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川普支持的認知和情感來源:低信息量選民的案例
http://www.uscnpm.com/model_item.html?action=view&table=article&id=22372
作者:
Richard C. Fording,美國阿拉巴馬大學政治科學系教授
Sanford F. Schram,美國亨特學院政治學教授
編譯:扎西旺姆,校對:施榕,審核:澤塵,排版:楊洋。
來源:《New Political Science》"The cognitive and emotional sources of Trump
support: The case of low-information voters”
https://doi.org/10.1080/07393148.2017.1378295
【內容提要】
本文為 ‘川普從“低信息量選民”(low-information voters)中吸引了前所未有的支持
率’的假說提供了實證分析。調查結果顯示,他的競選活動利用了這些選民缺乏對事實認
知和推理的特點,使他們更容易依賴對墨西哥移民、穆斯林難民和非裔美國公民的情緒,
以及他們對第一位非裔美國總統歐巴馬的蔑視。因此,這些川普的支持者不太想也無法質
疑川普看似史無前例的錯誤陳述、不實之詞和謊言。文章討論了這一現象在川普時代及之
後對美國政治的影響。
文章導讀
01 簡介
事實證明,川普2016年總統競選的成功在許多方面都具有歷史意義。他是一個眾所周知的
電視名人,利用富有的房地產開發商和成功商人的形象而過分誇大其名聲,乘著選民(大
多數是白人和不成比例的男性)支持的浪潮而贏得選舉。這些選民希望有一個 "局外人 "
進來,動搖政治制度,以解決他們在大衰退後對各種國際和國內威脅日益增長的憂慮。面
對這些擔憂,川普提出的 "讓美國再次偉大 "的競選口號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尤其是白
人。川普通過在競選活動中妖魔化“外圍群體”,從一開始就獲得了支持。該活動公然喚
起人們對移民(特別是墨西哥人和其他來自中美洲和南美洲的人)、難民(尤其是逃離中東
恐怖主義的穆斯林)、非白人(生活在 "內城"inner cities)、婦女(在勞動力和政治體系
中崛起)以及其他各種群體的恐懼。他們都被視為可以對川普在白人中產階級公民(尤其是
男性)中的支持者基礎構成威脅的人。此外,川普獨特的說話風格,尤其是他的含沙射影
,掩飾了自己的仇外心理、種族主義及對性別歧視的呼籲,也使他成為別人所稱的 "狗哨
"(dog-whistling)專家。
註:狗哨政治(英語:Dog-whistle politics)指使用編排過的隱語的來向特定人群傳遞政
治信息的手法。對於普通大眾來說,這樣的信息看起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川普作為總統候選人的諸多缺陷,無論是匱乏的政治經驗以及治理知識,抑或是明顯缺少
的道德指引(尤其針對女性)及其作為商人不斷規避法律的斑斑劣跡,在為其候選人資格蒙
上陰影的同時,並沒能阻止他贏得選舉。由此,作者提出了一個問題,為什麼有那麼多人
支持他?川普支持者中是不是有一個重要群體,他們由於自身對政治的想法和感受而特別
容易被利用?本文分析了"低信息量選民 "在創造川普以白人支持者為主的獨特群體中所
發揮的未被重視的作用。在所有人口群體中都有低信息量選民,白人和非白人都有。非白
人在大多數情況下並沒有被川普的候選資格所吸引,但在白人中,2016年發生了一件獨特
的事:低信息量的白人選民已經在川普選區中不成比例地佔據了中心位置。事實上,研究
結果表明,川普能夠利用人們對種族和民族焦慮的情感訴求來吸引低信息量的白人選民,
使得他對這些選民的依賴程度遠遠超過2012年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米特-羅姆尼(Mitt
Romney)。本文首先回顧對2016年川普支持率的分析來構建分析框架。接下來,作者介紹
了低信息量選民的問題,將其與低教育程度選民的問題區分開來。然後,作者通過數據分
析及對調查結果的討論,進一步揭示了川普選舉成功的重要性以及對川普時代及以後政治
的影響。
02 關於川普支持者的研究:可悲者(deplorables)及其他人
註:可悲者(deplorables)是2016年希拉里競選時用來形容川普支持者的詞彙。
