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經與巴利語聖典《中部》第80經《Vekhanasasuttaṃ》的內容完全一樣。
選譯自《中阿含經》第209經《鞞摩那修經》
喬正一白話譯於西元2019/11/26農曆十一月初一月黑布薩八關齋戒日
如是我聞：
有一次，佛陀在古印度的舍衛國遊方，暫時住在勝林給孤獨園林。當時，有一個名叫
鞞摩那修的外道修行人，在中午後的路上遊蕩，他來到佛陀的面前，與佛陀禮貌性的相互
問候，然後說道：「瞿曇！這是最明亮的光澤；瞿曇！這是最明亮的光澤。」
世尊問：「迦旃！你口口聲聲喊說『這是最明亮的光澤』，請問那是甚麼樣的光澤呢
？」
鞞摩那修回答：「瞿曇！那是指無上、最勝妙的光澤。」
世尊駁斥說：「迦旃！你這個說法有矛盾。這就好比有人說：『假設此國中有最漂亮
的女子，我一定會娶她為妻。』
假設有人聽到，便會進一步追問他：『那麼請問你可知這個國中最漂亮的女子，她姓
什麼?叫什麼?地址在那裡?她的身高如何?是胖還是瘦呢?她的膚色是白還是黑呢?她的種姓
階級為何?她是剎利女嗎？還是婆羅門女?居士女?工師女？她住的方位是東方、南方、西
方、北方？』
結果，此人竟然回答：『我都不知道。』
對方就說：『既然你連對方姓什麼?叫什麼?住那裡?身高為何?膚色為何?連階級出生
都不知道，那麼你怎麼可以說「你要娶這個女子」?這個女子根本就不存在啊!你的這種說
法就叫做假議題。』
同樣的道理，迦旃！你說：『最美麗的光澤是無上、最勝妙的光澤。』，這一句話也
同樣是假議題，因為就連你自己也不知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光澤。」
外道鞞摩那修辯稱：「瞿曇！我指的是琉璃明珠，當鑄金師將其善加琢磨，磨瑩整治
令其光淨，然後再放在白布上，讓日光照射，這塊琉璃寶珠便能散發璀璨亮麗的光澤。瞿
曇！這就是我所說的無上、最勝妙的光澤。」
世尊反問：「迦旃！我問你，請隨你所知回答。迦旃！你說的琉璃寶珠的光彩，如果
拿來跟螢火蟲在夜晚發出的光相比，哪一個比較明亮？」
外道鞞摩那修回答：「瞿曇！當然是螢火蟲的光勝過琉璃寶珠的光。」
世尊又問：「迦旃！我再問你，螢火蟲在夜晚中的光明，跟燃油燈在夜晚中的光比起
來，哪一個比較亮？」
外道鞞摩那修回答：「瞿曇！當然是燃油燈的光比較亮。」
世尊又問：「迦旃！燃油燈在夜晚中的光跟一堆木材所燃的大火比起來，哪一個比較
亮？」
外道鞞摩那修回答：「瞿曇！當然是木材燃起的大火所發出的光比較亮。」
世尊再問：「迦旃！夜間燃燒木材所發出的光，跟夜間星空中的太白星的光相比，哪
一個比較亮？」
外道鞞摩那修回答：「瞿曇！當然是星空中太白星的光比較亮。」
世尊又問：「迦旃！那麼太白星的光跟一輪明月的光相比，哪一個比較亮？」
外道鞞摩那修回答：「瞿曇！當然是滿月的光比較亮。」
世尊又問：「迦旃！夜晚無雲的滿月光跟雨季後秋天日正當中的太陽光相比，哪一個
比較亮？」
外道鞞摩那修回答：「當然是雨季後秋天日正當中的太陽光比較亮。」
世尊說：「迦旃！天上有很多的天神，天外又有天，雖然太陽與月亮的光明都非常耀
眼，然而卻又遠遠不及諸神身上所散放的光明。我曾經參與諸神的聚會，與祂們共論法義
，但我不會對祂們說：『哪一種光色是無上、最勝妙的光色。』這種話。反觀你，如今你
自己也承認螢火蟲的光跟很多其他的光相比是最微弱的光，那麼你當初的那句『此光澤是
無上、最勝妙的光澤。』這句話就自我打臉了，已經不能成立了。」
外道鞞摩那修的論點被世尊當面逐一駁斥，感到非常羞慚與挫敗，低頭不語，尷尬到
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世尊又再度令他心生歡悅法喜，說道：「迦旃！有五種感官的快樂，令人歡喜
、滿意、快樂，分別是：眼知色，耳知聲，鼻知香，舌知味，身知觸。
迦旃！同一種外在的物質、顏色、形貌，有的人喜愛，但有的人不喜愛。假設有一個
人，對於某一種外在的物質、顏色、形貌非常喜愛，而且只鍾情於這一種外在的物質、顏
色、形貌，那麼就算其他外在的物質、顏色、形貌再怎麼美麗絕倫奪目，對他而言，便
都索然無味，沒有意義。
同樣的道理，同一種聲音、或香氣、或味道、或觸感，有的人喜愛，但有的人不喜愛
