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沒有吵架,只是男人說得急些,女人多些沉默。分開後,他們彼此都想對彼此再說
點什麼。男人閉眼默想要是他真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女人肯定不會承認。頭就痛了。
女人拿起手機,一次又一次對錄音程式練習說話,她忘不了男人那句:「你發超過三十秒
的語音我真就會懶得聽。」她當然明白這事兒不是三十秒能說完的,但偏偏更知道句尾帶
疑問句的語音訊息,還能換得三、五秒的答案,運氣好還能得到秒回一整句。如果寫上個
百字,那肯定是連已讀都沒有的了。
不是沒有想過分開,只是彼此都不確定對方在心中是不是掂量過這事兒了。先提,彷彿只
是不懂事,小家子氣,都說了,沒有吵架。傷心,好像也早過了那陣頭了,不就是反正他
就那個樣?錢,花出去的當下,本就沒打算要回來的。
末班車,到家的那站,下了車她竟不想回家,不是她和男人的家,她自己的家,更正確地
說和父母一塊兒的家,她和男人沒有家。今夜無論如何,她非常確定她並不想回答媽媽可
能問她的任何問題。滑手機,滑出了最近青年旅館的電話號碼,打去,說還有一個十二人
男女混宿的臥舖。
在公共淋浴間沖完澡,微信上,有個男人傳來的三秒語音。她強忍住不點不聽,聽了就會
忍不住回,可回了他一定不會再回,唯有不聽。
睡混舖,眼罩耳塞安眠藥是必須的,今夜有點不確定該吃多少藥量。她本來沒有隨身攜帶
的習慣,後來習慣為男人隨身帶著,他總在一個城市一個城市間飛行移動。為了去找他,
她移動得頻繁了,在旅館間。
一早起來,手機上多了三個字「聽一下」。然後,她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