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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通風口裡那團東西越來越大膽……但有大膽到能擺脫夏洛克嗎?
威廉得到許多資訊…但是是用某樣非常重要的東西換來的。
八、滴答，滴答
夏洛克對威廉的裝模作樣哼了一聲，對於這個充滿謎團的男人還是很有好感–正是因
為他本身就是個謎團。夏洛克，毫不意外的，喜歡解謎。
他從桌邊站起來為威廉帶路，走出公寓到地下室，那裏需要用額外的鑰匙開電梯才能下去
。
地下室是個昏暗髒亂的空間，適合當恐怖片的完美場景。它是一條長長的米色走廊，油漆
從水泥牆剝落，鐵製的門也同樣斑駁骯髒。每一步都激起回音，再微小的聲音也會在整個
空間迴盪，走廊兩側的每個門上都標示房間號碼。
夏洛克的房間號碼在大約走廊中段的門上，威廉要用那把地下室鑰匙才能打開進去。夏洛
克加上一句，如果他一路上看起來都有點志得意滿，那是因為威廉叫他大偵探，那是他的
問題，所以他最好別批評夏洛克。
威廉看得出夏洛克喜歡謎團，剛好威廉也是。他很喜歡偵探面對謎團露出的微笑。
他跟著夏洛克進入地下室，眼睛挑剔的掃過剝落的地板、破損生鏽的鐵門，和典型的閃爍
日光燈。「…喔，相信我們的朋友覺得這裡很舒適。」他跟夏洛克走在走廊上的時候開玩
笑地說。
他確實注意到夏洛克的腳步帶著一點跳躍，但他沒多說甚麼。這個男人真的很像小狗，被
稱讚之後會開心地搖尾巴…
威廉走到正確的門前，把地下室鑰匙插進鎖孔，轉動鑰匙然後抓住門把拉開。他好奇地從
門口張望，看看哪些東西在擁有者英年早逝之後被扔進來。
夏洛克也好奇的看進儲藏室。令人驚訝的是，空間沒有堆滿。他看見他的書桌上堆著舊檔
案的箱子時，發出勝利的歡呼。他大步跨進去，想拉動繩子打開電燈，但他只能讓開關的
繩子搖晃而變得更難抓住。他對此發出不滿的聲音，轉向尋找標示正確標籤的檔案箱，威
廉會負責開燈的。
儲藏室裡還包含了幾個標示『垃圾』、『相片』的箱子，以及跟夏洛克的床配套的床頭櫃
。他只需要其中一個箱子。這個地方堆滿灰塵和蜘蛛網…天花板還有一個沒加蓋的通風口
，通風口在垃圾箱和床頭櫃後方的角落，牆壁和這些家具之間有相當大的空間。
威廉看到夏洛克試圖開燈，笑了一下，才跟進去抓住開關繩。他先穩定繩子才拉動打開燈
。
威廉開燈之後，掃視整間儲藏室。他注意到無蓋的通風口，和位在通風口下，家具和牆壁
之間可疑的巨大空間，但…現在沒有看到任何血跡，所以他假設目前暫時是安全的。
「希望我們需要的檔案在這裡。我想你應該很熟自己的分類方式，如果檔案在這，可以很
快找到?」他實在無法判斷夏洛克是有潔癖還是生活習慣一團糟。大概兩者都有吧，看狀
況，而威廉認為夏洛克會非常謹慎地對待檔案的分類。
夏洛克點頭，指著標示『J-Q』的箱子。
「信件在P欄，寄信給我的人叫普莉希拉(註)，沒有寫姓氏，所以分類在那裏。每個檔案
都有專屬的資料夾，所以找標明『普莉希拉』的檔案就可以了。」他把名字拚給威廉之後
