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美中簽署初步貿易協議，劉鶴「喪權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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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16日09:00 斯洋
華盛頓—
美中星期三（1月15日）在白宮簽署了第一階段貿易協議之後，不同人士有不同的解讀。
特朗普總統的前顧問班農說，“美方以極小的代價，打垮了中國共產黨。美國民主黨人則
說，中國才是這份協議的真正贏家。也有不少中國網友說， 劉鶴“喪權辱國”，籤的是
新《馬關條約》。
“美國以極小的代價，打垮了共產黨”？
在白宮舉行的第一階段貿易協議的簽署儀式上，特朗普總統沒有直接說美國贏得了這次貿
易戰。他強調協議的簽署是歷史性的。
他說：“今天我們邁出了重要的一步，這是此前與中國從未有過的一步。隨著我們簽署歷
史性的美中第一階段貿易協議，我們邁向公平、對等貿易的未來。我們一共修正了過去的
錯誤，為美國工人、農民和家庭創造了有經濟正義和安全的未來。”
彭斯副總統說，經濟投降的日子一去不返了，我們對中國朋友說他們必須改變，這一天到
來了。
不過，特朗普總統的前首席策略師斯蒂芬·班農（Stephen K. Bannon）就比較直接。他
星期三在接受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CSBN） 採訪時說，他認為，特朗普總統的強
硬態度最終為美國贏得了勝利。“最後，我們幾乎什麼也沒有放棄。”他說，特朗普總統
“堅持關稅，打垮了中國共產黨。”
白宮首席經濟顧問拉里·庫德洛（ Larry Kudlow）星期三上午說，協議的簽署證明特朗
普總統的強硬態度起作用了。
CNBC還援引美國對沖基金大佬、海曼資本管理公司（Hayman Capital Management）創辦
人卡爾·巴斯（Kyle Bass）的話說， “我知道，協議看起來是考慮到雙方， 但實際上
中國讓步了很多。”
文本中確實有很多“中國應該”如何做的字樣
美國智庫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IIE）高級研究員查德‧布朗（Chad Brown）在看過文
本後，告訴媒體，從協議措辭上來看，確實是中國需要改進的很多，特別是在知識產權保
護部分。
他說：“第一章是講知識產權保護的。如果你看過文本，其中大多數是單方面的。中國同
意做這個，那個。然後，有一條款說，美國已經很有效地做到了。當您讀到文本時，你會
覺得美國無需為了與中國達成協議而修改其任何法律。”他說，這樣的條款的好處是，美
國方面不需要經過國會批准修改任何法律了。文本中確實出現了很多“中國應該（China
shall）”的字樣。
中國到底做出了哪些承諾？
簽字儀式結束後不久，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公佈了長達96頁的協議文本，題為《美國與中
華人民共和國經濟與貿易協議》。協議共分八個章節， 涉及知識產權保護、技術轉讓、
食品和農產品貿易、金融服務、宏觀經濟政策、匯率、擴大貿易和爭端解決機制等。
其中，中國承諾在未來兩年內增購不少於2000億美元的美國商品和服務，包括500億美元
的農產品、750億美元的製成品、500億美元的能源產品和400億到550億美元的服務業產品
等。
另外，中國同意加強知識產權的保護，包括改善打擊網絡侵權、盜版和假冒商品的刑事和
民事程序；結束長期以來強迫或迫使外國公司將技術轉讓給中國公司的做法。中國還同意
在2020年4月1日前，取消對證券公司、保險公司（美國人壽、醫療和養老保險服務商）、
期貨公司和基金管理公司的外資股權上限，允許美國金融公司擁有100% 的股權等。
協議的最後一章是關於強有力的糾紛解決機制，以確保協議得到立即和有效的執行。
文本中沒有“關稅”字樣，美國保留了大部分關稅
值得一提的是，文本中幾乎沒有出現關稅的字樣，而取消關稅曾是中國與美國達成協議的
主要訴求。中國當時要求美國取消所有的關稅，才能簽署協議。
不過，12月13日，在雙方宣布美中達成第一階段協議的當天，特朗普政府表示，美國將暫
停原定12月15日生效的，針對價值1600億美元的中國進口到美國的智能手機和玩具等產品
徵收新關稅的計劃。
另外，美國同意把9月1日開始的針對1100億中國產品，包括鞋子和服裝的所徵收的關稅從
15%降低到7.5%。美國之前針對價值2500億美元的中國進口到美國的產品徵收的25%的關稅
繼續保留。也就是說，美國保留了對大約3600億美元中國產品的關稅，而這相當於中國出
口到美國產品的三分之二。
美國財政部長姆努欽星期三對媒體表示，如果美中能夠很快達成第二階段協議的話，特朗
普將考慮進一步下調對中國產品徵收的關稅。
因為美國保留了大部分關稅，星期二，在彭博新聞社報導了這個消息後，很多中國人認為
，第一階段的協議對中國來說是不平等的。
劉鶴被比作“李鴻章”，對中國來說，簽協議比不簽好
Youtube網站星期三對雙方的簽字儀式進行了直播。在直播的帖子下方的評論中，有人罵
