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冥王 21

作者: redqueen (厭世寶貝)   2023-10-07 22:17:28
  天花板上微弱的日光燈宛如海底朦朧的月,吳秋景醒來的時候,四周的景色似波光晃
蕩,連視線都在旋轉。
  「你還好嗎?」男人的聲音傳入耳裡,是熟悉的人,卻想不太起來是誰。
  轉動眼球,腦袋就跟著抽痛。吳秋景仔細一瞧,自己躺在病床上,身旁還放著點滴架
,一條薄被單只蓋到腿上,怪不得這麼冷。病床的四周用淺綠色簾幕隔絕起來,外面是異
常吵鬧。
  ......是在醫院的急診室嗎?他心想。
  「有聽見我說話嗎?」男人的手在他面前搖晃,吳秋景撇過視線,原來是認識的人,
難怪聲音會如此熟悉。
  「郭嘉......」吳秋景咳了聲,「嘶......我頭好痛。」
  「太好了。」郭嘉元鬆了一口氣,按下旁邊的呼叫鈴:「你等等,醫生馬上來了。」
他還穿著警察制服,手臂撐在病床欄杆上:「剛剛圍堵那群人的時候我有看到你,本來想
去救你的,可惜遲了一步。」
  「......梁檢呢?」
  「應該是在偵防車上。」
  「警察怎麼會知道要過來?」頭暈想吐,吳秋景索性閉上眼睛。
  「男哥說梁檢打電話給他,電話另一頭都沒聲音,他感覺不對勁就立刻用定位找人了
。」郭嘉元皺著眉頭,替吳秋景抹掉額際的血塊:「可惡......他們下手真重。」
  「好痛。」吳秋景整張臉皺起,揮掉那隻胡來的手:「小力一點。」
  郭嘉元苦笑說:「被人打得像豬頭一樣,額頭還縫了四針,這麼嚴重結果醫生說你只
有輕微腦震盪,還真是命大呢。」
  「什麼豬頭。」吳秋景瞪了他一眼,又有氣無力地閉眼歇息。
  郭嘉元盯著他的臉思索了一陣,悄悄地問他:「阿景,我問你,你怎麼會去惹到阿雄
......還有,梁檢怎麼也在那裡?」
  吳秋景也不睜眼,疲憊地長吁一氣說:「......恰巧而已啦。」
  當警察的都知道阿雄在地方經營性交易場所,幹的事情多半見不得光,他直覺吳秋景
應該與這些無關,又忍不住擔心起來。見對方不願多說什麼,他也不好意思追問,索性從
身旁拿出牛奶跟麵包,逗著對方笑:「你餓了嗎?我剛去便利商店幫你買了一些東西,護
理師說醒來可以吃一點。」
  吳秋景看了一眼,故意嫌棄說:「我現在比較想喝牛肉湯。」
  「少得寸進尺。」郭嘉元笑了出聲,東西放回身旁,順手替對方梳理頭髮,「我幫你
整理一下。」
  「哎——不用,」吳秋景沒躲過,略顯尷尬說:「現在全身上下很臭,回家洗個澡就
好了。」
  「你要怎麼洗?傷口這麼深,」郭嘉元雙手掐著他的臉,反覆觀察傷口,擔憂地說:
「看了就覺得好痛......等一下我去幫你批價,順便買一些繃帶讓你回家換藥。」
  「手不要亂摸啊!」吳秋景拍掉他的手,呲牙咧嘴地反抗,「痛死我了!」
  兩人自兒時就認識,這人老是喜歡動手動腳這般捉弄他。雖說成長過程有一段時間沒
交集,但郭嘉元是個充滿朝氣的健康大男孩,個性自來熟、也特別體貼,很快地就能打成
一片,分局內的同仁沒有人不喜歡他。
  門簾唰地被人拉開,郭嘉元嚇了一跳趕緊收回胡鬧的手。
  簾幕外站著兩人,是梁栩與蔡宗男,似乎已經站了一段時間。一旁的醫生與護理師迅
速鑽入簾幕內替吳秋景執行例行檢查,問了幾句話,隨即替他取下軟針並且交代了幾句叮
