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文
有肉 在很後面 但很香絕不騙人
前清冷理性現勾引撩人受
前冷漠偏執後佛經傍身攻
文案:
葉星恆上輩子努力跟衛辰放商戰,戰輸了不說,還被衛辰放關小黑屋,日日夜夜這樣那樣
。
最後喪生在一把大火裡。
一睜眼,他竟然回到了十年前,將近十七歲的時候。
想到上輩子的兢兢業業,也沒換來一個好結果,他立刻鹹魚躺。
商戰?他不幹了!
爭權?誰愛誰去!
少年嘛,荷爾蒙過度旺盛,只想談戀愛不是很正常嗎?
他眼波流轉,溫熱氣息附在衛辰放耳邊,「阿放弟弟,跟哥哥談個戀愛吧?」
衛辰放表面狀態:不為所動,冷靜抄經。
衛辰放實際心聲:放蕩,欠幹!
放下桎梏就等18歲。
上一世大部分的人都以為葉星恆死於衛辰放之手。
在火場中,卻有一人抱著焦黑難辨的屍體狂泣,日後在佛前跪了一千多個日子。
第一章
煙霧瀰漫,室內溫度節節升高,視線所見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門縫早已被葉星恆用
所能找到的棉被細細密密地堵住,但還是無法防堵住濃烈火場裡的濃煙,讓人窒息的黑煙
仍是猖狂、強烈地從所有可能的縫隙鑽進來。
葉星恆將身體伏得極低,他想活,但是地板的溫度愈來愈燙,煙也愈來愈嗆人,他不確定
自己能不能有條生路。
手機明滅不已,見到來電的名字,葉星恆凝神屏氣地盯著。
上頭顯示三個字——衛辰放。
他有好多話想問那人,想問——我做得不好嗎?我在床上不乖嗎?你恨我恨到想殺我嗎?
也想說,想殺我,真用不著那麼麻煩啊,給我一把刀子,我就會自我了斷,弄個火災做什
麼呢?
煙實在太濃了,葉星恆咳了起來,手指微顫,有些迷惘地按下接聽,按出擴音。
他還來不及問他想問的話,那頭的聲音就先傳了過來——
「星星!」
葉星恆邊咳邊眨眼,不知是否煙霧實在太多嗆得他難受,淚水竟從他眼眶裡湧了出來。
那人從來不曾這麼叫過他。
既然這樣,為什麼又想要讓他死呢?
「星星,你不許死!等我!」
葉星恆淡淡地笑起來,伴隨著好幾聲敵不過濃煙的嗆咳,他清楚地感覺自己的生命一點一
滴地流逝中,「阿放、咳、你這麼急,會讓我以為……你也偷偷喜歡我很多年啊。」
聲音啞得不行,竟然一點都不像他自己的。
電話那頭傳來急急的喊聲。
「星星!你……」
葉星恆又有些想笑。快死的人應該是他沒錯吧?怎麼覺得那頭的人好像才是那個瀕死的人
呢?
