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訊] 美國精英把顏色革命套餐用在了自己身上

作者: kwei (光影)   2021-01-14 02:49:50
美國精英把“顏色革命套餐”用在了自己身上
https://www.guancha.cn/ShenYi/2021_01_12_577580_s.shtml
沈逸
復旦大學國際政治系教授
1月6日,美國國會就各個州選舉人團的投票結果進行確認。這麼一件禮儀性的事情,在經
歷了一系列戲劇化的衝擊之後,我們看到了一個更加有趣的後續發展。第一,根據美國的
憲法,川普要到2021年1月20日才完成他的總統任期。可現在,他被美國所有的社交媒體
平台封殺。不僅他和他親屬的賬號被刪除,發佈和他相關內容的賬號都可能被刪除。當然
這件事跟美國的言論自由沒有關係。這種賬號的刪除告訴了大家一個基本事實,就是像
Facebook和Twitter這樣的企業,在美國的政治環境下是有這樣的權利的。因為那些平台
是它們的私有產品。
小布希政府時期出過一個案子,一個非洲裔的說唱歌手編了一首反伊拉克戰爭的歌曲,還
到酒吧去駐唱。結果酒吧老闆因為支持伊拉克戰爭就跟他解除了合同。這個官司打到了美
國聯邦最高法院。這個歌手認為唱反戰歌曲是自己的言論自由,你以此解除跟我的合約是
不對的。但是美國聯邦最高法院作出的裁決是酒吧老闆沒錯。為什麼呢?因為美國憲法第
一修正案保護的言論自由是公民在公共場合的言論自由,酒吧是私人場合,裡面唱什麼歌
這個酒吧的所有者說了算。
第二,那些在1月6日反對拜登的選舉人票的參議員,比如喬希‧霍利和泰德‧克魯茲,現
在也面臨一個新變化,就是萬豪集團、藍盾,以及其他一些金融保險機構這樣的遊說財團
,明確表示要切斷對這些參議員的資金支持,這是非常重的懲戒手段。他們認為,這些暴
民衝擊國會山是不能容忍的。在這種情況下,這些參議員還要繼續支持對拜登的選舉人票
的否定,要對這種行為進行懲戒。
這裡面的內生邏輯是由歐巴馬建立起來的。他發了一個非常明確的聲明,認為衝擊國會山
的行動是由現任總統川普煽動的,其目的在於干擾或者改變選舉人團的投票結果。於是,
《金融時報》發表了一篇文章,把這次國會山事件稱作一場政變。事情就有點魔幻現實主
義了。當然這還不是最魔幻的部分,還有更多的發展。
眾議院的議長佩洛西,就是辦公室淪陷、講台被搶走的那個,跑去找了美國參謀長聯席會
議的主席米利將軍。他們討論了一個非常有趣的題目,就是如何預防川普去按那個核按鈕
。這些事情微妙在什麼地方呢?美國的國防部發了一個聲明,確認川普到現在為止仍然是
三軍統帥。
這件事情和暴亂過程中國民警衛隊到現場進行防護的事情是密切相關的。第一,現在有很
明確的消息指出,川普是沒有簽指令的。很有可能到最後是彭斯越過了川普去簽了這個指
令。第二,美國軍事指揮系統應該是由五角大樓的文職去管理那些穿制服的軍隊的調控。
川普任命的五角大樓的文職代理部長其實拒絕了各方調動國民警衛隊的指令,後來是美國
陸軍部的部長,這是個軍職,和幾個州的州長達成一致,然後進行了調動。理論上,這是
直接繞開了五角大樓的層級進行的調動。
它讓我想起了《紙牌屋》的第一季高潮的部分。教師工會的罷工,讓“下木”(
Underwood)參議員陷入到比較尷尬的境地。破局的關鍵是一塊“磚頭”以及一個命案。
“磚頭”在電視劇裡面是下木參議員讓他的助手去扔的,就是他自己策劃的一次危機。在
這之後,他通過他的妻子克萊爾非常敏銳的頭腦,把走上街捍衛自己正當權益的教師工會
成員定義為無組織、無紀律的暴徒(Disorganized Labor)。這個細節扭轉了他在政治生
態上的尷尬局面。
進入第二階段,他等學生沒有辦法在學校裡面上學,又因為糟糕的治安環境出現一樁命案
之後,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對家人進行慰問,然後對其進行政治化的最大利用。他用該命案
強迫組織罷工的教師工會的領導人跟他進行談判,直接跟他進行道德喊話,說:“如果說
你不談判,就代表你讓更多小孩的生命暴露在風險當中,你是一個屠夫,你是一個沒有道
德高地,沒有道德正義感的人!”