囑。郭嘉元安靜縮在角落,不時地偷瞟著其他人,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梁栩的目光一直在
他身上打轉,如蛇盯上青蛙一樣讓他寒毛直豎。
  直到醫生離開,蔡宗男才鑽到病床旁。他看著床上的滿臉是傷的吳秋景,嘆了口氣:
「阿娘喂......你阿舅會心疼死,好好的孩子變成這樣。」
  「不用這麼誇張吧。」吳秋景從床上撐起上身,雖然渾身疼痛,但不至於無法走動:
「老鼠呢?阿雄後來怎麼了?」
  蔡宗男扭扭捏捏一副想抱怨的樣子,礙於檢察官在場又不敢開口,最後只能逼出幾句
無關緊要的話:「你再多休息一下,我等一下還有事情要辦......晚點讓嘉元開車送你回去
。」
  「放走阿雄了。」梁栩吐出了一口惡氣,忍不住皺起眉頭。
  聞言,蔡宗男捏了把冷汗,不敢多說什麼。
  地方勢力與警察的關係宛如晝與夜的交替,平衡著地區的治安,蔡宗男跟這些地方角
頭表面不對盤,私底下卻是稱兄道弟,偶有一些較為難處理的案件也會仰賴他們的協助。
梁栩是知道蔡宗男的難處才對他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生長在警察家庭他深知這些秘
而不宣的隱晦,比起其他一板一眼的檢察官,梁栩在黑與白之間的灰色地帶相對寬容而並
非縱容。許多警察願意支持他,會盡力協助梁檢察官的要求,也因如此,看在不少地檢署
同仁的眼裡卻是相當礙眼,認為他仰仗著父親的光輝行使特權。
  警察肯定拿阿雄沒辦法,檢察官硬要抓的話恐怕就是兩敗俱傷。吳秋景心裡有數,只
是如蛛絲般串起的線索就這般灰飛煙滅,連個可信的跡證也找不到,心裡頭難免感到挫折
。一旁的梁栩有別以往的幹練,此刻的眼神同樣疲憊,垂著眼,好似非常懊惱。
  沈默在四人間蔓延,小警察郭嘉元知道自己的斤兩,怕會聽到不該聽的,遂自告奮勇
替吳秋景批價,拿著他的健保卡就離開此地。
  「檢座,那我先去打個電話,待會再回來。」蔡宗男稍微示意,旋即就轉身走人。
  梁栩瞟了一眼走遠的蔡宗男,又將視線轉回病床上的人。
  吳秋景從床上翻起身,雙腿垂在邊緣。床側的櫃子上放著他的手機,螢幕已碎裂成蜘
蛛網狀,不曉得是誰替他撿回來的,吳秋景摸索著身上,口袋裡的錢包跟一些小玩意兒都
沒丟失,但似乎缺了一個東西。
  梁栩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把扣著笑臉小花的鑰匙:「丟在我車上了。」
  原來這就是折返的原因。吳秋景心想,他接過手,順勢塞到身後的口袋。
  「醫生說你至少要休息一個禮拜。」梁栩低下姿態,歉疚地說:「今天......害你陷入
危險,是我不對。」
  吳秋景無奈地瞟了他一眼:「不是吧,沒人會想到老鼠這麼垃圾,還跟那個浮誇大叔
說小娜的小孩是我的,真他媽王八。」
  「這謊言也太荒謬。」梁栩失笑,隨即又懊惱了起來:「不過這次你傷得太嚴重,下
回......」
  「輕微腦震盪而已,有很嚴重嗎?」
  「額頭還縫了四針。」
  「我去年出車禍前臂挫傷縫了十二針,休息三天以後就跟人約打壘球了。」
  梁栩頓時無語,他似乎太小瞧年輕人強韌的生命力。話雖聽起來不可思議,不過他可
沒那麼好唬弄過去。額上的傷覆蓋在頭髮下面,若隱若現,梁栩忍不住問:「很痛吧?」
