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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威廉身上的謎團加深，夏洛克幾乎對他而非對自己的案子更感興趣。但他的案件謎
團也在加深，有一些新的發現…
四、初步調查
威廉看完他找到的華生的資料，唇邊掛上一抹微笑。看來這位『約翰‧華生』關心夏洛克
，如同夏洛克關心他…而且華生警探跟威廉得到相同的結論。既然威廉已經用了非法手段
拿到案子的資料，他會嘗試找到華生和他討論這個案子，甚至一起追查。
他聽見敲門聲，但是選擇忽略。大概是推銷員。如果是路易斯、阿爾伯特、或哈德森小姐
，他們應該會先傳簡訊給他。但他的想法很快轉為疑惑，因為夏洛克對他大叫這是個重要
的人，暗示或許是房東小姐。夏洛克探頭進房間的時候威廉已經站起來要走向房門。他看
夏洛克的時候做了個小小的鬼臉。啊，要保持秘密調查可真不容易…
「我這就去。是誰?」威廉一邊問，一遍快速走過鬼魂身邊下樓。
夏洛克瞪著威廉床上散步的資料，笑容黯淡了一些。但敲門聲再次響起，他衝回威廉身邊
一起下樓，嘴角揚起。
「很重要的人!開門就對了!」他神神秘秘的說。威廉開門的時候他就守在門邊，幾乎興奮
得顫抖，而且一看見門外的人就開心的笑了。
訪客是位纖細的金髮男人，有美麗的藍眼，穿著合宜的灰色西裝，門打開的時候他禮貌地
對威廉點點頭。
「日安，希望沒有打擾到你。你是這裡的新房客，是嗎?」他問，聲音像外表一樣年輕。
夏洛克沒有直接回答問題的時候，威廉挑起一邊眉毛，但夏洛克顯然很高興，所以威廉沒
有太擔心。當他打開門，有些被門外西裝男子驚人的美貌震懾。他禮貌的點頭回禮。「我
是。容許我知道你是誰嗎?」這名年輕男子看起來…有點眼熟。他的五官很吸引人，
有漂亮的高顴骨和挺直的鼻樑，眼神敏銳。但威廉想不起來在哪裡看過這張臉…
男人莊重的舉帽致意，對威廉微笑的樣子充滿古典做派。
「龐德。詹姆士‧龐德，很榮幸見到你。我可以進屋聊聊嗎?我不希望被偷聽。」他快速
地往背後看一眼，不知道夏洛克正在威廉身後大笑。
夏洛克嘆氣說他希望龐德能看見他，雖然這是個不可能的願望，他還是笑開懷。
「來吧，讓他進來!如果有哪個人能幫我找出被殺的原因，那就是龐德了!」
古典的紳士舉止讓威廉輕笑，他側身讓龐德進屋。「當然。要幫你拿外套和禮帽嗎?」如
果龐德表現得很有禮貌，威廉也不介意禮尚往來。
龐德進屋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夏洛克，對於他很高興見到這個年輕男人的反應報以微笑。顯
然是很親近的朋友。然後威廉的注意力放回龐德身上。「我叫威廉，很高興認識你，龐德
先生。」
龐德輕笑謝過威廉，但拒絕讓他拿外套和禮帽。他自己掛好衣帽並脫下鞋子，在進屋的時
候稍微環顧。嘆氣，好心情看來消散不少。然後他嚴肅的看威廉。
「好吧，我造訪的真正原因是你拿走的那些資料。我已經想弄到那些資料想很久了，因此
注意到你成功做到這件事。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辦到的，但我想稱讚也要警告你。」
夏洛克大嘆龐德太嚴肅了，在他面前揮手，然後又因為不被看見而嘟嘴。龐德繼續說，語
氣冷靜但嚴肅。
「這個案子很危險。它讓某些人必須藏匿，它造成死亡和吃案–請保持謹慎，威廉。我相
