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原主沒經歷過這麼別出心裁的生日,溫冶果也沒有。
DJ的話一說完,會場立刻響起生日快樂歌,會場的大螢幕上,則是一幅一幅溫冶果拍過的
景色,或許是一株無盡夏,或許是媽祖廟的一隅……
最後秀出一段文字。
「謝謝你的到來,讓我能看遍世上的美景,生日快樂。」
在眾人的歌聲祝福中,溫冶果幾乎要看不清螢幕上的字寫些什麼。他從來不敢想,有一天
他的生日能這麼盛大而獨特,正如同他未敢奢求自己被誰精心愛著。
然而他今晚都得到了。
生日歌曲過後,輕柔的舞曲再度響起。
周望偃擁著溫冶果,語聲溫柔,「我知道你從小都沒怎麼慶過生日,可是從今天起,你每
年的生日,都有我在。」
溫冶果只能輕輕嗯一聲,他怕一回應就會真的哭出來,明明他一點也不愛哭,生活早已磨
掉絕大部分的淚水。
但這次不一樣。他這個沒有「生日」的人,第一次有了生日。
周望偃的語聲柔情似水,「冶果,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年生日快樂。」
溫冶果圈在眼眶中的淚珠,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
離開生日晚宴會場的周朔謙,一上車就被問,「請問要跟小姐的車嗎?小姐剛剛哭著跑上
車了。」
周朔謙輕輕挑眉,「跟著她做什麼?去絕色。」
不久之後,周朔謙已身在絕色,旁邊有個面容俊美,氣質開朗的青年,正在為他斟酒。他
原來也高高興興地喝了,畢竟他就是存著攪亂生日宴會的心態,弄得愈亂愈好。
然而待他接了一個電話,聽到電話那邊描述的宴會後來所發生的事,神色漸漸深沉。竟然
都讓他們逃過了,還讓那老頭子出來撐腰?
他憤怒地將手上的杯子砸向牆,哐噹一聲,杯子裂成許多碎片。
旁邊的青年在那一瞬間露出驚恐的表情,雖然立刻就平復了,周朔謙還是沒有錯過那個表
情,他笑了起來,走過去拿了一塊玻璃碎片,血幾乎立刻從他掌心流出來,他卻渾然不覺
,冷笑陰沉地從青年的頸後劃下去,「你怎麼能跟他一樣怕我?」
明明本來是崇拜的、景仰的,在娶了周望妍之後,對他就變成那種提防的、小心翼翼的,
恨不得離他愈遠愈好。
該死,他們都該死。
他在青年的尖叫聲中離開了包廂。
這回司機問他,「請問要回家嗎?」
周朔謙淡淡說道:「去找周朔恬。」
周朔恬回到自己的住處,花上許多時間清理,終於把自己一身都收拾乾淨。見到來人是周
朔謙,她心裡還有氣,「你幹嘛過來,你都只幫溫冶果和周望妍那個臭女人不幫我,還來
找我做什麼?到底知不知道誰是你親妹妹啊!」
「你也記得我是你親哥哥?」周朔謙冷冷一笑,「好好反省、反省你都給我惹了什麼麻煩
。」
無處宣洩的怒火化成巴掌往周朔恬臉頰上揮。
火辣辣的疼痛從臉上傳來,周朔恬不敢置信地捂著臉,「你打我?」
「沒用玻璃劃你的臉,已經很客氣了,周朔恬你好自為之。」周朔謙喚著身後的保鏢,「
把小姐看住,別讓她再做蠢事了。」
人不可能都沒有弱點。他得好好想想,該如何下手。
*
兩個月後
美國某高級私人照護機構裡
一位有著豔麗面容、個子高挑的少女正跟著老師做麵包,她表情專注,卻有一種不同於漂
亮容貌的天真,其他的同學也是一樣,不論年紀,都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留在原地,再無法
向前。
她就是周望妍,幼時的傷讓她留下永久性的傷害,就算極力復健,心智年齡大概只有六七
歲。
這間機構裡照護的對象,都是像她這樣非富即貴卻有身心障礙的人,有的是中重度自閉症
,也有智能障礙者……
機構用人十分嚴格,畢竟類似的學校或機構傳出性侵的事件層出不窮,這些孩子並沒有能
力為自己發聲。
然而,有人被逼到極點,終於處心積慮、想方設法地塞了人進來,偷偷地傳了照片出去。