到了第三階段,當兩個人處在密室的時候,他用了非常多的手段去挑釁,直到那個人情緒
失控揍了他一拳。此時,他拿出了法律,說這叫襲擊參議員。在美國,這是重罪。那麼他
手上就有了一個把柄,於是那人只能妥協,讓教師工會復工,同時確保劇目中總統第一任
期裡最重要的教師改革法案通過。
如果我們以紙牌屋作為一個框架去看發生在華盛頓的事情,會看到什麼呢?首先,川普和
他的支持者們非常準確地演繹了什麼是“無政府主義盲動”。他們完全基於一種非常激烈
的情緒,進行了一種宣洩性的表達。在表達的過程中並沒有所謂法律跟界限的意識。於是
,在情緒和場景的調動下,他們的聚會和遊行進入了理論上不應該成為正當遊行場合的、
正在進行選舉人票唱票過程的國會。這踰越了法律和秩序的邊界,也突破了美國精英能夠
接受的邊界。
當然,他們對於自家人邊界是很清楚的。美國人現在把這件事稱為“暴亂”(riot),但
如果你把在美國走上街頭的這些人和香港那群真正意義上武裝起來的暴徒比較,會發現這
些人簡直溫順得跟綿羊一樣。這是老美的雙標,會遭報應,我後面再專門做分析,先回到
美國的這起事件。
許多人衝擊國會之後,在複雜系統的耦合作用下出現了意外:有人直接被擊斃,有人因為
自己身體不好死掉了,也有警察在衝突當中死亡。在沒有任何清晰現場紀律維繫的情況下
,一場大規模的衝突中一定會發生類似事情。
經歷到這一步就相當於一塊“磚頭”已經砸出去了。砸出去以後立刻出現了一波反推,就
是民主黨的精英們對這件事情進行了政治化的應用。歐巴馬立刻發表了一個非常講道理的
、精細化的梳理和說明,建立了一層因果關係:為什麼會出現這個事情?因為川普始終不
承認選舉投票結果,結果導致了這樣一些結果。然後主流媒體對此定調:這是有組織的政
變,總統號召的政變。接著社交媒體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對信息進行最大化的管控,理由
是考慮到公共秩序。
說實話,這個套路是民主黨或者是美國在其他國家搞顏色革命的套路。這次他們毫不猶豫
地在自己本國用上了,可以說“效果拔群”。當然,你會發現這和“黑命貴”遊行的時候
形成了鮮明對比。“黑命貴”遊行中出現打砸搶的時候,這樣一種敘事是缺乏的。因為有
這種敘事能力的人由於自己特定的意識形態跟價值觀就不做這樣的事,“懂王”那邊就比
較孤單。
你會發現的第二件有趣的事情就是,美國的政治精英是有一條非常明確的紅色警戒線的,
就是他們自己的安危或者尊嚴,而國會正是這樣一條紅線。國會被突破了以後,他們就像
被踩了尾巴一樣。至於新冠病毒死了三十幾萬普通美國人,不好意思關我何事?這些精英
不是沒有行動能力,不是沒有招數,而是不想用,因為他們覺得不值得。
現在他們的方法很簡單,用這件事情實現自身政治利益的最大化,而這時候就展現出了“
本能一樣的雙標”。當年川普的選舉結果出來了以後,民主黨難道沒有號召人上街遊行?
沒有人反對?“通俄門”折騰了好幾年呢,中間難道沒有衝擊白宮?這就是政治。大家看
到的是華盛頓政治的一次現場秀。
第三件你可以看到的事情是資本跟政治的聯動。這次跳出來的兩家企業——藍色十字和藍
盾是醫保。歐巴馬是怎麼被川普否定的?歐巴馬拿出的醫保方案實際上是美國政府用美國
納稅人以及美國中產階層的錢給醫保輸送利益的。也許初衷是好的,但最終被資本劫持掉
了,現在來了一個反撲,而且理由非常有正義性。這就是美國精英基於自我中心的政治精
算,在這個精算過程中,我們看到的是雙方都謀求實現自我政治利益的最大化。至於社會
,兩方都沒有人太把它當回事。
最後,大家可能看到了一絲“柔性政變”,這可能是最具看點的。這個詞是我們寶島上的
一個傢伙發明的。什麼是“柔性政變”呢?佩洛西老太太衝去找參聯會主席談川普手上“
核按鈕”的事,這是想幹什麼?這就是政變。川普那個最多是宣洩。他的選民和支持者衝
進了國會大廈,真有可能把選舉結果翻過來嗎?