他的五感愈來愈模糊,已聽不到那邊在說什麼了,他只是竭力地邊咳邊說出自己從來都掩
飾得極好,即使在床上糾纏,也沒有透露出來的話語,「我喜歡你,咳、一直都最喜歡你
。」緩緩閉上眼睛,「但我現在好累啊,咳咳咳、讓我睡個覺,一下下就好……」
在意識陷入模糊的最後,葉星恆感覺自己可能幻聽了,竟聽到的是一句嘶吼似的——
「星星——」
*
明明身在火場,葉星恆卻彷彿墜入冰冷海洋裡,起初只覺得渾身冰冷,在無盡的下墜後,
反倒沒有一絲一毫寒意,全身涼爽舒適。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如果死亡這麼舒服……他早就……
算了。就算死亡如此舒爽,他還是想活著,想看著功成名就的那人拿到所有想要的。
此刻眼皮沉重得很,像是眼皮上堆疊著小石子似的,怎麼樣也睜不開眼。
一陣急促的鈴聲闖進他耳裡。
這鈴聲有些耳熟,葉星恆一時半刻忘記自己已經死去,伸手到床頭櫃去要將手機鬧鐘按掉
,在想到自己早就被衛辰放關小黑屋,根本用不著設鬧鐘時,他愣了一下,手裡卻早就握
著手機。
他隨手關掉鬧鐘,眼皮終於在此時順利睜開,恢復了視覺。
他神智還有些不清楚,直覺想用掃臉解開手機螢幕。
手機毫無反應,就是個手機。
葉星恆怔怔地看著手上的手機,眨了眨眼,手指無意識地戳著這支手機的home鍵,好久遠
的設計——這是他許久以前拿過的蘋果4S手機。他要是沒記錯,應該是他高二時拿的款式
,升高三蘋果5出來後,他很快幫自己買了一支新手機。
死後的世界,難道是他高中的世界嗎?他試圖解開手上的手機,結果還試了兩回才正確解
碼……他喜歡上衛辰放後,早把密碼改成衛辰放的生日了,但現今手上這支4S手機,密碼
還是他從前的密碼,他用國小、國中學號隨便組合而成,毫無意義的密碼。
他慢慢懷疑自己身上也許發生了什麼現代科學還解釋不來的事情,張大淺咖啡色的雙眸,
望著四周環境。
這確實是他高中時的房間。他躺在床上,右邊望過去是衣帽間,出入口則在衣帽間旁,左
前方靠牆是他的書桌,書桌是特別訂製的,比一般的還要長得多,他能坐著椅子在其間滑
動,書桌一隅上疊著幾本書,以及他的筆記本,另一頭放著他的筆電。
至於床的左邊,是一整片的落地簾,落地簾的外頭,如果沒錯應該是可以推出去的落地窗
,走出去是一個小巧的陽台。
他視線又回到手機,望著再度被鎖上的手機,看著上面的時間——2012年6月1日星期五。
他想打開手機拍照來看一下自己如今是什麼模樣,但膀胱來的滿脹感讓他扔下手機,先去
了浴室。
解決好生理需求後他才看向鏡子裡頭的人,一頭紅褐色微捲的頭髮、淺咖色的瞳眸、跟張
白紙一樣顏色的皮膚……是他沒錯,他十七歲的樣子。
此刻,他嚴重懷疑他死後重生了。
刷牙洗好臉,轉身走出浴室,到衣帽間一看,是他高中時代的衣服。他想著手機上的日期
,隨手撿好制服,慢條斯理地穿上,拿過書包,背著書包走下樓。
他像踩在雲端似的,步伐放得很輕,站在二樓平台處,一樓挑高的設計,讓樓下正發生的
事躍入他眼簾。
*
一名少女比其他人都早地溜到客餐廳,抓著三明治就要往外跑。
「妳為什麼又穿這樣?」婦人的聲音喚住了她。
婦人叫許嘉玲,在葉家做家務事多年,是接著她的母親一路做下來的,從年輕就在這裡。
楊盼兮看著搭上來的那雙手,粗糙佈滿紋路,與她見過同齡的女老師大多數還算光滑的手
完全不同,她微微垂眼,硬是吞回去與你無關這幾個字,改說:「我穿這樣連教官都認不
出來。」
少女上半身穿的是淺藍色夏季制服,下半身穿的卻並非校方規定的百褶裙和及膝長襪,而
是深色長褲,配著少女那削得極短的頭髮,以及平得幾乎看不見起伏的胸脯,確實相襯。
「妳——」許嘉玲氣得發抖。
一名氣質雍容的婦女從電梯裡步出沒多久,緩緩地走到餐廳來,她聽見這對母女的對話,
想著少女一點都不女孩的模樣,低著頭眼底閃過一絲輕蔑。
隨後她走到兩人視線前,看著這對爭執的母女,勸著許嘉玲:「盼兮什麼都好,兒孫自有
