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2022美國政治情勢：拜登與民主黨力挽狂瀾，川普與共和黨強勢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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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紀宇 2022-01-08 11:00
一年前的1月6日，華府風雲變色，時任美國總統的川普搧動暴民攻佔國會山莊，造成多人
死傷，寫下近代先進民主國家最荒謬的一頁；之前一天，川普的共和黨在喬治亞州2席聯
邦參議員選舉中敗北，將參議院多數黨地位拱手讓給拜登的民主黨。當時，藍軍（民主黨
）摩拳擦掌，氣勢如虹；紅軍（共和黨）主帥墜馬，丟盔棄甲。
今年1月6日，拜登（Joe Biden）與賀錦麗（Kamala Harris）領銜出席一連串紀念活動，
聯邦眾議院「1月6日攻擊事件特別委員會」（Select Committee on the January 6 At-
tack）發布調查報告，坐實川普（Donald Trump）戕害美國民主體制的罪行，提出亡羊補
牢之道，檢調單位已經起訴至少725名川粉暴民，未來甚至有可能直接對川普開刀。原本
宣稱要同日召開記者會打對台的川普，則在共和黨高層勸導之下噤聲遮醜。
一年河東、一年河西，民主黨與共和黨角色互換
民主黨看似得理不饒人，共和黨看似挨打難還手。然而一年河東、一年河西，今日的拜登
／民主黨與川普／共和黨其實已經角色互換，前者力挽狂瀾但四顧茫然，後者兵強馬壯且
勝券在握。10個月之後的11月8日，華府恐將再度風雲變色，這回是紅雲遮掩藍天。
11月8日是投票日，美國2億3800萬選民將選出34席聯邦參議員（全院3分之1）、435席聯
邦眾議員（全院改選）、36位州長。先看一個旁門左道但往往不失準頭的預測——賭盤：
共和黨奪回參議院的機率高達82%，收復參議院的機率也有70%。
「數字」的確是今年拜登與民主黨的最大敵人。藍軍在參眾兩院的優勢原本就是「剃刀一
樣薄」：參議院50對50，每逢爭議法案就要靠兼差議長的副總統賀錦麗（Kamala Harris
）投下關鍵一票，她上任不到一年已經投了15次，超過前任彭斯（Mike Pence）4年累計
，未來有希望締造歷史紀錄。眾議院民主黨有9席優勢，外加2席出缺，意味共和黨只需多
拿6席就能重返多數黨，以目前民調看來，難度並不高。
變種病毒疫情、阿富汗撤軍、通貨膨脹危機……
民調是另一個讓拜登與民主黨怵目驚心的數字。拜登上台之初，新冠肺炎抗疫連戰接捷，
經濟紓困法案順利過關，民調自然居高不下。但是隨著變種病毒疫情再起、阿富汗撤軍陣
腳大亂、通貨膨脹危機高漲（去年底升至6.8%）、重大法案因內鬨卡關，拜登民調也從6
成支持率一路溜滑梯，目前只勉強維持在4成之上，幾乎與2018年初的川普難兄難弟。
以本月初《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與YouGov合作的民調為例：滿意拜登施政表現
的受訪者只有40%，不滿意者高達50%；在就業與經濟、氣候變遷、國家安全、稅賦與政府
開支等4大領域，拜登全都是負評多於正評；對於經濟，48%認為正在轉壞，認為轉好者僅
有18%；對於拜登未來3年總統任期，46%表示悲觀，樂觀者僅32%；對於國家發展，61%認
為「走在錯誤的方向上」；60%認為拜登是個弱勢領導人。
另一個關鍵數字指標是「現任議員退休」。傳統上，退休議員越多對政黨選情越不利。今
年民主黨籍聯邦眾議員將有23人卸下仔肩，足足比共和黨多出10人，而且民主黨有15人是