信當你拿到那份資料時，已經有槍口對準你。」
龐德環顧四週時，威廉也在觀察他。他的表情改變，顯示他已經來過這裡許多次，並回想
起發生在他朋友身上的悲劇。因此，在龐德開口前威廉已經猜到他要講甚麼。
威廉忽略夏洛克，因為告知其他人他的存在只會把自己送進精神病院。因此，他只帶龐德
進客廳並請他坐下。他自己也在一張扶手椅上坐下，對衣冠楚楚的男人的警告點點頭。
「我想也是跟案子有關。我向你保證，雖然我知道的細節不多，但我是在充分知道風險的
情況下取得那些證據。我還沒查出太多，但現在已經知道的就很明顯有暗殺、貪腐，和明
目張膽地吃案。」他翹起一隻腳，肢體語言非常冷靜–彷彿被告知命懸一線是這位年輕數
學教授的日常。「我不清楚的是你在案件中扮演的角色。根據我的猜測，我注意到華生警
探決定隱匿，房東小姐對這件事保持異常的沉默，但我看不到你的名字跟案件的關聯。」
聽到威廉坦然接受，龐德嘆氣，對他如此冷靜感到奇怪–但他顯然不是普通人…他成功拿
到那些資料。龐德不知道他怎麼辦到的，或許之後會問出來。
「如果你已經知道風險，我可以協助提供一些關於案件的細節，但我的幫助恐怕有限–事
實上，我不該曝露自己。」聽見華生的名字時，他笑了一下，點點頭。
「他從那些人的視線消失，但沒有真正躲起來。他只是沒有繼續調查夏洛克的案子。
我們都…不得不放棄，以免生命安全遭受威脅。我甚至沒有直接涉入，只是因為認識夏洛
克，就像華生一樣成為目標。」他的手指梳過頭髮，閉緊雙唇，停頓一會兒之後決定放手
一搏。
「我的真名是艾琳‧阿德勒。我假死並化名為詹姆士‧龐德。過去幾年我一直在嘗試，依
然無法拿到那些資料。你是怎麼辦到的?」
威廉安靜的聽他解釋，偶爾點點頭。他看得出來這是合理的解釋。只有在龐德揭露他其實
是艾琳時，有了一點反應。而線索拚上了，得到的反應是一聲輕笑。
「啊，原來如此。」
這次，他他看著夏洛克，忘記假裝看不見他。「所以這位就是你喜歡的迷人女–」他發現
自己對空氣講話時很快切斷轉頭看龐德。「你就是他喜歡的迷人女士。」他重新說了一次
。「很高興認識你，不管你是龐德先生還是阿德勒小姐。」
威廉繼續說，彷彿口誤不曾發生。「事實上，我只是剛好知道怎麼偽造證件。」他從口袋
裡翻出偽造的秘密情報局識別證，拿給龐德看。「我自稱受到政府委託，要重審舊案看是
否有新證據。警局秘書幫了很大的忙。」
當威廉對空氣說話時，龐德神情古怪，注視他對著說話的那一點。他的嘴唇扭曲一下，決
定暫時別管這件事。但是他饒富興味的檢查那張識別證。
「哇喔，令人刮目相看，假證件做的真好。」他不可思議的看威廉。
「你真的只是一名教授?我不認為哪個普通的教授會這種把戲。」
夏洛克對於威廉的口誤大笑。然後他彎腰快速看一眼假證件。
「我同意龐德，你才不是甚麼普通的教授。」他評論。然後他證實這是他認識的艾琳，他
寫了那張神秘的字條。一切都是假死計畫的一部份。
威廉對於龐德沒有追究他的口誤鬆了口氣，但很難忽略夏洛克取笑他。
對於龐德詢問他真正的職業，威廉只是微微歪頭露出他招牌的瞇眼微笑:「我只是運氣好
。剛好是個對犯罪學有興趣的普通數學教授。」
但他沒有掩飾眼中狡詐的光芒。他的身分跟眼下的狀況無關。目前重要的是他有能力和解
決懸案的決心，以及不畏懼可能的後果。他很肯定稍後夏洛克會問更多，但目前他只打算
這樣回答龐德。
龐德給他意味深長的一眼，沒有被說服。但從威廉的句尾和禮貌地微笑看來，他知道自己
無法問出更多，所以僅僅點頭暫時接受這個解釋。