海峽的這一側,接到消息的周朔謙露出了近日最明朗的微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
怎麼就沒有發現呢?」微笑漸漸瘋狂,「怎麼就沒有其他人發現呢?不、老頭子說不定早
就知道了,就是因為知道,他才這麼護著周望偃,一定是這樣……」
*
溫冶果開學後的日子過得充實而愉快,學業對他來說已經更簡單了,他在上課時基本上就
能將教授教的都吸收,做報告也滿快的,空閒的時間他除了參加攝影社團,甚至還能再騰
一點時間幫攝影工作室接案,弄得也很忙碌的周望偃都哀怨了。
「老公連跟我約會都沒有空,一定是厭煩我了、膩了。」
「不是。」溫冶果雖說穿越過來後本想鹹魚躺,但他這種勞碌命的人哪裡有辦法真的躺,
「我們兩個都很忙,而且我們在家約會不好嗎?」
在家約會對他們來說確實最輕鬆,畢竟門一關起來,就沒人能看到周望偃到底是男裝還是
女裝,周望偃可以自在地穿著男裝辦公、畫設計圖,做什麼都可以,所以溫冶果跟周望偃
的生活裡,最常見的畫面就是他們一人一張桌子,溫冶果弄他那些照片的後製,周望偃辦
公,明明才談戀愛不是太久,還是熱戀的時期,模式就已經老夫夫了起來。
「那根本不是約會,是各自辦公。」周望偃抱怨,「老公都沒有帶我去看電影、也沒有帶
我去遊樂園玩。」
結果電影他們是去看了,溫冶果卻一整部戲都在研究拍攝技巧,幸好周望偃不嫌。至於遊
樂園,溫冶果因為有暈車體質,太刺激的一玩就吐,幾乎沒什麼能玩的,反倒是玩了某款
可以帶手機進去愛怎麼拍就怎麼拍的密室逃脫,溫冶果最開心,畢竟他愛怎麼拍就怎麼拍
,但幾乎沒花任何時間在解謎上,整個人拍瘋了,出來後還抱怨周望偃太早破關,害他沒
有辦法拍更多照片。
「不然我們還是等你可以的時候,出國玩吧?」溫冶果剛好整理完他的作品,抬起頭給周
望偃建議。他的可以的時候指的是周望偃能名正言順穿上男裝的時候。
周望偃明明原來還忙著,卻立刻回道:「老公想出國玩?那我立刻讓人安排,我們寒假去
吧。」
溫冶果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等等,我說的是你可以的時候。」
周望偃肯定,「寒假就可以。」
溫冶果懷疑兩個人在說的是不同的事,只好講得更清楚,「我指的是可以好好穿男裝的時
候。」
「寒假就可以。」周望偃扔下筆,滑動椅子來到溫冶果身旁,「老公不信我?」
沒,誰都不信就信你好嗎!你可是這本書氣運之子耶!溫冶果在心裡默默吐槽道。
不過到底能不能去玩,周望偃後來也不敢保證。
周老爺子很快又進了一次加護病房,周家經營權他早在還清醒時就做主給了雙胞胎二人,
甚至財產的部分他寧可被課昂貴的稅,也要先贈與給周望偃和周望妍。
這次進加護病房兩星期後,周老爺子總算脫離險境轉了一般病房。
周望偃和溫冶果兩人到病房探望他,老爺子突然說想喝杯手搖飲,堅持要周望偃去幫他買
。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也沒人管八十多歲高齡的老人家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了,溫冶果本想
去幫爺爺買,讓這對爺孫多聚聚,老爺子卻不要溫冶果去。
周望偃微微一笑,「我去吧。」
溫冶果待周望偃離開後,才後知後覺地意會過來,爺爺這哪裡是想喝手搖飲,是想跟他私
下談話。
周老爺子要溫冶果坐到他身側,一雙枯黃粗糙的緊緊握著那年輕有力的手。
周老爺子一字一句講得很緩,「冶果,我要是走了,偃兒就只剩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他
。」
溫冶果有些鼻酸,「我會的。」
「我不是質疑你,你是個好孩子。只是偃兒從妍兒出事後心理狀況就不是很穩定,又從小