  「不至於。」
  他皺著眉,憋了一陣,不敢碰那道怵目驚心的傷,只能嘆口氣說:「你好好休息吧,
關於我弟弟的事情就先......」
   「不用內疚,」吳秋景強撐頭痛說:「會被老鼠他們逮到是我太大意,幸好浮誇大
叔沒下重手。」他朝著梁栩笑了笑:「如果你不嫌我扯後腿,這件事多一個人好照應。」
  雖然已有料到他會這麼說,但梁栩的內心仍有些過意不去。正當琢磨著如何開口時,
此刻蔡宗男卻自門口折返回頭,一臉嚴肅地對梁栩說:「檢座,有件事情想跟您討論一下
。」
  梁栩看了看吳秋景,眼神中帶著歉意,隨後跟著蔡宗男一塊離去。
  牆上的時鐘指著四點,沒想到自己才睡半小時。救護車的聲音從沒間斷,急診室還是
依樣熱鬧,光是要調查梁子燁的事情自己就已經進出崇新醫院好多次。
  「還真是有緣呢。」吳秋景喃喃自語,露出苦笑。
  他穿好鞋子,用手機碎裂的前鏡頭照著自己檢查狀況,傷勢比想像中得輕,他撩起前
額的頭髮,左側邊有一道縫了四針的傷口,大概就這裡比較嚇人罷了。為了縫針,頭髮還
被剃掉一點,看起來怪好笑的。站起身,手腳扭了扭,確認關節跟肌肉都沒大礙,倒是這
身衣服破損的比較嚴重,整體造型看起來像沒錢的落魄少年家,吳秋景忍不住嘆了口氣,
看樣子又得拜託曹馨玫替他挑衣服了。
  正準備離開時,郭嘉元就拎著塑膠袋回來了,裡頭全都是藥水繃帶之類的物品。
  「男哥呢?」郭嘉元左右顧盼,最後直視著吳秋景說:「我先帶你回去好了。」
  「他跟梁檢在外面。」吳秋景將手機收到口袋。
  「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吃早餐?」郭嘉元朝他擠眉弄眼,「我四點下班,不過要先回所
內跟同仁交接。先帶你回去警局,再一起去吃牛肉湯,要不要?」
  「我先跟梁檢他們說一聲。」吳秋景說。
  「你什麼時候跟梁檢這麼好了啊?」郭嘉元故作輕鬆,表面上喬不出異狀,心底卻在
意得不得了。
  「也沒有多好。」吳秋景聳聳肩,一時想不到該怎麼解釋,畢竟涉及到梁栩的私事,
梁子燁又牽扯到警界圈,他不好透露太多細節。
  老朋友相處久了已經很明瞭對方的個性,郭嘉元聽得出來是他不願意說,頓時有些不
是滋味,他笑了笑,故意說:「很少看見梁檢這麼人性化,他通常喜歡擺著一張臭臉,見
到誰都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是嗎?」
  「你要小心點。」郭嘉元斟酌著字眼,琢磨了一陣才接著說:「地檢署有風聲謠傳說
他是......」
  同性戀。
  性向的風聲,若是同個圈子的最容易知曉。關於梁栩的事郭嘉元先前已有耳聞,不過
他作風低調,頂多就聽說他大學的時代曾交往過的前男朋友疑似是某單位的法官。謠言如
此具體,就代表有可能性,但這類未經查證的消息就像免洗筷,用完就丟,每天都有新的
,沒人認真對待,郭嘉元是刻意說給吳秋景聽的。
  但『同性戀』這三個字他卻不敢說出口,只因他怕看見吳秋景厭惡的神情。
  「是什麼?」吳秋景若無其事地穿過人潮,只是隨口一問,沒對這些話感到好奇,他
心想後面接的八成是『虐待狂』或『控制狂』,每次打開手機裡的通訊欄都快得PTSD。
  「沒什麼。」郭嘉元尷尬地笑了笑,「當我沒說。」
  鮮少聽到郭嘉元說誰壞話,吳秋景聽得出對方的語氣有些怪異,還以為這人只是像孩
