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量調查中:https://forms.gle/RfjuFFk6uC3rGU9C8
「警方表示,目前網路上關於迷霧支解者的推測皆非官方消息,希望民眾不要過度恐慌。
接下來為您播報一則娛樂新聞,知名偶像劇男星艾米爾被人拍到……」
女主播平穩的話聲從牆上的電視中傳出,迴盪在被鐵書櫃包圍的事務所檔案室中,然而作
為此處中唯一的活物,斐烈熾的雙眼卻壓根沒落在螢幕上,而是盯著桌案上的筆記型電腦
,操作滑鼠反覆開啟或關閉文件。
拜此之賜,他完全沒注意到檔案室的門被人推開,某人的影子緩步穿過書架,來到鐵灰色
的書桌前。
「……我、的、夫、人!」
居斯的手與聲音同時落上斐烈熾的肩膀,看著被自己嚇一跳抬頭的人類,嘆一口氣道:「
你再對我繼續視而不見,我就要以為前天那位熱情纏人的先生是我的幻覺了。」
「前天我的確纏著你不放。」
「然後今天你就對我失去興致了?」
居斯在說話同時朝後方打了個手勢,兩隻血蝠抓著木托盤飛過來,以人類世界蝙蝠辦不到
的平穩,將托盤放到辦公桌上。
斐烈熾在看見托盤時肚子就蠢蠢欲動,但當他瞧見盤中食物時,表情卻是訝異大過飢餓。
托盤中放著一尾金黃焦香的秋刀魚和義式烤蔬菜、一碗點綴芝麻粒的胚芽米飯、翠綠的菠
菜雞丁翡翠羹,以及一杯熱牛奶。
斐烈熾吃魚也吃菠菜,並不排斥五穀雜糧,因此讓他愣住的是最後一項餐點,他看著冒著
煙還包上保溫套的熱牛奶,皺眉問:「為什麼會出現牛奶?」
「因為它助眠。」
「我還不打算睡。」
斐烈熾將目光擺筆記型電腦上。在求婚成功後,他度過生理時鐘與夜血者大致重疊的一天
──在凌晨三點精疲力竭地入睡,傍晚四點多才在飢餓與食物的香氣中甦醒。
是的,斐烈熾破了自己三十多年人生的最長睡眠紀錄,躺了整整十三個小時才餓到張眼。
而為了將生理時鐘調回人類模式,並且將延宕的進度補足,斐烈熾毫不客氣地對自己的身
體作出殘酷的安排──他打算連續工作三十二小時,然後隔天照樣七點起床。
「把晚餐吃完牛奶喝掉後,就給我洗澡上床睡覺。」
居斯一手插腰,一手按在辦公桌上,彎下腰直視斐烈熾道:「你是人類,人類不應該連續
二十八小時不睡覺。」
「人類不適合在用餐後就馬上入睡。」
「我可以寬限你一小時。」
居斯直起腰,在斐烈熾回話前一手蓋上筆記型電腦的螢幕,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現在看
的東西配不上我的餐點。」
「居斯……」
「你再不乖,我就要離家出走,而且找小花告狀了。」
居斯把電腦推到桌案角落,托盤拉到中央,盯著斐烈熾雙手抱胸道:「快點吃,你吃完前
我不會離開。」
斐烈熾垂下肩膀,仰著頭夜血者對視,確認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後,認命地拿起筷子剃下
一塊秋刀魚放入口中,靜止兩三秒後迅速端起米飯,蓋上酥脆與多汁兼具的魚肉,三兩下
扒進嘴中。
這舉動讓居斯眼中的冷峻消散大半,側身坐上辦公桌笑道:「瞧你這吃像,不知道的還以
為你不只三十小時沒睡,還三十小時沒吃。」
「粉……很好吃。」
斐烈熾嚥下飯與魚,舔著唇上的魚油道:「你如果去做無菜單料理,預約應該會排到明年
。」
「那太累了我才不要。」
居斯停頓須臾,把頭轉向另一側輕聲道:「況且……我現在只想煮給一個人吃。」
斐烈熾微微一愣,不自覺地勾起嘴角,低頭用筷子剝魚肉道:「那真是太好了,上回有德
請我吃牛排,點了店裡最推薦也最貴的排餐,但我覺得沒有你做的漢堡肉好吃。」
「……我從很久以前就想講了,你這個人的口味也太過平民了。」
「我本來就是平民。」
斐烈熾聳肩,眼角餘光掃過筆記型電腦的一角,愉快瞬間被凝重所取代,垂下眼睫道:「
有德會願意把調查資料交給我,應該是希望我能從中找出關鍵線索,我不想也不能讓他失
望,但是……」
居斯雙唇抿起,輕敲桌面道:「吃飯時不要聊工作──我很想這麼說,可是你八成管不住
腦袋。那隻狗給的資料中沒有新線索?」
「有德是人,生肖也不是屬狗。」
「那傢伙是人類和狼人的混血。」
居斯見斐烈熾瞬間看向自己,挑起單眉問:「他在揭我底時,沒有向你自首?」
「沒有。」
「你難道不覺得,他一個人類知道這麼多妖魔鬼怪的事不正常嗎?」
「他是刑警,刑警本來就是負責和妖魔鬼怪打交道的職業。」
斐烈熾低下頭呢喃:「不過既然他和你們那邊也有接觸,就能直接告訴他無名之霧和惡魔
使的事了。」
「你還沒跟他說?」
「……」
「老婆?」居斯傾身呼喚。
「我忘了。」
斐烈熾手按額頭道:「我當時太生氣了,完全沒意識到既然他手中有你的檔案,就對你的
