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辦的地方，是公司最大的會議室，那張大桌每當董事會期間，就會拆分成四張長桌，
分立四邊，將中央空出一個菱形，排成特別的樣式，直到現在栩寧才了解，為何是四
張。
一到公司，就又要招呼那兩名父親派來的顧問，一陣寒暄後，栩寧才得以回辦公室看最
後一遍稿子，今天上午，這樓層的人員會管制，連清潔人員不開放，劉先生也要栩寧的
特別公文，才得以取得顧問資格列席。
九點五十五，栩寧將手機放入資訊櫃內保管，接受查驗後，落坐在唯一高背的主席座位
上，寰鼎的董事會期間，除了預先準備好的設備，一律禁止攝影錄音。
「寰鼎企業集團，年末董事會，已達法定人數，董事及代理全員出席，現在開始。」紀
錄兼司儀的張律師拿起麥克風，厚重的隔音門關上，戰爭開始。
開始不外乎是主席致詞、報告去年狀況等既定戲碼，眾人也大多興意闌珊的自己準備自
己的事情，從栩寧所在的主席位看過去，四張桌子把兩邊的情況，完美呈現。
自己這邊，多少因為董事長權限享有特聘兩席顧問的優勢，而呈現與對方人數勢均力敵
的假象，但在算席位不算權力的董事會，栩寧依舊是弱勢。
田文建、寰宇快遞孫總及寰興電子吳總，三個人坐在栩寧旁邊那桌，在兩旁忠實老將的
襯托下，田文建還是較為年輕，意氣風發的姿態，身上精挑的西裝領帶，依舊帶有個人
獨特的義式風采，完全不同於兩旁的保守穿著，也顯示出他自己持有兩席決定權的特殊
身分。
但栩寧自己，夾坐父親派來的顧問，還有特別請來的劉先生中間，頗有些被挾持拉扯的
味道，映上關於感情的心事，自己所想的跟父親希望的，真的永遠都是兩極嗎？栩寧自
嘲著。
看向顯然相對的另外兩桌，楊錦、楊鈴姊妹及寰太工業總經理阮裕鑫，跟著一名滿臉垂
肉的先生坐一桌，那個目露凶光的先生，栩寧記得剛入場時劉先生提醒，他叫謝契，是
個香港來的大律師，在他們那圈子，有些名頭，專門負責幫人親戚爭產。
陸宏仁，立鼎科技總經理趙孝成跟劉珍愛三個人在最後一桌，看上去跟平時沒甚麼不同
，志得意滿的陸氏夫妻，還有一向小心畏縮的趙總，要說怪異，就是這兩方為了靠那條
『無董事席位總經理，董事長需負責其席位，使其得以參與董事會』多拿一席，紛紛把
股票轉給了妻子，搞得現在的座次，經理楊錦跟劉珍愛反而坐在前頭，有些好笑。
粗略算一下，兩派目前的席位數比例是九席比十三席，栩寧相當吃虧。
議事流程連栩寧擔任執行長的事情都像個過場，大家拍完手，她說完八股的台詞後，終
於掀開了序幕。
「討論事項二，因應公司業績日好，增設營運總監、財務總監及商務總監三個職位，並
就其董事席位討論。」張律師字正腔圓的念完，懶散的眾人，突然紛紛呈現不一樣的氣
勢，認真的，狡獪的，觀望的，裝作無事的，一間房間內十五個人，卻無比精彩。
栩寧想了一下那會帶給她力量的容顏，站起身來，環顧四週，說：「財務總監主掌財務
部，商務總監主掌國際部，營運總監...負責企業主體日常營運庶務，但我覺得不太合
適。」
「今年的財報銷售量節節上升，哪裡不合適？」首先開炮的是阮裕鑫，阮總一點也不軟
，脾氣硬得很。
「我也覺得，栩寧你要不要再想想，公司前景大好，妳爸爸應該也會很高興。」陸宏仁
用長輩的語氣叮囑，但內容也是反對。
「我應該沒有發言權吧！」田文建笑笑，把楊錦跟劉珍愛拖下水，提醒他們，事關三人
前程，依照規定他們沒有權利表決，為了避利己的嫌疑，最好也不要主動發言。
「我的顧慮是，同樣在寰鼎任職，三者同職級難免有摩擦，顧問們怎麼看。」栩寧溫言
提出了質疑，把必定有結果的疑慮，拋給顧問。
「嗯，雖然上面還有執行長轄屬，但的確內部事務一起拉成同職級，似乎有些不太妥
當。」老派的顧問，關注點果然不出所料是將經理跟總經理拉齊的問題。
「我想，把營運總監，改成營運長，定位在輔佐執行長，就可以改善這個問題，而且我
對於日常的雜事，真的沒經驗，還要田叔繼續多多提攜，輔佐。」栩寧微笑著把事情拉
到她要的位置，這也是應許給田文建的好處。
田文建笑了笑，客氣說：「陸董也不差，我還怕擔任營運長勝任不來。」
「你足夠勝任的，這非您莫屬，缺了您們這些老將，我可沒辦法，表姨，堂嬸也都很重
要，要多靠妳們了。」栩寧刻意用親戚稱謂稱呼楊錦跟劉珍愛，顯示親暱之外，還另有
原因，但對方只是看了她笑笑點頭，不回話。
話說到此，對面兩桌就開始交頭接耳，沒多久楊鈴就舉起手發言，總是充滿學者氣息的
她，做事也一板一眼，發言前必定舉手，也必定站起來說：「公司內部好解決，但是關
於董事席位，才是個大問題，我們有辦法跟股東們提出，要增加董事會編制人數嗎？」
「我們寰鼎的董事都有薪水...，要再增加兩名，必定要增加支出，...不太好。」栩寧尚
未答話，趙孝成就被陸宏仁推出來發言，還拿著剛剛楊錦傳過去的講稿。
「所以大家的意見是？」栩寧順水推舟，努力表現得有些無措。
「剛好董事長您尚有代表散股的兩席，不如就由那邊支應，剩下一席次如果需要，我願
意負責。」楊錦站起來總結，一點都不理會田文建下的絆子，說得很大方但誰不知道田
文建跟本沒有人可以讓予股票，第三席必定不用付出，可楊錦的兒子剛畢業，陸家堂親
，也有其他兄弟姊妹，只要再找個人頭戶，他們又多拿兩席。
「這...」栩寧表示為難，抿著唇，轉頭看向兩旁求助，有些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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