扮女裝,並不能算是一個正常人。」周老爺子擺手,沒讓溫冶果說話,「偃兒是不是正常
人這件事情,你不必安慰我。」停了一下,「朔謙那孩子你怎麼看?」
溫冶果很客氣地說道:「我不熟。」
「朔謙手腕和忍耐力都不及偃兒。」周老爺子笑了一聲,「連狠絕都比不上偃兒,如果沒
有你,偃兒恐怕不是現在這個模樣。」
溫冶果不敢居功,「怎麼會,他一直都很好,他哪做過什麼狠絕的事。」
「我是他們兩個人的爺爺,但心都偏著他,卻還是說出了這種話,怎麼會有假?冶果,他
說不定更早的什麼時候就認識你了,只是我們其他人都不知道。」周老爺子想了想,「你
確定你小時候沒見過偃兒嗎?」
溫冶果哪裡知道,只是搖搖頭,「沒有啊。」
「這樣啊。」周老爺子斬釘截鐵地說道:「但我感覺,他一定在你還不知道的時候就愛上
你了,並且因此收斂他自己,想配得上你,想讓你不害怕,想好好愛你。」
周望偃買回來的飲料,周老爺子果然喊著想睡覺了,一口都沒喝,讓周望偃直接連他那杯
一起分送給醫護人員。
兩人也沒辦法打擾周老爺子太久,挽著手離開病房了。
溫冶果還在想周爺爺的話。對於前半段,他雖然當下想反對,事實上卻很難反駁,畢竟周
望偃在原書中的本質就是個冷漠的瘋子。但後半段,他卻覺得爺爺應該是病過頭了。
周望偃看著溫冶果思索的樣子,忍不住問道:「爺爺都跟你說了些什麼?有沒有給你壓力
?」
「我覺得爺爺好像病得有點迷糊了。」溫冶果說道:「他說你肯定很早以前就愛上我了。
」
周望偃笑了笑,「他就算病成這樣,頭腦還是非常清楚。」
溫冶果難以理解,「真的假的?我們更早以前就認識?」
周望偃慎重點頭,「嗯,上輩子。」
溫冶果:……知道你很愛我但這聽起來就很像詐騙啊!
*
另一個人隔天來到周老爺子的病房外,跟了周老爺子後半輩子的貼身保鏢長先進房請示周
老爺子。
「讓他進來。」周老爺子說道,「放心,我這條命對他來說已經沒價值了,要收也是天來
收。」
進來的人是周朔謙,周老爺子甚至遣退了保鏢長及其他保鏢,連看護也到外頭等著,病房
內就只剩周朔謙和他兩個人。
「爺爺。」周朔謙喚道。
「嗯。」周老爺子對溫冶果說的話不假。同是祖孫,周老爺子對周朔謙卻沒有半點對周望
偃的慈愛,「來做什麼?」
周朔謙一笑,「來說,你會後悔你做的決定,而我會想辦法把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搶回來。
」
周老爺子咳了起來,隨後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當你走進這間病房的那一刻起,你
就輸了。」
周朔謙不以為然,他現在握著王牌,贏面可大了。但他當然不可能把自己知道些什麼告訴
老頭子,老頭子心偏誰那明顯,等等通風報信去了,他怎麼玩?
他給溫冶果發了訊息過去,想把人約出來。溫冶果倒是沒封鎖他,只是異常冷淡。他突然
有點想念先前看著他還會發光似的眼睛。那時他怎麼就覺得這人太土,啃起來多無趣呢?
溫冶果:沒有空,永遠都沒有空。
周朔謙:不問我為什麼要約你出來嗎?
溫冶果:沒興趣。
周朔謙冷冷笑了一聲,緩緩戳下幾個字——我要你跟他離婚。
看到這則訊息的溫冶果差點沒笑出來,這人以為自己是誰?不過他很敏銳地發現周朔謙用
的是他而非她,但是很多人都只用他而不用她,不能代表些什麼。
周朔謙丟出了數張照片,笑著戳字——那加上這個呢?
溫冶果在手機的那一側,臉色瞬間為之凝重。
照片裡都是同樣的一張臉,跟他日日夜夜看著的那張臉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是更柔和一
些,氣質也不一樣,明明是豔麗無雙的臉,看來卻天真無邪。
他幾乎瞬間知道這人是誰——這位才是真正的周望妍,是偃偃的血肉至親。
溫冶果隨即戳下幾個字。
溫冶果:你做了什麼?
周朔謙:我也不知道,或者,你先跟周望偃離婚再說?
