直接揮打落
眼前木棍與人，蹲地腳一掃，又讓兩人倒下，雙手持棍，身手矯健閃過下一波攻擊，來支
援的人手上持的是球棒，木棍難以抗衡，直接雙棍打倒一人，搶了他手裡球棒，猛力一揮
，往兩個黑衣人頭上砸去。
　　打出一道缺口後，潭追不戀戰，邁開步伐向前衝，這附近有一輛他們停放的車子，只
要上車就可以擺脫。
　　沒想到還未到車前，又有人將他們包圍，球棒猛揮，力道大但動作靈巧，打斷三人的
手腳骨之後，潭追轉身要跑，此時卻傳來砰的一聲，一道灼燒劃過他的腳，讓他身形不穩
，差點栽倒，站好時卻發現他們再度被圍起，只是這一次包圍的七八個人都持槍。
　　潭追喘著氣，緩下了逃走的身形。
　　「真難抓，還要放火才逼得出來。」一個看似這群人老大的傢伙走了出來，光頭反射
路燈極為閃亮，「殺了那個男的，帶走小鬼。」
　　潭追目光一凜，帶著冰寒，看著領頭老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一群人霎時間都覺得氣溫更降低了好幾度，但是手中有槍增加底
氣，紛紛叩下保險，對著這兩人，只要男子一動作，就會把兩人射成蜂窩。
　　「等一下！」
　　華裘從潭追背上落地，因為他沒啥威嚇力，槍枝也沒有對他開火。
　　「小少爺！」潭追急抓住他。
　　華裘卻擋在潭追面前，伸手護著他。「不要殺他，我們你們走！你帶著我們兩個人一
起走！」
　　「兩個人？」光頭嗤笑，帶一個走還不夠？還要帶兩個？別說那個男子動作敏捷迅速
有多可怕。「小鬼你憑什麼跟我談條件？」
　　「你綁走我，轉身就會殺了他，那我就死給你看。那還不如你帶著我們一起走，你不
是要把我活著帶回去嗎？應該不是要帶一具屍體回去吧？」
　　光頭想想也對，如果他只帶走小鬼，這個男人應該會跟他們把命拚，風險太大，誰輸
誰贏不知道，那還不如帶走兩個，相互有個牽制，可能還會比較安全一點。
　　對著一旁手下努努嘴，要他上前把男子雙手綁在身後。
　　綁好後光頭一把拉過華裘，手上持的一柄小槍對著潭追的腳射擊兩槍。華裘尖叫，光
頭讓手下把潭追一起帶上車。
　　「他亂來，我就殺了你；你亂來，我也同樣會殺了他。」光頭用槍抵在華裘背後要他
一起上車，一群人上了黑色廂型車。
　　黑夜中，車子揚長而去，留下的是一棟濃煙直竄天際，被橘色火光包圍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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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輛飛快向城外行駛，漆黑的景色飛掠過窗外，東方的山巒間已經泛起魚肚白，即將
邁向清晨。
　　除了駕駛跟光頭以外，共有三把槍對著潭追，雙手被縛，腳上鮮血如注的他惡狠狠看
著抓住華裘的光頭。
　　光頭心想這男人再有能耐，三把槍對著他還能做什麼？稍有動作就可以直接將他射成
馬蜂窩，所以雖然還保有警惕，但是也放心不少。看著手中的華裘，長髮加上美麗容貌，
怎麼看都是一個女孩子，要不是得到消息說這個孩子就是華家次子，他怎麼也不可能相信
全國上下都在追尋的小少爺，竟然會跟眼前看似少女的外貌重疊。
　　難怪華氏傾盡動員全國之力，將近兩個月都還沒抓到人。
　　「真的是男孩子！」光頭往華裘跨下摸了兩把，確認真的是帶把的，嘖嘖稱奇，這男
孩也太美了。
　　被抓住無法掙脫的華裘只能咬著牙讓人對他輕薄，另一邊的潭追就算想要殺了光頭，
也不好輕舉妄動。
　　「說是要把你活生生的帶回去，完好無缺的帶回去，跟，被我們欺負過後帶回去，這
沒有差別吧？有活著就好。」光頭嗅了嗅少年的身上，竟然有著淡淡香氣。
　　「你！你……不要臉！我哥哥還有爸爸……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一陣反胃噁心湧上
心頭，華裘含著眼淚大喊。
　　「是嗎？你確定？」光頭陰側側笑了出來，「是說你們兩個，是他把你抓走？還是你
們是私奔了啊？不管哪一種，他都上了你好幾次吧？是不是？」
　　濃臭的氣息噴在華裘臉上，讓他不禁別開頭，眼淚冒得更兇。他真的要在潭追面前被
欺負了嗎？這一些壞蛋，還不如讓他死掉就好……不想被潭追看到這些壞人對他……
　　光頭抱著少年，就要硬親下去時，持槍的三人也瞬間被老大轉移走注意力，少年太漂
亮，他們很難不去分心，就在三人目光同時飄走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潭追猛然向上踢翻一
把槍。
　　被踢翻的男子壓倒旁邊兩人，走火的槍枝在後車廂中到處亂射擊，瞬間大亂，驚恐叫
聲此起彼落，一顆流彈擊碎車前玻璃，視線突然被蜘蛛網的裂痕所影響，駕駛歪曲方向盤
，車子在車道上蛇行歪曲行駛。
　　早就解開綁在身後的繩子，潭追在慌亂中抱住華裘，雙腳像發瘋似的死命猛踹車中另
外四人。
　　空間狹小，眾人被攻擊的猝不及防，打成一團，血液噴濺在車窗玻璃上。
　　車輛持續打轉歪斜，駕駛根本控制不住行駛方向，剎車失控，他們開始到處滑行亂撞
，車中所有人都撞到東倒西歪。
　　潭追本來想要抱著華裘衝出車外，但是才剛踹開後車廂門，車子卻陡猛往下傾倒，往
陡峭的斜坡下墜……
　　抱著人是絕對逃不了，潭追心一橫，借力使力直接將華裘向外猛然一推，自己則是因
為將人推走的反作用力往後仰倒。
　　被硬生生推出去的華裘在泥土地上翻滾幾圈，猛然天旋地轉，他最後眼中的一個畫面
是潭追伸手將他推走，他們原本彼此握住的手分開……
　　停下翻滾的華裘手腳並用爬回到山崖邊，聽見的是一聲巨響，從山凹處形成一個爆炸
的火球，在山林間噴炸開來，一團黑色濃霧飛升，一陣接著一陣的爆裂聲從下方傳了上來
。
　　被流彈射擊到的華裘腳上流滿了血，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只是不敢置信，哭噎地看
著下面山林間開始燃燒的大火。
　　「追……不要……追……啊啊啊啊啊……」
　　他哭著大喊，誰來救救他！救救潭追！救救他……
　　有人走到華裘身後，哭到瘋狂的他抓扯著對方褲子請他幫忙報案救命，卻沒想到一支
槍抵住他的腦袋。
　　華裘愣住，無法動彈。
　　像鞭炮一樣的槍枝射擊聲迴盪在山區，伴隨著熊熊燃燒的大火，驚擾整座山頭的鳥群
，驚飛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