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道：「王真人，咱們已鬥了七天七夜，始終誰也奈何不了誰，你想要奪這武功
天下第一的名號，拿走九陰真經，再鬥下去，只怕未必能夠。」王重陽道：「那又怎樣？
」黃藥師道：「不如我們幾人算是平手，共稱這天下東西南北中的武功第一如何？」
王重陽道：「不成，我當不成這天下第一，誰都不准下華山。」歐陽鋒哼了一聲，
冷笑道：「閣下東拉西扯，多拖延些日子，難道就拿得到天下武功第一的名號？把老朽四
人也看得忒小了些。你瞧不起老朽，那也罷了，瞧在眾人的面上，我也不來和你一般見識
。但你想壓倒大理段皇爺、九指神丐洪老爺子、東海桃花島黃島主，當那天下武功第一，
嘿嘿，憑你這點兒道行只怕還不能夠。」
王重陽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不錯，我打是打不過你們，但要走你們也攔不住，
姓歐陽的，你今日攔得住王重陽，姓王的不用你動手，在你面前橫劍自刎。」歐陽鋒冷冷
的道：「我要攔你做什麼，你要下山儘可自便，我們幾個繼續論劍。」
王重陽道：「那妙得很啊。久聞黃大島主有位意中人馮衡，聽說武功差勁，殺起來挺
容易。」此言一出，黃藥師勃然色變，顫聲道：「重陽真人，你說這話是何用意？」王重
陽笑道：「黃島主，你不承認我武功天下第一，那也由得你，但我姓王的卻放你不過，我
打你不勝，趁你不注意殺你妻小卻不為難，你防得了我一年半載，殺不了你妻子，卻防不
得我十年八年，找你女兒算帳。」
王重陽續道：「洪幫主沒兒子女兒，心愛的叫花徒子徒孫卻不少...」突然向身旁王
處一問道：「處一，歐陽先生世上有什麼捨不得的人啊？」王處一道：「聽說白駝山少主
歐陽克，雖然與歐陽先生稱作叔姪，但其實是歐陽先生與嫂子私通的私生兒子。」王重陽
道：「你沒弄錯罷？咱們可別殺錯了好人？」王處一道：「錯不了，弟子已查問清楚。」
王重陽道：「就算殺錯了，那也沒有法子，咱們殺他白駝山姓歐陽的三四十人，總有幾個
殺對了的。」王處一道：「恩師高見！」
他一提到各人的眷屬，黃藥師、歐陽鋒等無不凜然，情知此人言下無虛，眾人攔他是
攔不住的，若是搶了他的武功天下第一名號，他必以毒辣手段相報，自己至親至愛之人，
只怕個個難逃他的毒手，思之不寒而慄。一時山中鴉雀無聲，人人臉上變色。隔了半晌，
黃藥師怒道：「你敢動我妻小，我先殺光你全真門人」王重陽道：「我全真教下徒眾甚多
，你有本事，儘管去殺人抵數就是，但願你妻子能救得轉。」段智興道：「阿彌陀佛，胡
亂殺人，大增罪業，黃島主，重陽真人，此事萬萬不可，天下武功第一儘可從長計議。」
王重陽道：「不行，我殺性已動，忍不住要將黃大島主的意中人、歐陽先生的私生子一併
殺了，洪幫主的幫中長老，個個不容活在世上。」
洪七公說道：「重陽真人，咱們來打個賭，你瞧如何？」王重陽道：「老夫賭運不佳
，打賭沒有把握，殺人卻有把握。殺高手沒有把握，殺高手的父母子女、大老婆小老婆卻
挺有把握。」洪七公道：「那些人沒什麼武功，殺之不算英雄。」王重陽道：「雖然不算
英雄，卻可教我的對頭一輩子傷心，老夫就開心得很了。」洪七公道：「你自己沒了天下
第一，也沒什麼開心。沒有了天下第一，連徒弟也教黃島主殺光了，你也不見得有什麼光
彩。」王重陽道：「沒有法子，沒有法子，誰叫你們對不住我呢？」
段智興道：「這樣罷，黃島主、洪幫主他們有至親愛人，不與你爭武功天下第一就是
。但我為帝一方，後宮佳麗三千，你儘管去殺，我大不了再多納幾個妃，想我大理段氏人
丁興旺，天龍寺出家僧眾高手更是不計其數，我瞧你也未必討的了好去。這武功天下第一
的名號，大家公公平平，我們兩人比鬥，勝者得之。」