提時代一樣,不願分享秘密的就不是朋友,因此生悶氣。他搜腸刮肚苦思藉口,無奈腦門
上的傷隱隱作痛,還真不知該怎麼跟對方說明。
  「其實會跟梁檢認識也是因緣際會,」吳秋景打算安慰他,暫時將這個坎過了:「改
天再跟你說。」
  兩人一同穿越擺滿病床的長廊,走出急診大廳時,外頭天色仍如深夜,冬季寒風吹散
醫院暖氣的昏沈,冷空氣刺激著鼻腔,吳秋景的腦袋霎時清醒了不少。急診大門兩側種植
著一排灌木叢,一旁的停車區有不少癮君子躲在角落抽菸,有男有女,混雜成一處與周遭
格格不入的小區塊。
  吳秋景瞟看見梁栩與蔡宗男,他們倆人在偵防車旁抽菸。梁栩兩指夾著菸,神情肅穆
,正與蔡宗男一言一語討論事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斷斷續續的耳語傳來,伴隨著菸草的氣息,火點像夜裡的星
閃爍明滅。郭嘉元扯了扯吳秋景的袖口:「我們走吧,別打擾他們。」
  「先去跟男哥說一聲吧。」吳秋景逕自地往吸煙區的方向走去。
  梁栩立即意識到有人來了,一旁的蔡宗男回過頭,見到是吳秋景便詫異地問:「你不
多休息一下嗎?」
  「我還行。」吳秋景說。
  「少年仔別逞強。」蔡宗男對郭嘉元招招手,他指頭上也夾著煙:「嘉元,你等等送
他回去然後再去公司,順便幫我跟所長說我等等回所內找他,叫他不要先走。」
  郭嘉元順從地點了點頭,梁栩順手將煙頭捻熄:「我送阿景回去吧,順便有些事要問
他。」
  「蛤?!」郭嘉元驚慌失措,他連忙掩飾自己的失態:「檢座,這、這樣真的好嗎?
阿景,你也說點什麼吧?」
  「我都可以。」吳秋景雙手插口袋,沒交通工具的人沒資格挑三揀四。
  「沒什麼不好的吧?」梁栩說。
  「這樣喔,那嘉元你載我回去吧。」蔡宗男抖了抖肩膀,也將煙捻熄。
  原以為萬無一失的早餐計策就這麼毀了,更糟的是還要載蔡宗男,郭嘉元的白眼快翻
到後腦勺了。就在郭嘉元快口吐白沫的時候,蔡宗男突然神來一筆:「不過......檢座,你
跟阿景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好像很熟一樣。」
  郭嘉元突然回神,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去。一旁的吳秋景跟梁栩沈默不語,一個手插口
袋,另一個抱臂環胸,不約而同的是兩人眼神中都像藏著一把刀,像是要把蔡宗男千刀萬
剮一樣銳利。
  「喔喔喔......我好像知道原因了。」蔡宗男頓時冷汗直流,就說了嘴巴大總有一天會
跌跤,他們兩個會認識還不是自己牽線的嗎?
  什麼啦!郭嘉元差點來個綜藝摔,只想仰天長嘯,他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蔡宗男清了清喉嚨,維持好自己的形象。他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地對梁栩說:「不過
檢座啊,站在我私人的立場上必須跟您說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牽涉到阿景的安全......阿
雄跟我說他是針對你而來,我不曉得你暗中調查什麼事情,不過可否請你不要再找阿景...
