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是我文學上、藝術上的父親。對我而言,或許對整個華語世界來說,金庸就是中國
。那麼巨大、那麼美麗、那麼危險、那麼虛幻。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以為我努力疏遠他、反思他,希望能夠走出他給我的侷限,所以當了
好多年金黑。我都笑說黑切開來都是粉。
果然是粉。愛到最深處無怨尤的粉。金庸對我是銘印式的啟蒙,不是在血肉,而是在每個
細胞DNA的直接寫入原始碼,每個字句思想都從這裡流出。原來,我寫的每個字,都是因
為他、為了他。
原本以為,一個人活到九十四歲,能寫的都寫盡了,做為一個創作者,可以說是沒有遺憾
了,那麼,他的離世,自然也沒什麼好悲傷的。
但顯然不是。
原來世界上沒有一個時候,叫做「做好準備」的時刻。不管什麼時刻,父親過世都是一個
巨大的撕裂,一個無法填補的坑洞。
2018/10/31,
是我三十二年來,第一天,活在沒有金庸的世界。
然後從這天開始,直到永遠,這個世界上,都沒有這個人了。
原來,人會死這個簡單的事實,我還是一點都沒有學會。
要感謝他,只有一個辦法。最艱難的辦法,也是無法逃避的辦法。
我知道,只要一直一直往前走,在遙遠的路的盡頭,就會看到你。
我知道,我會開始,你會等我。
謝謝你寫出那麼好的小說。