兒孫福,妳就別管她那麼多。」說完又笑笑望著楊盼兮,「妳快出去吧。」
許嘉玲緩了下來,把一瓶牛奶塞進她手裡,「夫人都這樣說了,還不趕快去。」
楊盼兮不馴的眉眼稍微淡去一點,她笑了笑,說道:「謝謝葉姨。」卻沒有跟自己的母親
道別,轉身就出門了。
站在樓梯間的葉星恆將這些看進眼裡,縱然是終於確定自己重生了。他沒有太過外洩的情
緒,慢吞吞地走下樓,心裡想著方才那幕,過去也曾用別的方式呈現,但他當時沒有想太
多,然而他後來經歷過許多,此刻又看到,不由得想,事情絕對不如他上輩子年少時想的
那麼簡單。
「少爺,你今天比較晚,還要在家裡吃早餐嗎?」許嘉玲看到葉星恆下樓,笑笑迎上來。
「媽早,許姨早。」葉星恆微微一笑,舉手投足之間自然地就帶著一股優雅從容,「許姨
,不必了,我在車上吃就好。」
許嘉玲遞上三明治和牛奶,葉星恆順手接過。
他說過謝謝後,轉向他媽溫茜茜,「媽,我今天晚上跟老師約好了修改小論文,應該會更
晚回來。」
他心裡揣測著時間,記得自己申請美國大學的一切準備,早在高二學期中就已經都弄得差
不多,只待提出申請,如今已近學期末,應該早就沒什麼事了,便把這件事拿出來再說一
遍。
溫茜茜看著葉星恆,微微斂起笑容,像是對他總不夠滿意似的,「去吧。」
「走了,bye!」葉星恆走出門,耳邊還傳來他媽看似遮掩,但實際上毫無降低音量的聲
音。
「妳看,我寵星恆,還不如寵盼兮,盼兮多好,大學還能留在台灣陪我。」
葉星恆面色平靜地走了,像是根本沒聽到他媽的話一樣。
他媽從他開始有記憶以來,就是這種尖酸刻薄的個性,在家族企業全面被他爸接手後更是
誇張。
他早習慣他媽這種戳人心窩的話。他媽就是這樣,明明很疼楊盼兮,讓楊盼兮從小跟他一
起長大,吃穿用度看起來都跟他相仿,表面上哄著盼兮,私下他卻聽過好幾次她講著毫無
內涵的傷人話語來踩許姨。
他上輩子曾經以為他媽只不過是想要有所對比,在許姨面前炫耀他有多好,但到後來發覺
他媽確實動過想讓盼兮跟他結婚的念頭,深覺不對勁。
他媽這麼好面子的人,竟然不要他去跟個名門淑女婚配,而是希望他娶盼兮?他當時便想
不透,如今思來更是困惑。
看起來青春洋溢的少年,骨子裡不是那個十七歲的葉星恆,而是二十七歲,歷經風雨的青
年,他留了一份心眼。
他邊滑著手機,邊坐上車。
「少爺不吃早餐?」司機張叔看他手裡拎著早餐,卻沒有吃,忍不住出聲問道。
「還不餓,我查點資料,晚點再吃。」葉星恆順口答道,滑著手裡的手機。
他已經用慣更大的螢幕、更先進的功能,要再用回十年前的產品,多少有點不習慣,還好
十年前他的視力更好一些,多滑了幾分鐘也就適應了。
到學校的路程,開車不過五分鐘左右,少年在車上持續滑手機,一秒都沒放過。
張叔忍不住感嘆,「少爺實在太認真了,在車上都還在查資料。」
「嗯,不認真可不行。」葉星恆笑意清淺,背著書包、拎著早餐下車後,喃喃自語:「畢
竟要選哪種針孔攝影機,實在有點頭疼。」
正要關閉的手機螢幕上,赫然是各款針孔攝影機的比較。
*
他就讀的私立高中,就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繁華地帶,校地不算特別大,卻遠近馳名,許
多家長從幼稚園就想把孩子塞進來,孩子只要幼稚園就進這裡,未來幾乎就是直通國外名
校。
學校幾棟建築都貼著紅色磁磚外皮,映著藍天白雲,以及前方大馬路的樹蔭,配色算得上
協調。葉星恆下了車,走近校門,站在以紅色磚頭砌成的校門前站了幾秒,正想準備轉頭
離開,旁邊一隻手搭過他的肩。
「星星,你救救我。我好幾題題目想不出來要怎麼寫,等等進教室你能不能教我?」
葉星恆聽到這聲音,看向聲音的主人。朱楷瑞正亮著牙齒看著他。
葉星恆看著這個上輩子認識二十年的好朋友,臉上這麼燦爛的笑容,內心有幾絲波瀾。上
輩子,有多久沒有看到朱楷瑞這樣純粹的笑容了?