整件事情川普做錯了,違反了美國政治遊戲的規則。其他人利用了這一失誤搞了一場軍事
政變,或准軍事政變。這是什麼意思呢?第一,給川普“消音”,不讓他在媒體上發聲。
第二,把他架空,把美國總統權力最高象徵的“核按鈕”給拿過來。佩洛西這次走遠了。
如果不是佩洛西走了這一步,美國國防部不會再發那個聲明。
威廉‧佩裡在《政治報》上又發表了一篇文章,開始討論一個更加宏大的命題,就是進入
這個階段(按照我個人理解,就是選輸了,但還沒離開白宮)的美國總統,手上是不是應
該再保留“核按鈕”?是不是應該拿走,改變自杜魯門以來美國最高領導人對它的控制權

現在看起來,所謂的“深度政府”(deep state)真的挺有意思的。有些東西草蛇灰線,
不能說完全沒有任何原因。當然這件事還在發展,會發展到哪一步誰也不好說。從現在開
始到1月20日的每一天都有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
但是另一方面,我們在媒體空間需要保持對信息的識別能力。我已經在好幾個地方看到有
人不停地講“美國這個地方斷網了,那個地方斷網了”,暗示可能在那些地方出現了暴動
。儘管這一次的事情確實鬧挺大的,但是大家對於“美國”這個概念還得有一個基本的認
知。作為目前全球唯一的超級大國,在國內的核心問題上,比如政權交接,其治理能力還
是比較強的。儘管在它國內確實已經出現了在發展中國家搞顏色革命的套路,但要把內部
那套東西徹底砸個稀巴爛,估計還得有一大段時間,目前來看不太可能。
當然更加重要的是,大家在此過程當中要思考發達社會的有效治理模式究竟是什麼?在雙
方博弈的過程中,有幾個問題從2016年開始就被民主黨一側,就是自詡站在美國核心價值
觀的那一方,忽略了:支持“懂王”的7300萬人算不算美國民眾?他們基於什麼原因去支
持“懂王”?他們有沒有得到合理的關切和應有的重視,進而找到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
忽略了這些問題是不對的。這是美國整個體系走向歧途、陷入誤區的重要表現。
有很多人提醒我,談這些東西的時候不適合太幸災樂禍。說實話,我作為一個研究國際關
係的人,在瞭解了美國歷史上在各種地方對中國做過的一些事情的時候,看到美國的首都
核心區出現這樣一幕戲劇性的畫面時,最初沒有那種情緒是在撒謊。但後來我覺得光有那
種情緒也不太好,確實比較低級,我們還得多思考一點。
美國幫我們趟了一條道,踩爆了一堆雷,這就是告訴我們在那條道上以美國的那種走法是
行不通的。我們得換個路子去走。當然,我們也真誠地希望美國人自己能早點爬出這個坑
,畢竟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需要地球上所有人參與。當然,最後這事還要看美國人自己怎
麼去解決。
在這裡我必須還得說一句,送給所有那些奉勸過要我保持溫和理性克制的人:“管管你家
蓬佩奧,好吧?”事情已經鬧成這樣了,還不忘記在台灣問題上給中國添堵。像這種貨色
,如果持續不斷地在美國精英中產生,在華盛頓能夠混得如魚得水的話,美國發生什麼樣
的事情,就倆字:報應,或者活該。這是你自找的,是歷史給予美國這種不負責任的國家
應有的待遇和下場。這個事情放哪都可以講得開,大家可以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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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佔領國會山”後,美國政治學者在做什麼?寫公開信
https://www.guancha.cn/ZhouDeYu/2021_01_12_577552_s.shtml
周德宇
匹茲堡大學政治學系在讀博士
最近美國政治學圈裡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在國會經歷了騷亂之後,上百名美國的
政治學者們聯名寫了一封公開信,據說已經有2000人聯名,但槽點非常多。這封公開信的
內容全文很短:
OPEN LETTER FROM POLITICAL SCIENTISTS https://tinyurl.com/y5t5c746
We, the undersigned political scientists, call on the U.S. Congress, Vice
President Mike Pence, and the Cabinet to immediately remove President Donald
J. Trump from office through the impeachment process or by invoking the 25th
Amendment.
“我們,以下署名的政治學者,呼籲美國國會、副總統彭斯以及內閣,即刻通過彈劾或者
援引憲法第二十五條修正案來解除川普總統的職務。
The President’s actions threaten American democracy. He has rejected the
peaceful transfer of power, encouraged state legislators to overturn election
results in their states, pressured a state official to change election
results, and now incited a violent mob that shut down the counting of
electoral votes and stormed the U.S. Capitol.