「…好吧。以防萬一…我會留下我的聯絡方式，如果你有任何問題，我會盡力回答。我該
走了。我不想在這裡停留太久。」他抽出一封信遞給威廉，然後起身走向前門。
夏洛克有些憂鬱的跟著他，溫和的微笑看他準備離開。他撥弄手上的骷髏戒指，靠在牆上
，對於能再見到老朋友感到高興又悲傷。
威廉也點頭站起來，接過信封。「謝謝，龐德先生。案子有任何問題或進展我就會連絡你
。現在現在這麼多人對案子有興趣，我們也拿到檔案，希望我們有更大的機會解決這個案
子…」
他拿著信封，跟龐德走到大門。威廉看他穿上大衣和禮帽，但在龐德走出大門前威廉突然
開口。「龐德先生–請你不要問這句話的意涵以及我是怎麼知道的，但夏洛克很高興看到
你過得好，也希望你能重拾過去的活力和熱情，因為你看起來被這件事影響很深。」
他忍不住傳達了在會面過程中他看見的夏洛克的反應。他無法想像看見，例如阿爾伯特，
在同樣的心情下卻無法跟他說話，會有多悲傷。
龐德沉默地瞪著威廉，張大眼睛思考這是甚麼意思。他顯然有一堆問題想問，但他遵循威
廉的請求，只是點點頭，咬緊牙關盯著地板。
「…好吧。謝謝。祝你有愉快的一天，威廉。」
龐德說完就離開了，不知道該為這顯然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訊息感到難過或欣慰。夏洛克不
是假死，那不是假的…但是當龐德想到夏洛克時，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揚。
夏洛克安靜地感謝威廉為他傳遞訊息，當龐德走遠之後，轉身面對室友。他笑著說很高興
他們的計畫成功，龐德目前是安全的。然後他停頓一下，發出若有所思的『吭』一聲並且
站直。他之前沒想過，但是既然他能認出龐德就是艾琳…表示這跟他遺忘的死前最後一周
有關，對吧?
威廉目送龐德離開，對他的背影微微點頭致意，然後他關門轉身注視夏洛克。對於夏洛克
剛才的評論，他眨眨眼，稍微歪頭。「事實上我正想問…如果阿德勒小姐變裝成男性是為
了逃離跟你的死亡有關的危險，而你無法想起死前發生甚麼事…你是怎麼認出她的?雖然
連我只看過她的照片一眼都有熟悉感，但你顯然馬上就認出她–我猜這是因為你有想起一
些關於他變裝的事?」
威廉提出問題的時候頭歪向夏洛克，他經過偵探身邊走回房間，但這次他讓房門開著，好
讓夏洛克可以進來跟他一起檢查證據。
夏洛克點頭。
「我也發現了。我猜我的記憶還在腦子深處。」他點點腦側，露出思考的表情。
「我從窗戶看到龐德就認出他了，也知道他會穿成這樣。我只是…不記得前因後果。我們
發現艾琳的家被入侵並留下威脅，當時我們已經知道那不是玩笑。所以她偽裝成自殺的樣
子，把房子燒得一乾二淨來抹除換裝的證據，並改變身分。當然，我有留下威脅的照片作
為證據…」
他一邊思考一邊說，不知道看見生前最後一周的東西是否能想起記憶的片段–然後他突然
三步併作兩步的衝上樓，大叫他是否可以開始看威廉帶回來的證物。
威廉邊聽邊點頭。「你想起來一些事了…這對調查會有很大的幫助…」
夏洛克衝上樓的時候威廉嚇了一跳，但他笑著很快跟上去看證據。夏洛克過人的精力真是
令人訝異，但某方面來說很可愛。如果威廉一定要有個鬼室友，夏洛克是最佳選擇。
他走進房間整理文件，把現場照片疊好放到一邊，因為他覺得現階段這些大概派不上用場
了，然後轉而把鑑識人員保存在證物袋裡的證據都拿出來攤開。「這些是鑑識人員在你房
