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傳說的住民
那人緩緩走來，看起來步履闌珊，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因為身材矮小這麼看去真像極
了一個小孩子，只是那小孩的背膀和肌肉發達的可以，他一走近，四周的戰士更加警戒，
或許在他們眼裡這個長得如此奇怪的人應該不是人，應該是種動物。
阿魯谷擋在楊彥前方，提醒道：「恩人小心，這些路卡拉苦力氣驚人，曾經有把柵欄
弄壞過，恩人還是退後些，要是受傷了可就不好了。」
楊彥沒有理會阿魯谷的話，因為眼前這個矮人更加吸引他的注意，他一靠近，楊彥看
得更加仔細一些，身高真的不高，楊彥這個現代人發育較好，身高有一百八十公分，比身
旁的各個原住民高幾乎一顆半個頭，這個矮人站到楊彥身邊估計只有楊彥腰部到胸口的高
度，雖矮小，但肌肉線條媲美健美先生的等級，讓人不會因為身高就小瞧他們。
他緩緩靠近，高喊著楊彥和撒基亞等人聽不懂的語言，看似想表達什麼，不斷指著角
落及掉淚，楊彥看過去，只見一個矮人好似受傷或者不舒服，橫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喘著
，一旁的矮人都十分著急。
可惜實在聽不懂，一旁的所有人一頭霧水，反倒楊彥自在的多，開玩笑，他來到這裡
只有一個撒基亞和潘文秀能和他對話，平時跟納奇或長老還是其他人打交道哪回不是比手
畫腳，說著自己聽的懂別人聽不懂，比著自己好像也不懂但別人好像懂得的手語來溝通，
他早習慣了聽不懂別人在說什麼，反而用表情動作去猜測對方想表達事物的能力。
那矮人在楊彥面前跪了下來，不斷捶著自己的胸埔，又指了指自己受傷的同伴，一個
大男人哭的唏哩嘩啦的，還不斷用力的嗑著頭，讓楊彥看得是有點同情，但阿魯谷和其他
人倒沒這種感覺，他們反而是覺得很緊張，深怕眼前這個黑不隆咚的小矮子突然攻擊人。
楊彥看了看角落那個不斷喘著氣的矮人，他緩緩的閉了上眼，對撒基亞道：「拿一些
水和食物過來，栗米和土芋用水煮，煮得爛一些，再拿一些肉乾來。」
「可是聖使大人……」撒基亞有些猶豫道：「我們的食物和東西都已經交給泥隴的頭
目了。」
「告訴阿魯谷我需要這些東西，讓他去拿就對了。」楊彥道。
撒基亞見楊彥十分堅決，便如話翻譯，阿魯谷當然知道恩人要這些東西要做什麼，他
看了看那個路卡那苦想了一會，有些猶豫應該說不捨，但還是派人去取楊彥交代的東西過
來，在他眼中，給這個不是人的東西吃人的食物是種浪費，會遭天譴的。
過了許久，幾個泥隴人帶來楊彥交代的東西，有竹水壺和肉乾還有楊彥交代的小米粥，
小米在所有部落眼裡都是珍貴的很，楊彥居然讓人取過來，阿魯谷原本沒看見只是覺得有
些浪費而已，現在看到實物，又看了看裡頭的矮人跟家畜，頓時覺得這個恩人有些太糟蹋
糧食了會招天譴的……
楊彥接過水壺和肉乾，蹲到隔牆前，將東西雙雙遞進去，阿魯谷和撒基亞本來要代做
，但楊彥不肯，於是兩人只好站在圍牆旁，讓手靠近空隙，一旦這個路卡那苦敢不拿食物
，動楊彥一根寒毛，兩人腰間的砍刀一定不吝嗇的往他不識相的頭砍去。
矮人明顯知道眼前這個皮膚潔白和四周的人完全不相同的男子對自己有善意，但仍然
不敢向前，他怕他一靠近，楊彥身旁的兩尊門神就會不留情的好好招呼他，但身後的夥伴
急須東西吃，他在心裡天人交戰，不斷猶豫不前。
楊彥像是明白他所想的，揮了揮手示意兩人退後點，兩人都很猶豫，直到楊彥有點火
了，狠狠瞪了撒基亞一眼，撒基亞才擔憂的拉著阿魯谷退到一旁，但後方獵人的弓箭卻沒
有打算撤手，依然警界著，這也不能怪撒基亞，畢竟在他們眼中，楊彥這個行為就像小孩
拿著肉塊在動物園餵獅子，讓人看得心驚膽跳的。
見楊彥和兩人的動作，矮人明顯鼓起膽子，向前接過食物，但他拿到水和肉乾時卻不
