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桃姬傳《貳》

作者: drows ( )   2015-07-19 21:19:15
  「大事不好了!」
  慌慌張張衝進來的是一名年輕的女性武官,她手執長弓,但背後箭袋卻沒綁牢,穿了
盔甲但綁腿卻遺漏了,甚至佩刀的綁帶也鬆了。雉羽芹,年僅十六歲,是眾武官中年紀最
小的,雖然射藝卓越超群,堪稱吉備國第一,但實戰經驗嚴重不足的她並沒有獲選為出訪
的隨行部隊,只擔任了留守部隊統領。
  「港口發生了暴動,有一批武裝集團朝城內衝來,威脅程度不明,動機也不清楚…那
個…妳們…妳們在做什麼啊!?」
  確實是經驗不足,看到了眼前這一陣混亂,雉羽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害羞地遮住雙眼。
雖然這狀況的確會讓人誤以為是什麼讓人臉紅心跳的場面…
  犬神和猿飛兩人眼神迷茫,失神癱軟在地上,而桃姬正將佐保壓倒,試圖強吻她。
  「妳這個笨蛋!」佐保一腳將桃姬踢開。「誰要妳這麼做了啊!」
  「呼…猿飛姊姊,這個桃子…這桃子真的有效啊!」
  「各位!現在情況緊急,請先聽我說!」雉羽仍不敢把眼睛睜開,只是摀住臉大喊。
  佐保並沒有留下來聽雉羽說明,她踹開門逃走了。
  「快追,她的目標是寶物庫…」猿飛擠出最後一絲力氣奮力喊著。
  「我知道了。」
  「等等,我是叫雉羽去追…大小姐…您別…」
  「她們中毒了,把這個咬碎以後餵她們吃就能解毒了。」桃姬將手中桃子塞給雉羽之
後,順手拿了她的佩刀奪門而出。
  「這…這是什麼啊…」雉羽一臉茫然。
  「等一下…雉羽…妳不准…」猿飛已經用盡所有力氣,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也無力
抵抗。
  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雉羽堅稱什麼都不記得了。她也堅稱猿飛絕對沒有威脅過她。
她還堅稱絕對沒有對犬神小姐做過任何事。
  「佐保姊姊!請妳住手。」
  「來不及了。」
  寶物庫內,佐保手裡拿著一個陳舊的頭盔。
  「這用不到了,還妳。」佐保將鑰匙丟回給桃姬,那是剛才趁亂從桃姬身上偷走的。
「我已經取回本應屬於我的東西了。」
  鐵製的護盔,形制在國內前所未見,盔頂有著一對巨大的犄角。鬼羅角盔,當年吉備
國的人們是這麼稱呼它的。傳聞只要戴上了它就能夠號令眾鬼,是擁有強大魔力的頭盔。
  「佐保姊姊…妳為什麼要這麼做?」
  「理由還需要說明嗎?」
  「我一直都把妳當成我的親姊姊。」
  「是嗎?我看妳們從頭到尾都沒有信任過我。」
  「沒那種事…」
  「閉嘴!剛剛發生的事難道妳忘了?」
  「猿飛姊姊也只是把我們的碗調換了而已…」
  「那不就是在懷疑我了嗎?」
  「如果真的提防妳,早就搜妳的身了。因為不希望妳心裡受傷,所以才會偷偷摸摸地
這麼做啊。」
  「真是狡辯。不過坦白說,我根本不在乎她。」
  「那也不在乎我嗎?」
  佐保遲疑了片刻。
  「對,我不在乎妳。」
  「妳不是想成為醫者嗎?」
  「喔…?」
  「我要成為吉備國第一劍士,所以姊姊妳說要成為最優秀的醫者,這樣我就算受傷了
也不用擔心,妳會永遠陪在…」
  「我學習製藥只是為了毒死妳而已。」
  「騙人!」
  桃姬強忍著淚水,手按腰際刀柄,但始終沒有拔刀。
  「來接我的人應該到了。」
  佐保幾乎無視桃姬的存在,從她身邊走過。
  「妳不該救我的…」
  那是佐保離開之前的最後一句話。
  「欸,怎麼辦啊?」犬神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不用擔心喔,我不會在意某個笨小鬼趁妳昏迷的時候吻了妳。」猿飛回答。
  「白痴,沒有人在問妳這個!」犬神滿臉通紅,隨手拿起書卷往猿飛頭上砸了下去。
  「喂…竹簡會散掉…」
  「別鬧了,認真點。」
  犬神哭笑不得,不知道該不該發怒。猿飛只是希望她別總是一臉愁容,犬神雖然能體
會她的用心,但以目前狀況她真的沒心情開玩笑。
  「我已經派出式神聯繫父親了。」
  犬神家家主是國主的心腹,自然也在隨行部隊中。
  「但是不管式神的速度多快,要追上主公的部隊也要三天,消息傳回來又要三天…」
  「別太擔心,這次叛亂行動其實參加人數很少,而且過程中對方也有大半人力折損。
據雉羽的偵查,現在鬼羅島上的兵力根本不到二十人。」
  「那個孩子…她的情報可靠嗎?」
  「光論眼力和弓術,她可是全國第一,應該沒問題啦。整座鬼羅島就這麼點人,根本
做不了什麼,我們只要持續封鎖海岸就可以了。島上沒有任何資源,他們遲早會耗盡所有
糧食。」
  「可是,那頂鬼羅角盔…」
  「妳真的相信那個傳說嗎?」
  「傳說也有可能是真的啊,那顆桃子…」
  「桃子的事確實是連我都嚇了一跳,不過鬼羅角盔真的只是當時鬼羅軍首領的頭盔而
已,沒什麼特別的。」
  「為什麼佐保大費周章想得到它?她也相信那個毫無根據的傳說嗎?」
  「應該只是因為那是她父親的遺物吧。」
  「唉…」犬神又是一陣嘆息。「那麼,大小姐呢?」
  「在佐保離開之後,大小姐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裡。」
