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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Thomas L. Friedman
烏克蘭是第一場真正的世界大戰
俄羅斯和烏克蘭之間的戰爭已經持續將近六個禮拜，我開始懷疑這場衝突是不是我們第一
場真正的世界大戰, 這場戰爭參與的人數比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都還要多。
在這場我認為是「線上世界大戰」的戰爭中，地球上幾乎每個人不管住在哪裡, 都可以仔
細觀察戰鬥過程並以某種方式參與，或在經濟上受到影響。
瑞典經濟學家Anders Åslund說這場「線上世界大戰」已經迅速演變成當今世界上最主要
兩種政治制度之間的大決戰：「自由市場和民主法治」對決「專制貪污」。
雖然這場戰爭離結束還很早, 而且普丁還是可以可能找到一種方法來取勝並變得更強大，
但如果他沒有這樣做，這可能是民主和非民主制度之間衝突的一個分水嶺。
值得我們回顧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法西斯主義，冷戰結束正統的共產主義，最終可
能發生在中國。因此在基輔、馬里烏波爾和頓巴斯地區的街道上發生的事情, 可能會影響
到烏克蘭以外的政治制度，而且影響很長遠。
事實上其他獨裁領導人，例如中國領導人，正在仔細觀察俄羅斯。他們看到俄羅斯的經濟
被西方制裁而衰弱，好幾千名的年輕科技專家逃離俄羅斯來躲避一個不讓他們自由接觸網
路和可信任新聞的政府，俄羅斯無能的軍隊似乎無法收集、分享和向高層傳送準確的情報
資訊。
這些獨裁領導人必須要問自己「天哪!我有這麼脆弱嗎？我是不是在主持一個類似的紙牌
屋？」
每個人都在看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沒有人有智慧型手機，也沒有人可以透過社群
平台觀察和參與戰爭。世界上確實還有一些人即使他們擁有技術，但沒有充分的自由來表
達獨立的觀點。
現在任何擁有智慧型手機的人都可以透過手機螢幕看到烏克蘭正在發生的事情, 而且是現
場和彩色的照片, 並透過社群媒體表達自己的意見。在我們的後殖民世界裡，全球幾乎每
個國家政府都可以透過聯合國大會投票譴責或原諒俄烏戰爭的某一方。
今天地球上大約有30億到40億人口擁有智慧型手機，雖然網路審查還是一個大問題，特別
是在中國，但還是有這麼多人能夠透過智慧型手機深入到這麼多地方觀察。而且手機的功
能還不只如此。
任何擁有智慧型手機和信用卡的人都可以透過Airbnb幫助烏克蘭的陌生人，只需透過手機
預訂一晚，然後不使用它即可。
其他地方的年輕人都可以在推特上創建應用程式追蹤俄羅斯寡頭和他們的遊艇。加密的即
時通訊軟體Telegram已經成為烏克蘭難民和越來越被孤立的俄羅斯民眾獲得沒有過濾的即
時戰爭資訊的首選。
同時，烏克蘭政府利用社群平台呼籲大家捐款後, 從世界各地募集價值超過7000萬美元的
加密貨幣。
世界首富Elon Musk在推特看到烏克蘭一位官員在俄羅斯想辦法切斷烏克蘭跟世界聯繫後
向他求助，Elon Musk於是要求SpaceX公司開啟Starlink對烏克蘭的網路服務，來提供烏
克蘭高速的網路。
總部在美國的商業衛星公司Maxar Technologies拍攝的高解析度照片, 讓所有人都能從太
空中看到好幾百名絕望的烏克蘭民眾馬里烏波爾的一家超市外排隊購買食物, 雖然俄軍在
地面上包圍馬里烏波爾並禁止任何記者進入。
還有一些網路戰士已經從地球上任何地方跳入參與戰鬥。一個名為「匿名者」的推特帳號
宣布對俄羅斯發動一場網路戰爭。這個匿名者帳號擁有800萬全球粉絲, 幾乎是俄羅斯全