斷向楊彥搖了搖頭，楊彥大概明白他想表示什麼，便又接過一個泥隴人手上的小米粥，遞
了過去，那矮人接過小米粥有些欣喜若狂，不斷嗑著頭好像在道謝，楊彥拍了拍他的肩膀
，指了指角落的矮人，示意他趕緊拿過去，讓那矮人感動不已，而在後方的撒基亞和阿魯
谷等人眼裡，楊彥居然能和這個路卡那苦有交流實在不可思議。
楊彥見矮人欣喜若狂的跑回去，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他拿水和肉只是一個試探，看
那痛苦的矮人猜測應該是多日沒有正常飲食造成的虛弱，像是個多日沒有進食的人，必須
攝取一些碳水化合物，如果真的只給肉乾他哪啃得下去。
楊彥見那矮人緩慢的把小米粥灌給受傷的人，還不斷吞著口水，想畢他們很久沒有吃
到正常食物了，便讓阿魯谷去拿一些糧食過來，撒基亞其實一直不甘願的翻譯，但楊彥只
丟了一句話給他：「照做！」
見到一些肉乾水果和清水，那些矮人都熱烈瑩眶開心不已，但食物陳堆在眼前，他們
並沒有立刻上前狼吞虎嚥，反而向楊彥不斷道謝，好像再說一些恭維的話，可惜楊彥聽不
懂，楊彥擺了擺手示意他明白，心裡默道：「這些矮人一定不簡單，起碼不是原始人的模
樣。」
接著楊彥沒有繼續看矮人進食，而是到了阿魯谷當初說的放置武器的房間，一路上連
著好幾間房子，一進到到目的地，楊彥有些驚呆了，四周都是雜物外還有大量的頭骨……
就像生物實驗室一樣，一旁的列架上擺著一顆顆已經完全變成白骨而且發黃的頭顱，
一眼望去起碼百多顆以上，阿魯谷像走在自己家一樣，拉著看呆了的楊彥到更裡頭去，楊
彥這時才發現放置頭顱的架子下擺著各種雜物，只是目光都被頭顱吸引而沒注意到。
阿魯谷拿過一支長矛，一旁還有十多支都是繳獲而來的戰利品，楊彥接過一看，有些
質地比阿魯谷帶去邦亞那支還好，楊彥眼睛一掃旁邊的其他物品，還有刀、弓箭、毛皮以
及捕魚或是其他用途的各種工具，楊彥說道：「你們向路卡那苦繳獲的東西還有什麼？」
「大多都是武器，恩人若對其他東西有興趣……」阿魯谷像想到了什麼，彎腰從雜物
最下方抽出一個用籐條編成的簡陋箱子，他打開箱子道：「還有這個東西。」
那是一個竹筒，非常普通的竹筒，只是旁邊打了洞穿了條籐條，讓使用者能背在身上
，最上頭有個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塞子，估計裡頭裝著什麼東西，阿魯谷打開塞子，把裡頭
的東西倒在手上道：「這好似珍貴的藥材，當初我們打了一個勝仗，從一個身分較高貴的
路卡那苦身上拿到的，只是我們不曉得這藥有什麼用途，所以藏在這裡。」
「藥？」楊彥看著阿魯谷倒在手掌上的東西，原本以為會是丹藥的形狀結果卻是一撮
粉末，漆黑的發亮的粉末，阿魯谷把手伸向前讓楊彥看得仔細，楊彥用手抹了一點，感覺
顆粒感有些粗糙，絕對不是藥粉的感覺，話說這東西真要人來吞可能也吞不下去。
楊彥把手探到鼻子下聞了聞，刺鼻的感覺讓楊彥瞪大雙眼，他聞到味道的剎那立刻發
現這東西非常不簡單而且他很熟悉，一股藏在腦海深處的味道漸漸浮現，這黑色的藥，這
哪是藥，這是……火藥。
「你說這是路卡那苦身上找到的？」楊彥興奮的問道。
阿魯谷看楊彥的樣子，看來是很滿意這東西，雖然他不曉得這東西哪裡好，他把整個
竹筒拿給楊彥，說道：「是的，可是我們只有一個，恩人若是喜歡，我們可以把這東西送
給你。」
「好！呵呵呵，好！」楊彥興奮的接過竹筒，一連串的歡呼在自己內心的小天地歡天
喜地：「火藥！怎麼會有火藥？台灣早期這麼原始居然就有火藥！那群矮黑人……我的天
，我發現一堆不得了的東西了，等等，這火藥還能用嘛？這真的是火藥嘛？我有沒有認錯
了，我應該不會認錯……」
楊彥歡喜一陣便又帶著一些疑惑離開雜貨間，他帶著一群不知所以的人走到一處較空
