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農舍
「尚！不要鬧了，快點還我！」
　「哈哈哈哈，有本事就搶回來啊！」
　「膽小鬼～膽小鬼～膽小鬼～」
　傍晚時刻，在某個農村旁的樹林內上，一名紅頭髮的小男孩生氣地邊跑邊大叫，因為玩
到一半的小木偶，突然被另一個高大的男孩－尚給搶走了，而其他男生都在一旁嘲笑他。
眼見這個小男孩就快哭出來，其他男生就更樂了。
　如果這些小孩們再追到更裡面的樹林，就會發現有匹馬被拴著，他的主人正披著斗篷，
靠著一根粗大的橡樹樹幹。這些小孩子玩得很開心，但對另一個在林子裡面的人只能說是
惡夢一場，因為這些小鬼吵得斗篷男完全睡不著。
　「跑喔～快跑喔～娘娘腔快跑喔！～」
　「你的小木偶彼得被塞進糞坑啊～彼得吃屎呀吃屎，吃得好開心啊～」尚左手抓起一把
泥土，右手把小木偶的頭整個塞進左手的泥團裡。
　被欺負的小男孩聽完，當場放聲大哭，其他男生們見狀都跟著大笑起來。接著
尚帶頭，把紅髮小男孩追到田埂上，一群人愈跑愈遠，聲音也逐漸變小。
　「硍...三天沒好睡了...還要被這些髒兮兮的死小鬼吵...」嘴裡喃喃自語，斗篷男乾
脆躺下來，但他發現他已經睡不著了。於是他不甘心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伸展一
下僵硬的四肢，順便打了個很長的哈欠。將馬鞍上好後，他謹慎地將行囊給綁好，然後把
拴住馬的繩子取下。他騎得很慢，一來，他已經快到達目的地，二來，這匹馬連續跑了三
天，已經累壞了。
　映在斗篷男眼前的，是座小城鎮－利業凡。這裡是阿拉斯周圍數十個小鎮中的其中一個
，居民約莫兩百多人，大部分都是靠務農謀生。這個小鎮的規模不夠大，自然也不會有什
麼好旅館。如果有旅人來到這裡，多半是找民家借宿，但斗篷男現在最不想做的事情之一
，就是和人有太多接觸。
　為了避免和人接觸，斗篷男並沒有直接往小鎮上走，而是往小鎮外，約莫四分之一哩處
的一個針葉林內的廢棄農舍。隨著太陽逐漸下沉，斗篷男也愈騎愈近，那裡已經有好幾匹
馬被拴在廢棄農舍前的籬笆上，顯然有人先他一步抵達這裡。
　為了保險起見，斗篷男在離農舍外圍很遠的地方就先下馬，接著從皮扣上拿出短銃－那
是他養成的習慣。他左手牽著馬，右手拿著短銃，小心翼翼地前進。由於此時的林子已經
很暗了，真要有什麼威脅出現，還是有把短銃比較令人心安。
　「不准動，給我停下來！」
　陰暗的樹林內突然傳出一聲大吼，斗篷男下意識地把槍口指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但他的馬匹比主人還緊張，不斷地嘶鳴，兩支前腳不停亂動，搞得斗篷男一不小心，就
扣下板機...
＊＊＊＊＊
　「不對，這種做法太激進了。」
　「還能怎麼辦呢？我親愛的朋友。公會的每個人都在虧錢，我們得捍衛自己的權利啊。
現在不做以後很可能就沒機會啦。」
　「所以呢？我們就真的得和那個狂人聯手嗎？」
　「不然你有更好的選擇嗎？」
　不管討論的內容為何，肯定不是什麼輕鬆的事。屋內的三名男子爭辯得面紅耳赤，但還
是沒吵出個結論。他們的僕人則靜靜地晾在一邊，不敢吭聲。
　突然間，農舍外出現一陣馬鳴聲，房子內的人都一陣驚慌，接著紛紛抄起傢伙，其中一
人把門快速打開，接著一齊衝出去。接著就看到斗篷男被一名魁梧的男子制服住，他的手
銃被打落在地，被狠狠掐住的脖子上還被一把利刃架著。至於那匹馬，因被魁梧男子的另
一隻手牢牢地抓住疆繩而只能在原地躁動。
　「亞瑟，這是怎麼搞的？」先搶出門的那名男子錯愕地問道。
　「這傢伙鬼鬼祟祟地跑過來，被我給逮到啦！」魁梧的亞瑟語氣有些自豪。
　「........」斗篷男快喘不過氣了，一臉痛苦。
　「先把他放開吧，他好像想說什麼。」另一名男子提出建議。
　「恩，也對。」亞瑟說完，就把左手鬆開。斗篷男當場身子一晃，差點就要倒在地上。
為首的三人和僮僕馬上衝上前把他團團圍住。在斗蓬男痛苦地呼氣時，其中一人手裡抄了
把短劍，正要問話時...