軍的8倍(包括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以來新增大約50萬新粉絲), 已經聲稱要癱瘓俄羅斯政府
、知名新聞和企業網站以及洩露Roskomnadzor(負責審查俄羅斯媒體的聯邦機構)等實體的
資料。
這種非政府、擁有超級權力的全球參與者和社群媒體平台, 在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中
都沒有出現過。
但是就像這麼多人可以影響這場戰爭一樣，也有更多的人受到這場戰爭的影響。
俄羅斯和烏克蘭都是小麥和化肥的主要供應者，現在為世界提供食物的農業供應鏈被這場
戰爭破壞。俄羅斯和烏克蘭之間的戰爭已經讓埃及、巴西、印度和非洲的糧食價格飆漲。
因為俄羅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氣、原油和柴油出口國之一，西方國家對俄羅斯能源基礎
設施的制裁正在壓制俄羅斯能源出口，導致從明尼阿波利斯到墨西哥再到孟買的汽油價格
上漲，並迫使遠在阿根廷的農民減少使用柴油動力曳引機或減少富含石化燃料的肥料使用
，這危及阿根廷的農業出口，進一步讓世界糧食價格飆漲。
在這場戰爭中，還有一個讓人想不到的金融全球化角度要密切關注。普丁存了超過6000億
美元的黃金、外國政府債券和外匯存底，這些錢大部份來自俄羅斯所有的能源和礦產出口
，就是為了在普丁被西方制裁的時候有一個緩衝。
但普丁顯然忘了，他的政府已經把大部分資金存入西方國家和中國的銀行裡。
根據美國智庫大西洋理事會的數據，俄羅斯中央銀行外匯資產存放的前六個國家是：中國
17.7%、法國15.6%、日本12.8%、德國12.2%、美國8.5%和英國5.8%。另外在國際結算銀行
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有6.4%。
除了中國之外，這些國家現在都凍結持有的俄羅斯外匯存底。因此根據大西洋理事會的追
蹤報告，普丁有大約3300億美元的資金沒辦法動用。俄羅斯還要面臨外界壓力用這些錢支
付賠償金，來重建俄軍在戰爭中摧毀的烏克蘭公寓住宅、商業大樓、道路和政府機構及其
他設施。
給普丁的訊息就是「謝謝你跟我們國家有銀行有業務往來。雖然在法律上很難扣押你的外
匯存底用於賠償，但你最好讓你的律師做好準備。」
因為以上這些原因，世界上那些無論俄羅斯發生什麼事他們都不會輕易被趕下台的走向普
丁版本獨裁資本主義或貪污腐敗的領導人, 就會不得不擔心自己的外匯存底。
這些政權已經善於利用監控科技來控制政治對手和資訊傳播，並操縱政治和國家資源來維
持自己的權力。我們說的就是土耳其、緬甸、中國、北韓、秘魯、巴西、菲律賓、匈牙利
和幾個阿拉伯國家。
確實, 烏克蘭的民主體質比較虛弱，烏克蘭也有自己的嚴重問題，像是寡頭和貪污腐敗。
不過烏克蘭目前最迫切願望不是加入北約，而是加入歐盟，而且烏克蘭正在進行自我清理
讓自己能順利進入歐盟。
這就是真正引發這場戰爭的原因。
普丁永遠不會讓一個斯拉夫的烏克蘭成為歐盟中一個成功的自由市場民主國家，而且還跟
停滯不前的斯拉夫俄羅斯盜賊政權為鄰。這種強烈對比對普丁來說沒辦法容忍，這就是普
丁想辦法消滅烏克蘭的原因。
但事實證明，普丁根本不知道他生活在什麼樣的世界，他不知道他自己國家的制度有多脆
弱，他也不知道整個自由民主世界會以多大的程度介入並反抗他在烏克蘭發動的戰爭，最
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這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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