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齣戲，白水灘，坐樓刺惜
白水灘（陳冠丞 余育杰）
劇情大致是許起英（外號青面虎，似乎也叫許士英，是個山大王之類的角色，武淨，余育
杰飾）被官兵捕獲，其妹許佩珠率眾搭救，官兵不敵，適逢莫遇奇（外號十一郎，似乎也
叫穆玉磯，一個不得志的短打武生，陳冠丞飾）經過，幫助官兵，殺退許起英；如果繼續
演下去，十一郎被官府陷害，即將處斬，青面虎聞知大怒，喬裝下山埋伏於酒店萬花樓，
劫法場搭救十一郎，就叫通天犀或萬花樓。通天犀是武淨（也有人說是毛淨，形容他毛毛
躁躁）重頭戲，要在圈椅上做各種身段，我覺得最厲害的是在扶手上做三起三落；大家如
果看過掛畫，花旦在扶手上踩蹻單腳蹲下起身，蹦蹦跳跳，不知那個更難一些，不過這次
只演白水灘，通天犀就暫且放下，有機會再說。
十一郎穿侉衣侉褲，外罩黑褶子，頭戴甩髮，英雄膽及草帽圈，挑擔出場，開打時去掉草
帽圈及褶子，原先的擔子則成為兵器，就是一根棍子。青面虎勾綠色碎臉（綠色臉譜表示
性情勇猛暴躁，與黑色差不多意思，但是用在綠林好漢，草莽英雄身上），戴紅扎及耳毛
，頭上是硬羅帽，穿綠色抱衣抱褲，斜繫褶子，鬢邊戴一朵花，出場戴手銬，當然被救之
後就拿掉了；然後開打時換紅色髮鬏（其實就是髮髻，只是用鬏看起來似乎比較厲害專業
）；還有一個特別的地方：因為紅扎又厚又長，為免妨礙開打，會把紅扎分綹打結，使髯
口縮短，這結還得打得漂亮（叫做蝴蝶扣），打好結的扎髯則叫水扎（只有幾個角色可以
這樣做，不是只要戴扎髯開打就可以，當然如果演員對自己駕馭髯口很有信心的話，不這
樣做也沒關係）。十一郎的唱唸不多，只在第一場有四句散板，但是還是要演出龍困淺灘
的感覺，之後官兵押解青面虎，這場花臉身段頗多，算是單獨表演的場子，再來就是許妹
妹下山，打退官兵，救出青面虎，十一郎聽到吵吵鬧鬧，發現官兵打敗，決定插手（這裡
是武生開打前單獨表演武功的場子），接下來就和青面虎打的不可開交，兵器（槍，棍，
刀），手串子，走跤，摔打跌撲，非常精彩熱鬧。
這戲是武戲演員的開蒙戲，只要是武生武淨應該都會。在還有三軍劇隊的時候，如果是碰
到什麼特殊的日子或原因，三軍劇隊加復興聯演，十一郎和青面虎會由好幾個人分著來，
例如十一郎四演，復興吳興國，陸光朱陸豪，大鵬張富椿，海光黃昌生（海光第三期，顧
正秋唱出塞的御用馬伕，其實他的年紀跟前三位不太湊得到一起，只是我也想不起來小海
光還有那些武生了），並在戲名前面加個“大”字，變成大白水灘；類似情況還有泗州城
（全本叫虹橋贈珠），如果由好幾個武旦一起演水母（比如復興翁中芹，陸光李陸齡，大
鵬楊蓮英，海光沈海蓉，我也看過有八個水母的），就叫大泗州城；以及五花洞視潘金蓮
的人數也可叫四五花洞或八五花洞，我在照片上看過最誇張的是二十一個潘金蓮（ㄧ真二
十假，這個真的潘金蓮也必然是德高望重的前輩），配上二十一個武大，台上擠得摩肩擦
踵，水泄不通。這種演出，為了個人及團隊的面子，必然是全力卯上，拿出自己的絕活，
暗自較勁，比方前面的翻六個小翻，後面的就要翻十個什麼的，整體演出時間也會拉得比
較長。現在當然是今時不比往日，劇團少，演出也不多，白水灘這戲我較近的記憶裡戴立