他們都在人生路上選擇了臣服,曾有的肆意笑容被磨得再不復見。他微微勾起唇角,想著
前世發生的事,既然順從無法滿足人心,那這輩子,他便不這麼做了。
「星星?!」
葉星恆定了定神,先是感受了一下這隻手到底多溫暖,才推開手,「不行。」
朱楷瑞心裡清楚葉星恆是說說而已,「星星你也太無情無義。」喪著一張臉,「你對得起
我在你身後默默守候了這麼多年嗎?」
朱楷瑞絕對算得上他心裡親近信任的人,葉星恆本想跟他多說一兩句,但看到站在他們身
後的班長後,決定還是先放心裡,「先問她。」
朱楷瑞傻眼,「星星你沒問過她題目,你不懂。」要先研究她喜歡的CP,交上小段子,她
才肯幫忙解答,說實話這並不難,要是要看個韓團迷個CP這有什麼困難的?重點是她迷的
是國外的政治人物組的CP,這萌點太清奇了他無法理解。
「不,你錯了,我很懂。」班長笑笑地說道,「朱楷瑞你別傻了,你一個純正的零號和葉
星恆那種直男是沒有結果的。」
朱楷瑞想收回他剛才的垃圾話,「……我沒有想要跟他有結果好嗎?!」
葉星恆邊走遠邊留了一句,「嗯,你懷不上。」
朱楷瑞:「……」
*
葉星恆走到便利商店,先拿了口罩,到了結帳櫃台,下意識地想買涼菸,卻想到自己已重
回高二,不但沒到能買菸的年齡,也還沒有染上菸癮,要結帳時,本想用電子支付,看到
手機發現不對勁,最末在店員疑惑的眼神中,多拿了一條涼糖,掏出了悠遊卡結帳。
他得先裝病幾天,否則他對十年前的學業自然沒辦法像真正十七歲當時那麼熟悉,離開便
利商店前,他抬眸望向店外數秒,看著經過的人潮,望向一直拎在手上的早餐,最末折回
店內,斷然將早餐扔進垃圾桶。
要裝病就得裝得像些。
初夏的太陽伴著城市車流,帶來悶熱的濕氣,路上學生已經從熙來攘往變得零零落落,紅
磚學校的附近,只餘一個戴著口罩的少年,穿著高中制服背著書包,慢騰騰地往學校走。
少年額間沁出薄汗,那雙柳葉般狹長的眼盯著手機,看著手機上跳出來的what app 訊息
通知。
盼兮:哥,我好想搬
葉星恆盯著那條沒頭沒尾的訊息看了幾秒,按進app store 裡,發現已經有line之後,便
下載了,回頭再去巡了一回,少女遲遲沒有再丟訊息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早自修用手機被沒收了?
但他明白盼兮想說什麼。
上輩子少女跟他開玩笑說想搬出去,但他媽媽在旁邊買了一層房子讓許姨他們住,他跟盼
兮從小一起長大,先前他實在捨不得,只是勸了少女等他出國讀大學前夕,再陪她去找房
子。
但這次……
少女的消息沒再傳過來,他想了想,乾脆地在whats app 裡把盼兮封鎖了,要演就演得像
一些。
也不知道她猜不猜得到。這個衝動的傻妹妹。
隨後用whats app傳了訊息給他爸,葉氏集團的總裁——葉旭峰。
葉星恆:爸,我想要試試股票投資,你能給我一些錢嗎?
葉星恆又想了想,丟出了line下載的連結給他爸。
葉星恆:爸,也用用看這個試試?