中國首席談判代表、副總理劉鶴“喪權辱國”， 稱劉鶴簽署了新的《馬關條約》。也有
人把劉鶴比作曾經代表清政府簽署一系列喪權辱國條約的晚清重臣李鴻章。
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IIE）的布朗（Chad Brown）星期三在回答美國之音記者有關協
議是否對中國不利時說，對中國來說，簽署協議比不簽好。
他說：“如果你問自己，相對於貿易戰的持續升級以及事情越來越糟，我確實認為這個（
簽署協議）要好得多。如果你問從習近平主席的角度看，從中國的角度來看，是的，這比
升級好。中國願意在這項協議中履行的許多承諾實際上可以說對中國有利。政治上可能很
難做，但從經濟上講，中國內部一直想推動一些經濟改革。他們很久以前就打算這麼做了
。所以，中國在這項協議中也是獲益的。這不僅是美國的單方面的一份協議。”
劉鶴在宣讀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給特朗普總統的信中說，“中美達成第一階段協議有利於
中美兩國，也有利於世界。”
協議沒有觸及兩國糾紛的核心，特朗普屈服了？
不過，在美國很多人認為，這份協議實際上對中國更有利。
前副總統、民主黨總統參選人拜登在美中籤署初步協議之際發表聲明說：“中國是特朗普
與北京'第一階段'貿易協議的大贏家。”拜登稱，特朗普在給美國經濟、農民和工人造成
重大痛苦和不安之後，沒有得到什麼，協議沒有解決兩國糾紛的核心，包括產業補貼、對
國企的支持、網絡盜竊和其它貿易與技術的掠奪性的行為。”
中國的產業補貼、對國企的補貼曾是特朗普總統發動貿易戰的原因之一。
特朗普的另一個政治對手參議院少數黨領袖舒默在兩國簽署協議後立即與參議院銀行、住
房和城市事務委員會資深成員布朗和參議院金融委員會資深成員懷登舉行新聞發布會，批
評特朗普在壓力之下服軟。舒默說，歷史將記住，特朗普向中國屈服了。他說，習近平在
偷著樂。
不確定性仍然存在，美中可能隨時退出協議
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的布朗說，由於協議沒有涉及到影響美中貿易的根本系統性的問題
，這也為協議的執行留下了很大的不確定性。
他說：“這不是一個完全的協議，從任何意義來說，它都沒有解決美中之間貿易的大的系
統性問題。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今天在簽署儀式上提到了兩個根本不同的經濟體系，但
是，這個問題協議沒有涉及。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真的只是初步協議。除非你開始
助手解決解決這個根本的問題， 否則這個協議是無法持續的。”
布朗還說，特朗普總統本人是不確定性的另外一個因素。他說，因為選舉季的到來，如果
特朗普總統覺得與中國問題升級可能有助於他的話，事情會有所變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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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中籤署貿易協議　民主黨國會領袖稱特朗普向北京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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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16日08:01 莫雨
國會山—
美中兩國星期三（1月15日）簽署第一階段經貿協議。在國會山，民主黨人指責特朗普擾
亂了經濟後又草草向北京屈服。共和黨人則對總統與中國達成重要協議表示讚賞。不過兩
黨議員都對中國是否會履行承諾均持有懷疑態度。
美中第一階段貿易協議涉及多個方面。中國將大量購買美國農產品、工業製成品和能源產
品。協議還包括中國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承諾不強迫技術轉讓，不讓貨幣競爭性貶值以獲
得貿易優勢等內容。
美國降低了對一些中國商品的加徵的一些關稅。但是維持了一些已徵關稅。
不過，民主黨人認為協議沒有處理中國網絡竊密和國有企業補貼等深層次結構性問題。他
們批評特朗普總統向中國屈服，換來的只是不可信的承諾。
協議簽署後，參議院少數黨領袖舒默（Chuck Schumer）立即在國會山召開記者會。
舒默措辭強烈地說：“特朗普總統和他的行政當局讓美國承諾執行一個與中國達成的軟弱
和草率的第一階段協議。總統一而再、再而三地說，他善於促成協議，他關心美國人的就
業和產業，他對中國強硬。然而，在壓力當頭之際，在事關就業和生計之時，他軟了下來
。不幸的是，今天也不例外。史書記載，尼克松到中國去了，它們也會記載，特朗普向中
國屈服了。”
他接著說：“這個所謂的協議幾乎沒有為感受到中國殘酷無情的貿易和產業惡行重壓的工
人和公司做任何事情。我非常擔心，習主席在我們的背後笑話我們，因為他讓步這麼少，
卻讓美國的工人、農民和公司付出代價。行政當局為了在2020年選舉之前達成協議而不惜