“川普總統的行為威脅著美國民主。他拒絕和平移交權力,鼓勵州立法者推翻選舉結果,
施壓州官員改動選舉結果,以及現在他煽動了暴民阻止計票並攻佔了國會山。
Our profession seeks to understand politics, not engage in it, but we share a
commitment to democratic values. The President’s actions show he is
unwilling or unable to fulfill his oath to protect and defend the
Constitution. He should be removed from office immediately before further
violence takes place or further damage is done to our democracy.
“我們的職業尋求理解政治,而不是參與政治。但我們都共享對民主價值的承諾。川普總
統的行為顯示他不願意或不能夠實踐他的誓言,保衛並守護憲法。他應當即刻被解除職務
,以免更多的暴力出現,或對我們的民主造成更多損害。”
完了。
我不知道具體是誰起草的這封信,但該信的語言之乏味,內容之空洞,真的讓我很擔心他
的寫作水平。當然,畢竟學術界的文字大都是這樣的,也不能怪他們。但咱們看看整封公
開信,除了復讀一遍其他人的呼籲,再複述一遍已經發生的事情,裡面沒有任何新鮮東西

唯一有政治學家特色的,是最後那一段的意思:“嘿,我們之前從不摻和政治的,但這次
我們為了民主豁出去了,都敢公開倒川了,說明事態得多嚴重啊,你們快來看我啊!”真
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呢。於是我也好奇了,這些政治學家們(其中不乏各路學界大佬以
及我的老師們),這樣為了民主勇敢發聲的公開信的後續是啥。
我便等了幾天,發現後續就是沒有後續。
我沒有看到這封信交給過任何國會議員或者內閣成員的消息,甚至都沒在《紐約時報》這
種大型主流媒體上看到過這封公開信。信就這麼石沉大海了。我十分懷疑這封信在美國的
閱讀量可能還沒有我在國內把這封信轉述之後的閱讀量高。
是的,國會當然開始準備二次彈劾川普了,但民主黨人早就嚷嚷半天了,看起來不差這一
封信的激勵。彭斯和內閣忙著跟川普總統劃清界限,可一點也不急著打破先例來援引第二
十五條修正案。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這封公開信對當前美國政局產生過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沒關係,態度最重要嘛,至少發聲了!
好吧,反正你們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表態,特別是毫無影響力的表態。但你們不是什麼被
壓迫得連發聲都做不到的邊緣群體,你們是一群衣食無憂的中產特權階級啊,一群自詡為
美國最懂政治的精英學者啊,到頭來就這?所以這封信也就是小圈子的自娛自樂,出了政
治學術界,沒人把他們當回事。如果今天紐約的出租車司機寫個聯名信說不“倒川”就罷
工,可能都比他們不痛不癢的一張紙更受重視。這就是美國政治學界的現狀。為什麼會這
樣?這是一個簡單的“百無一用是書生”的故事嗎?也沒那麼簡單。
美國政治學者不在做什麼?參與政治
其實重點就在那封公開信的最後一段:“我們的職業尋求理解政治,而不是參與政治。”
高情商地翻譯一下就是:“我們是一群超脫俗世的追求中立客觀科學的精英,不屑於參與
骯髒的政治來污染我們學術的純潔。”低情商地翻譯一下就是:“我們沒本事真的去搞政
治,只好在一旁指指點點。”
學術界這麼喜歡把自己對政治的無知和對政治的無能當成特點來宣傳嗎?