就去察看儲藏室的其他東西，思考自己為何留下標明『垃圾』的箱子，以及他如何拿到，
又是為什麼相片多到要另外裝箱。
然後他查看家具的後方，因為他非常好奇為什麼那邊有個空間。他瞪著那裏一會兒，然後
站直，出聲叫威廉的時候依然盯著那個地方。
「呃，廉?我想我找到我們最不歡迎的客人住的地方了。」
在家具後方有塊水泥地板被破壞了，地板下方的泥土被挖出一個深深的洞。洞穴被血染黑
，佈滿數以百計人類指甲的爪痕，像有甚麼東西在憤怒的挖進去…或把自己挖出來，因為
坑底壓實的泥土堆上有兩個腳印。
威廉點頭表示理解夏洛克的解釋，然後開始翻閱P檔案夾尋找『普莉希拉』。夏洛克在到
處看的時候，他的手指快速翻過檔案夾。
威廉的食指剛碰到『普莉希拉』的檔案夾，就聽見夏洛克擔憂且不安的聲音。他很快抬頭
看夏洛克，不意外的是，偵探正站在那裏瞪著通風口下的空間。威廉嘆氣，迅速抽出資料
夾，走到夏洛克身邊從家具的縫隙看那個陰森的景象。
陳舊血跡的味道和清晰的指甲抓痕讓他稍微皺起鼻子。「看來我們的朋友挖地道進屋…非
常有趣…毫無疑問是他和藹可親的主人派來的…」
他搖搖頭，退後一步。「我拿到檔案夾了，我們在那東西回來前離開吧。」
夏洛克點頭，又瞪著那個空間一會兒才聳聳肩轉身離開。他快步走出房間，轉頭說他非常
希望那東西把自己重新埋回去然後滾蛋。
他的評論換來儲藏室的門碰的一聲在威廉面前關上。
門關上的瞬間燈泡碎裂，玻璃碎片掉在威廉身上，大門鎖死。
沒有燈光的儲藏室像深淵一樣黑暗，只有門縫底下勉強露出一點銀光–但走廊上閃爍的燈
管很快也一一熄滅，每一盞都像儲藏室裡的燈一樣碎裂。
當儲藏室陷入一片黑暗的時候，夏洛克在門外大喊，徒勞的試圖打開門，瘋狂的想確認威
廉是否平安。
然後角落傳來粗啞的笑聲，以及指甲刨抓泥土的聲音。
威廉正想跟夏洛克出去，但是在門當面摔上、燈光熄滅的時候往後一跳。他的心臟幾乎要
跳出來，但是他第一個說出的句子是「…太遲了」，彷彿自嘲可以讓現在的情況好一些。
然後，雖然他可以聽見怪物的嘲笑和指甲刮擦聲，他冷靜–但是快速地–拿出鑰匙串並摸
到正確的那隻。接著他把鑰匙從鑰匙圈取下，跪下來把鑰匙從門縫滑出去。
「夏洛克，拜託冷靜下來。我把地下室的鑰匙從門縫滑給你了。我知道你還沒辦法好好拿
住東西，但如果可以，請你試著找到鑰匙撿起來並盡力把門打開。」
他再次站直，雖然心臟還是快跳出喉嚨，但聲音保持冷靜。「可以的話請快一點…」最後
附加的那句，和他之前承認夏洛克還無法好好取物的狀況相反，洩漏他當前全身湧上的恐
懼。
當威廉站起身，某種冰涼潮濕的東西滴到他臉上，然後有更多滴到頭和肩膀上。一滴、二
滴、三滴–然後頭頂傳來刺耳的笑聲。
冰冷的手碰到他的頭頂並往下滑，在頭髮卡住殘破的指甲時猛拽。那雙手最終落在肩膀上
，骯髒並卡滿泥土的指甲深深掐進去，把威廉從門口扔開。那個怪物用黑暗中勉強可以辨
識的大眼瞪著威廉，然後它咯咯笑，閉上眼睛變成在黑暗中完全無法被看見。
鑰匙在門鎖撥弄，匡噹一聲落地，然後再次嘗試。