世界有所了解,不會把惡魔召喚、克蘇魯邪神當成笑話……我怎麼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
」
「因為你太生氣了。」
居斯的語尾微微上揚,翹起腳偏頭注視斐烈熾問:「你這麼不能接受你的聲音和我前老闆
相似?」
「不是相似的問題,是我愛的男人是透過我看著別人。」
斐烈熾頓了頓,望向居斯蹙眉問:「這部分我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
「是啊,我不能問第二次嗎?」
「這是浪費時間。」
「有時候,時間就是拿來浪費的。」居斯雙手攤平。
斐烈熾雙眉緊鎖,雖然搞不懂居斯的話中意,可是夜血者的心情明顯轉好,也就不再深究
,拿出手機單手打字。
「你做什麼?」居斯拉長脖子。
「把迷霧支解者背後是無名之霧的事發給有德。」
斐烈熾目光陰鬱地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順便將新的犯罪側寫發給他,可是我還沒
釐清迷霧支解者改變施虐手法的原因,只能先給他無名之霧的情報了。」
「迷霧支解者的施虐方式變了了?」
居斯皺了皺眉,斜眼瞄向牆上的電視道:「我看新聞報導,沒說有改變啊?」
「因為警方封鎖消息了。五年前迷霧支解者傷害的對象是與女性同行的中老年男性,對於
受害者以外的人士──無論是路人還是同行者,他都不會有任何動作,可是復出後這兩案
,同行女性雖然沒有死亡,但都瘋了。」
斐烈熾伸手把筆記型電腦拿回來,打開蓋子操作幾下後,將整台筆電遞給居斯。
居斯接下電腦,螢幕中是按下暫停鍵的影片,影片背景是醫院的單人病房,鏡頭對準地則
是一名神情憔悴的女士。
夜血者看了默默端碗吃飯的人類一眼,明白對方的意思是要他直接看片後,先將電視靜音
,再碰觸撥放鍵。
「那個、那個……人?霧?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的手……斷掉了,手、手……」
「林女士,你的手很好,請冷靜……」
「那個東西把我的骨頭拔出來了!拔出來後插進我老公的……啊、啊啊啊不要!離我遠點
!不要靠近我!」
「這裡只有妳、我、張道長和護士,妳很安全。」
「老公……老公扁掉了,一個好好的人怎麼會……啪一聲就。哈哈、哈!跟泥巴一樣……
欸!我的手怎麼還在?它不是變成……變成……唔啊啊啊啊啊──」
居斯在女士的尖叫聲中關閉影片,放下電腦,揉著微微發疼的耳朵問:「所以……迷霧支
解者現在的興趣是虐完老公後虐老婆?」
「正確來說,是他疑似先在男性受害者面前虐待女性同行者,再當著女性受害者的面,將
男性受害者輾壓成肉泥。」
斐烈熾面無表情夾起烤櫛瓜道:「連續殺人犯大幅改變行兇模式一定有原因,以迷霧支解
者來說,空白的五年、最後一案的死者是女性而非男性都是可能因素,可是我卻理不出頭
緒。」
「這有甚麼好理不出的?情況很明白啊,這混球五年前想殺你但被你在夢中反殺,只能找
你老婆洩憤,然而過了五年還是氣不過,於是不但要殺老公,還要當著老公的面逼瘋老婆
。」
「我有想過這個假設,但這和受害者屬性搭不上,如果他想報復我,找上的替罪羊就算不
是警界人士,也該是和我年齡差不多的男性,然而他再次犯案後下手目標依舊是六十歲以
上的夫妻。」
「也許是因為他更恨某個六十歲老頭?」
居斯偏頭猜測,在斐烈熾思索時拿起對方的筷子,三兩下將被吃掉一面魚肉的秋刀魚抽骨
去頭,再將木筷歸位道:「不過這麼說起來,在迷霧支解者的五加二位受害者中,只有你
一個沒還進耳順之年?」
「是,所以我認為他對我下手的理由,和其他幾位受害者不同,最有可能的是我既是偵辦
小組成員,又在媒體上露過面。」
「警方的發言人是危險職業嗎……」
「這我無法否認。當時為了安撫民眾,上面給我安排了媒體專訪,一共進行了……」
斐烈熾沒將話說完,看著虛空五六秒,倏然放下碗筷拿來筆記型電腦,叫出自己整理的案
件時間軸。
居斯探頭問:「有頭緒了?」
斐烈熾沒有回答,他盯著時間軸打開瀏覽器,在新聞欄搜尋自己的名字後,盯著搜尋結果
上的日期標示,面色先是略微泛紅,再緩緩轉為鐵青。
「怎麼了?」居斯警覺問。
「我沒辦法在飯後一小時上床睡覺了。」
斐烈熾關上筆記型電腦,重新握住筷子,暗藍眼瞳深沉如潭水:「吃完飯後我要出門,順
利的話能八成確定迷霧支解者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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