間找到的案件相關證據。你給我看的信不在其中…」威廉檢視證據的時候低聲說出最後一
句話。他先前沒注意到信件缺失。有趣…「我很好奇他們還丟掉哪些『不重要』的證據來
掩飾案情…」
夏洛克點頭，然後皺眉看眼前的證物。
「他們確實漏掉很多東西。拆信刀、信件本身、口袋裡有東西的大衣…即使他們試圖掩蓋
證據，這調查也做得有夠糟。」他看見射殺自己的槍枝時扮了個鬼臉，很快把目光轉向研
究其他證物。
其中一個證物袋裝著一本皮革封面的筆記本，夏洛克指給威廉看。
「那是我的案件筆記。我把它帶到碼頭紀錄某人的證詞。他們要錢來交換證詞。」他停頓
一下，試圖回憶起更多事，但最後只能無助地搖搖頭。另一個引起他的注意的是他的手機
。螢幕破裂並覆滿乾涸的血跡–他盯著上面塗抹的痕跡幾秒鐘。
「我當時想解鎖手機。」他低語。「裡面一定有甚麼。」
威廉點頭，「我也覺得他們清走大部分的物品，卻留下你的大衣這件事很奇怪…」他坐在
床邊，拿起裝著筆記本的證物袋。他停頓一下，從抽屜拿出外科手套戴上。雖然他不是正
牌警察，但也不想汙染證據。然後他小心打開證物袋拿出筆記本，翻到有筆跡的最後一頁
。
當威廉翻閱筆記本的時候，他一邊聽夏洛克講手機的事。他驚訝地抬頭看夏洛克，然後低
頭看手機。「…我不敢相信你還可以…我以為那個槍傷是當場致命…」他微微搖頭，夏洛
克在生命的最後還試圖做些甚麼，必定需要很強大的毅力。「總之，讓我接上插頭，看看
是否能充電到可以解鎖…」他輕柔的放下翻到最後一頁的筆記本，拿出手機插到他自己的
充電器上。
夏洛克躊躇的把一隻手放到後腦。
「後腦那槍一定是當場致命。槍傷沒有貫穿，子彈可能在顱內反彈，把腦組織破壞到沒有
生還機會。」他起身走到犯罪現場的照片前，皺眉用力瞪著照片。
「他們甚至沒記錄到第一槍。」他不以為然地抱怨。調查真的做得有夠糟…他覺得血液都
沸騰了。
他回頭面對威廉，表情還是不以為然的皺眉–他對此憤恨不平，因為在他解決那麼多案件
之後，他自己的案子卻被草率對待。當然，他知道這是有意為之。但這是原則的問題。
「第一槍射偏了。」他喃喃自語。
「我不知道為什麼射偏，但第一槍是劃破脖子。現場有那麼多血是因為動脈出血，這是大
部分噴濺血跡的來源。不然現場不會這麼髒亂。」
他坐到威廉身邊他他自己的筆記本。最後一頁跟碼頭有關，但沒有記下證人的名字或地址
，只有一個化名–報春花，用括號括起來，這樣他才會記得用化名稱呼那個人。證人顯然
告訴夏洛克她看到高階警察從某人那裏收到錢，然後那個人拿到某些資料並燒毀。她很擔
心自己的安危，想要拿到一筆錢之後遠走高飛。
夏洛克其實不需要向威廉解釋『他們甚至沒記錄到第一槍』。威廉有些懊惱自己怎麼沒有
早點發現。如果只有後腦那槍，夏洛克生前面對的牆上就不會濺到血，血點的尺寸也比槍
傷造成的高速飛濺血跡更大一些。動脈出血是對血跡的外型和尺寸唯一的合理解釋，也是
地上大灘血液的合理來源。因為夏洛克是面朝下倒地，如果是一槍斃命讓心臟停止跳動，
不會流這麼多血。威廉覺得沒有早點發現真是太遲鈍了，但至少現在跟上了。
「這樣合理多了…」他喃喃低語，走到夏洛克身後看那本筆記本，他的視線巡過年輕女人
和夏洛克的討論，警方吃案的有力證明…
「夏洛克，失禮了…屍體的姿勢暗示你是從背後被攻擊…在開始調查前我以為你不在意門
是否上鎖，但是當情勢開始變嚴峻，威脅也越趨明顯，你會注意到要鎖門嗎?」
夏洛克點頭。
「我一直都有鎖門。這是開始查這件案子前就有的習慣動作。但我們無法確定『無入侵痕