鑰匙再次落地，但這次沒被撿起來，儲藏室安靜地令人毛骨悚然。
然後大門自動彈開解鎖，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聲音迎接威廉。
威廉感覺到第一滴血滴在身上時縮了一下，然後是第二滴，但是當第三滴滴落時他閉上眼
盡力穩住呼吸。他聽見那道笑聲時咬緊牙關，在濕冷的手碰到他時繃緊全身。那雙手從頭
頂往下滑並卡到頭髮時他微微搖頭，但是當他突然被抓住並往後丟到桌上時才驚叫。
他巍巍顫顫地起身，當門自動打開，但是沒有看見鬆了一口氣的夏洛克時，他張大眼睛。
他嚥下一口口水，往前一步輕輕抓住門把打開，走進漆黑的走廊。
「…夏洛克…?」他小心翼翼的問，慢慢蹲下來摸索夏洛克弄掉的鑰匙。「夏洛克，你還
在嗎…?」
掉在地上的鑰匙不難找–一般來說不是這樣，但有甚麼力量讓鑰匙發出聲響，彷彿在引誘
威廉。
走廊安靜而黑暗，只有電梯按鈕是唯一的光源–在走廊底端最微弱的白光。四周一片安靜
，只有威廉發出聲音。
但是當威廉找到鑰匙的時候，鑰匙上還有另一隻手。
一隻冰冷、潮濕的手，最輕微的碰觸都會讓上面的皮膚剝落，破碎的骨頭幾乎無法構成手
的形狀。
那個怪物又笑了，手離開鑰匙抓住威廉的手腕。
「太…遲…了…」它發出得意的喀喀聲。「都…我…的。」
威廉聽見鑰匙聲響的時候臉皺了一下。這絕對不是甚麼好兆頭，但…他現在需要那隻該死
的鑰匙，所以他還是伸手，毫不意外的碰到一隻腐敗瘦弱的手。他立刻想縮手，但手腕被
抓住讓他倒抽一口氣。
他立刻用另一隻手重擊那個怪物，蹲低翻滾用旋轉的力量把手抽走。他馬上站起來，雖然
在黑暗中不能視物，還是瞇起眼睛。「想都別想。」他迅速回嘴。
那個怪物又笑了，雖然喀喀聲比笑聲多，然後往地上吐出更多鮮血。威廉聽見血肉移動發
出濕糊黏滑的聲音，笑聲還在持續，粗糙的刮擦聲之後是某種重物落地滑行的嘶嘶聲。
光腳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遠離威廉，拖行到牆上。某種東西又刮又拖行的爬到牆上，關節
啪啪作響，破碎的骨頭彼此碰撞。那個怪物從天花板說話，現在它終於暫時吐乾淨喉嚨裡
的血，所以可以聽出是嘶啞輕柔的女性聲音。
「加入我，廉…得到永生。黑暗之主萬歲。」;
威廉瞇起眼睛，仔細聽那個怪物移動的聲音。他慢慢蹲下再次撿起鑰匙，這次摸索比較大
的範圍才找到。當他聽見女性的聲音，抿了一會兒嘴唇才開口。
「哎呀，我們終於聽見你好好講話。你該不會正巧就是報春花，是嗎?搞砸你的任務，所
以被當成下一個可愛的小祭品?從你的現狀看來，你似乎運氣不太好。」
他是為了找鑰匙在拖時間。談話在電影裡通常有效，所以…他希望在現實中也有用。「親
愛的，我一點也不稀罕永生。下次你想為你們扭曲的不死集團吸收新成員，記得挑沒有想
死的念頭的人。」
怪物再次大笑，雖然被提起死前的失敗讓它很不悅。
「哈囉。」它嘶啞的說，更多血滴到威廉頭上。一隻手再次放到威廉頭上，粗糙的手指扭
轉他的頭髮把頭往後拉。怪物的另一隻手用破損的指甲滑過他的喉嚨，然後『報春花』放
