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乙睦。
內文將於空行之後開始。
李道民的地窖位在離他的住處三條街之隔的地方,走路可以到。
早上八點,瑪莎和范景翔先去了李道民的公寓,看鄭晴受鞭打。
鄭晴今天穿了禮服。最多繁複細節的衣著。
一個平時裸身的人穿禮服是為了脫下來,袒出胸部,腹部,背部,臀部。以接受鞭打。
李道民穿一條皮褲出來。鞭子握在手裡。一條長鞭。
桌椅都撤走,鄭晴閉著眼睛跪在客廳中央,觀禮的客人坐在另一頭,兩把有扶手的椅子。
李道民向鄭晴伸手。她睜開眼睛,起身。向李道民行禮。向瑪莎和范景翔行禮。
再向李道民行禮。
李道民說:好。
客廳是那麼安靜,拉鍊拉開的聲音都像閃電,鄭晴褪下禮服褪下她華美的繭。
鴉髮如瀑。通通攏至胸前,鄭晴轉身面牆,雙手按在牆上。
你儘管可以叫喊……李道民說。然而我禁止閃躲。愛人,接受我。
鄭晴的回應是分開兩腿。這樣一來,她就準備好了。她在李道民的鞭子前站穩了。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鞭子甩動的軌跡在觀者眼裡如同一條銀蛇。幼時習得的數數此刻用於鞭打次數的計量。
鄭晴大聲的數數,嘶吼一般的數數。那就是她的叫喊。
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她不願意呼痛她極驕傲。
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耳朵嗡鳴。發熱。在鞭打與鞭打之間的空白裡耳道似乎拓寬了,有聲音流進來。
無從分辨是什麼聲音。
李道民歇了手。他看著鄭晴的背鄭晴的臀。眼光撫摸皮肉上暴起的條紋。
李道民說:轉身。
耳語一般的音量。
可是客廳好安靜,因為鄭晴的嘶吼而發熱的耳朵聽見李道民的聲音,
覺得像是給冰針戳了一下。
瑪莎注意到自己的手握得很緊。遂鬆開來。看看范景翔。臉很緊繃。
於是把手搭上他的手背。
鄭晴轉過身來。李道民幾步走近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踮腳吻她。
嘴唇沾上的唾液未乾,李道民鬆了手,食指沿鄭晴的頸項,鎖骨,滑下去停在乳尖。
左邊的。他收回手打個響指。鄭晴復跪下去。
我愛你。李道民說。他一手將鄭晴的長頭髮分兩次全撥到背後。
看著我……我的晴,看著我。李道民說。於是眼睛裡有眼睛。
李道民落淚了為了他所看見的。我愛你。這次他沒出聲,只動動嘴唇。
一鞭抽在乳房上。一鞭抽在肚腹上。一鞭抽在乳房上。
李道民屈膝蹲下,垂手放鞭子在地上。他張開兩手像打開身體。將鄭晴抱入懷裡。
鄭晴舔他的淚珠。
沒事,沒事,我的愛。我很好。李道民眨眨濕潤的睫毛,從口袋拉出一條鍊子。
是乳夾。
串著鑰匙。他親一口鄭晴的乳頭將一邊乳夾夾上去。另一邊也親一口,夾上去。
如此就完成了。李道民牽著鄭晴站起來,向瑪莎和范景翔揮揮手。兩人報以掌聲。
打開地窖好比召喚神靈,務要抱持莊重的一顆心。
在地窖經歷的秘密時刻,為予以尊重,奉上人受痛的肉體。還有眼淚。
李道民再一次親吻鄭晴。在門口目送他們下樓。
穿高跟鞋的裸女在街上。身後兩個人跟著她走。瑪莎握著范景翔的手,確保他能跟上。
和人一同行走,不交談,就行走在沉默上。
瑪莎行走在沉默上。范景翔行走在沉默上。鄭晴行走在沉默上。
街景流進眼睛裡又流出去。
沙。這是一個人的名字。瑪莎忽然想起她來。
剛才經過的鞋店,有一雙鞋和沙穿在腳上的是同樣的鞋。包頭鞋,白色,鞋舌打兩個孔。
沙是范景翔的奴隸。曾經是。
沙沒有艸字頭,和她的莎同音但不同字。沙漠的沙。沙粒的沙。
他們來到紅屋頂的房子前。這棟建築原本是店面,賣古玩。
收了以後李道民租下來,看中它的地下室。
氛圍陰森又潮濕,很適合一群人在裡面吃新鮮的肝!他說。還有其他內臟。
切一切裝進小碟子,放在女人的肚子上!