的地旁，對撒基亞道：「打把火給我。」
撒基亞等獵人身上都有一種打火石，要打把火很容易，立刻弄出一支小火把交給楊彥
，楊彥把火藥粉倒一些在地上，心裡默道：「希望跟我想的一樣。」
將火把朝火藥粉靠去，火藥立刻起了反應，火勢瞬間變大，因為火藥粉不多幾乎只有
一小撮，所以立刻消散下來，撒基亞等人只見火把的火變大一些，並沒有什麼改變，便不
解的看著楊彥，卻只見楊彥待立在原地傻笑著：「中了！中了！」。
「這真的是火藥……」楊彥緊握著那竹筒，心裡好似打定主意，他回過頭對撒基亞道
：「叫阿魯谷帶我去那群路卡那苦那，我有急事。」
阿魯谷帶著楊彥到原本的畜牧場，那群矮人已經認得楊彥，見楊彥過來便起身起來，
和以往看到泥隴人愛理不理的樣子相差甚遠，楊彥仔細一看，原本很虛弱的矮人已經好了
一些，和自己交談過的矮人靠了過來，開始說著他們的話。
楊彥這時才醒悟過來自己被興奮沖昏了頭，這裡根本沒人會講他們的語言，要問這火
藥的來歷也根本沒辦法問，兩人比手畫腳半天，發現依然沒有辦法溝通，根本都不懂雙方
要表達什麼意思，讓楊彥低著頭摀著腦袋感到頭痛不已。
振作一下精神，楊彥決定繼續交流，這時遠方傳來像笛子一邊的聲響，聲音非常尖銳
，和邦亞的竹響笛一樣的聲音，撒基亞聽到聲音立刻把楊彥拉開牢籠，說道：「聖使大人
，有敵人來襲！」
阿魯谷也表現出緊張的樣子，但口頭上還是安慰道：「恩人放心，路卡那苦雖然最近
攻擊頻率比較多，但都沒有辦法打入部落，恩人在這裡很安全的。」
撒基亞可不相信他的話，立刻把邦亞的戰士聚集在一起，形式頓時緊張起來，楊彥這
時發現身後傳來吵雜的叫聲，只見那個矮人著急的不斷拍著竹圍牆大叫，見楊彥看向他，
便更著急的說了一連串話，好是很想表達什麼給楊彥知道，讓楊彥看得是直皺眉頭。
邦亞的戰士開始匯聚在一起，泥隴的男人開始拿著各種武器迎向敵人來襲的方向，楊
彥現在所處的位置剛好在敵襲的相反處，邦亞的人便就地防守，這時候楊彥觀察到泥隴的
人數與規模比邦亞大上不少，一開始進到部落內還沒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地方比邦亞大上
許多，由於他們剛到時很多泥隴人並沒有像湊熱鬧一樣出來看戲，所以看去感覺人很少，
現在情況危及，泥隴人開始衝出房子才見識到這部落人的數量。
「恩人放心，雖然我們部落最近死傷人數較多，但勇士們還是很英勇的，那群野人不
會是對手的，恩人請放心。」阿魯谷道。
「死傷較多……」楊彥聽著阿魯谷的話，看著眼前的人心想：「就規模，泥隴的確大
過邦亞。」
楊彥的前方堆滿了悍衛的戰士，已經漸漸看不到外頭是什麼景像，他便別過頭轉向畜
處場，只見那矮人已經走回角落一群人正嘰哩呱啦說著什麼，有人不斷搖頭，有人不斷點
頭，好像在爭論著什麼事。
「路卡那苦……」楊彥緊緊盯著那些矮黑人，他忽然以想起以前歷史課上的一段話：
「台灣由南到北的原住民都有矮靈的傳說，但這矮靈是的什麼？同學，我們看地圖，無論
是何族，矮靈的傳說分布通通都是靠近更深的山上，這代表什麼？我們都知道漢人來台開
墾壓迫平埔住民往山地移動，更山地的住民往更深山移動，照此推測，矮靈，或許只是台
灣更早期的住民，但無疑的他們握有比全台灣原住民族群更先進更文明的技術，只可惜我
們不曉得他們有什麼技術。」
楊彥搖了搖裝有火藥的竹筒，心裡想著那段久遠的課堂內容，分析道：「像老師說的
，如果這代表著台灣最早期的文化，那我不能讓他們就這麼不留痕跡的消失在歷史之中，
起碼要留下什麼。」
楊彥在自言自語，撒基亞已經有些習慣三不五時自言自語的聖使了，見外頭情形有些
古怪，一些戰士好像有些浮動，待搞清楚發生什麼事，連忙跑回楊彥身旁說道：「聖使大
人，泥隴頭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