...」
  「喂喂喂......」吳秋景連忙插話,阻擋在他倆的中間:「男哥你夠了,那是我自己決
定的事,你不要......」
  「阿景!」蔡宗男瞪著他,嚴肅地說:「要不是你意外丟了鑰匙,檢座拿回來還你,
你覺得你這條小命還在嗎?!阿雄是什麼人?你幾條命都不夠玩!」
  梁栩在一旁悶不吭聲,嚴肅的臉龐彷彿蒙上一層陰鬱。郭嘉元則有些尷尬,極力縮小
自己的存在感。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男哥不用擔心。」吳秋景一時怒火上湧,「拜託你不要這
麼誇張,好嗎?」
  兩人爭執不斷,眼見事端逐漸擴大,梁栩無聲地嘆了口氣,說:「接下來我要說的話
,你們是否能保守秘密?」
  三人齊刷刷地將目光轉向梁栩,但吳秋景與郭嘉元又禁不住地偷瞟了一眼蔡宗男,結
果結果變成三個人的目光全集中在蔡宗男身上。
  蔡宗男臉皮掛不住,朝吳秋景與郭嘉元怒吼:「......看我啥小啦!不說就不說!恁爸
對天發誓講出去就爛嘴巴!」
  在怎麼假裝聽不到,郭嘉元就站在旁邊,想躲也躲不掉。他看了一眼吳秋景,對方也
正直視著他,雖然他不喜歡惹事,但事情關乎到自己最在意的人,牙一咬也跟著答應:「
放心吧。」
  他們都是吳秋景身旁的人,能好好保護他,梁栩認為,該是時候多一點力量了。
  「我調查的事情與我弟弟有關,」梁栩沈默片刻,接著緩緩開口:「梁子燁,他是『
不會說話的人』。」
  蔡宗男與郭嘉元頓時瞪大眼睛,完全不可置信!
  不會說話?蔡宗男顫抖地喬了一眼吳秋景:「所以說是......」
  郭嘉元也愣怔地盯著他:「......冤案,嗎?」
  吳秋景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隨即垂下眼。他們倆個從不會質疑他。
  梁栩早就料到會嚇壞他們,他笑了笑,拉開偵防車的後座滑門,朝他們說:「這件事
情只有他知道線索。」
  車裡有一名男子雙手被銬在窗上的把手,他被突如其來的開門嚇了一跳,眼淚鼻涕糊
成一團,整張臉青紅交加沒有完整的地方,就連衣服也破破爛爛的,看這樣子恐怕是曾被
人狠狠『教訓』過。老鼠一見梁栩立即放聲哭嚎:「你、你還想怎樣啦!」
  模樣太過滑稽,吳秋景頓時笑出聲:「喔......浮誇大叔人還挺不錯的嘛。」
  「我都跟你說過了!事情就是這樣!」老鼠崩潰大哭,雙手奮力搖晃不斷敲擊著手銬
,發出像鼠類般的尖銳大叫:「我媽媽在死掉的前一個禮拜說、説説說、說她、她聖母在
獄中是被人殺死的,還有之前一起判刑的教徒假釋之後都失蹤,一定是死了!所以輪到她
了!我才會以為我媽媽不可能自殺!我根本不知道誰是冥王啊!拜託!拜託你跟阿雄老大
說不要殺我!」
  吳秋景駭然地看了一眼梁栩。
  此刻的梁栩冷靜且毫無表情,沈默不語,然而那雙瞳孔的深處,卻藏著焦慮、憂慮,
且充滿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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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您大聲地讀出上面的文字。』梁子燁換了下一張大字報:『竹馬是贏不了天降的,謝
謝。』
原本以為本章節可以來個呼呼,結果沒想到劇情還是走得多了些(捶心肝
下一章節再來呼呼啦真的!!!信我!!!(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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