當時鄭晴懷有身孕,擰一下李道民的耳朵,說,碟子一個都放不住,我告訴你。
是,是,你的大肚子。
李明,我的小寶貝!李道民兩手圍成喇叭狀和鄭晴的肚子說話。快出來跟爸爸玩!
鄭晴擦亮燭火,說:「瑪莎、范先生,請隨我來。」
一間斷電斷水的房子。「請小心腳步。」他們下樓梯,來到地下。
地下永遠是無光之夜,鄭晴手裡的燭火標明他們是外來者。
祭壇和開闊的地下室都不需要,它們沒有眼睛。
祭壇就如同瑪莎畫出來的正方形。擺在空間正中央。大,厚重。
可以平躺一個四肢完全舒展的成年人。
牆壁四面有大燭台擺在跟前,其上插著蠟燭。蠟淚凝結在某個時刻。
這就是地窖了。特別預備的場所。鄭晴領著瑪莎和范景翔四處看,眼神平靜無波。
瑪莎開口說:謝謝李老師願意借給我們。這麼好的地方。
不會,不會。你們的日子要有奴隸伴隨,他很高興。
三個人安然離開。然而范景翔沉默著,好像結成塊狀的沉默。
鄭晴回去李道民那裡,瑪莎和范景翔回家。
途經供應飲料和點心的店家,瑪莎捏捏范景翔的手:進去坐?
范景翔搖搖頭。
他說:我知道你想聊,我看起來有點奇怪。公園好嗎?投飲料,坐在椅子上喝。
瑪莎說好。
餵販賣機吃硬幣。指示燈亮起。按,按。罐裝咖啡和葡萄口味的汽水。
今天是我們結婚滿第三週啊。范景翔說。為第三週乾杯。
鋁罐和鋁罐碰在一起。瑪莎啜一口汽水。太甜。
她什麼都沒說,范景翔就把咖啡遞到眼前:我的和你換?
好。瑪莎說。這時范景翔看起來像41歲的人了。知道分寸,照顧對方的感受。
雖然咖啡也很甜,不過算了。她再喝一口,等待著。
「人的糞便是很營養的東西。」范景翔說。他抬手指一下前面。
「你看這棵樹,長得真好。」
范景翔又閉上嘴,直視前方。
於是瑪莎明白,沙在某個夜裡於這棵樹下排便。夜晚有許多逸出常軌的事。
那個晚上范景翔持刀衝進她的住處,說:你殺了我,好不好?聲音顫抖著。
刀子放下,再問一次。瑪莎說。其實她也對自己的冷靜感到訝異。
幫助我,好嗎?瑪莎,我成為自己痛恨的人了我渴望能死……
瑪莎留他住。天亮他們一起去找奈,懂得經血作畫,懂得割包皮的女人。
幸運的是,奈也懂如何切除生殖器。巫女一樣的女人。
不久他們結了婚。這些事都在今年發生。
「你害怕什麼?」瑪莎問。「你已經是沒有雞雞的人了。」
「瑪莎,我親愛的。我們結了婚,我們是彼此的另一半。」范景翔看著樹說話。
瑪莎把罐裝咖啡塞進范景翔手裡,掰過他的臉。
「我現在要打你一個巴掌,你接受嗎?」
一手咖啡一手汽水的范景翔眨眨眼睛。接受。他說。
瑪莎就一巴掌甩過去。聲音之大,鴿子成群飛起,遛狗的老人望過來一眼。
范景翔流出鼻血。鼻孔流出一道暗色的血。眾多紅血球推擠。
瑪莎伸舌頭去舔。拿過飲料冰在他臉上。
「親愛的……」范景翔說。他的臉在燃燒,嘴唇撞在牙齒上,兩處疼痛的地方。
「你可以打小力一點嘛。」
「要把你的妄想趕出腦子,我認為這樣的力道算剛好。」
范景翔嘆氣以後微笑。他湊向前去。兩個人親吻。
未完。謝謝你看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