當然,其實這話不完全準確,政治學者參與政治的案例也不是沒有。很多學者們不僅會作
為顧問來輔助政客們做決策,甚至他們自己很可能就是直接參與政治決策的政客或內閣成
員。比如歐巴馬時期的國防部長卡特,就是哈佛的教授。拜登這次提名的國家安全顧問蘇
利文,也是在學界混過一段時間的。如果再往前追溯,美國總統威爾遜,在從政之前也是
個正經的政治學教授嘛。
但不可否認的是,深度參與政治並非美國政治科學家的主流,特別是在美國政治科學極力
向自然科學靠攏的今天。學界如今的標準做法,是構建模型將政治分解為各個細碎的變量
,再通過民調、實驗和計量等科學方式來精密地測量和分析這些變量,而不是通過參與和
實踐的方法來體驗與感受政治。所以如果你隨便翻看一篇美國政治學者發表的論文,大概
率會看到作者把一大半的篇幅用來講解自己的計量模型或者實驗設計多麼嚴密,結論是某
個A變量對B變量造成了什麼影響……最後才會用一小段來強行昇華一下,講述自己這結論
到底對現實政治有什麼意義。
當然,這種做法也是當今學術圈的慣例。你是寫論文做科學分析,而不是寫報告文學講故
事或者寫政策備忘錄給建議。嚴謹和客觀是必須的,你不能帶著自己的感情和偏見。但問
題在於,政治科學是一個關乎社會實踐的學科,不能全是這樣的研究。你怎麼去理解一個
你不參與的事物?普通人可以不懂製冷就來評價冰箱,但如果一個人想要搞清楚如何更好
地設計、製造或維護冰箱,就必須知道冰箱製冷的原理和方法。
政治,以及任何社會科學的研究對象,都不是一個你可以置身事外的非生命物件,而是你
置身其中的存在。特別是在美國,政治是無處不在的,你如果想要不參與政治,基本等同
於你不接觸這個國家。所以一個完全理性客觀中立的政治學者是不可能存在的,要麼他根
本不接觸現實,要麼他只是在壓制自己的立場。對於很多美國政治學者來說,這兩點兼而
有之。
政治學者是有階級有立場的。絕大部分美國的政治學者,都是中產階級,都是自由派民主
黨人。這就意味著,他們大部分的研究,都隱含著自己的價值取向和知識盲點。他們很難
去理解保守派和共和黨在做什麼,也很難設身處地去思考中下層的“川粉”們在想什麼。
正是受困於自己的階級和立場,學者們對美國現實的接觸,很容易侷限在自己的小圈子裡
。而學者們的解決之道,不是下沉到基層來體察民情,而是漂浮到上空,通過所謂“客觀
視角”來逃避切身的體驗,並且認為自己掌握著全部的科學與真理。
所以當我們看到政治學者公開信裡面談論他們堅守的“民主價值”的時候,他們心裡所想
的,是主流自由派所設想的“民主”,是一整套在美國施行了多年的不容置疑和衝擊的制
度和價值,而不是衝進國會的“川粉”心中所想的,可以跟國會山的議員老爺們直接表達
憤怒的“民主”。
因此,當政治學者們討論川普及其支持者的時候,往往會直接給他們打上“民粹主義者”
、“威權主義者”、“極端保守派”之類的標籤,討論他們如何破壞神聖的民主制度。當
然,這還是公開的標籤。私下裡他們對川普和“川粉”的嘲笑用語就更多了,瘋子傻子納
粹什麼都有,如今還得加上“暴民”和“叛國者”之類的。大部分美國政治學者的討論中
,“川粉”就是一個面目模糊的反派,你只需要知道他們是壞人就夠了。稍微好一點的學
者會再討論什麼樣的社會政治環境造就了“川粉”,這些“川粉”為什麼會變成他們口中
的壞人。只有極少的學者會真的去把自己放到“川粉”的角度,去感受他們的喜怒哀樂。
在學界看來,這些“川粉”不是一個個活生生的個體,只不過是冰冷的研究對象,可供嘲
笑的非主流,一個亟待剷除的危害民主社會的毒瘤……當然,這不只是學者們的看法,也
是美國大多數自由派的共識。這些標籤貼得完全有道理,這些對“川粉”的指控我完全贊
同。但然後呢?你對“川粉”打算怎麼辦?從這次選舉中我們可以再次確認,“川粉”從
來不只是一小撮危險分子,而是很大一部分美國民眾,是用自己的血汗支撐著美國經濟和
自由派中產階級的普通勞動者。