丟完訊息後他點到app store去,隨手下載了好幾個股票相關app,設好通知。
做完這些,早自修時間也被他耗掉一大半了。
走進教室,他看向講桌收卷處,已經有同學陸陸續續交卷,發現是數學小考,內心鬆了一
口氣,要是社會科他還真忘了不少,恐怕要再讀上一陣才有真正高二時的程度。
事實上他連他的位子在哪都有些忘記,畢竟一個學期要換好幾次座位,他實在記不得十年
前的此時他到底坐在哪裡了,這也是他刻意遲到的原因,看到朱楷瑞的前面有個空位,他
才緩緩地走了過去,回到座位,放好書包,拿出筆便趴在桌上將那些題目一題題寫好,寫
的中途下課鐘響了,但小考他們通常都考到上課鐘響,也沒人催他交卷,他繼續奮筆疾書
,終於在上課鐘響前三分鐘寫完整張考卷。
寫好後他微扯下口罩,隨口塞了顆涼糖進嘴裡,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一杯溫水被遞了過來,正是朱楷瑞,他雖然個子高大,但人無比細膩,「你別說病就病吧
?早上不是還好好的?」
「嗯,快死了。」葉星恆懶洋洋地回應,心裡加了一句——餓死的。「白包記得包大包一
點。」
他接過水喝了一口,把考卷拿給朱楷瑞,「幫我拿去交。」
朱楷瑞沒接過,「我不敢拿,怕玷污了這張你拖著病體努力完成的考卷。」
葉星恆翻了一個白眼,「……」
朱楷瑞還在演,「等等被我穢氣影響,少了五分怎麼辦?」
「要真有穢氣,應該不會只少五分。」葉星恆微抬眼皮。
朱楷瑞去交完考卷,正好上課鐘響起,同學三三兩兩地回到座位。
朱楷瑞心裡是真的有些焦慮,「你要不要去看個醫生?」
「要。」葉星恆想著自己今天空蕩蕩什麼也沒多帶的書包,「你歷史地理課本給我,對了
,你有空白筆記本嗎,如果有全丟進我書包。」他餓得沒力氣多動。
朱楷瑞疑惑地把他手邊有的史地課本和筆記本全放進葉星恆書包,一看才發現葉星恆書包
原來就幾乎空的,為什麼不舒服還要拖著病體硬來?
葉星恆也沒想瞞他,看他眉頭微微皺起,便說道:「別擔心,死不了。詳細情形我再跟你
解釋,筆記和課本我今晚找快遞送你家,走了。」
高中生請假沒那麼麻煩,葉星恆連保健室都懶得去,又丟了顆糖進嘴裡,維持血糖不低,
不會暈倒的程度。
他請好病假走出校門,自然沒真的去看醫生,只是找了家速食店先吃了早午餐,直接叫了
計程車往市圖跑。
到圖書館求的就是安靜,只不過葉星恆一身制服沒換,倒是容易受矚目。
幾個來圖書館看報紙的老人家看著一頭紅褐髮的青年,精緻又有幾分凌厲的眉眼,都考慮
過要不要打電話告訴學校。
少年雖然穿著著名私立高中制服,在不該出現在圖書館的時間出現在圖書館,看起來一副
像蹺課出來的,可是全神貫注的樣子,看起來就不像置功課不顧,不然幹嘛不去網咖?
但畢竟是個高中生,還是有老人家跟這層樓的管理員提了一下,要管理員多留意。
這些葉星恆倒是渾然不覺,他十分專注看書做著筆記,將許久沒接觸的史地重新撿回來,
從一開始的陌生,慢慢在他腦中搭上經緯,終於不再像是根本沒讀過的東西。
管理員年紀輕,還未滿三十,見那少年從頭到尾都坐在位子上寫寫畫畫,一頁一頁地翻著
書,都沒起身過一路坐到下午兩點左右,才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倒是有點好奇少年究竟
是在讀書還是在寫作畫圖。
畢竟少年的容貌極好,有幾分像是混血兒。少年的筆記本並未闔上,她走近像是路過,仔
細一看,臉色卻微變。
少年的字蒼勁俐落,筆記簡潔明瞭,讓人輕鬆易懂,這筆記……在高中,一定是許多人搶
著要的那種。
這孩子看起來不僅長得好,腦子裡的東西也不少啊!