跡』是真是假。我很確定門窗都有上鎖。」他停頓，思索考一會兒。
「不，我不會懷疑哈德森小姐。她知道我在忙一件案子，也不會隨意讓人進屋，或沒告知
我就複製鑰匙。雖然我經常開玩笑說她很小氣，但她並不蠢。」
他用手遮住嘴巴，邊思考邊自言自語。
「不是華生，也不是艾琳。我沒有備份鑰匙。鑰匙一直都掛在脖子上保管。」他揉揉太陽
穴，重重嘆一口氣。
「真希望我知道『報春花』是誰，我可能跟她說了甚麼。可以往前翻嗎?前面有其他的調
查筆記，不過我可能在發現事態不對之後就用密碼來寫。」
威廉輕輕點頭。他沒有懷疑過哈德森小姐，很高興聽到夏洛克也沒有。當夏洛克提到鑰匙
掛在脖子上，威廉拿起相片堆開始瀏覽，確認他死時鑰匙是否還在。他停下來伸手幫夏洛
克翻到前一頁，看了一眼，然後再往回翻幾頁到案子的開頭。在夏洛克看筆記的時候威廉
回去檢查照片。
「我想你能破解自己的任何密碼?或看到時能想起來?必要時我們也可以一起破譯，但希望
我們不用鍛鍊解碼的技術…」
他微微嘆氣才繼續說。「我想『報春花』對她來說有甚麼意義，而且你也知道這件事。她
可能跟警方有密切關係才被捲入，但沒有密切到會受到保護，所以絕對不是某個警察的家
人。有可能是線人或輕刑犯。但既然她知道要找你，就不會是無關的路人。」
夏洛克瀏覽他的筆記。一開始的筆記很平常也不是密碼，但隨著風險升高，筆記變成一堆
箭頭、逗點和線條的奇怪組合。但夏洛克似乎不在意，輕鬆的快速瀏覽。這裡一定有重要
的線索，但是當他接近核心–
「幹!有幾頁不見了。」
他指指書脊，有幾頁被小心地從裝訂處移除，沒有留下撕破的殘頁。只有他能看到細微的
殘膠，非常不顯眼。
至於照片–夏洛克的頭部特寫可以看到脖子上有一條線，隱沒到衣領底下。鑰匙沾滿血跡
，但沒搞丟，只是藏在屍體周圍的血塊中。再仔細看，夏洛克頭部轉動的方向讓傷口幾乎
看不到–但頸部的確有撕裂傷，還有他試圖加壓止血的模糊手印。
另一個奇怪的點是，他的眼睛是閉上的–但眼皮上有血汙，頭髮被撩開的臉頰上也有沾到
。
夏洛克對威廉關於報春花的推論點點頭。
「有可能。如果她確實用那筆錢逃走，現在人可能在任何地方。找到她的機會很渺茫。我
確實看過她，但只有微弱的印象，沒有具體的外貌。白種人，黑色長髮，纖瘦。沒甚麼特
別的記憶點。」
威廉注意到夏洛克的眼皮和臉頰上的血汙，輕輕擰起眉頭。有人為他闔上眼睛，並把頭髮
拂開…前者或許是出於對死者的尊重，後者或許是出於某種情感，或者好拍攝清楚的臉部
照片…例如回報暗殺成功?第一種可能和夏洛克可能認識兇手的推論重合–對兇手來說搞
不好還是慈悲的快速死亡。第二種推論則完全相反，夏洛克不認識兇手，是別人派他來抹
除偵探的存在…但不管怎麼說，兇手停下來觸碰屍體，手上沾到血，然後為他闔上眼
睛並把頭髮拂開。
另一種更不可能的推論，是夏洛克自己把血沾上眼皮和臉頰。儘管大失血，他設法在兩槍
之間跟兇手對話，同時試圖解鎖手機。在對話期間，他揉眼並把頭髮撥開，盡力克服大失
血帶來的暈眩。一種可能性，但不可能實行，所以另一種推論比較接近。
「夏洛克，你看到了嗎? 兇手或同夥，或調查員，雖然做事很馬虎，為你閉上眼並且把頭
髮從臉上撥開。真奇怪，你的屍體姿勢反而沒被動過…」
這個奇特的舉動讓他搖搖頭，轉而聽夏洛克解釋不見的頁數和找到『報春花』的機率不高
。威廉瞇細眼睛。「你覺得有可能是你自己撕掉的嗎?如果是用密碼寫的，就不太可能是
警察所為。如果真的是你自己撕掉的，而且是為了保管而不是摧毀，有可能會藏在哪裡?