裸退（共和黨4人）而非轉進，多少予人「幕落場散」的蒼涼感。
參議院情勢較為複雜。共和黨在改選的34席之中佔20席，起跑點似乎較為不利。但是競爭
最激烈的幾個州之中，有6州拜登在2020年贏不到2%（現任兩黨各半）。更何況，共和黨
只要在全國淨贏1席，就可以重掌參議院。
「每一個拜登2020年贏不到10%的州，如今都是決戰州！」
因此也難怪，統籌共和黨參議院選戰的佛州聯邦參議員史考特（Rick Scott）信心滿滿地
昭告全美：「我們今年會過得非常精彩，每一個拜登在2020年贏不到10%的州，如今都是
決戰州（battleground state）！」史考特所指「藍州」有8個，而且都是大州。拜登前
年在維吉尼亞州贏川普10.11%，但民主黨在該州去年的地方選舉幾乎全軍覆沒。拜登前年
在新澤西州大贏近16%，但該州民主黨籍州長去年連任時差點翻船。
去年11月維吉尼亞州、新澤西州、紐約州、賓州等州的地方選舉為民主黨敲響警鐘，顯示
前一年唾棄「川普共和黨」的無黨籍與郊區（suburb）選民，因為對拜登與民主黨感到失
望，正在回流共和黨。向來是民主黨鐵票的黑人，也因為警政改革、保障投票權等法案的
卡關，出現「生鏽」跡象。
州層級選舉也會有全國性的效應。目前共和黨在50州的州長與州議會都有顯著優勢，而且
期中選舉之後可能掌握更多的州，有助於共和黨進一步限縮少數族裔（尤其黑人）的投票
權，利用傑利蠑螈（gerrymandering，極度扭曲的選區重劃）確保或攫取更多眾議員席次
，為2024選戰構築堅實基礎。
「川普牌」兩方都能打，期中選舉最大變數
2022年期中選舉與2020大選有一關鍵差異：選票上沒有川普的名字。2021年地方選舉也是
如此，但川普非常識趣地低調助選，甚至恩准某些共和黨候選人與他保持安全距離。今年
呢？已經「忍很久」的川普顯然會揮別低調，再次張牙舞爪。一方面，他要為2024東山再
起進行全國性的練兵，以「造王者」（kingmaker）姿態驗證自己法力尚在。另一方面，
川普的性格雞腸鳥肚、睚眥必報，將藉由黨內初選全面肅清異己——那些將行政倫理置於
個人效忠之上的共和黨公職。
因此共和黨有兩重擔憂，一是無黨籍與郊區選民（尤其女性）會再次因為唾棄川普而唾棄
共和黨；二是黨內初選劣幣驅逐良幣，淪為「表態效忠川普大賽」，推出一堆走偏鋒、扯
爛污、贏不了民主黨對手的不入流候選人。民主黨近來大打「1月6日事件牌」，也可以視
為將期中選舉塑造為「川普公投」的策略。YouGov的民調顯示，41%受訪者贊成為國會暴
動起訴川普，略高於反對的39%。
那麼民主黨除了「川普牌」還有什麼牌可打？樂觀派認為如果疫情與通膨在第一季末大幅
緩解，幾個「兆元法案」讓更多民眾有感，那麼拜登與民主黨的「政績牌」仍然大有可為
。另一方面，保守派佔優勢的聯邦最高法院有可能做出嚴重限縮女性墮胎選擇權的關鍵判
決，共和黨主政各州持續打壓少數族裔的投票權，民主黨冀望兩項因素能夠對自由派與中
間派選民發揮催票效應，抵消甚至超越共和黨的「文化戰爭」策略。這些盤算看來多少有
「走夜路吹口哨壯膽」的味道，民主黨恐怕需要更切實的致勝法門。
對內基本上處於守勢的拜登政府，對外會如何應對世局？合理的推測是：保持強硬姿態，
但是避免激化危機，至少不要繼續失分。但問題是，三大外交熱點中國、俄羅斯、伊朗「
配合演出」的可能性恐怕不高。中國將繼續強勢崛起，在每一個重要領域挑戰美國的領導
地位。俄羅斯將繼續在歐洲——尤其是東歐——興風作浪，甚至點燃戰火（烏克蘭），打
亂美國「轉向亞洲」（pivot to Asia） 的大戰略。伊朗將繼續推進核子／核武工程，在
談判桌上堅持強硬立場，恐怕會讓拜登政府面臨是否發動先制攻擊的困難抉擇。可以確定
的是，從中國、俄羅斯到伊朗，美國內部的混亂分裂都是無上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