開威廉，一路大笑縮回通風口。
燈還是壞掉的，走廊黑如深淵，唯一迴盪的聲音是通風管的的砰砰響。威廉孤身一人在那
裡，感受令人不安而沉重的孤獨。
威廉聽見怪物回應時輕笑。「喔，解開一個小謎團。可惜追查你對案情沒有幫助–」他的
話在一隻手碰到他的頭的時候中斷，並且在被拉住頭髮的時候吃痛喘氣。指甲滑過喉嚨構
成赤裸裸的生命威脅，他的呼吸一滯。
當怪物終於放手，威廉伸手揉揉脖子，深呼吸聽她匆匆縮回通風口的聲音。他又深呼吸幾
次讓狂跳的心臟穩定下來，然後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再次找到鑰匙。
然後他站起來，回到儲藏室拿出普莉希拉的檔案，關門上鎖。終於，他可以搭電梯離開這
該死的地下室，回到樓上明亮的公寓。
他進屋把檔案夾丟在桌上，然後站到水槽前脫下襯衫，清理肩膀上幾處骯髒的指甲造成的
輕微抓痕。不能讓腐肉造成感染…他也把頭塞進水龍頭下洗乾淨血跡。這真的開始超出控
制了…
公寓就像樓下的走廊一樣安靜而空洞。連通風口也暫時安靜下來，夏洛克顯然不在。當他
不在的時候，公寓總是感覺起來冰冷不祥–除了蝕骨的不安現在轉變成令人窒息的恨意。
連沉默也充滿惡意，而且–––
夏洛克的懷錶不見了。
威廉的電腦上有一條回應，弗雷德的訊息簡短有力，他只寄了一則符合那張模糊的女性照
片的失蹤人口報告。
普莉希拉‧羅斯，自從夏洛克死亡的下一個血月就失蹤了。
威廉起初沒注意到夏洛克不在，因為他曾經消失又出現好幾次。直到他清理乾淨，轉身去
看桌上那份資料，才發現這次跟過去不同。他留在桌上的懷錶不見了…不見的還有跟懷錶
連結的鬼魂。
威廉張大眼睛快速環顧，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會找到懷錶。他的手指梳過頭髮，低聲咒罵。
他…對於是哪個該死的人偷走夏洛克毫無頭緒。顯然是邪教的一員，因為他們跟報春
花串通起來分開他和夏洛克，而且誰會在滿屋子的貴重物品中知道要偷走那個懷錶?
威廉慢慢沉進椅子中。電腦顯示弗雷德的訊息，但現在威廉太專注思考下一步該做甚麼，
以至於這麼重要的線索在他腦中像輕煙般消失。
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打開email檢查失蹤人口的報告，思考…這名字太好聯想，情況也太過
巧合。然後他若有所失的環顧幾分鐘，認知到他弄丟夏洛克這件事打亂了思緒。
他又花了更長的時間才想起來要拿普莉希拉的資料來閱讀，看夏洛克已經查出甚麼。
資料夾裡有夏洛克收到的信件正本，以及幾張印在白色影印紙上的照片。那是畫在夏洛克
家牆上的符號照片，旁邊附註符號意義的詳盡解釋。一系列夏洛克外套背部的照片，全部
都是不同媒材和尺寸的各式掌印，這些照片用迴紋針和一張紙條別在一起。
『我想他們在監視我。掌印和符號就是他們的暗號。』
還有更多的筆記，包含一張夏洛克自己編纂的邪教成員名單，上面列出姓名、有些有臉部