」
夏洛克斜過去看照片，擠擠臉。
「噁，不喜歡這樣。這比直接看到我的屍體還詭異。」他搖搖頭，並說他不知道為什麼有
人要花時間這麼做，而且這很令人不舒服。
至於撕掉的筆記–
「我想無論是調查員還是想抹掉這個案子的人，都沒有閒情逸致這麼小心的撕掉筆記頁。
我很確定是我做的，只是忘記做過這件事…和藏匿的地點。或者為什麼這麼做。應該不是
因為我知道我會死…」他的聲音漸弱，咬住臉頰內側。或許他其實知道…?或許他知情並
在死前把一些重要線索藏起來?但為什麼不是藏起整本筆記，或其他找到的線索?這毫無道
理可言。就跟整個情況一樣。
他暫時被亮起來的手機分心，閃爍的橘燈顯示手機正在充電。雖然螢幕已經碎裂無法使用
，但至少記憶體有很大的機會復原。
威廉慢慢點頭同意，觀察到有人花時間打理屍體這件事令人不安。然後他的注意力又放回
筆記上，當夏洛克說話時，他深深皺眉。
「我不會排除你知道–或懷疑–自己會死的可能性。畢竟，阿德勒小姐和華生警探也都察
覺到危險，你也幫助阿德勒小姐逃走保命，所以身為調查的中心人物，推斷自己可能被殺
也很合理。雖然你不確定，但藏起最重要的證據很合理。」
威廉說完，停頓下來從成堆文件中挖出華生的。「如果你確實這樣想，一定會暗示華生你
把證據藏在哪裡…即使他或警察都不明白那是甚麼…」他快速瀏覽文件看有沒有值得注意
的東西–簡訊，兩人之間的email，任何東西。如果沒有，下一步就是透過龐德聯絡華生
來討論”他”對案件的了解–他被解職的新聞暗示他知道不少。
夏洛克點頭，嘆氣。他不想把可憐的華生拖回這件事情中–但看起來他被解職前還在盡力
追查，只要有機會他就會再次一頭栽入。所以夏洛克告訴威廉他記得華生的電話和email
，只要他死後這幾年華生沒有換。
「如果我不記得把東西藏在哪裡，他是最有可能知道的人。」
文件裡的資料沒甚麼用–有許多缺漏，而且還註明簡訊可能是夏洛克自己刪掉的。夏洛克
對此嗤之以鼻，叨唸說任何好警探都該知道刪除的簡訊可以還原。問題在於，簡訊是他
刪的，還是其他人?這是他解鎖手機的原因嗎?為了刪除簡訊?但這代表是他自己在隱藏
證據…而且自知無濟於事
「所以我知道警方會破壞調查。因此乾脆自己毀掉並隱藏證據。」這是目前他能推論到的
，但他強烈的覺得這就是事實，因為這是他尚未想起的記憶。
威練發現文件中沒有有用的證據，嘆氣把它扔到床上，但他看著夏洛克並點點頭。「很好
。如果你知道他的email，我可以聯絡他，並問他是否願意見面，或用email討論案情。」
他歪頭聽完夏洛克的推論，然後看了手機一眼，臉上露出有點狡猾的笑容。「既然手機裡
可能有甚麼資訊，我今天會讓它充滿電。明天去上班的時候把它帶給一個朋友，他能復原
刪除的檔案，並且守口如瓶。」地下人脈對於規避警方的注意非常方便。
夏洛克點頭並告訴威廉華生的email，繼續坐在他旁邊盯著自己的屍體照片沉思。
「…我希望自己至少先解決案子。之後才被殺，因為案件而被記住，而不是因為吃案而被
遺忘。」
他試著拾起一些證據，它們稍微移動，但還是從他手中穿過。
夏洛克再次嘆氣，瀏覽其他證據，看還有甚麼能刺激他的記憶。然而，他不能移動物品就
