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楓晚雙眼圓瞪，感覺小未說了一串每個字他都懂，合起來卻無法理解的言語。
小未壓下頭，雙手緊抓襯衫下襬道：「我明明是為了滿足您……讓您幸福才來的，可是在
聽到那個男人說起您……我所陌生、不熟悉、沒看過也沒夢過的您時，我就……好生氣！
」
「等等……」
「我也想看楓晚先生染上情慾的模樣！想和您有各式各樣的接觸，像繩子一樣緊緊繞住您
的身軀，我想要知道全部的您！」
小未雙手掩面，從指縫中抽泣也咆嘯著道：「想到有我不知道的您……有別人知道而我不
知道的您，我就……好生氣！其實您喜歡的不是我這種的人，是……是綁馬尾，身高一八
三、體重九十一公斤，膚色5Y09的成年男性嗎！」
「5Y09是……」
「是的話我馬上、馬上去換偶體！」
小未大喊，伸手揪住冀楓晚的上衣，低垂著頭抖肩道：「什麼樣的偶體……男性、女性、
雙性我都……我會盡全力滿足您的，所以不要……不要和其他人成為固砲。」
冀楓晚看著眼前搖搖欲墜的仿生人，被驚愕打亂的腦袋恢復運轉，總算明白小未一連串怪
異言行的原因。
小未被喬治的話激起嫉妒心，白天買衣服時拚命尋找能讓冀楓晚心動的衣衫──選衣時不
看衣裝只注意作家反應的原因，然後不知怎麼得出下空襯衫最能吸引他的結論，藉口送宵
夜進書房色誘自己。
冀楓晚不知該笑還是扶額，靜默好一會才嘆氣道：「我不是要你別搜『固砲』嗎？」
「對不起……」
「放開我，去拉一張椅子過來坐。」
小未鬆手離開書房，片刻後搬著一張圓凳到冀楓晚面前坐下。
冀楓晚端起桌上的水杯，稍稍潤喉後放下杯子嚴肅道：「首先，我不管你在網路上查到什
麼，通通都給我忘掉。固砲只是多於一夜的一夜情對象，沒有情感基礎，不要求一對一，
基本上和一起慢跑游泳打籃球的運動友差不多。」
「運動友不會一起過夜。」小未小聲道。
「固砲也不會。」
冀楓晚接續道：「第二，喬治那傢伙說的話只能信七成……不，最多六成五，他才沒有一
卡車的競爭對手，我在同志圈中並不搶手。」
「怎麼可能！」小未猛然抬頭。
「怎麼不可能？我社交技能只有及格水準，也沒固定上健身房練肌肉，物理和精神意義上
都不屬天菜。」
冀楓晚聳肩，翹起單腳道：「至於作愛技巧……那也誇大了，我只是把該做的前戲做足罷
了。」
「前戲是什麼？」
「簡單來說是性器插入前的調情舉動，例如擁抱、親吻、撫摸、耳鬢廝磨、舔或碰觸性器
之類的舉動。」
冀楓晚偏頭道：「不過我這種人並不稀少，起碼喬治的店裡就不少比我器大活好的，他哭
我不約他只是場面話，你別當真。」
「可是我覺得他是說真的。」小未蹙眉。
「那是因為你有粉絲濾鏡。最後，關於我是喜歡他還是喜歡你這一型……」
冀楓晚拉長語尾，猶豫、掙扎、思索許久後，仰頭坦承道：「我喜歡的是你這一型，臉和
身體都喜歡。」
「真的嗎！」小未從凳子上彈起來。
「真的，真到會引來FBI的等級。」
冀楓晚疲倦地注視天花板道：「我本來以為我只喜歡你的臉──不帶情慾的那種喜歡，可
是這兩天……拜託你別再穿著我的襯衫跑來跑去了，這對成年男性的刺激真的太大了。」
「刺激是？」
「我會勃起啦！」
冀楓晚自暴自棄地坦白，手遮雙眼道：「我明明對未成年沒興趣，為什麼會……是太久沒
做、最近太累還是中邪……怎麼樣都好，我一點也不想觸犯刑法啊！」
