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述《wwer0916 (wwer0916)》之銘言:
: 南韓總統涉嫌貪污:我自殺! (不論是以死謝罪 或是以死抗議)
: 台灣總統貪污確定坐牢:我大便有血! (白癡!那是你昨天飯後水果是火龍果)
: 南韓:抗議日本強徵我婦女為慰安婦!
: 台灣:你有證據證明每一個慰安婦都是被迫的嗎?
: 而且國民黨也有831啊
: 南韓人會不會瞧不起我們啊.....
慰安婦之類議題,我是很好奇,要跟韓國比較之前,你知道韓國處理慰安婦
事件的始末嗎?同理,你知道臺灣在中華民國政權下處理該議題的流程嗎?
如果兩方面都很陌生,你是能比較出什麽鬼?講那些話不覺得可笑嗎?
臺灣部份,之前已轉貼過劉夏如梳理臺灣在這議題上所面對到的問題。
文章代碼(AID): #1O-lT0rm (Gossiping) [ptt.cc]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Gossiping/M.1492842304.A.D70.html
這次新增韓國部份。但我知道轉貼這種長篇文章,很少人會看,然後同樣的
論調會一再出現,跟臺語議題一樣。
【書摘】《帝國的慰安婦》:「愛國」的慰安婦與帝國
http://www.thinkingtaiwan.com/content/6389
書評書介 朴裕河 發佈於 7 月 9, 2017
書名:帝國的慰安婦:殖民統治與記憶政治
作者:朴裕河
譯者:劉夏如
出版社:玉山社
出版日期:2017/07/01
「愛國」的慰安婦
1.「自願性」的結構
「慰安婦」的「強制連行」,基本上只限於戰場與佔領地。吉見教授指出,印尼的「安
汶島上確實發生過強制連行與強制使役」。(吉見義明,二○○九夏季)但正如前述,
那裡的強制性與朝鮮人慰安婦所面臨的強制性,兩者並不能等同視之。那些朝鮮人女性
,很多人都是在貧困的日子中,為了奢求「吃口白米飯」,或是想讀書卻受制於家父長
制的束縛,想逃離現狀而離家出走,追求個人獨立生活。
然而,即使看起來是「自願」前去的,那也只是表面上的自願性而已。是整體社會結構
驅使那些女性選擇從事「醜業/性工作」工作的,與她們個人的意志無關。她們只是因
為貧窮、因為生在殖民地以及強大的家父長制社會,沒有機會受教育(累積文化資本)
可以從事其他工作來獨立生活。
所謂工作,是讓自己有「立足之地」,不用依靠家裡、經濟自立、對社會有貢獻。但提
供「性」的工作,即使制度上沒有問題(例如合法公娼),仍然無法在社會上/心理上
被接受。在這種情況下,從事那樣的工作,若她們是「自願」前往,其背後社會結構的
問題才是應該思考的重點。更何況,那些參加招募而來的女性,她們除了必須在戰場最
前線忍受炸彈和暴力的折磨,同時還要應付士兵們的性需求。
戰爭開始,我們就拿起鋤頭挖洞,在島上四處走避空襲。那時,楊應七(音譯)跟任昌
洙(音譯)兩人會讓我坐油輪移動。等我身體恢復後,再運送炸彈。逃難途中,我會拿
木板擋一下洞口,然後就在洗衣服的大木盆裡放滿水,清洗下半身。沒多久,男人就撲
過來了。有時,會在香蕉、椰子或sasapo(意義不明)等水果樹下,搭起簾子就跟男人
們做了。有時,我會拒絕喝醉酒撲過來的軍人,說我性器腫脹疼痛沒辦法,他就用劍打
我肩膀。有時也會被軍人用槍桿打臉。而且,有時連走路都沒辦法好好走了,還是得幫
忙清洗染血的繃帶。(《強制》2,六十頁)
這些女性所從事的工作,已經連醜業/性工作都不能算了。在那種極限狀態下,能否拿
到「報酬」(「軍票」)實在很令人懷疑。最重要的是,這個證言很傳神地說明了,她
