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看我的山」 不只是觀光門面、山脈亦是瑞士建國根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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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泰半人生中沒有國籍的畫家賽根提尼（Giovanni Segantini）來說，阿爾卑斯山別具
意義。
不同於許多在低地仰望山景的同業，1858年生於奧地利的賽根提尼是當時少數真正爬上高
山為阿爾卑斯山作畫的畫家。在米蘭長大的他深受瑞士恩加丁（Engadin）的湖光山色吸
引。據其自述，賽根提尼「總是奮力往上爬。從丘陵登上高山，與農夫、牧羊人、山區居
民同在......在這些地方，我能更大膽地凝視著我想要攻克的陽光。也是在這裡，我能更
深刻地研究自然最生動的形式與最亮麗的色彩。」
在賽根提尼的作品中，阿爾卑斯山不只是背景，而是人民與動物安居之處。賽根提尼於
1894年遷居瑞士格勞賓登州（Graubünden）馬洛亞（Maloja）。為了完成三聯畫〈生命
，自然與死亡〉（La Vita–La Natura–La Morte），他在1899年登上夏夫堡（
Schafberg）時因工作密度與高海拔影響爆發急性腹膜炎驟逝，享年41歲。他最後的遺言
據稱是「我想看看我的山」（voglio vedere le mie montagne）。
瑞士與山的緊密結合
在觀光面營造下，高山與自然美景已與瑞士的大眾印象緊密結合。瑞士國家旅遊局以「水
的國度」與「山的故鄉」兩大分類整理全國自然景點。在山峰類別下有76個景點，湖泊也
有37個。包括知名的馬特洪峰、少女峰與國內最大湖日內瓦湖。
瑞士國家旅遊局亞太區及全球客戶主任包西蒙（Simon Bosshart）指出，「瑞士的形象有
一大部分和觀光與地景緊密相關，尤其是阿爾卑斯山。當你想到瑞士，總是會想到雪、想
到山。」
這成為瑞士觀光業最大優勢。包西蒙認為，瑞士觀光的主要強項是旅客可在知名的自然環
境中進行戶外運動。「人們可以去很多地方滑雪，但如果你想要真正的阿爾卑斯山體驗，
你就得來瑞士。」他表示，「很多人願意付更多錢來得到這個東西。」
精準辨識、強化自身優勢，再與經過區隔的市場需求相結合，使得瑞士得以在越發激烈的
全球性市場中將有限的資源與精力投資在產品品質上，而非自己無法透過削價競爭的低價
市場。
這不代表瑞士沒有打低價競爭策略的觀光業者，但在全國性立場上，瑞士主打的是物有所
值，而非物超所值。「有品質的產品是要價的。我們不會在價格上競爭。」包西蒙解釋，
「但是，無論你待在五星級酒店或是一般旅館，我們會確保你獲得這個價格應得的品質。
」
在落實上，瑞士國家旅遊局每3年會進行規模達1萬5000人的深度訪談，稱為「瑞士旅客監
控」（Tourist Monitor Switzerland）。透過這項普查與其他指標，官方得以了解旅客
前來瑞士的原因、以及特別滿意的地方。包西蒙舉例，「如果很多人說自己來瑞士是因為
自然美景，這看起來就是我們的強項了。我們知道自己這部分很強，而且旅客也知道。那
這就是我們可以發展的。」
便利可靠的基礎建設 協助旅客輕鬆體會多元化行程
在全球觀光市場中，許多目的地都擁有傲人的自然美景，「但自然之美結合便利性的環境
是瑞士獨有的。」包西蒙強調，瑞士的自然美景都是真實的，是瑞士人民確實生活於其中
的，「如果你在瑞士搭火車，9成乘客都是當地人。你體驗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專門為
觀光客打造的。」
另一項瑞士觀光的特色，是在小片領土中的多樣性。瑞士約4萬平方公里的領土中包納著
德語區、法語區、義語區三大文化，海拔高度落差達4000公尺，垂直跨越多層氣候區。藉