*
溫冶果的人生從沒那麼糾結過,理性上他知道他應該要先跟周望偃說這件事,別自己像演
狗血八點檔一樣,隨隨便便就丟離婚協議書,可是實際上他卻真的被周朔謙威脅住了,生
出了一種反正只是先離婚一下,騙騙周朔謙,等事後再跟周望偃復婚就夠了的心態。
他趁進沐浴間前在浴室擼著白白,兀自碎碎唸,「明明騙一下就好,但我怎麼就是做不下
去呢?偃偃一定會很生氣。」
白白別過頭不理他。
溫冶果依舊沒辦法理解白白的心態,明明立場是要讓周望偃開心,但每回他提到周望偃,
白白都不屑一顧,看起來沒有一絲半點希望周望偃高興的樣子。
「要不,我就丟離婚協議書,跟他裝裝樣子呢?」溫冶果存著一絲僥倖,「反正我如果給
了,偃不跟我離婚,那也不是我的問題,對嗎?」
溫冶果嘴上這麼說,心裡覺得自己是笨蛋,還是應該要去跟周望偃交代這件事,兩個人好
好討論才對,可是想到原書根本就沒有周望妍被周朔謙發現的這件事情,他還是怕自己的
穿越造成了他並不希望看到的蝴蝶效應。
這夜溫冶果睡得不怎麼好,早上不到六點就起床了。他現在睡覺早就習慣整個人抱著周望
偃,跟無尾熊抱著樹並沒有兩樣。他躡手躡腳地從周望偃身上爬起來,並沒有發現床上那
人已睜開眼睛。
見溫冶果列印出什麼東西,在桌上塗塗改改,周望偃瞇起眼。
他跟溫冶果兩人拿著同款手機,偶爾會不小心拿錯手機,他原本也沒在意。
但昨天晚上他不慎拿到溫冶果的手機,溫冶果卻有些驚慌,雖然掩飾得很好,他還是發覺
了,所以他偷空解鎖溫冶果的手機,看了裡頭的訊息,便看到了冶果和周朔謙的對話,那
之後他便等待著,等待溫冶果跟他說。
溫冶果沒告訴他,他心裡隱約有些焦慮,卻還是想說說不定冶果根本不放在心上,才不跟
他說這件事。
對,他生日快到了,冶果應該是在幫他規劃什麼禮物,沒把周朔謙那番威脅放心上。
冶果一定是相信他,知道他有辦法護好妍妍,才沒打算跟他提。
想到這裡,周望偃唇邊泛起一抹笑意,輕手輕腳下了床,踏地無聲地走到溫冶果身後,長
臂環住溫冶果,想給人一個驚喜。
溫冶果卻猛地一驚,伸手掩住他在正在寫的東西。卻不想,他是掩住了他正在寫的信,但
底下他列印好的離婚協議書樣板,那幾個字卻大刺刺地躺在那裡,「不是、我……」
周望偃泛著笑意的臉此時已陰沉下來,可怖嚇人,「都寫了什麼?給我看。」
溫冶果搖搖頭,「不行。」他怕解釋不清。
周望偃語聲輕緩,卻跟平時那種溫柔完全不一樣,「不是寫給我的嗎?為什麼我不能看?
」長指一動,將溫冶果護住的紙抽了出來。
偃偃:
我知道你很愛我,我也很愛你。但我沒告訴你的是,我畢竟不屬於這裡,我還是
很怕我會影響你本該擁有的美好人生,所以,我們先離婚
溫冶果看著那封他還沒寫完的信,被周望偃那骨節分明的長指捏著,一點點地撕成了碎片
,無數細碎紙片如雪花般紛落一地,嚇得站了起來。
「我本該擁有的美好人生?」周望偃唇畔泛著笑,聲音很輕,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戾狠絕
,「你指的是不男不女、毫無朋友、親緣散盡嗎?」他每說一句,就將溫冶果逼得往床的
方向後退一步。
「不是、我不是……」溫冶果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解釋,「就你妹妹妍妍,我怕她出事…
…」人已經退到床邊,被迫往床上一坐。
「你愛的其實是她?」周望偃微微傾身,將人困在他的懷裡,不讓人離開。
溫冶果錯愕地看著周望偃,不明白對方為何能歪到那裡去,他跟周望妍連面都沒見過,怎
麼可能喜歡上?
周望偃眼底一片濃稠,「她天真爛漫,確實是我永遠沒有辦法扮成的。」突然薄唇一揚,
透著某種太過詭異的自信。
「但我能帶給你的,她絕對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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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文案車回收
(我好像沒有在這裡貼過文案因為忘記了XD)
但大家知道有車就好其他不重要
求求推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