們所扮演的角色,真的就是名副其實的「娘子軍」。她們挖洞藏身、逃難途中必須運送
炸彈和洗繃帶;然後,空檔時間還得應付士兵們的性需求。身體很不舒服時,雖然會拒
絕軍人,但還是竭盡全力協助日本軍隊的作戰。她們做這些工作,事實上無關自願與否
,是背後無形的壓迫結構,逼著她們不得不如此。
2.慰安婦扮演補助軍的角色
慰安婦圍繞著士兵們,「她們聚集過來,很熱心做生意、打招呼,不斷向我們獻殷勤」
,「看起來很開朗快樂」、「一點也沒有所謂『性奴隸』的樣子」。(小野田寬郎,二
〇〇七)以上是否定論者的證詞。但之所以有如此表現,與前述無形的壓迫結構有關。
她們的獻殷勤、開朗、快樂,其實是因為她們想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為「國家」奉獻。
在業者嚴密的監控管制下,她們已經明白,無法憑自己的意志來改變一切、回去故鄉。
最初的為難困惑、憤怒與悲哀,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們不想再自怨自艾,轉而採取積極
的行動。但對此又有誰有資格能批判她們呢?如同小說《蝗》的情節,「唱歌的慰安婦
」與「悲慘的慰安婦」,兩者並不是對立的存在。「獻殷勤」的笑容與慰安婦的悲慘性
,其實也是可以並存的。
這些女性,對於自己被賦予的「慰安」任務,恪盡職守。那種熱心殷勤的笑容,不只是
賣春婦的笑容,更是「愛國女孩」的笑容,完全忠於自己慰安士兵的角色。即使有否定
論者所說那種「用眼淚欺騙士兵或下級士官,詐取高於規定消費金額的錢,是很厲害精
明的女人」(同前書)的情節,日本人自己也完全沒有立場可以批判她們。因為,是日
本為了「慰安」士兵,才需要這些殖民地女性去當慰安婦的。或許也正由於她們「很厲
害精明」,才有辦法忍受白天洗衣看護、晚上陪睡的那種殘酷嚴苛的重勞力生活。
帝國的男人們以「為國」而戰的大義名分,遠赴戰場。身為殖民地人民、身為「平民女
性」,這些朝鮮人慰安婦僅存的尊嚴與生存意義,就是「慰安」那些為國而戰的士兵們
。(木村才藏,二〇〇七)她們只能肯定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並內化成「愛國心」。同
樣地,戰爭動員時期,「除了內地之外,有許多志願赴戰場的人,不斷從朝鮮、台灣湧
過來」。(同前書)這種「愛國」的表現,毫無疑問,是日本刻意讓殖民地人民將其內
化的結果。
日軍慰安婦當中,有些人甚至會跟著軍隊進到深山內地,其中多為殖民地女性。她們是
是個人選擇抑或結構所導致,無法明確得知。但她們確實「為了國家」而跟著日軍跋山
涉水、留駐在那樣的地方。日本的「愛國者」(往往也是慰安婦問題否定論者)批判這
些殖民地慰安婦女性,其實是很矛盾的。如果因為是朝鮮人才被置於那樣嚴苛的環境,
那麼就是對殖民地女性抱持著「階級與民族」的雙重歧視。即使是「自願」選擇前去,
她們的自願性與積極性,也都必須置於前述「愛國」的強制性結構下來重新理解。
不管是為了賺錢或被強制,朝鮮人慰安婦身處危險之地、飽受生命威脅是事實(《毎日
グラフ別冊 日本の戦歴》,二十一頁,與軍隊共同渡河的照片及照片標題說明)。即
使真是出於慰安婦個人的積極性,「為了不想被歧視,必須表現的比日本人更像日本人
」這樣的殖民地結構,我們也不應該忘記。
如同在陳村那樣,大陳島這裡也是,入冬後,一個月會有一天的休假日,不用慰安軍人
。休假日早晨,會到日本軍人的墓地除草、拈香、掃地,雙手合十致敬。那裡都是一些
死後無法歸鄉、埋骨於此的軍人。即使是下雪酷寒之日,也會上山來做這些工作。不清