  「我們做任何決定之前,要通知大小姐嗎?」
  「不建議這麼做,別把這麼重的負擔壓在她身上。」
  「可是…這種事,由我們來決定真的好嗎?」
  「不好。所以我建議我們按兵不動,持續封鎖鬼羅島,等到主公回來。」
  「說得很有道理,不過統領官不是妳,是雉羽吧。」
  「還是不要過度苛求她吧…那孩子也沒什麼經驗,這種狀況還讓她做決定根本就是在
整她了。」
  此時,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犬神小姐,我是雉羽。」
  「進來吧。」犬神回答。
  「大小姐命我來通知兩位…」
  「雉羽,妳為什麼全副武裝啊?」
  猿飛心中感到訝異,至於是訝異為什麼要在城內全副武裝,還是訝異雉羽竟然能毫無
遺漏的把全副武裝穿戴整齊就無從得知了。
  「要出征了。」
  桃姬突然召集了一小隊人馬,此時正乘著船前往鬼羅島。
  「大小姐,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猿飛提高音量喊道。
  「妳的提案確實非常合理,但我不接受。」桃姬回答。
  儘管猿飛百般反對,但桃姬堅持要出征,攔也攔不住。百般無奈下,猿飛、犬神,以
及雉羽三人只好跟在桃姬身邊保護她。
  「等到父親回來就來不及了。」
  「主公大人不是那麼殘忍的人,他不會用強硬手段解決的。」
  「我知道,父親一直都將佐保姊姊當成家人,他當然不會那麼做。」
  「那大小姐您就不要…」
  「所以妳是要讓大和國知道我們連小小一場叛亂都處理不了嗎?」
  猿飛啞口無言。確實,把軍隊緊急調回國,等於是在告訴敵對國家我們國內正發生不
得了的動亂,也會讓潛在的友邦對吉備國喪失信心。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式神追上父親部隊之前把問題解決。犬神姐姐,式神只要妳
一聲令下就可以隨時召回對吧?」
  「沒錯。」
  桃姬心意已決,猿飛知道已經無法插嘴。看著眼前的大小姐,猿飛不由得回想起當年
的事。
  鬼羅島城門口,頭戴角盔,身形魁梧的巨漢手持巨劍,與之對峙的是吉備國國主。猿
飛竭盡全力從斷垣殘壁中爬了出來,但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好友啊,回去吧。我不想親手殺你。」
  「不可能。」
  「你們四個也已經是吉備國最強戰士了,但即使你們四人聯手也戰勝不了我。」
  「我知道。」
  「現在也只剩你一個了。」
  「是啊。」
  「即使這樣你也不退縮嗎,有什麼理由?」
  「大和國和出雲國的兵力都遠超出我們吉備國。要是我輸了,其他兩國鐵定會趁機進
軍的。」
  「那又如何?」
  「你會死的。」
  「我知道。」
  「所以救你的唯一方法,就是戰勝你。」
  「喔,你要怎麼做?」
  「不知道,不過如果能把你暴打一頓,把你腦袋打得靈光點,也許你會想出辦法。」
  「想出讓你戰勝我的辦法嗎?狗屁不通的鬼話。」
  「想出我們一起活下去的辦法。」
  「事到如今,已經不可能了…」
  那是完全放棄希望的一句話。
  即使眼前這場仗打贏了,也不會有未來。懷抱著這樣的認知,戰士以猙獰可怖的形象
示人,但那只是為了掩飾內心的絕望。
  那天,吉備國國主帶回了摯友唯一的遺孤。
  這段歷史還會重演嗎?猿飛沒辦法不去擔心。猿飛的心裡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至少
不能讓大小姐承受和她父親一樣的痛苦。
  此時船已靠岸,就在眾人整裝待發時,桃姬卻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
  「大小姐,就我們三個人跟著您嗎?」
  「是啊,其他人留在岸邊顧守,有疑問嗎?」
  「對方人數雖然不多,但也有將近二十人,您如果要出征至少也多帶一些…」
  「可是帶著大批人馬,就是擺明了要打,本來能談的事情也談不了了。」
  「我不覺得現在的狀況可以靠談判解決…」
  「我才不會那樣對待佐保姊姊。」
  「大小姐,佐保她對我們可是毫不留情啊!」
  「那個毒藥其實不會致命…」桃姬轉頭望向犬神。「只會讓人全身劇痛和麻痺而已,
對吧?」
  犬神點點頭。根據她調查剩下毒物的結果,確實是如此。
  「但那也不代表她…」
  「猿飛,不用再說了,我不會放棄佐保姊姊的,雖然她可能不願意和我說話,但我不
能什麼都不做。」
  由於缺乏武器裝備和資源,島上士兵們只是固守城內,沒有其他動作。桃姬一行人毫
無阻礙地順利抵達城門口。
  「雉羽姐姐,交給妳了。」桃姬將寫滿字的布條綁在箭上,將箭矢交給了吉備國第一
神射手。
  破空羽箭在天際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飛越了護城河順利將信息送進城內。
  「大小姐…您該不會想和佐保決鬥吧…」
  來到別人的城門口放箭信,若不是決鬥狀就是勸降信。而以目前的狀況來看,比較像
是前者。
  「怎麼可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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