照片、有些有地址。普莉希拉不在名單上，但夏洛克最終還是發現她的身分。他只是從來
沒有時間寫下來歸檔。當然，清單上有張註記說成員人數顯然比這上面的多。
威廉瀏覽那封信，然後看夏洛克外套背後的照片。當他看到那張紙條上的註解，眉間皺起
來。那個該死的教授…
威廉呼出一口氣，抽出名單把那個大學教授的名字加上去。他是威廉要找到懷錶必須調查
的第一個人…
他回到電腦前搜尋普莉希拉‧羅斯的公開資料，看看是否能找到任何他親近的人剛好在清
單上，或者符合邪教成員的特徵。他也開始搜尋大學同事的資料。
普莉希拉的資料不多。她是個在FB上並不活躍的孤單女性，顯然是沃爾瑪的收銀員。但她
的FB好友包含一些在清單上的人。從姓氏判斷還有一些親戚，以及更多不在清單上的朋友
…但還是有可能是邪教成員。
在好友名單中，有個熟悉的大學教授姓名。
好友名單中還有不少警方人員，有些位階較高，有些是警探…還有一名櫃台人員。
威廉看到櫃檯人員的姓名時嘆口氣。當然了。難怪他們這麼快就鎖定他。他給櫃檯的是假
名，但如果她認識威廉稍早交談過的那名教授，就能輕易查出威廉的真正身分…
他寫下不在名單上的名字，只略過親戚。當他補充完名單內容，威廉轉而搜尋那位教授和
櫃檯人員的住址。他們是第一手知道威廉涉入案件的人，所以他們是威廉心中最有可能闖
空門的人選。
他也圈起高階官和警探的名字，以備日後參考。退一萬步來說，這份名單…令人擔憂。裡
面的成員來自各種背景和職業，從娼妓、學者、警方、到地方政治人物…令人震驚的是，
威廉無意間租到這間鬼屋，把他直接丟進他通常從幕後操控的的情況，而且是更複雜的版
本…
奇怪的是，當晚剩下的時間威廉都沒有遇到其他怪事，讓他可以調查更多人並補完那份名
單，只有普莉希拉偶爾的干擾。她只有待在通風口裡不時嘲笑威廉，從黑暗中窺視威廉時
發出像咒語般的滴答聲。
有一次，她發出噁心的折斷和撕裂血肉的聲音，摘下頭把頭舉出通風口，瞪著威廉發出滴
答聲嘲弄他。在弄丟懷錶的當下，這無疑是火上加油。
威廉選擇盡量無視她，雖然當她摘下自己的頭並舉高頭盯著威廉的時候，威廉忍不住轉頭
瞪她。但他很快就搖搖頭繼續工作。最終他在桌前昏睡過去，距離必須起床上班的時間只
剩大概一小時。
但…他還是設法做到了，在小憩之後猛然一動醒來，瞄了一眼時鐘。他嘆氣，起身換一套
衣服，因為這件已經沾滿血跡和塵土。這次是件好看的深藍色西裝。不是他的最愛，但穿
起來還行。現在只需要去上班，在課堂間設法跟他的同事聊聊…
那個現在糾纏威廉的討厭怪物在威廉醒來那刻就出現。她在房間另一頭的通風口大笑，舉
起一隻手，上面掛著一只非常眼熟的懷表。
「滴答、滴答、」她嘲弄的說，發出嘶啞的笑聲滑進通風口，懷錶撞擊金屬的聲音一路在
通風管叮噹響。
威廉拿起公事包的時候回頭看，眼睛因為看到那只懷錶而睜大。「等等–別走，回來!!」
他丟下公事包儀態全失的衝過去，試圖在她爬走之前把懷錶搶回來。威廉失敗了，挫折的
咬緊牙關跪在通風口上。「還給我!!」然後他停下來皺眉。如果懷錶還在公寓，夏洛克到
底去哪裡了??