看不到甚麼，所以他轉而專注在翻頁。他應該能移動這麼小的東西…
威廉拿出手機，在私人信箱打上華生的email，很快寫好給他的郵件，真誠的自我介紹，
並說他拿到福爾摩斯案的證據，問華生是否有興趣再看看。然後他問華生想要當面或用
email討論案子。然後他說如果華生願意見面，他週二、周四和周末都有空，其他日子的4
點之後也有空，因為他在大學任教。
寄出郵件之後，他重新在床邊坐下，幫夏洛克翻閱那些文件讓他可以檢查。「你在移動物
品這件事情上已經有很大的進步。我很訝異。照這個進度，你不久就能引起靈異現象了。
」威廉輕笑。「但我希望你盡量別在家裡丟碗盤。」
夏洛克咯咯笑。
「只有在我生氣時會這樣做。」他戲謔地說。
「幸好我不常生氣。」
然後他躺在地板上嘆氣，看著天花板抱怨。
「能再看到華生是很好…但我真不想再把他捲進這個案子裡。」
威廉把手肘支在膝蓋上，撐著臉頰看夏洛克成大字形躺在地上。「我可以想像。」他輕輕
嘆氣，「我還是不懂為什麼我好像是目前唯一能看到你的人…這幾年哈德森小姐和其他房
客人選一定也來過，為什麼我是第一個能跟你互動的人?」他輕輕搖頭。「讓我們期待華
生也能看到你。雖然他會很震驚，但他一定很高興能再次跟你交談…」
夏洛克聳肩。
「我也不知道。你也是我死後第一個注意到的人。顯然我活在自己的白日夢裡，從未注意
到有其他房客來過。」
他坐起來，手指梳過頭髮，呼出一口氣，然後看著威廉。他歪頭笑了一下，開口。
「嗯，現在我們被困在一起了。所以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租這間公寓?找不到離大學更
近的嗎?或者沒發生過凶殺案的?」
威廉輕笑，搖搖頭。「我不知道這裡以前發生過命案。但顯然其他人都知道，因為租金真
的很便宜。這就是我選擇這裡的最大動機，而且這裡空間夠大，有附家具，省下不少錢。
副教授的薪水可沒你想像的多。」
威廉沉吟，手指梳過頭髮看著空中。「我很喜歡這間公寓。昨晚我還認為我做了個錯誤的
決定，但習慣之後就覺得跟鬼魂一起住還不錯。」
夏洛克大笑，被威廉的自白逗樂。
「真的嗎?那可真是無上的讚美!我很高興我身上的命案和鼻血沒造成你太大的困擾。」他
笑著對威廉眨眼，然後他盯著威廉–或許有點盯太久。
這個人引起他的興趣。威廉自稱只是普通的數學教授…但他比夏洛克見過的任何人都聰明
，對警方辦案程序之類的事也瞭如指掌到不合常理。腦筋動很快，聰明無比，在奇怪的地
方知識豐富…想想那張假證件。
夏洛克渴望知道友善的微笑和警戒的雙眼後藏著甚麼秘密。
威廉大笑搖頭。「一點也不，鼻血沒弄髒環境，命案也非常有趣。我很享受挑戰。這讓我
可以脫離無聊的改考卷和授課。再說，你本身就很吸引人，你的才智令人驚訝。我可不是
天天遇到像你這樣的人。」
他笑了一會兒，歪頭露出有點狡猾的笑容:「我相信如果我們在你生前相遇，會發展出有
趣的關係。」這是真的。他沒誇大。
夏洛克挑起一邊眉毛然後咧嘴而笑，手肘撐在膝蓋上靠近一些。
「我們現在還是可以發展出有趣的關係。我還活生生到可以對話，對吧?而且我對你也
非常好奇。」
他歪起嘴角，眼中閃爍淘氣的光芒。