著遍布全國的交通網絡，旅客可以在短時間內體會到文化與自然環境的差異性。
從瑞士交通樞紐蘇黎世前往90公里外的熱門景點鐵力士山（Titlis），是一段相當佐證瑞
士雪山觀光便利性的旅程。
海拔超過3000公尺的鐵力士山與其他知名山峰少女峰、龍之巢穴皮拉圖斯山（Pilatus）
、山中之后瑞吉山（Rigi）都在蘇黎世單日往返範圍內。事實上，搭乘瑞士可靠的大眾運
輸系統，想從蘇黎世單日來回南方邊界處的馬特洪峰（Matterhorn）也不是問題，只是比
較累、對於策馬特（Zermatt）也比較可惜而已。
參與觀光局合作的鐵力士山導覽巴士行程，旅客可在晚間七點前返回蘇黎世市中心。這表
示旅客得以在一天內體驗高山冰河、雪地活動與提供國際美食及夜店的都會夜生活。
自行由蘇黎世搭乘火車經琉森前往英格堡（Engelberg）單程亦不到2小時。2015年底完工
的急速廂式纜車（Xpress）可在16分鐘內將乘客由山腳的英格堡站載上施坦德（Stand）
站搭乘知名的旋轉纜車（Rotair）直抵山頂，不需在特呂布湖（Trübsee）站轉車。這向
旅客展示了瑞士不斷提升觀光基礎建設的決心，以及瑞士機械工程的實力。
5層樓的旅客中心提供餐廳、紀念品店、攝影紀念區等設施，訪客可以在溫暖的室內享用
瑞士知名的巧克力飲品，隔著乾淨的玻璃安全地欣賞曾吞沒許多登山探險者的壯麗冰河。
戶外活動設施則包括飛渡吊椅（Ice Flyer）與歐洲海拔最高的懸索吊橋（Titlis Cliff
Walk）等。
在寶萊塢助勢下，鐵力士山特別受到印度觀光客歡迎，是在瑞士追尋寶萊塢拍攝場景的必
訪地點之一。遊客中心露臺可見得1995年經典寶萊塢電影《勇奪芳心》（Dilwale
Dulhania Le Jayenge）兩名主角沙魯克罕（Shah Rukh Khan）及卡約兒（Kajol）真人尺
寸紙板。為了強化瑞士對印度訪客的吸引力，瑞士觀光局2017年選出首位印度品牌大使、
寶萊塢當紅演員蘭威爾辛格（Ranveer Singh），順利在當年度提升了23.4%的印度觀光客
過夜數。
瑞士建國的地理性基礎
瑞士不僅在視覺層面與高山緊密結合。在法國社會及地理學家齊格菲（André Siegfried
）眼中，高山是瑞士建國的地理基礎，也是瑞士的心理性核心所在。
以政治評述見稱的齊格菲在1948年的著作《瑞士，民主的見證者》（暫譯, La Suisse, d
émocratie témoin）指出，瑞士的地理背景首先讓她得以誕生，其次確保了她的存續，
並且塑造了她的個性。瑞士的經濟核心位於阿爾卑斯山脈（Alpes）與汝拉山脈（Jura）
間的長型高原，但在心理層面上，圍繞著低谷的高山才是瑞士的核心。齊格菲認為，如果
只有平原，沒有自然的邊界，瑞士這個國家可能根本就不會出現。
這些山脈是歐洲多條主要河流隆河（Rhône）、萊茵河（Rhein）與注入多瑙河的因河（
Inn）起源地，一方面是分水的堡壘，一方面也將瑞士營造為南北部的過渡區域。使得瑞
士各地區既具有異質性，又具有共同抵禦外敵的同質性。
「也必須記得的是，瑞士不是靠統一形成的。」齊格菲寫道，「她是透過聚合，在多元中
達成了一統。」山脈成為瑞士三大文化、兩大宗教的人民得以政治性抵禦鄰近大國的天然
防衛基礎。齊格菲對此表示，瑞士的結合「原因是負面的，但結果是正面的。」
齊格菲認為，瑞士把持山脈交通樞紐的地理位置從一開始就決定了她的命運：成為跨國傳
播的中心。他表示，瑞士的外交關係可以說是被自然環境所決定：她的山脈、她的高原、
她的自然邊界，以及她與外界的窗口城市，包括巴塞爾、日內瓦與盧加諾。所有這些事物
綜合起來，讓她得以實現自己國際性的角色，「如果不能對她的自然環境有足夠的認識，
就無法對瑞士有足夠的了解。」
瑞士城市規模不大，少有櫛比鱗次的高聳建築。天氣晴朗時，常可在天際線看見蓋著白雪
的山脈，沉默而美麗地提醒著居民，這些凝視或者輕瞥的目光投向的正是長期以來與這個
國家交織共存的地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