*
一中高二某班
放學前最後一節的自習課。班上已空著好幾個位子,不在座位上的學生早就偷偷蹺課打球
或是已直接離校。還留下來的學生們司空見慣,畢竟這是所匯聚全市各國中精英的學校,
天賦優異的人比比皆是。仍留在班上的人,真正在讀書的並不多,滑手機的滑手機,還有
人群聚在玩撲克牌,一班拆成了好幾個小區塊。
他們班永遠的第一名倒是還沒離開,不過也並未在讀書,冷冷地坐在最後一排,拿著他從
圖書館影印過來的資料做剪報。
少年髮色極黑,膚色冷白,低垂著眉眼,藏起了那雙勾魂的鳳眼,幾絲碎髮覆在額前,拿
著剪刀和口紅膠的手指骨節纖長。他剪得極為專注,透著生人勿近的冷意。班上同學沒幾
個敢多去跟他說一句話。
畢竟少年一點也不好惹。
不管是從一年級就跟他同班或二年級才同班的,每個人都知道,少年有十分嚴重的潔癖,
他討厭跟人觸碰,碰到他的,輕則被他用眼刀殺,重則被他過肩摔。但他在某些地方很社
會化,例如,他並不是人人都過肩摔,如今就算是高中生,恐龍家長也是比比皆是,他並
不惹事,只挑能摔的摔。
某個待他不錯的老師曾語重心長地對他說:「辰放,你這樣會沒朋友。」
少年的眉眼裡還有著年少的不馴和恣意,「只要夠強,就不需要朋友。」
老師也拿他莫可奈何。
但不會永遠都沒人敢惹他,一中永遠不缺的就是怪咖。
任權非就是那個敢惹衛辰放,而且巴著不放的人。曾經是柔道選手但因為受傷決定退訓,
在學業上努力的人,曾身為柔道選手的他並不高,下盤非常穩,從高一聽過衛辰放過肩摔
過同學後就對他非常興趣,高二同班後,總是主動纏著衛辰放。
反正他不怕被摔,甚至他若是真想,還能摔得動比他個子明顯高過兩個頭以上的衛辰放。
他一開始纏著衛辰放,只是因為還是有著高手過招的好奇心,後來則是發覺衛辰放整天都
在研究財經相關新聞,他自己對賺錢頗具熱情,三天兩頭就來跟衛辰放討論如何投資。
此時,任權非完全無視少年那種爾等凡人不要來招惹我的冷意,跑到他面前坐下,拿著一
個紙袋往衛辰放面前塞。
衛辰放眉眼連抬都不抬,「髒,拿走。」
「不要的話我就拿回來了,謝謝辰哥。」任權非笑呵呵地回道,把手上那紙袋往自己身上
放。他壓歲錢存了許多年,以第一筆資金拿去買了幾波股票後,大賺小賠,本愈滾愈厚,
從一開始分個幾千元給衛辰放,到這次拿給衛辰放的紙袋裡,裝著十萬元。
十萬元要給出去,他也是會痛的!自己留下來多好啊。
「轉給我。」衛辰放冷冷說道。
任權非笑道:「我要是不轉呢?」
衛辰放做完他的剪報,把本子闔起來,抬起頭,黑色的雙眸亮得出奇,「那就不轉,後果
自負。」
後果自負這四字說得輕描淡寫,任權非卻抖了一下。
這話是要讓他賠得傾家蕩產的意思吧!
他相信衛辰放有能力這麼做,一中天才太多,衛辰放絕對有著商業投資的眼光,這種光芒
是太難被遮掩的,就算如今還一貧如洗,連手機都只能用智障型手機,他還是相信衛辰放
總有一天會大放異彩。
常有老師說,你們如今的第一名,要不就是醫學系,要不就是電機系,但未來賺最多錢的
,往往不是現在第一名的人。任權非卻覺得衛辰放絕對會是那個例外,衛辰放就是有資本
又當第一名,又賺最多錢。
在高二的現在,他就已經知道要巴著衛辰放不放了。
「我下星期蹺一天課,去把你的戶頭設成約定帳戶吧,這麼多錢不設約定帳號根本轉不過
去。」就是這樣任權非才會選擇提領現金。
他也知道衛辰放潔癖,特別選有新鈔的提款機領了新鈔。沒想到還是被嫌髒,好吧,是他
的錯。
「嗯。」衛辰放點點頭,「不過這筆錢不必給我了,你幫我全丟進去投這支。」他隨口報
了股號。
任權非記了下來,「你幹嘛不找你爸媽開戶頭讓你買?這樣比較好算錢。」
「死了。」衛辰放淡淡地說道。
這把話往死裡聊的能力也是沒誰了,任權非再能扯,也只能道歉,「對不起。」
衛辰放正色,「說恭喜。」
任權非:「……」這誰講得出口?