楚墓地的時候,知道地點的人就會來帶我們過去。假日會清洗有血污的軍服或棉被,將
它們重新縫整好再拿去部隊。
另外,軍人們出征時會開歡送會,他們回來時也會出去迎接。偶有空檔時間,會做些消
防演習,或擺好裝米布袋,做刺槍練習。消防演習在陳村也做過,但此時在這裡會戴上
黑帽、穿黑色綁腳雪褲(工作服)。(《強制》2,一七七頁)
朝鮮人慰安婦,不僅必須慰安活著的日本軍人,也必須撫慰死亡的軍人。清洗「有血污
的軍服」以備下一場戰事。為了必要時可以跟日本軍人一起作戰,有時也要接受備戰的
「訓練」。這些已經是國防婦人會成員在做的事了,完全就是戰場上的國民總動員風景
。正因為如此,當時的她們可以被視為與日軍「命運」相連、生死與共的「同族」(古
山高麗雄,〈白色田圃〉,九十頁),一起參與日本的戰爭。
有關戰場上士兵們的性行為,該如何看待呢?面對死亡這樣的「非日常」,在巨大的壓
力下企圖重返「日常」,或許也是種苦悶欲望的展現吧,很難一律貶斥。但要追究這個
問題的責任時,性行為的主體─日本軍人(或其後裔),或許會認為當時的軍人在慰安
所的性行為是「為了確認自己曾經短暫活過」。(諏訪澄,二〇〇七)但那種確認,對
本人或許是活著的「證明」,但對他者而言,可能就只是純粹的痛苦。會有這種「證明
曾經活過」的想法,基本上並未考慮到他者的立場。
安倍晉三首相曾將慰安婦與韓國的「妓生之家」(キーセンハウス)做比較(《歴史教
科書への疑問》,一九九七,三一三頁)。慰安所是為了「戰爭遂行」的軍人專用場所
。「妓生之家」則是七〇年代時,韓國為了吸引日本觀光客而設置的賣春設施。從幫助
國家賺取外匯的角度來看,「妓生之家」與過去的「唐行小姐」,結構上是一樣的。但
即使如此,多數慰安所還是有其特殊性,那是一個被迫移動到遠方、生命飽受威脅、暴
力被日常化的戰地場所。而裡面的朝鮮人慰安婦,對習於絕對服從的軍人而言,她們是
自己唯一可以行使權力的對象。讓女性身處那樣的權力關係結構,不僅默認不管,甚至
進而強化那樣的結構,這是朝鮮人慰安婦問題當中,日本政府最大的責任所在。
慰安婦與帝國
受到尹貞玉教授見解的影響,韓國的慰安婦問題相關人士,一直將現代日本視為軍國主
義國家或具有侵略性的國家,認為慰安婦問題是日本特有的問題,原因即在於天皇制與
武士傳統。
然而,慰安婦問題的根本源頭在於公娼制度。公娼制度允許傳統社會買春賣春的性交易
活動,並加以管理。步入近代之後,越來越多的貧困少女被販賣至海外,她們最初的安
身之地,大多是港口城市。近代國家為了管理這些人口的移動,同時,也為了盡可能留
住那些「熱望國家勢力擴張」的築夢男性,進而將海外公娼合法化。就此意義而言,公
娼制度促進了帝國主義(國家主義)的擴張與在地化。
將這種海外公娼制度移植到韓國的,正是日本(參照第一部第一章第二部分中的「業者
的參與協力」)。而比日本更早在亞洲設立海外公娼制度的,則是西歐各國。西方國家
在亞洲建立殖民地,日本為了避免被西方殖民地化,自己也加入了帝國主義行列。整體
而言,公娼制度與帝國主義的發展,在時間上是一致的。
日本在台灣、朝鮮半島以及中國部分地區建立了殖民地。同一時期,英國在香港、法國
在中南半島也都有殖民地,荷蘭甚至更早就在印尼建立了殖民地。其中,「亞洲的英屬
殖民地,公娼習俗作為制度性的存在,甚至比近代日本的開國更早。」香港早在一八四
五年六月就正式承認娼樓的存在,一八五七年公布「性病檢查條例」(條例第十二號)
,一八六七年制定新條例,規定了娼妓的登錄與實施身體檢查等相關事項。(矢野暢,
一九七五年,四十頁)
描寫日本「唐行小姐」的名著《山打根第八號娼館》(サンダカン八番娼館)(山崎朋