　「哼哼，我在外面果然戒備不是白站的。好了，我問你，你到底是誰，給我好好回答，
不然就有你好受的！啊？不想回答是不是？好吧，那我們就來硬的了...」
亞瑟一邊說著，一邊將馬牽去籬笆那用繩子繫好，接著回到斗篷男身邊，手上的刺劍不斷
地在他身上來回舞動。
……………
　「媽的，你豬頭啊！哪有人招呼都不打暗號都不講就衝出來掐人脖子的！」
　「什麼，你該不會是...？」亞瑟這時才發覺事情和他想得不一樣。
　「廢話，我是貝瑟提耶，亞瑟你這個大白痴，虧我們認識這麼久啦！」
　「拍謝啦～天這麼黑，我剛才真的沒認出你...」
　「天黑？好爛的藉口！」貝瑟提耶怒氣未息。
　「沒辦法，真的是太黑啦，你又穿得像個行腳修士一樣，很難讓人...」
「很難讓人做出正確的判斷，只好透過掐脖子的方式？你一開始那種喊法只會把馬這種
膽小到不行的生物給嚇死，要不是我這匹馬性情溫和，早就把你給踢死啦；要不是我手上
這把爛槍出了問題，你也早就被打死啦！」
手裡拿短劍的男子決定打斷這種沒意義的爭吵。
　「你們兩個，這件事情等一下你們私底下解決，好嗎？我先說清楚，在我們進屋前，我
得確保進屋的人的身分都是安全可靠且忠誠正直的。因此，我還是得先問你：『當海風吹
向山嵐，放牧的少女正要...』。」這是這些人彼此聯絡的暗號。因為其他人還是對貝瑟
提耶不放心，但這句話只讓貝瑟提耶更加火大。
　「『然後放牧的少女奔回羊群的住所』，對吧？...實在很不想這麼說，但這句暗語實
在有夠爛的。應該改成『放牧的少女解開衣襟，將神聖的禮物送給她的情人』才對。奔回
群的住所那裡幹麻？搞羊嗎？要搞也是搞我，幹麻搞羊？」
　「你會發明這麼沒創意的暗語，表示你是個禿頭。為什麼我要說禿頭呢？因為頭髮乃是
欲望的象徵，你的頭髮都掉光了，慾望大概也快沒了，那肯定發明不了什麼有創意的東西
。頭髮掉光，通常年紀也不小，腦袋也變笨了，所以你是安東，
專搞進口棉花生意的禿子安東。」
　如果安東再年輕個二十來歲，他鐵定會直接把手上那把短劍插進貝瑟提耶的脖子裡，但
他已經四十多歲了，因此他唯一的反應，就是面無表情。
　接著，貝瑟提耶的目光掃向安東旁的另外兩人。
　「安東右手邊那個拿蠟燭台的，對，我就是在說你。想抓人用蠟燭台？你也真夠挫的，
沒看到其他人不是拿劍就是拿槍嗎？表示你根本沒概念嘛！這麼沒概念還敢跑來開會，那
就一定是公會的人了，因為這幾年在阿拉斯很多公會都虧錢啊。至於是什麼公會呢？我想
不是印刷公會，就是蠟燭公會吧。不為什麼，因為這兩個公會虧錢虧很大啊！因此－你是
搞印刷還是什麼鬼蠟燭的胖子查理。」
　下一個對象是安東左手邊，被貝瑟提耶的氣勢唬得一愣一愣的高瘦男子。
　「還有你，對，拿把爛槍的那個，不要想跑！我先說，你大概是經營武器批發的雅各斯
吧，但身為武器批發商，你卻連自己的產品都不清楚如何使用啊！」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雅各斯連拿槍的手都不穩了。
　「...你知道你的彈藥沒塞好，都散在地上了嗎？
　「不管怎樣，你還是賺了不少錢吧！只是生活條件明明就還不錯，卻還那麼瘦，表示你
絕對不是個好東西。人吃得好為什麼還會瘦呢？因為你手賤嘛！看看你拿的是什麼？槍嘛
！你沒事就喜歡拿把槍東搞西搞，搞出一堆...」
「...好了好了，我們相信你的確是貝瑟提耶本人.........」
　安東鐵青著臉，尷尬地將貝瑟提耶領進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