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英哼了一聲,道:「今日華山一聚,一同將為禍武林的九陰真經毀去,貴國想必
是要獨持異議了?」段智興搖頭道:「我大理國卻也不是獨持異議。全真教王真人,憂國
憂民,道學深湛,我向來以他馬首是瞻。」林朝英道:「這麼說來,你聽從全真教王真人
的話?」段智興道:「不錯,我大理國與全真教並肩攜手,協力同心。」
林朝英轉頭瞧向全真派人眾,說道:「王真人,段皇爺不忘你舊日對他的情義,可喜
可賀。閣下於銷毀真經之舉,贊成也罷,反對也罷,段皇爺都唯你馬首是瞻。但不知閣下
尊意若何?」王重陽道:「承林女俠詢及,在下雖於此事曾細加考慮,但要作出一個極為
妥善周詳的抉擇,卻亦不易。」
王重陽續道:「在下深覺千百年來,江湖上仇殺鬥毆,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於非命
,推原溯因,泰半是因貪圖絕世武功秘笈而起。在下常想,倘若真經由天下第一之人收藏
,便不會再起風波。」
他此言一出,眾人都叫了起來:「原來全真教反對銷毀真經。」段智興更是大吃一驚
,心道:「料不到王真人竟然反對銷毀真經。我說過大理國唯全真教馬首是瞻,我可不能
食言。」心中焦急,舉目向黃藥師望去,只見他搖了搖頭,神色頗為沮喪。
歐陽鋒朗聲道:「保管真經的任務,自須推舉一位身懷絕藝的高人擔任,未免口說無
憑,最好是論劍奪經,誰的武功高,誰就保管真經!」段智興當下抱拳叫道:「歐陽先生
,既要論劍奪經,在下和你二人拋磚引玉,先來過過招如何?」
歐陽鋒無言可對,左手食指指著段智興鼻子,氣得只是說:「你……你……你……」
突然人群中一個尖利的聲音說道:「我看白駝山武功的精要,你也摸不著半點邊兒,偏有
這麼厚臉皮,在這裡囉唆爭吵,虛耗天下英雄的時光。」眾人向說話之人瞧去,正是全真
教的丘處機。王重陽喝道:「處機,歐陽先生乃是高人,不得無禮!」丘處機應道:「是
!」
歐陽鋒怒道:「王真人,你調教的好徒兒!連白駝山的武功如何,他也能來胡言亂語
。」突然一個聲音道:「你怎知他是胡言亂語?」一人越眾而出,正是周伯通。只聽他說
道:「我便請師兄使出大理段氏一陽指,會會歐陽先生的高招。」
只見王重陽身隨掌起,飛身而前,迎面一招「一陽指」向那歐陽鋒點去。歐陽鋒尚在
與周伯通鬥口,猝不及防,王重陽一擊而中,「一陽指」正點中他的眉心,破了他多年苦
練的「蛤蟆功」。歐陽鋒逃赴西域,聽說從此不履中土。
一個叫化打扮的人緩步而出,說道:「王真人武功卓絕,老叫化練了幾手丐幫世傳武
功,今日正好向王真人請教。」他左手拿著一個紅葫蘆,右手拿著一隻綠竹棒,正是丐幫
幫主洪七公。
丘處機躬身道:「洪幫主手下留情。在下胡亂學得幾手特殊菜色,請洪幫主指點。」
洪七公口說「今日正好向王真人請教」,原是向王重陽索戰,不料丘處機一句話便打動了
洪七公的心,當下什麼天下第一、九陰真經全不放在心上,快步跟著丘處機下山吃美食去
了。
段智興大踏步而出,說道:「王真人,你出手偷襲逐走了歐陽鋒、用計引開洪七公,
心計非同小可。我大理段氏心下不服,你能光明正大,和我較量較量麼?」
周伯通冷笑道:「敢問段皇爺,劉貴妃現下人在何處。」段智興道:「小弟自己的事
,跟今日論劍奪經又有什麼干係?周兄弟怎地牽扯在一起?」周伯通冷冷道:「我才不來
聽你這些假撇清的話呢。你不即刻下山,我可要將你的事都抖出來?」
段智興道:「小弟這件家醜,早已與令師兄和你說好,此生不再提起,周兄弟何以忽
又動問?」周伯通冷笑道:「下面我還有一句話問你,你只須立刻下山,我便不問。」段
智興聽到這裡,轉身拔足便奔,逃赴大理,聽說從此不履中土。
這時黃藥師向前踏了一步,王重陽怒道:「你跟我搶麼?」左手伸出,已板住了黃藥
師肩頭。黃藥師知道王重陽出手狠辣,若不停步,立時會斃於他掌下,只得訕訕下山,心
中又恨又怕。
林朝英冷冷的道:「王兄『重陽真人』四字,名震天下。今日便請王兄露一手高明劍
法,也好讓我開開眼界!」王重陽拱手道:「朝英,你我之間的情意何須生死相搏,咱們
切磋武藝,點到為止,如何?」林朝英道:「小妹自當小心,盡力不要傷到了王兄。」
只見王林二人各使本派劍法,鬥在一起。全真劍端凝厚重,法度嚴謹;玉女劍輕靈機
巧,針鋒相對。王重陽左支右絀,似是抵擋不住,突然間王重陽袖子一揮,袖口中飛出一
枚暗器,波的一響,在林朝英面前散開,化成一團白色的煙霧。
林朝英右手舞動長劍,越使越急,使的儘是玉女劍法,一招接一招,護住了全身前後
左右的要穴。但見她劍法精奇,每一招都激得風聲虎虎。過了片刻,見林朝英始終只是自
行舞劍,並不向王重陽進攻,情形似乎有些不對。
她的劍招只是守禦,絕不向王重陽攻擊半招,如此使劍,倒似是獨自練功一般,哪裡
是應付勁敵的打法?突然之間,林朝英一劍刺出,停在半空,不再收回,微微側頭,似在
傾聽什麼奇怪的聲音。
王重陽站在一角,只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