關於川普支持者的初步研究指出了各種各樣的因素。除了常見的政黨和意識形態因素外,
還有其他與川普獨特的競選活動相關的問題。例如,有研究表明,威權主義導致了對川普
的支持,信奉威權主義的選民認為他是一個強勢的領導人,會強制執行必要的解決方案。
其他研究表明,(針對女性的)性別歧視在川普的支持者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此外,雖然
川普的支持率很大程度上來自於白人工薪階層,但研究表明,川普的支持者的收入略高於
美國的人均收入,而且他的許多支持者來自中產階級和上層階級,這與之前的共和黨總統
候選人的情況一樣。這些因素可能是相互關聯的。Ronald Inglehart和Pippa Norris提出
了支持這一論點的證據,即客觀的經濟條件和對個人經濟前景的主觀焦慮可能加劇了對文
化和人口變化的焦慮,從而導致對各種 "外來群體 "的反對,如墨西哥移民、穆斯林難民
和非白人居民。他們提出了一個與之相關的問題—對川普的支持在多大程度上是美國和發
達國家民粹運動(為了捍衛傳統文化價值免受外來群體的威脅而做出的反應)興起趨勢的延
續,與實證研究中關於川普支持者的理解產生了共鳴。
03 低信息量選民,川普支持者的認知需求與情感基礎
一個尚未被充分研究的話題是,儘管川普在競選期間和競選結束後謊話連篇,依靠荒誕不
經的陰謀論,不斷地辱罵和妖魔化對手,以及他為了政治效果而試圖詆毀各種 "外圍群體
",但他的支持者在多大程度上對他展現出忠誠?為什麼他的眾多支持者對他表現出高度
的寬容?其中一種解釋是基於黨派、意識形態和公共政策的承諾,比如說在墮胎、減稅、
放鬆管制和其他標準的保守主義立場上,以及對主流政治失敗的日益憤怒,可能會導致人
們容忍川普作為候選人的諸多不足。然而,隨著競選的進展,他也確實失去了通常站在共
和黨一邊的建制派共和黨人、保守派知識分子和公共政策專家的支持。有必要考慮這樣一
種可能性,即川普的支持有非同小可的一部分是通過在傳統的共和黨聯盟中增加新的成員
來實現的,而且無論是從該聯盟中留在他身邊的人,還是新加入的人,都是由缺乏認知和
情感基礎的人組成的。川普吸引了共和黨以外的人,尤其是受教育程度較低的人。羅姆尼
贏得了受過大學教育的人的選票,而川普雖然在整個競選過程中越來越難以贏得這一群體
的選票,但是他贏得了沒有受過大學教育的人的選票。教育問題指向了一個更大的問題,
即川普的支持者對政治的瞭解程度,以及他們有多大興趣依靠感覺來做出政治選擇。
早在1991年,塞繆爾‧波普金(Samuel Popkin)就創造了 "低信息理性
"(low-information rationality)一詞用來理解相當一部分選民如何在投票站依靠有限的
信息做出理性的選擇。但最近,右翼電台評論員Rush Limbaugh用這個詞來敲打民主黨通
過利用脆弱的、缺乏知識的"低信息量選民 "來贏得選舉的想法,這些選民不會考慮到所
有相關的新聞來源。無論如何,川普很可能不成比例地從政治信息水平相對較低的白人那
裡獲得支持(不管他們的受教育程度如何)。事實上,低信息量的選民可能是上述運動的重
要組成部分,從而導致共和黨之外的人們從各處湧來支持川普。當他們與共和黨內已有的
其他低信息量的白人聯合起來,就可以形成一個相當大的支持者基礎,他們的信息量較少
,無法挑戰川普對事實的錯誤陳述和歪曲。
此外,作者認為,政治知識水平低的人可能也有社會心理學家所稱的“低認知需求”。政
治知識水平低可能與不願意依靠思考和批判性思維能力來處理決定支持某個候選人的原因
有關。這些選民可能不需要認知,而是依靠情感需求來做出選擇。在缺乏認知需要和政治
知識的情況下,選民在決定支持候選人的時候,可能會依賴他們對當前政治氣候、各種政
治爭議和其他情緒反應的感受。政治知識的缺乏和對認知處理的不重視,為情緒在決策過
程中佔據主導地位創造了機會。並且,在這種情況下,依賴情感決策的選民更容易被候選
人及他人所利用。比如,選民的恐懼與焦慮,甚至說對於被妖魔化群體的仇恨和憤怒都可
能會被操縱。在缺乏信息的情況下,尤其是再加上缺乏依賴認知處理的興趣時,各種群體
和個體可以通過引發的情緒性反應被描述為具有威脅性。
04 數據分析
作者的分析數據來自2016年美國國家選舉研究局的初步研究(ANES)。該樣本由1200名成年
人組成,根據年齡、種族、性別和教育程度而劃分,是一個具有全國代表性的樣本。作者
的主要興趣在於研究以下變量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