。假設有一個人，他偏偏只鍾情於某一種聲音、或某一種香氣、或某一種味道、或某一種
觸感，那麼就算其他的聲音、或香氣、或味道、或觸感再怎麼高級、美妙、動人，對這個
人而言都沒有意義，他都無動於衷。」
這時，外道鞞摩那修雙手合掌對佛陀說：「瞿曇啊！太奇特了！沙門瞿曇為我解說了
什麼才是最高的五欲之樂，就好比因草火而引燃木火，因木火引燃草火。」
世尊說：「不！不！迦旃！你已長時間浸淫在外道的學說、觀念、思想、教義，你的
信仰跟我的教法也不一樣，你有不同的喜好，你的修行方法跟我們的不一樣，你的師承是
其他的教派，所以你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明白我所說的法義。迦旃！我的弟子在初夜、後
夜常不眠臥，正定正意，修習三十七道品，因此可自知自證：『此生已是我歷劫生死的最
後一站，我已成就最高的梵行，我該修的功課都已完成，這一生結束之後不會再有下一生
了，我已解脫成就。』，只有我已經解脫的弟子才能完全明白我所說的法。」
這時，外道鞞摩那修認為佛陀看不起他，於是他對佛產生瞋恚心，心生不悅，惱羞成
怒，想要辱罵、斥責世尊，他心中打算對世尊說：「瞿曇！有一些不知過去、未來、無窮
生死卻又自稱已得究竟解脫的沙門、婆羅門，竟然誑稱：『此生已是我歷劫生死的最後一
站，我已成就最高的梵行，我該修的功課都已完成，這一生結束之後不會再有下一生了，
我已解脫成就。』瞿曇！你到底在鬼扯什麼?我聽不懂!你的弟子說的那些解脫成就的話，
聽起來真好笑、無意義又虛無。」
世尊以他心通知道外道鞞摩那修在生他的氣，也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在外道鞞摩那
修口出謗佛惡語之前，便搶先一步說：「迦旃！那些不知過去、不知未來的沙門、婆羅門
如果誑稱：『此生已是我歷劫生死的最後一站，我已成就最高的梵行，我該修的功課都已
完成，這一生結束之後不會再有下一生了，我已解脫成就。』，他們的妄語終有一天會被
拆穿。
迦旃！我們暫且先不談過去及未來。假設有一個有智慧、不狡詐、不虛偽、正直的比
丘前來向我求教，我會教導他法義，如果這個比丘能依法奉行，不久，他將親知、親見：
真的是這樣，世上確實有能從束縛中正確解脫的人，也就是能從無明的束縛中解脫的人。
這就好比無知仰臥的嬰兒，身體柔軟，父母為了嬰兒的安全，會在嬰兒的頸部及手足用堅
固的繩線綑綁著，等嬰兒慢慢長大成熟，父母就會把那些束縛給解開，孩子自會知道：『
我已解脫，不再有束縛了。』
又好比油燈因燈油與燈炷這兩個條件(緣)才能燃起燈火，但倘若無人添加燈油，亦不
改換新的燈炷，那麼當之前的燈油已燒盡，之後又不更新或添加，燈火自然很快便熄滅。
又好比有十根、二十根、三十根、四十根、五十根、六十根等木頭推聚在一起，然後
以火燒之，引起熊熊大火。但假設之後沒有人再添加草、木、糠、糞掃，那麼當之前的材
薪已燒盡，之後不更新添加，大火自然很快便熄滅。
就是以上的道理，迦旃，我才會對你說我們暫且先不談過去及未來。假設有一個有智
慧、不狡詐、不虛偽、正直的比丘前來向我求教，我會教導他法義，如果這個比丘能依法
奉行，不久，他將親知、親見：真的是這樣，這世上確實有能從束縛中正確解脫的人，也
就是能從無明的束縛中解脫的人。」
外道鞞摩那修是一個有大善根的人，他的宿世波羅蜜在這個時刻已經成熟，他聽完了
佛陀的開示之後，便當下遠塵、離垢，諸法法眼生，他見法、得法、覺白淨法，不再信仰
其他宗教、教義與神明，對於『法』已獲得自信，斷疑度惑，沒有任何的猶豫，已住初果
證，他對於世尊的法得無所畏，於是跪地稽首頂禮佛足，宣誓：「世尊！我願跟從佛出家
學道，受比丘具足戒，成為一名比丘，修行梵行。」
世尊說：「善哉！比丘，快來修行梵行吧。」
於是，這個外道跟隨佛陀出家學道，受具足戒，成為一名比丘，終生修行梵行。
如今，他已是尊者鞞摩那修，他出家之後努力修行，已知法、見法，乃至證得阿羅漢
。
尊者鞞摩那修及在場的諸比丘聽聞佛陀所說的法，都心生歡喜，並依法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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