代價，拋棄了美國工人和美國公司，面臨後果的將是他們。”
與舒默一道舉行記者會指責特朗普向北京屈服的還有參議院銀行、住房和城市事務委員會
資深成員布朗（Sherrod Brown）和參議院金融委員會資深成員懷登（Ron Wyden）。
特朗普總統在簽字儀式的講話中譏諷說，舒默根本就沒看內容就反對協議。
舒默在隨後的記者會上反唇相譏說，他知道協議的內容，但不知特朗普是不是知道協議內
容。他建議特朗普現在就把協議扔到一邊，讓中國重回談判桌，而不是等待第二階段談判
。他說，如果總統這樣做的話，“我會為他加油”。
雖然政見不同，但舒默一直支持特朗普對中國強硬。舒默在推特上說，特朗普把一些好的
談判籌碼丟掉了。
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資深成員、新澤西州民主黨聯邦參議員梅嫩德茲（Bob Menendez）
在推特上說，協議是作秀。
他說：“我們需要真正的貿易政策，一個讓我們獲得切實成果和結構性改變、結束中國掠
奪性貿易做法的貿易政策，而不是只有空洞的電視作秀和誇誇其談，把美國製造業、工人
和農民扔到一邊。”
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發表聲明，批評特朗普總統“失敗的”中國戰略給美
國農業造成破壞，並干擾了美國經濟，“換來的只是更多的承諾，而多年來北京一直在破
壞承諾。”她還指責特朗普總統疏遠盟友，為了商業利益討好北京，忽視人權議題。
佩洛西說：“如今，美國經濟正在流失數以千計的製造業崗位，農業地區正在經受特朗普
總統造成的損害，美國人甚麼也沒得到，只得到了一場電視禮儀秀，這場秀試圖掩蓋這項
'第一階段'協議其實完全沒有實質進展、透明度和問責。”
另一方，共和黨人紛紛對特朗普總統與中國簽署第一階段貿易協議表示歡迎和讚賞。
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和商務委員會成員、印第安納州的共和黨聯邦參議員陶德·楊（
Todd Young）認為，協議是特朗普行政當局的一大勝利。他對美國之音說：“我知道，協
議並不全面，也就是說還會有另一階段，行政當局對此直言不諱。這對美國人來說，是場
胜利，也有助於美國經濟繼續前行。”
眾議院籌款委員會首席共和黨成員布拉迪（Kevin Brady）發表聲明，稱美中達成貿易協
議“對美國工人和公司來說是歷史性的一天”。他稱讚特朗普總統、貿易代表萊特希澤和
財政部長姆努欽取得了之前歷屆白宮所未能取得的成就，那就是：從中國那裡得到了強有
力、真正而且可執行的承諾，結束不公平的貿易做法，並讓美國工人、製造商、農民和公
司有公平的競爭場地。
對中國不信任
雖然兩黨議員對於美中達成第一階段貿易協議的看法存有分歧，但是兩黨議員都表示，他
們不確信中國政府會切實履行協議。
阿拉斯加州共和黨聯邦參議員丹·蘇利文（Dan Sullivan）參加了在白宮舉行的協議簽署
儀式。他在儀式前對美國之音說：“特朗普總統和他的團隊在重塑與中國的關係方面做得
很好。但還要看中國。你知道，長期以來中國有著不履行承諾的歷史。在美國我們稱之為
'承諾疲勞'，就是說，我們厭倦了中國的虛假承諾。因此，這要看中國會不會遵守這些承
諾，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強迫技術轉讓、知識產權盜竊、不對等，等等。我們需要與盟
友合作，因為他們也面臨同樣的問題。我的意思是，中國需要清醒了，因為美國等國家不
會再允許他們破壞國際貿易體系，不會再允許他們以不對等的方式行事。”
來自佛羅抵達州的共和黨聯邦參議員斯科特（Rick Scott）在一份聲明中說，共產黨政府
執政的中國從來沒有遵守過協議，“我們現在為什麼要相信他們？”
蘇利文參議員說，他和國會其他議員會密切關注中國是否會切實履行承諾。
不止經貿問題
一些共和黨議員在讚揚特朗普與中國達成協議的同時也指出，美國與中國的關係，不止經
貿問題。
斯科特參議員說：“我們必須談論人權，我們必須談論中國在世界範圍內不斷增加的影響
力。”他指出，中國把南中國海軍事化，違背給予香港自治和自由的協議，攻擊宗教自由
，把可能達百萬之多的維吾爾人關進拘押營和再教育營。
來自佛州的另一位共和黨參議員、國會及行政當局中國委員會（CECC）共同主席魯比奧（
Marco Rubio）在一份聲明中說：“單有一項貿易協議並不能解決美國與中國之間至關重
要的結構失衡。為我們兩國找到和平與可行的前進道路，需要我們增強我們的國家實力。
”
魯比奧提倡美國通過他所說的不違背自由市場的“產業政策”來實現這個目標。
信奉自由市場經濟的美國人普遍不接受“產業政策”的概念，但是魯比奧過去多次提出，
美國需要有自己的“產業政策”， 以應對來自中國的挑戰。他認為，美國企業面對的不
是中國私營企業，而是中國共產黨政府，是一個制定戰略，力求在航空、量子計算等產業
領域躋身全球領導地位的國家，而市場有時候產生的效率並不反映國家利益，這時政策制
定者就有責任來維護國家利益。
（美國之音記者寧路對本報導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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