「楓晚先生……」
「總之你立刻、馬上、立即把衣服換回去。」
冀楓晚右手繼續遮眼，左手指向小未強調：「然後剛剛的對話一個字都不准告訴有思，那
傢伙家裡有小女孩也有小男孩，知道肯定會揍我。」
小未沒有回應冀楓晚，也為離開書房換衣服，而是靜靜注視羞恥到耳尖泛紅的作家片刻，
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抱住人類的脖子。
「喂！你做什……」
「來做愛吧！」
小未興奮地大喊，倚靠冀楓晚的肩膀燦爛地笑道：「現在就來做！您需要道具嗎？還是需
要洗澡？不管是哪種play我都能配合！」
「你沒聽懂我剛剛說的話嗎？」
「有喔，聽得一清二楚，您說您想要跟我做愛，我也想跟您做愛，既然我們都想跟對方做
愛，那就來做愛吧！」
「我怎麼能跟未成年人……你在蹭哪裡！」
冀楓晚失聲吶喊，小未爬上電腦椅，岔開雙膝跪坐上自己的大腿，未著一縷的胯部靠近他
的褲襠，隔著布料觸上半勃的器官。
「我不是未成年人。」
小未貼近冀楓晚的身軀道：「我是仿生人，不受刑法或兒童與少年福利法限制，您想怎麼
做就怎麼做。」
「不單是法律的問題，如果我真的就此轉性，然後控制不住對少年出……」
「我不會讓您對別人出手。」
小未的聲音微微轉沉，枕著冀楓晚的肩窩，淺色眼瞳深沉也明媚：「您的性慾由我來滿足
，如果您玩膩了我的身體，或是更喜歡其他模樣的肉體，我會立刻更換成軀殼。我不會讓
您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您的一切都由我承擔。」
冀楓晚緩緩抿唇，恐懼與性慾應該是相斥的情感，然而此刻他卻同時被這兩種情緒所衝撞
，既覺得仿生人的佔有慾高得可怕，又無法控制地硬了。
無論是成名前還是成名後，他不曾面對如此純粹、激烈、直白的告白，岩漿般的愛意包圍
四肢頭腦，和懷中白嫩的身軀一同勾引心神。
但冀楓晚的理智仍想掙扎，因此沉默片刻後低聲道：「你是陪伴用仿生人，不是娛樂用。
」
「我是您的仿生人，只要您有需要，我可以是娛樂用、照護用、搬運用甚至軍用。」
「有思知道會宰了我。」
「我不會讓他知道。」
「我沒跟仿生人做過，萬一不小心把你弄壞……」
「我很堅固。」
小未直起上身，兩手攀在冀楓晚的頸後微笑道：「然後我的神經分布、神經敏感度、性器
與肛門的刺激反饋都和人類一樣，您完全可以把我當成普通人類。」
「……」
「請和我做愛。」
小未再次抱住冀楓晚的脖子，纖白手指伸入對方的髮絲：「我想從視覺、觸覺、聽覺、嗅
覺、身體外側和內側一同感受您、記住您。」
冀楓晚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一顫，垂下眼輕輕嘆一口氣，抬手將小未推開。
「楓晚先生……」
「去洗澡。」
冀楓晚轉向書桌，拿起叉子道：「如果要做，你跟我都必須去洗澡，你先去洗，我把消夜
吃完再去。」
小未眨眨眼，費了三五秒才理解冀楓晚的意思，面頰因為欣喜而竄紅，頭也不回地朝書房
外衝。
冀楓晚目送小未如狂風般奔離，閉上眼深深吐一口氣，動叉子將集合鹹、酸與一絲甜味的
宵夜嚥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