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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nomist Oct 17th 2019
德仁太子的《泰晤士河和我：牛津兩年的回憶錄》，是他在1980年代於牛津大學求學時期
的回憶錄。裡面提到他沾到油膩醃魚的梳子、骯髒酒館等軼事。他說曾經因為穿著牛仔褲
而被迪斯可舞廳的保全拒絕進入 ー 這種反差，不是日本皇室經常有的經歷。上圖是他的
學生時期穿著；他寫著，他在默頓學院(Merton College)的兩年期間，研究十八世紀泰晤
士河的交通運輸，也許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由於明仁天皇的年事已高，加上健康問題，德仁太子在今年5月登基成為第一百二十六世
天皇，他將在10月22日正式即位。當天的即位大典會有許多重要賓客，包括中國的國家副
主席、南韓總理等，但這些賓客只能從皇居的某處觀看螢幕中的典禮。最後，他們將大喊
「萬歲!」。這跟明仁天皇4月對天照大神宣布退位的儀式比起來，已經是種進步。當時能
觀禮的僅有他的兒子、神道教的神職人員以及內侍等。
日本皇室的生活，正式莊嚴到荒謬的程度。德仁太子在英國的歡樂回憶，幾乎可以說是史
無前例。負責皇室起居，決定皇室成員甚麼可以做、甚麼不能做的宮內廳，並不希望這本
書出版，因為擔心會這本書讓大眾對皇室放肆、嘲笑。宮內廳官員竭盡全力保護皇室的形
象。德仁天皇的弟弟文仁親王在1990年結婚時，一位攝影師被禁止進入皇居，理由是是他
拍下新娘從眉間梳頭的樣子，而非正式姿勢。美國智庫威爾遜中心(Wilson Centre)的後
藤志保子說，日本皇室被嚴格的規定束縛著，讓「溫莎皇室看起來簡直太鬆散了」。
其實是厭女
Misogyny, not prurience
日本媒體多數都遵從宮內廳的規定。舉例來說，當時第一個公布德仁太子1993年訂婚、
2004年雅子妃憂鬱症訊息的，都是外國媒體，雖然當時許多日本媒體已得知這些消息。跟
大多歐洲皇室不同的是，不會有整版狗仔報報導皇室的愛情故事 — 但皇室女性常被批評
逃避義務。
在此同時，皇室成員的財富相對有限，也就是說不太可能出現花花公子或拜金公主。天皇
的主要興趣是水資源管理；皇室財產多數在二戰後被沒收。皇宮以及其他莊園的所有權屬
於國家，國家也同時支付這些不動產的維護費用。一位專家估計，明仁天皇一年僅花五百
萬日元在個人採購和活動上。他的父親裕仁天皇於1989年去世時，也只留下了不到二十億
日元的遺產。
這讓皇室變成一種既被珍視、又被荒謬束縛住的公僕。宮內廳官員對其生活進行了細緻安
排，公開發言也經過仔細審查，確保不會跨越憲法上有名無實的分際。儘管跟其他國家的
皇室一樣，天皇、皇后也會出國進行國事訪問，並參觀國內的學校和慈善機構，為他們加
油打氣。但傳統主義者認為，天皇的主要工作，是執行晦澀的的神道教儀式。德仁天皇將
在下個月進行一個儀式，在神職人員舉火把圍繞的情況下，將兩個地區(由神職人員從燒
焦的龜殼中解讀選出)收成的米獻給天神，感謝豐收。他也必須自己種稻，理論上皇居內
的園丁也不能幫太多忙。雅子皇后的任務，包括要在皇室的蠶園中養桑餵蠶，並親用稻草
編織供蠶結繭的蠶蔟。且天皇、皇后每年都必須要發表自作的古典詩幾次。
不確定德仁是否能現代化天皇這個角色。日本皇室的性別歧視禮節繁多，德仁的夫人曾犯
了微小的過錯，比如說在第一次共同記者會中，發言時間比德仁稍長一些些；或是在公眾
場合走在德仁前一步，德仁曾為雅子辯護過這些事情。他在2014年時，說曾是外交官的雅
子，為了適應宮內生活，已「精疲力竭」；說在宮內，雅子的個性被「扼殺」。但即使他
想要自己的女兒繼承王位(現在的順位是他的姪子，而現行法律禁止女性登基成天皇，即
使過去曾有這樣的例子)，他也沒有給過任何暗示。
明仁天皇小心翼翼地對抗過時的皇室習俗，也小心翼翼地對抗那些高聲擁護皇室的民族主
義者。2011年的海嘯、和災過後，他在電視上發表演說，這是第一次有天皇在電視前演說
。過沒多久，他造訪震災庇護所，與民眾一起坐在地上喝茶。他似乎也對安倍總理想改變
憲法和平主義的想法有所疑問(儘管是用很隱諱的方式表達出來)。也曾在2001年的某次記
者會上，說自己遙遠的祖先中可能有韓國血統 — 波特蘭州立大學的Ken Ruoff認為，這
潑了那些堅信萬世一系血統論者冷水。最近他則說服了(顯然不情願的)日本政府修改法律
，讓他生前退位。
憲法上，天皇是「國家和團結人民的象徵」。但他所處的皇室之繭，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就
時代的產物。德仁跟他的父親一樣，在巡迴日本時較不那麼正式，會養狗跟學童聊天。但
年輕一輩的日本人看起來對皇室沒甚麼興趣 — 而皇室也沒有多少餘地能讓自己變得更加
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