吾和孫顯博曾在復興劇場演過，國光的華智暘和曾冠東也在國光劇場演過，不過那都是好
幾年前的事了，這次演出，陳冠丞與余育杰都是新人，請大家多多捧場，多多鼓勵。
坐樓刺惜（黃昶然 陳秉蓁）
水滸傳裡的故事，全部叫烏龍院，分為鬧院，坐樓，刺惜。閻惜姣賣身葬父，宋江秉持愛
心伸出援手，閻的媽媽（馬二娘，劇中叫媽媽娘（我一直覺得這是什麼怪稱呼））堅持要
把閻嫁給宋，宋無奈，只好娶閻為妾，並造烏龍院給閻氏母女居住。宋因與閻並無太多感
情，所以也不常去探望閻，閻寂寞難耐，便與宋的學生張文遠勾搭起來（也有一說是宋很
喜歡閻，但閻嫌宋又老又醜）（這是前情提要）。
（鬧院）一日張去找閻，正好宋閒來無事也去，張便藏了起來，由閻來應付，閻心中不耐
，想方設法要趕走宋，兩人不歡而散（此處有時會演劉唐下書，就是劉唐把梁山泊晁蓋寫
的信交給宋）。（坐樓）閻母從街上硬是把宋拉去烏龍院，並把門鎖上，不讓宋離開，宋
閻二人只得相看兩厭共處一晚，天明後宋便匆匆離去。（刺惜）宋離開時，不慎失落晁蓋
的信，被閻撿到，宋回去找信時，閻以此要脅宋寫休書，不依不饒，宋為拿回書信只好應
其所求，閻仍不肯罷休，要把信送至官府，宋氣急之下，拔刀將閻殺死。再接下去有兩種
演法，如果以旦為主，就接活捉三郎，閻把張文遠抓去陰曹地府雙宿雙飛（活捉常單獨上
演，與烏龍院並不一定會合在一起，如果一起上演，都會註明代活捉（這個代字沒錯，雖
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是代替的代而不是連帶的帶））；如果以生為主，就是宋江潯陽樓醉
提反詩，公堂裝瘋吃屎，發配等等情節，又稱宋十回。
兩人的唱都不多，幾段四平調而已，重點在於兩人一唸一答時的白口（閻唸京白）及做工
（尤其宋江在發現書信不見時有繁複的髯口及水袖，還有一個屁股坐子）。宋江由做工老
生（也叫衰派老生）應工，通常都是馬（連良）派或麒（麟童）派老生演出，臺灣早期的
哈元章及謝景莘前輩都以此為拿手。閻惜姣算是潑辣旦，許多前輩都有典範傳世，如四小
名旦之一的陳永玲與童芷苓，如今尚有影音資料，不過大陸演此戲不像臺灣一樣會踩蹻。
黃昶然甫在戲曲中心的承功新秀展演成功演出迷你版的定軍山，靠把老生好評連連，我覺
得他的台風應該也很適合馬派的飄逸灑脫。陳秉蓁一直是文武崑亂不擋，旦行除了武旦什
麼都能來，反串武生也令人驚艷，只是她今年卸下油彩改執教鞭，以後可能也不會常看到
她的戲，喜歡她的戲迷們萬勿錯過。我覺得教戲其實比唱戲更累，因為老師必須要一遍又
一遍的示範到每個學生都會，在不斷重複示範及想辦法用學生能了解的方式回答問題之間
，也就是所謂的教學相長了。
這週末除了臺灣京崑劇團週六下午有復興劇場（內湖校區），晚上及週日下午有戲曲夢工
場（奪嫡，戲曲中心），還有栢優座週六日下午在雲門劇場有地底挖洞人，國光劇團週五
晚及週六日下午在國家劇院有乾隆與和珅。國內京劇界就這麼幾個團，還能撞成這樣，想
來這週末在農民曆上必然是“宜演出”了。
最後，下一次復興劇場是明年1/18，演出金錢豹及鳳還巢，歡迎大家來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