我們就看看那個在國會山被打死的“川粉”艾什莉‧巴比特(Ashli Babbitt)。她曾經
在空軍待了十四年,去過中東,守衛過首都,把青春奉獻給了美帝國主義的事業。退伍後
她當過一陣保安,最後開了個小公司,欠了一屁股債,生活很不如意。在這種情況下,她
接觸到了極右翼的宣傳和陰謀論,逐漸沉迷,認為一切錯誤都在於國家被精英控制,只有
川普才能帶領人民實現真正的民主。直到1月6日衝進國會,她都相信自己正在參與著解放
美國人民的偉大奮鬥。隨後,她就死在了自己曾經發誓保衛的美利堅首都,死在了同樣發
誓保衛美利堅的特區警察槍口之下。
取決於立場的不同,我們既可以認為這是一個走上極端道路的違法暴徒被制裁的故事,也
可以認為這是個試圖拯救美利堅的英勇老兵最終為國捐軀的故事。但我只看到了一個美國
社會把人變成鬼的悲劇。
如果只是一小部分特定群體,我們還可以安慰自己說這是個別現象。但艾什莉‧巴比特只
是個普通人,放到人堆裡認不出來那種。而像她那樣的“川粉”,有千千萬萬。從個人角
度來講,我知道很多“川粉”對中國和華裔非常仇視,制裁“川粉”對我是有好處的。但
我越看到美國的自由派和精英現在愈加急著打擊“川粉”,我越是擔憂他們到底是在解決
問題,還是在製造更大的問題。因為他們仍然把與“川粉”的鬥爭,視為一種敵我矛盾而
不是人民內部矛盾。他們仍然把“川粉”視為不知從哪兒空降來的反派,而不是美國社會
的一員。什麼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不存在的。如果真的懲前毖後,事前就不該允許任何
暴力集會,不該允許任何煽動言論。如果真的要治病救人,事後就不該全面把川普和“川
粉”刻畫為全民公敵來圍剿。
當我看到自己系裡的老師在接受媒體採訪的時候著重講著“川粉”們會被逮捕,執法機構
有能力把他們一網打盡的時候,我感覺她的語氣就好像在談論著清除房子裡的老鼠,只要
把老鼠抓到就可以一切正常。就好像拜登勝選之後,自由派覺得一切就會恢復正常的想法
一樣。可是成千上萬的“川粉”,是不會“如同奇蹟一般”消失的。
美國政治學者該做什麼?認清時代
時代變了,曾經的“正常”是不可能回來的,但很多美國政治學者,以及自由派的精英,
仍然不想承認這一點。有人可能會說,就你聰明,美國人都是傻子,你說的這些事情他們
看不到?
但正如剛才說的,很多美國人,不管聰明與否,他們是活在自己的圈子裡的,圈子之外的
事情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一個再聰明的人,碰到自己領域之外的事務,往往是極其無
知的。更重要的是,很多人是成長在美利堅制度穩定正常運轉的時代,在這個時代的侷限
下,他們相信美國民主既然能夠挺過之前的危機,那麼也就能夠挺過當前的困境。
所以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很多美國政治學者寫的論文都極為瑣碎空洞沒有什麼現實意義
。什麼樣的時代產出什麼樣的學者。如果民主制度運轉良好,政治實踐上沒有什麼突破,
你還需要研究啥呢?你也只能研究些計量啊、實驗啊這些酷炫的研究工具,讓美國制度更
加偉大就好了。所以即便當川普上台之後,絕大部分美國政治學者只不過把川普當成一個
普通的共和黨總統來研究,把“川粉”當成普通的民粹選民來看待,話題照舊,研究方法
照舊……總而言之,一切照舊。
如果你只看《美國政治評論》這種學術期刊,你不會覺得美國政治發生了什麼變化,因為
學者們確實覺得沒變化。他們不覺得川普跟之前的總統有什麼本質的不同。美國歷史上有
過民粹的總統,有過腐敗的總統,有過濫權的總統,但都被美利堅制度制裁了。他們也不
覺得當前的社會動盪跟之前有什麼不同。美國歷史上有過經濟危機,有過政治動亂,有過
種族衝突,但也都被美利堅民主化解了。
這次又能有什麼不一樣?