王重陽怒道：「段智興，你這老兒就是要跟我為難！」一旁王處一突道：「恩師息怒
。聽說大理宮中有一個姓劉的貴妃，天資特別好武，一點即透，難得她年紀輕輕，整日勤
修苦練。劉貴妃本來在求段皇爺傳她點穴功夫，可是段皇爺家傳一陽指高深武學，不願傳
給後宮妃嬪，周師叔是第一好武之人，生性又是天真爛漫，不知男女之防，不如送周師叔
進大理宮中，與那劉貴妃說起點穴功夫的秘奧來，正是投其所好。」
王重陽道：「投其所好，那又如何？」王處一道：「男女授受不親啊。恩師請想，若
非週身穴道一一摸到點到，這門功夫焉能授受？周師叔血氣方剛，劉貴妃正當妙齡，兩個
人肌膚相接，終究會日久生情，鬧到了難以收拾的田地……」
王重陽哈哈笑道：「妙著、妙著，處一，真有你的。段皇爺，你看又如何呢？」
段智興微一猶豫，咬牙說道：「不錯，你武功比我高，我很是佩服。」王重陽道：「
洪七公、歐陽鋒、黃藥師，你三人武功極高，但若單打獨鬥，打得過我嗎？」歐陽鋒等人
立刻道：「打不過，打不過。其實我們便是四人聯手，也打你不過，只不過你顧著照料那
王處一，這才分心跟我們打了這麼久。閣下武功極高，不愧稱得『天下第一』四字，在下
等人十分欽佩。」
王重陽喜道：「你們都服我天下第一？」
洪七公抱拳說道：「重陽真人，老叫化服了你啦，你是武功天下第一！」王重陽仰天
長笑，雙臂在半空亂舞，向黃藥師道：「黃島主，你服不服我？」黃藥師心中不忿，暗想
：「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竟教一個混帳得了去，但要是不從他，只怕阿衡朝不保夕。」
只得點了點頭。王重陽向段智興道：「段皇爺，我武功天下第一，當世無敵，你承不承認
？」。段智興心想這裡眾人都拿他沒辦法，陪笑說道：「咱們都打不過你！全真教主乃當
世第一」
王重陽嘻嘻傻笑，問三人道：「有一件大事，你們預備好了沒有？」四人齊道：「不
知是什麼大事？」王重陽笑道：「花差花差！」四人不解，問道：「花差花差？」王重陽
道：「是啊，我這次奪得武功天下第一，普天同慶，你們準備送什麼禮物向我道賀？」黃
藥師一怔，道：「這天下武功第一的名號都讓你得了去，九陰真經也歸你，還要我們送禮
物？」
王重陽哈哈大笑，目光瞟了瞟山下，只笑得黃藥師面紅耳赤，繼而恍然大悟、膽顫心
驚，終於決心補過。黃藥師打開行囊，取出一隻錦盒，開盒拿出一隻小玉瓶，向王重陽深
深一揖，說道：「重陽真人：瓶中三十粒九花玉露丸，乃小可搜集九種花瓣上清晨的露水
，湊天時、合時節所調配出來的，當真是極費工夫，所用藥材多屬珍異，更不待言。重陽
真人服後強身健體，百毒不侵，算是……算是小可的一點兒微未心意。」
歐陽鋒不落人後，忙道：「這顆『通犀地龍丸』得自西域異獸之體，並經在下配以藥
材製煉過，佩在身上，百毒不侵，普天下就只這一顆而已。以重陽真人如此登峰造極的武
功，本來不怕在下諸般毒蛇毒蟲，這顆地龍丸用處是不小的，不過也算不得是什麼奇珍異
寶，重陽真人縱橫天下，什麼珍寶沒見過？在下這點鄉下佬的見面禮，真讓真人見笑了。
」
洪七公躊躇道：「重陽真人，老叫花沒什麼異寶可送，這根綠竹棒倒算是本幫中故老
相傳的一件舊物，請重陽真人取了去，招搖過市，在江湖中大搖大擺，出出風頭，倒也好
玩，讓天下豪傑都知道我洪七公栽在重陽真人手裡。」
寒冬歲盡，華山絕頂，大雪封山。他們五人口中談論，手上比武，在大雪之中直比了七天
七夜，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四個人終於拜服全真教主王重陽的武功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