子,一九七二年),曾提及長崎少女被賣到婆羅洲的故事。當時亞洲女性的人口移動方
向,多是流往歐美各國在亞洲的殖民統治地區。類似像新加坡那樣,充滿了「淫蕩白人
蠢蠢欲動的港都」(矢野暢,一九七五年,十頁),往往是故事常見的背景。傳統社會
的家父長制、支持海外擴張的國家主義與帝國主義勢力,都是驅使這些貧困少女「海外
移動」的結構因素。
不消說,軍隊的存在,是「軍隊慰安婦」問題的根本理由。但「慰安婦」的存在,並不
只是為了服務軍人,同時也服務那些因為商業目的或失業等理由,遠赴海外謀生的勞動
者。例如,被動員來日本礦坑開墾的朝鮮人勞動者,他們的性需求也是慰安婦存在的理
由,因而有所謂的「企業慰安婦」。企業慰安婦基本上,正是為了支援日本的勞動力、
壯大日本帝國主義發展而產生的。這些被動員而來的朝鮮人女性,可說是朝鮮半島出身
的「唐行小姐」。在大日本帝國境內,這些朝鮮人礦工,以及群聚在礦場週遭的朝鮮人
企業慰安婦,皆可視為由邊緣往中心移動、支撐大日本帝國的境外勞力(「唐行者(か
らゆき)」)。為了競相「打造帝國」,對於當時的帝國主義國家而言,「慰安婦」的
存在,幾乎是結構上的必然。
社會底層女性為求生存的人口流動,往往也意味著將她們編入不同的經濟運作體制內,
並藉此提高其「身價」,導致底層女性人口的海外移動,絡繹不絕。換句話說,所謂的
「慰安婦問題」,不僅僅是國家或帝國等政治層面的問題,本質上更是資本主義的問題
。帝國/國家以商業「交易」為名,強迫他國簽訂不平等條約,形塑出對自己有利的環
境,再從中進行商品買賣獲取利益。同樣地,從事人口買賣的業者或雇主,則是以女性
身體為商品,與消費者進行交易。在經濟的層面,慰安婦制度的最大受益者,其實是這
些業者或雇主,無視這些人的存在,將無法看清慰安婦問題的本質。
這些人口商販們,在離鄉背井的環境下,苦心竭慮謀取自己的最大利益。在異地打拼的
過程中,不管是日常生活上的糾紛,或是戰爭層面的議題,難免會與國家利益產生衝突
。帝國主義當局,必須一一克服這些矛盾難關,妥善因應並管理,儘量讓他們留在當地
,越久越好,才能繼續維持帝國勢力的擴展,貢獻國家經濟的成長。慰安所表面上是為
了軍隊征戰所需,追根究底,則在於前述帝國主義的本質,以及壓榨個人以追求最大利
益的資本主義。所謂的「戰爭」,有時不過是藉由武力的手段,來成功掃除經濟競爭途
上的絆腳石而已。日本近代啟蒙主義者福澤諭吉曾說過:「娼婦到海外賣春,對日本而
言,乃『經世上之必要』。」(矢野暢前揭書,四十五頁)這句話,真是不可思議的準
確點評。
近代國家為了追求「富國」,必須確保資源、販賣商品,不斷地擴張領土與國家的影響
力。現代國家,雖然不敢再如此明目張膽地擴張領土,但為了本國的利益,依然會在各
方面拓展實質的影響力。只要這種國家的欲望和推進力持續存在,必然就會持續動員軍
人,以達成其目的。而為了服務這些單身離鄉的軍人,女性們再度被動員,以配合本國
或對手國家的利益。換言之,「慰安婦」可說是軍人長期遠在異鄉、身處隔離狀態下、
不正常的結構性產物。不論當初是業者配合招攬或女性個人主動,國家一旦理解到「慰
安婦」的效用,最後勢必會介入、管理這個特殊性產業。所謂的「慰安」,不過是以「
愛國心」為中介,讓當事人及他者,都難以洞悉箇中壓榨本質的修辭罷了。相較於其他
國家的軍隊性服務,日本的慰安婦之所以特殊,在於將慰安婦「皇國臣民化」,讓她們
成為戰爭的協力者,而近代天皇制正是讓戰時「國家總動員」體制成功的關鍵。這點與
我們接下來所要討論的美國和韓國,情況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