所以,川普上台之前,他們相信選舉制度能夠控制川普,讓一切回歸正常。
川普上台之後,他們相信權力制衡能夠控制川普政府,讓一切回歸正常。
川普下台之際,他們相信拜登的新政府能夠控制川普和“川粉”,讓一切回歸正常。
這些天真的願望都如同奇蹟一般消失了。當然,這不妨礙大量的美國人繼續做夢,希望拜
登能夠帶著美國民主的自我修復能力讓一切回歸正常。但至少目前看來,拜登勝選時高呼
的癒合國家的宣言就和笑話一樣。“川粉”並不想被癒合,而民主黨也已經意識到激發鐵
粉熱情比爭取中間派管用,所以也開始把傷口撕得更深。彈劾川普,逮捕暴亂者還不夠,
還要趕盡殺絕讓川普在社交媒體上徹底消失,還要鼓勵人們檢舉揭發自己家裡參加過“暴
亂”的“川粉”?不管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反正他們取悅了自己這一方的支持者,這就
夠了。
當然,如果考慮到共和黨和川普這些年對民主黨用了多少手段潑了多少髒水,民主黨的行
為也完全可以理解。但黨派間的政治鬥爭和選民間的立場之爭越來越激烈和低劣,不是川
普上台之後才有的。量變引起質變,危機積累到一定程度終究會不可逆轉,多強的所謂“
自我修復能力”都沒用。認為當前的美國亂局,就像歷史上美國經歷的其他危機一樣,最
終都可以順利解決的人,既不瞭解現實,也不瞭解歷史。不如說,我們當前看到的困境,
不過是因為多年前美國遭遇的各種問題,根本就沒有得到解決罷了。
為什麼沒有解決呢?原因當然有很多方面。但我想,其中一方面原因,大概就是以美國政
治學者為代表的精英們對自己制度的過度自信吧。很多人不幸沒能跳出立場和時代的侷限
,把太多本可以用來思考美國政治出路的精力,花在了調整沒人想看的計量模型上。
當然,如果他們認為自己對美國政治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寫篇沒人看的公開信的話,那還
是請他們回去繼續寫計量論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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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發人深省的美國政治病
http://www.uzaobao.com/mon/keji/20210113/84553.html
吳俊剛
新加坡前國會議員
很多人都知道,咸豐十年(1860年)英法聯軍攻佔北京後,火燒圓明園;但比較少人知道
,在此之前的1814年,英軍也攻佔並火燒華盛頓,包括國會、國會圖書館、總統官邸(當
時還不叫白宮)等公共建築幾乎被燒成廢墟。還好,國會建築主要是鐵石結構,沒完全被
毀,經五年修復得以重新使用。
這段塵封200年的不光彩歷史,1月6日因為受美國總統川普鼓動的暴民攻陷國會山,才重
新被媒體提起。這麼多年來,作為美國民主主要像征的國會,是美國人的驕傲,保衛森嚴
,誰能動它一根汗毛。詎料美國暴民一舉就衝破警方防線,浩浩蕩蕩入國會大廈,破壞和
踐踏議會殿堂,雖沒放火,卻已足令世界看傻了眼,也罕見地使美國民主蒙羞。
有美國政要說,這樣的事只可能發生在一個香蕉共和國。將在本月20日上任的拜登更形容
這群川普支持者不是抗議者,而是徹頭徹尾的暴徒、叛亂者、本土恐怖分子。暴亂導致五
人喪命,一名闖入大廈的女子中彈身亡,一名在場執行任務的警員則被攻擊傷重而死。荷
槍實彈的警察和國會保安人員,花了三個多小時才把局面控制下來。至少有55名參與騷亂
者被捕,並被控非法闖入、破壞、盜竊、暴動和糾眾鬧事等罪嫌。事情尚未了結,民主黨
人已採取行動,要二度彈劾川普。美國聯邦調查局也聲稱接獲情報,極端分子計畫在各州
發動攻擊法院等公共建築的武力暴動。
攻入國會山是一場暴亂,全世界幾乎沒有異議,而且眾口一詞,指川普是罪魁禍首,是他
煽動了這次的暴亂。近因確實如此,但如果沒有其他因素存在,川普也煽動不起來。真正
的原因是美國的政治早就病了,幾十年積累下來已成沉痾,川普只是病徵。
不少美國本身的政治觀察者早已指出,美國的民主政治已經淪為權貴政治(plutocracy)
,並導致社會的嚴重分化。簡單說,是政治精英階層和有錢階級搞在一起,他們占人口的
極少數,卻把持了政治話語權,壟斷了絕大部分社會資源和利益,以金錢操縱選舉,左右
政策走向。過去幾十年來,他們大力推動全球化,並從中獲取前所未見的巨大利益。
然而,眾多的工薪階層卻在這一經濟轉型的過程中逐漸沉淪。許多公司和工廠遷移到低成
本國家,許多工作被外包,既打破了他們的飯碗,也導致工資停滯。這一龐大的群體逐漸
對華盛頓的政治精英失去信任,川普因此有操作民粹的空間。川普即使下台,但美國的政