「一名數學教授是怎麼學到如何偽造識別證的?」
威廉盤腿坐在床上，手肘撐著膝蓋，雙手在唇前交疊成金字塔狀，狡猾的微笑加深成詭秘
的笑容。「哎呀，大偵探，我直接告訴你就不好玩了吧~?我們時間很多，而且你沒有其他
事要做~我相信你會找到方法來調查我~」威廉輕笑，眨眨眼。「但是既然你不能用手機或
電腦搜尋~只好用比較古典的方式來推理了。」
威廉通常對於給其他人的暗示都非常小心，但他不用擔心只有他能看見的死人會背叛
他。再說，也沒人知道他的小小犯罪事業存在。沒有任何人調查他規畫的案件–因為根本
沒人知道還有第三方。
夏洛克仰頭發出一串笑聲。然後他坐正，馬尾就像本人一樣活力十足的彈跳。
「我很期待，莫里亞蒂先生! 」他興奮地大聲說，手放在膝蓋上，手肘在身體兩邊。
「沒有比自帶待解謎團的朋友更棒了!」
他歪頭用狡詐的表情看威廉。
「直覺告訴我上網搜尋也不會找到太多關於你的資料。你夠聰明。」他的微笑加深，熱切
期待威廉聰明到可以解決這個案子，又不會步上死亡的後塵。如果有任何人能解開這個案
子…夏洛克打賭就是威廉。他能達到夏洛克至死都想解開的案件核心。
威廉對於夏洛克的喜悅之情微笑以對，他的眼中也閃爍一絲相同的喜悅和熱切。如果是個
活人，這樣的情況是立即的威脅，但對方是夏洛克，威廉可以把這視為一個遊戲，一場不
需要擔心嚴重後果的小小追逐。因此，總是高度戒備的威廉遠比平常充滿玩心。
「某方面而言你是對的，福爾摩斯先生。你可以找到關於我的訊息，但除非你對我驚人的
教育程度、高社會地位的家庭背景，在學校的教職，以及我兄長的軍旅生涯有興趣。但我
想這些都不能勾起你的興致~」
威廉輕哼，對夏洛克再次眨眨眼。「我們都有得忙了~我要調查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的
命運，而你要調查威廉‧莫里亞蒂教授的背景~」
夏洛克無法止住興高采烈的笑容。
真是驚人的”謎團”。
真是”迷人”的神秘男子。
「完美。」他隨性地回答，「不然我開始覺得有點無聊了。」
他大笑並站起來，伸伸懶腰，感覺自己從未如此有活力–甚至比生前更有活力。他無條件
地相信威廉，即使他的過去可能不太光彩。夏洛克看過許多有難堪過去的人對世界做出正
面貢獻，所以他對此沒甚麼成見。
但他的第一步不是去搜尋資料。
相反的，他的第一步是學習如何當個能引起靈異現象的鬼魂。
有了這個目標，他衝出房間把調查留給威廉。威廉有需要會來找他，現在他需要學習如何
拿起懷錶。
威廉輕笑著點頭，夏洛克離開房間的時候，狡獪的笑容軟化成微笑。鬼魂離開後他微微嘆
氣，但還是對自己笑了笑。誰想得到他會享受室友的陪伴–而且不是普通的室友，是個鬼
魂。
他搖搖頭，把注意力轉回證據上，從公事包拿出一本筆記本，準備在看筆錄時記下要點。
筆記本的前幾頁都是數學公式，但他打算把剩下的頁數用在更急迫的事情上。而且，如果
有人打開，他只會在開頭看到數學理論而把筆記本當成不重要的東西。所以他立刻開始看
筆錄和做紀錄，著手於比較枯燥的偵查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