衛辰放沒聽到回應,也不在意,他把剪貼簿扔進書包裡,背起書包,「走了。」
「又還沒放學,你不是那種最堅守上下學時間的學生嗎?」任權非納悶。
他話一講完,放學鐘聲隨即響起。任權非:「……」
衛辰放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人就走了。任權非連忙把錢丟回早就整理好的書包,追了上去
,「等等我啊!」
*
葉星恆從圖書館出來,叫了計程車往一中。他坐在計程車裡滑著手機,卻無意識地摸了自
己的頭髮數次。
「少年仔,你去找女朋友嗎?不對,一中只有男生……」
葉星恆望向司機,半晌,含糊地說了一句,「我倒希望是。」
他還戴著口罩,司機沒聽清楚他說什麼,只注意路況去了。
葉星恆看著車窗,想著那些他上輩子也僅敢在心裡想想的畫面。
男朋友啊。
明明是癡心妄想,他還是忍不住在心裡過了一遍。
這輩子不要再變成敵人應該就很不錯了。
計程車在一中附近停了下來,葉星恆選了個不遠不近的位子靠在牆邊等待,他確信自己總
能把那個人認出來。
等著的同時,他聽到旁邊那人拿著手機在講話,「爸你放心,我查到他最近又拿了什麼獎
,拿到獎怎麼可能沒獎學金,我有刀子,會要他把錢吐出來。」
葉星恆一聲不吭,若他還是十七歲的葉星恆,或許他會這麼錯失機會,然而如今他早學會
了凡事多留一手。
幾乎是那人講話的同時他按下錄音鍵,並且在手機上快速地打上衛辰放三個字搜尋。搜尋
頁面上立刻出現亞洲物理奧林匹亞競賽,衛辰放拿了金牌,也拿到了國際物理奧林匹亞競
賽的正取選手資格。
葉星恆微微垂下眼簾,關上錄音,淺咖色的瞳眸不經意地掃過那個才掛上電話的人,發覺
那個人的褲子口袋有像刀子之類的東西。
他微微走遠,撥了通電話到附近的警察局,隨後才又走回原地。
他不知道這人的目標是誰,但他還記得,衛辰放在還沒有回葉家前,有過非常糟心的家人
。
放學的學生陸陸續續走出校門口,當身形頎長的衛辰放也踏出校門口,鬼鬼祟祟的男人很
快靠了過去。
葉星恆的眸光沉了下來。
還真是嗎?
葉星恆望著容貌出眾,但面色冷淡的衛辰放,發現他旁邊站著的,竟然也是他的熟人。
任權非——上輩子曾是他的左右手,對商業管理極為在行,對投資理財更是有眼光……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衛辰放的人,難怪他輸得那麼慘。
不過,他還是一點也不恨阿放,甚至喜歡輸給阿放。不僅如此,他還羨慕任權非,能不跟
阿放吵架,跟阿放走在一起。不,正確來說,他嫉妒。
葉星恆此時已摘下了口罩,他那遺傳來的紅褐色頭髮和奶白色的皮膚讓他異常惹眼,衛辰
放遠遠地除了看到那個人渣,還看到了葉星恆。
看到葉星恆的那一秒,衛辰放漆黑的眸子綻放出燦亮的光芒。那頭紅褐色的頭髮、令人驚
豔的五官……原來長開後會是這樣。他的眸光又轉移到自己血緣上的小舅舅——衛健仁身
上,眸光冷冽。
「你先走。」衛辰放低低地對身邊的任權非說道。
還在一邊吱吱喳喳在跟衛辰放講話的任權非,在衛辰放還沒說話時,已經先感覺到對方氣
息的改變,但他聽到衛辰放這樣說,也沒有離開。
衛辰放沒勸走任權非,反倒不是太緊張,直直地朝衛健仁走了過去。他只希望那紅髮少年
不要搞不清楚狀況地走過來。
他自己受傷無所謂,嬌生慣養的那個人,可是一點點都傷不得。
*
葉星恆倒沒有跟著過去湊熱鬧,他剛剛已經把定位都給警察,現在只等著警察出現。
他留意著四周出現的人車,聽著不遠處的聲音。
「你是我們辰放的同學啊,你是不是也是因為辰放有錢才跟他在一起?辰放他這次得金牌
拿了不少錢對吧,他有賞你們嗎?」
任權非被這人講得傻眼。他看向衛辰放,臉上有著鄙夷,「他誰啊?」
「親屬關係表來說,他算我小舅舅。」衛辰放看著紅髮少年顯然對這裡毫不關注,面色平
靜,「但實際上,吸血人蛭。」