治病根還在,不會因他離開白宮而自然消失。對拜登而言,這是最棘手的問題。
其次,美國共和與民主兩黨惡鬥,社會撕裂也空前嚴重,其中既有政治理念的歧異,也有
種族的矛盾,不可能在今後四年內輕易解決。拜登即使拼上老命,頂多也只能收拾川普所
留下的部分爛攤子,很難有餘暇他顧。國際上,美國已餘威盡失,經此一亂,更沒什麼道
德威望可以號令天下了。
美國的政治精英會不會因此變得稍微謙卑,收斂一些霸氣?看來不會,因為美國天下第一
,美國制度世界最優的觀念已深植精英階層的潛意識,美國仍是世界第一軍事超強,並已
鎖定中國和俄羅斯為主要戰略對手,可以轉移國內的視線。值得關注的反倒是中國會不會
因看到華盛頓發生騷亂而洋洋得意,甚至錯誤萌生制度優越感,變得更加霸氣,愈加要施
展其“戰狼外交”。
美國要治好它的政治病,須進行結構性的改革,對於一個已經固化的體系來說,這近乎不
可能。所有的既得利益集團都不可能會鬆手,只會設法反撲,社會的根本矛盾也必將持續
。不過,隨著共和黨因川普而弱化,民主黨掌控了參眾兩院(至少今後兩年),給拜登帶
來了一個可以調整政策,緩解緊張和社會戾氣的窗口。
美國式民主制度現在碩果僅存的可取之處,是它無須經過可怕的流血革命便可進行政權更
迭。這其實也是民主制度最可取之處,以算人頭取代了砍人頭,也防止了暴政的出現。相
信很多人會同意,川普這個人如果生長在像昔日蘇聯那類一黨專政的國家,必將成為一個
可怕的暴君;但在美國的制衡制度底下,他終究被制伏了。
新加坡人或許可以從美式民主的經驗和錯誤中獲得一些教訓和借鑑。首先,可以認識到,
任何制度的有效性都不是永久的,會隨時間變化,甚至變質,如果不能及時更新,就會積
重難返,僵化失靈,像一部失修的老爺車,經常死火拋錨。民主制度有其優越性,但沒有
一個放諸四海皆準的模式。盲目抄襲和倣傚美國制度,邯鄲學步,必然要嘗到苦果。世界
上沒有長青不朽的政治制度,任何制度都必須適應社會發展和時代的變遷,推陳出新,才
能保持其活力和有效性。
第二,必須承認自由民主是有限度的。美國政客和媒體向來以自由和人權之名,對其他國
家的政治說三道四,甚至干戈相向,強力干預;現在,發生在其本國的事實說明,任何國
家都不可能容許無限度的自由。每個社會都須有一定的行為規範。現在,無政府的互聯網
世界尤其須要管制。
其次,美國的社交媒體巨頭推特、Facebook和Instagram為什麼決定封禁川普的賬號?這
不是違反言論自由嗎?推特和Facebook怎麼可以無視美國向來所倡導的言論自由,竟然連
總統的賬號也給封了?它們所持的理由是要防止暴亂重演。推特認為,川普的貼文有再次
煽起暴力的風險。
Facebook總裁扎克伯格也表示,讓川普使用其平台的風險“實在太大”。美國的社交媒體
巨頭不約而同,異口同聲指向川普的貼文夾帶的風險,就等於承認言論自由是有限度的,
有些言論若不適當管制,就可能造成可怕的後果。自食其果後的美國政客和媒體,現在可
沒有什麼“道德權威”再對我們的《防止網絡假信息和網絡操縱法令》(POFMA,簡稱假
信息法令)指手畫腳了。
第三,絕對要設法防止權貴政治和社會分化。每個社會,不管是民主、共產還是社會主義
,時間一久必然產生既得利益集團,滋生貪腐,破壞原來的社會資源合理分配和社會流動
性(social mobility)。最可怕的是政商勾結,形成權貴政治。在美國,金錢已經控制
政治,政治也因此失去了主動性。這最後一點尤其值得深思警惕,畢竟經過50多年的發展
,我們的社會已發生了深刻的變化,須重新檢視的方方面面肯定不少,執政者必須終日乾
乾,夕惕若厲,並具備充分的自省能力和自我革新能力。
任何制度的有效性都不是永久的,會隨時間變化,甚至變質,如果不能及時更新,就會積
重難返,僵化失靈,像一部失修的老爺車,經常死火拋錨。民主制度有其優越性,但沒有
一個放諸四海皆準的模式。盲目抄襲和倣傚美國制度,邯鄲學步,必然要嘗到苦果。世界
上沒有長青不朽的政治制度,任何制度都必須適應社會發展和時代的變遷,推陳出新,才
能保持其活力和有效性。
作者: kwei (光影)   2021-01-14 02:53:00
《紙牌屋》的例子舉得不錯。
作者: meblessme (地球太可怕我要回火星)   2021-01-14 03:49:00
簡單來說,中國就是看那邊弱勢就挺那邊,總要讓美國亂就對了
作者: cangming (蒼冥)   2021-01-14 08:29:00
笑死 香港那個沒槍沒武器的叫暴徒 美國這個有兩車炸彈的叫溫順的綿羊chinazi不要這麼噁心好嗎講那麼多 還不是要合理化自己的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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