過了幾分鐘，威廉才想通並且呻吟一聲，夏洛克或許是個鬼魂，但他還不知道如何穿過牆
或門。這代表如果他重新現身的地點在地下室…他大概還在那該死的地下室。如果那是真
的懷錶而非假貨，夏洛克現在大概非常沮喪…
威廉不太想再下去一次，但…他想如果他別離開電梯，而且帶一隻強力手電筒，應該沒問
題…所以他抓起適合的手電筒和鑰匙匆匆趕去地下室。如果夏洛克不在那裏，他就照原定
計畫去學校試探他的同事…懷錶的事可以晚點再說…
普莉希拉粗聲嘲笑威廉，藏身在她最喜歡的地點晃動懷錶製造聲響來捉弄威廉。她一路跟
著威廉去地下室，從通風口用乳白混濁的雙眼窺探，某次從天花板的通風口伸出頭的時候
差點把只靠頭髮勉強支撐的頭掉到威廉身上–最終「只」掉出血塊和頭皮碎片。
威廉抵達地下室的時候，她已經等在那裏咯咯笑並四處拖行，躲在電梯燈光能照亮的範圍
邊緣，一邊晃動懷錶一邊齜牙裂嘴的笑。這個扭曲的地獄怪物很快爬開，把懷錶塞進頸部
洞開的傷口，手腳並用地爬進黑暗深處。
「滴答~滴答~」她輕柔地在走廊低吟，聲音詭異的迴盪。「太遲了~」
威廉看了待在電梯燈光邊緣的普莉希拉一會兒。然後打開手電筒對準她照，接著掃過地下
室。「夏洛克?你在嗎?如果在，發出聲音讓我知道。」
如果可以，他希望不要踏出電梯一步。他並不想像上次搶奪鑰匙一樣再跟怪物打一架。
夏洛克沒有回應，只聽見潛伏在走廊的怪物發出更多刺耳的笑聲。然後她再次露面，拖行
進光線範圍咧嘴。她蹲下來扭轉手臂發出咖咖聲，直到手掌可以放在地上留下一個對準威
廉的血手印。她發出快樂的喀喀聲並且把一樣東西丟進電梯給威廉。那個東西撞到電梯牆
面再掉地時發出濕黏的聲音，普莉希拉退回黑暗，手臂和四肢都向後，懷錶練從脖子的傷
口垂出來。
威廉嘆氣。「浪費時間，真是太好了，謝謝你普莉希拉。」他看起來甚至已經不被她的胡
言亂語影響了。說實話，到這個時候他覺得更像在處理一個死小鬼而不是魔鬼。他再次嘆
氣按下回到一樓的按鈕，瞄了一眼看她到底決定扔甚麼東西進電梯給他。他…或許應該先
看看那是甚麼，但他已經受夠普莉希拉的廢話了…
普莉希拉丟進電梯的是一顆眼球。一顆小心挖出來的眼球，完好無損，還連著神經，只是
沾到一些電梯地板上的塵土–眼珠是一抹明亮的藍色。它甚至不血腥–雖然夏洛克的傷口
實際上都不流血，這個眼球當然也不例外。
威廉瞪著眼球，然後慢慢蹲下來試著輕柔撿起眼球。他真的不知道是否能做到，因為他聽
見眼球撞到電梯牆的聲音，而且上面沾到塵土，但是眼球看起來屬於他的鬼朋友…
老天，那個東西真的要逼他跟她對幹來找回夏洛克，是嗎…?當電梯門關上，他認真考慮
去電請另一位數學教授今天代課，但他很快放棄這個想法。他還是想觀察他的同事，甚至
跟他聊聊…
威廉…無法碰到那顆眼球。他的手指穿過眼球感到一陣冰冷，沒多久眼球就閃爍消失了。
普莉希拉沒有阻撓他離開公寓，大概很開心能擺脫威廉一整天。
手指穿過眼球的時候，威廉嘆口氣。好吧，他也不希望整天帶著夏洛克的眼球到處跑。希
望眼球會好好地出現在夏洛克臉上。
他走出電梯，回去拿公事包，然後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