「我吸血?吸血的是你吧!弄死我媽,還要我二姐養你,你給我們衛家做牛做馬都不夠賠
。」衛健仁面色猙獰地說道。
任權非跟衛辰放快一年的同學了,衛辰放或許人冷了些,但絕不是衛健仁說的這種人,「
你走吧,我們辰哥不是你惹得起的。」
「錢呢?還我們錢!」衛健仁對他伸出手,「我們家花在你身上的錢太多了。」
衛辰放嫌髒地退了一步,淡淡回道:「我未滿二十,就算你父親現在是我監護人,我也沒
必要給你們錢。」
衛健仁卻以為是他怕了,往前走了一步,「比賽得獎的錢拿出來。」
衛辰放回頭望了一眼往他身後走的紅髮少年,心想著少年應該是有別的事情要離開了,心
下有點不是滋味,少年不記得他,卻又有些慶幸,還好少年不記得他了。
他低頭瞥見了衛健仁口袋裡突出的形狀,想著衛健仁這幾年不知道去找他阿姨多少次,不
曉得給他阿姨帶來多少麻煩,心裡便是恨,如果能激這賤人砍自己一刀,將人送進監獄,
一切是不是就結束了?
「他沒有錢。」任權非本來就覺得衛辰放挺神的,一個國二就跳級高一,在高一他們班上
也穩當第一名,除了潔癖嚴重一點,人像冰塊一樣冷颼颼,基本上就是一個人不犯我、我
不犯人的資優生,現在聽衛健仁說了這麼多,他對衛辰放真是跪了,確實值得他稱一口辰
哥,「他每天都恨不得把十塊錢掰成五份用,你們沒給他錢也就算了,還來跟他一個未成
年學生要錢?就算他得獎有獎金,他也需要負擔他自己的生活費,不然你們誰養他?」
「那我家花在他身上的錢就不是錢,要不是我媽媽和我二姐養他,他早就不知道死哪裡去
了。」衛健仁回道,「他就跟他媽同一副德性,外表光鮮亮麗,人爛得跟渣一樣!」
衛辰放平靜地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錢,就是一個五十元銅板,「我就只有這個,信不信隨
你。」他把五十元銅板當武器,往衛健仁身上扔。
衛辰放看似隨手一扔,錢幣卻飛得既快又狠,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正對著衛健仁的雙
眼飛去。
衛健仁狼狽閃過,五十元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他拔出早就準備好的水果刀,只
餘刀蓋還在口袋裡,往衛辰放身上戳。
「你走開。」衛辰放邊閃邊推走任權非。
任權非看到刀有些怔愣,但也看得出衛健仁的身手根本不足為懼,有些好笑這種三腳貓功
夫拿著把水果刀就想來砍人,刀子已出,他也覺得沒什麼話好說了,直接想要把對方摔擲
於地。
任權非沒被嚇走,大大增加衛辰放計畫的難度,他非但要護任權非不受傷,還要讓衛健仁
有機會砍到自己一刀。
三人扭成一團,行經的路人退避三舍,直到警方出現。
「全部停下來!」警察出現,立刻嚇止了所有人的動作。
「警察,就是他,我從剛剛就看到他藏著把刀站在那裡,不知道要等誰。」
清亮的少年聲響起。
衛辰放循聲看了過去,少年紅褐色的髮,在夕陽的映照下,閃著光芒。彷彿一把火焰,轟
然燒進了他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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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了!
剛本來排好版了但不小心按到結果全沒了(哭)
如果這版型太擠,大家先原諒我,謝謝!
本文星期一到五日更,如果沒辦法更,會在噗浪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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